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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徐公子勝治 -【人欲】《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07 PM     標題: 徐公子勝治 -【人欲】《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1-2-27 04:42 PM 編輯

【小說書名】:人欲
【小說作者】:徐公子勝治

【其他作品】:神遊,鬼股,靈山
【內容簡介】:  


           醉飲世間穿腸藥
           夢懷紅塵枯骨刀
           歷劫由來誰一笑
           仙蹤飛盡羽衣飄

           若人心可測,能見多少欲望橫流?
           小白有一雙神奇的眼,不僅能看清極快與極遠,還能窺測人心中真實的那一面。
           純真小白學會在虛偽中成熟,如果能看透他人的欲望,你就可以實現心中所想,
           你想要什么?


【作品封面】:[attach]32880325[/attach]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08 PM

本帖最後由 enid8451 於 2010-1-18 08:16 PM 編輯

前篇純真的小白001、千里殺人不留行
  

(徐公子注:前篇“純真的小白”不算“好看”,有些瑣碎有些平淡。主要是交代故事發生的背景與緣起,而且經歷了一次被動的大修改。喜歡精彩也可以從正文“小白正傳”開始看。)

志虛國烏由市,萬國摩通錢莊烏由分號,二樓融資風險部辦公室,白少流正在看一份《烏由新聞報》。頭四版都世界與國家大事,白少流直接翻到第五版去看新聞。他看新聞的習慣還是從三個月之前養成的,以前一般都是直接翻到十二版去看娛樂與體育。

一個從高等學堂剛剛畢業不久,好不容易才擠進大錢莊工作的白少流,怎麼會對新聞這麼感興趣?其實不止是他,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關註一條重大消息——來歷不明的神秘殺手又要殺誰?這個不可思議的神秘殺手出現,要從半年前說起——

半年前志虛國出了一起轟動全國的事件,某跨國製藥公司在境外生產,出口到志需國的一種高檔抗生素,有部分人使用半年到一年後出現了疑似的延期過敏反應,有十多人死亡,數十人留下了輕重不一的殘疾。事件調查立刻進行,然而卻因為時間過久、取證難度太大、司法程序複雜等等原因,一時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

大約是半年前的某一天,志虛國一個流量很大的網絡論壇上,突然出來一篇帖子,醒目的標題是:我要殺一個人!

點開一看,這個網名叫“清塵”的人自稱一周後要殺一個人,這人是個外國商人叫關斯德,當然是個譯名,他是該跨國公司的副總裁與研發負責人。該人還公佈了自己的調查結果,聲稱關斯德這個人就是該事件首惡。是他隱瞞了該藥品在動物實驗中發現的可疑問題,為了挽救高額的研發投入。而此人恰好本週在志虛國處理商務。

該帖不知真假,很多人以為是個惡作劇。一周之後當人們有些忘記的時候,突然一條消息傳來——關斯德遇刺身亡!這是巧合嗎?很快就證明不是!因為那個叫“清塵”的人當晚又在同一個網上論壇出現了。發帖的標題是:下一個該殺的人!

清塵沒有提上次的事情,似乎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這一次他要殺的人名不見經傳,是個小地方的流氓惡少。清塵要殺他的理由也說的很清楚,該人不久前逼姦一名女子遭拼死抵抗,惱羞成怒遂洩憤殺人,卻花重金找一個患絕症的人頂罪,欺騙巡捕司逃脫了法律制裁。

由於上個帖子所說的事情過於離奇,在線眾人紛紛跟帖詢問,然而發帖的樓主再沒有消息。一周後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那個神秘帖子裡提到的惡少,真的被人殺了!

緊接著第三個帖子出現了,標題仍然是:下一個該殺的人!

這一次轟動大了,因為這人要殺的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律師。貼子詳細說明了這名大律師是如何接受一名惡貫滿盈的黑社會頭目的賄賂並相互勾結,在某起案件中聯繫雙方當事人以及對方代理律師,改動卷宗材料最終讓這位黑社會頭目免於被起訴。

前兩個帖子的出現已經引起了巡捕司的注意,網站與巡捕合作,迅速鎖定了發帖IP地址,發現三次發帖地址都使用了代理服務器,而且是從不同地方發出。巡捕司的技術人員也不是吃素的,通過一個境內代理服務器追查到這個叫清塵的網友發帖的某個終端。結果大批核槍實彈的巡捕包圍了一家公共圖書館,卻連清塵的影子都沒摸著。

抓不著人沒有關係,可以守株待兔,只要這名大律師一周後沒死,或者那個神秘殺手被抓住了,就可以平息這一連環殺手事件。於是那名倒霉的大律師是否有罪暫時不重要了,他成了一個很“有用”的人——釣出神秘殺手的魚餌。

這名大律師留在家裡沒有出門,里里外外被巡捕嚴密保護,明崗暗哨布了不少,家裡家外各個角落還安裝了高精度的攝像監控設備。照說在這種情況下沒人能夠暗殺他,暗殺的精髓就在於一個暗字,如果目標和動手的時間已經明確,沒有殺手能輕易成功。可這名殺手還是成功了!

黃昏時分,保護這名大律師的巡捕正準備換崗吃飯,突然有一樣東西從空中飛來,穿過窗戶射向大律師。來勢之快根本來不及反應躲閃,穿胸而過又將牆壁穿了個大洞飛出,一擊而殺之。沒人看清是什麼東西飛來殺了他,所有保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凶器”飛來的方向,只有一個暗哨小巡官注意到凶器破壁而出之後飛出很遠,有一條人影迅速飛過接過凶器一閃身就不見了。那人動作快的如一條虛影,這個小巡官槍都沒來得及摸到手。

事後的錄像分析讓巡捕司大吃一驚,一楨一楨回放當時屋中的監控錄像,將模糊而快速的虛影進行技術分析處理,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那是一桿丈二紅纓槍!

靠!精確制導的導彈也不能達到如此的殺人效果,兇手用的居然是冷兵器!丈二長槍,那都是什麼年代的武器了?早在百年前就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的東西。其實巡捕們一直在提防狙擊手,做夢也沒想到殺人者飛出了一桿紅纓槍。是什麼人能夠扔出一桿長槍,在巡捕嚴密監視都沒有發現的地方?這桿槍穿過窗戶,穿過大律師的身體,又洞穿牆壁高速飛出。這是多麼快的速度和多麼驚人的力量!兇手是人嗎?

大律師一死,事態立刻升級,志虛國聯邦調查局介入,嚴密封鎖了消息,以免引發不必要的恐慌。也許是為了留下抓住兇手的線索,那個論壇並沒有被關閉,包括那個叫“清塵”的ID也沒有被刪除,殺手仍然可以發帖,但只在服務器後台可以看見。

大律師死後的當天晚上,清塵在網上又出現了,他發的帖子標題仍然是:下一個該殺的人!

沒有公眾知道這個人是誰,因為該帖根本沒在公開網頁前端顯示,直接在後台被屏蔽了。這一次兇手沒有使用代理服務器,巡捕司一瞬間就追查到兇手上網的終端地址。這天晚上全國的巡捕都處於一級待命狀態,隨時準備出動抓人。

在志虛國南方的某個城市,某大學堂旁一條不大的街巷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大多是十七、八歲的學生。有情侶出來散步的,也有三三兩兩的朋友找地方喝酒的,有到音像店租碟的,還有不少來網絡中心上網查資料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像一部山魔國的大片,無數輛警車都堆到了這條小街的兩側,整個一片街區被包圍並拉上了隔離帶。戴著頭罩、穿著防彈背心、手提衝鋒槍的武裝巡捕跳下車來封鎖了各個路口。有一個高音喇叭在喊:“巡捕司特別行動,追捕持槍殺人逃犯,請所有人待在原地別動,都抱頭蹲下!”街上的書生們哪見過這種大場面,一個個都被嚇著了。但不要小看現在年輕人的反應,驚訝片刻立刻都很機靈的抱頭蹲下。

巡捕們的這次的行動也不能說沒有收穫,甚至可以說是收穫很多!從小的方面來說,各家網吧都在非規定時間向未成年人開放,違反了文化部門的規定。從大方面來說,在一家錄像廳裡查出了幾間佈置極為隱秘的單間包廂,揪出了幾對偷情男女,其中還有學校的老師和他的女學生也在這裡偷情。在音像店搜出了大量違禁音像製品,街後面的居民樓中在沒有辦營業執照的情況下非法開設鐘點旅館……等等等等。

巡捕幾乎把這條街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人都接受排查,然而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確定一個嫌疑人。當然這條街上當時有近千人,嫌疑排查工作不可能在一周內完成,可在一周後巡捕司放棄了,因為那個神秘殺手又在千里之外成功刺殺了目標!

殺手當晚又發帖公佈了下一個刺殺目標,該帖內容與發帖地址仍然被巡捕司技術人員在網站後台截獲。

同樣一幕大戲又在另一個城市上演,一周之後仍然毫無結果的收場。雖然消息被封鎖了,但巡捕司接連幾次在志虛國不同城市同樣的大行動是掩飾不住的,各種猜測還是傳了出去。每隔一周在固定時間,志虛國某個地方都會有巡捕司大行動鬧的雞犬不寧,只要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還是能猜到肯定是那個神秘殺手又出動了。

民眾得不到公開的消息,巡捕卻在不斷的折騰,漸漸引起了廣泛的輿論不滿。巡捕司三次大行動無果之後改變了策略,重點放在保護當事人上。到此為止,那名殺手已經殺了七個人了,後面五個都是在巡捕司的重點保護下一擊得手,凶器還是那桿丈二紅纓槍。

這桿槍從空中飛來出神入化,並不是一味的講究兇猛。就有一位當事人在巡捕的重重保護下,在一棟防護嚴密的建築中,上廁所的時候被破壁而出的槍尖刺中了胸前的防彈衣。長槍沒有穿胸而過而是迅速的被收回,那人還是死了,被一股力量震碎了腑臟。

那個殺手似乎很講究信譽,總在自己定下的時間,去殺事先通知好的人,而且是在巡捕司的嚴密保護下總是一擊得手。後面幾個目標公眾是不知道的,因為清塵在網上的發帖直接被巡捕司截獲並屏蔽了。但是到了第八個目標的時候,消息還是洩露了出來,原因也很簡單——清塵換了另一個網站論壇。

第八個刺殺目標讓舉國皆驚,竟然是一名非常有影響的國會參議員。至於殺他的原因說的也很清楚——志姦賣國、殘害民生。該議員不僅縱容親戚與下屬鯨吞民利,而且還與境外敵對方勾結,為了自己私人利益出賣國民利益。這下不僅僅是警方的事了,連總統都驚動了。該議員在接受調查之前,暫時被轉移到某軍事基地的地下工事中保護起來。

中央秘勤局插手,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那殺手得逞了!該議員在接受巡捕司調查之前,暫時被轉移到某軍事基地的地下工事中保護起來。

該地下基地是一處戰略性軍事防禦設施,修建在地下百米深處,工事上方不僅有厚厚的天然岩層保護,還有堅固的鋼筋水泥屏障。整個工事座落在巨大的減震彈簧支撐上,其中還有設計嚴密的通風、供水、調溫、通訊系統。其強度和安全性足以抵抗中型核彈的直接攻擊。躲在這裡面,別說殺手,就算世界大戰爆發也可以抵抗一陣子。




前篇純真的小白002、掩鈴偷人晝宣淫
  

一周之後,到了殺手約定的殺人時間,議員在基地中安然無恙!

所有人都暫時鬆了一口氣,如果這樣還能殺得了人,那殺手就不是殺手而成了上帝了!看來那個殺手也是人,至少不是無所不能。但是議員仍然被殺了,他只不過多活了三天而已。這名神秘殺手雖然很講信譽總在規定的時間殺規定的人,但殺手的殺品和通常意義上的人品不是一樣的,當時殺不了,並不意味著事後不能動手。

議員不能總在暗無天日的地堡裡待著,那樣等於被判了無期徒刑。同時網上公開了她的罪行,官方也要調查。基地建在深山之中,護送的車隊行走在山路上雖然也有保護,但畢竟不像在地堡中那樣嚴密。行走在一處山谷中時,密林中一桿長槍飛來刺穿轎車的防彈玻璃點在他的太陽穴上,當場取了性命。

此議員一死,志虛國嘩然。這樣的消息是瞞不住的,紙裡再也包不住火。於是巡捕司的態度改變了,不再隱瞞此事而是乾脆向公眾公開,並號召全民警惕協助巡捕司尋找線索,並懸重賞三千萬。可這一下又引發了一場哭笑不得的亂子。

一夜之間網上突然冒出了一大批人自稱就是“清塵”,網名紛紛是“我愛清塵”、“殺手清塵”、“刺客清塵”等等,後來有關清塵字樣的網名在論壇上幾乎都要被注滿了。標題是“下一個該殺的人”的帖子滿天飛,這個人說要殺張三,那個人說要殺李四,把巡捕們搞的焦頭爛額。

全國巡捕司出動,倒是追查出不少冒牌的殺手。很多人上網發這樣的帖子只是為了發洩,平時看誰不順眼心裡有氣,就趁機在網上胡說一通,說誰誰誰有多壞我要殺了他等等。志虛國議會上下兩院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通過了一項法案,定下了一項新的罪名——網絡公共安全罪。此法案通過之後,有一個自稱是殺手清塵,號稱要殺某重要人物的傢伙歸案,被叛有期徒刑一年。這場亂子才收場。

巡捕也意識到,要想抓住這個不知來歷的人現在毫無其它線索,唯一的線索就是等待他下一步行動。清塵最早出現的那個網上論壇特意發了份公告,說清塵這個ID 已經解禁,隨時可以自由發帖。巡捕司現在已經豁出去了,無論如何要不惜代價把這個人抓住,他要想公開殺人信息就公開吧,只要一公開目標周圍所有人都會留意,這樣也許有更大的幫助。

這個殺手的影響太特殊了——所有懷罪當誅卻自信有辦法逍遙法外的人都失去了安全感。這些人在心中想:“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該不該死呢?殺手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我?”這些人在心中想:“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該不該死呢?殺手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我?”這些人中有不少聲名顯赫非富即貴,聯手施壓影響是非常大的。

對某些人來說也許有一件事值得慶幸,那就是那名殺手至少每隔一周才殺一個人,而且三教九流是什麼人誰也說不好,完全沒有規律,幾乎是碰著誰該死就下帖子取命。這也讓巡捕司很頭痛,以往對付這種連環殺手偵破工作首先要確定殺人動機,然後在被害者之間的聯繫上去分析兇手的特徵。現在無法確定這名殺手的目的,如果說唯一的規律那就是那些人都該死,卻用種種手段逃脫了懲罰。

殺手在殺了那位參議員之後,似乎改變了習慣,不再向以前那樣一周一個那麼有規律的殺人,所發的殺人帖中也不提具體的動手時間,這樣被點名的人更加心驚肉跳,他們也不知道死神的審判會在什麼時候突然降臨。

另一方面的輿論壓力卻漸漸大了起來,因為殺手的殺人帖都詳細公佈被殺對象所犯的罪行。有些人的罪行查證起來可能很困難,但另一些人的醜事一旦被捅破是很容易被證實的。當幾名被殺者的罪行被巡捕司事後調查證實之後,這名殺手甚至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與崇拜。

終於有戲劇性的場面出現了。一個月前清塵在論壇上發了一個帖子,下一個該殺的人是一位地產大亨。他指出這名地產商為了強買一片土地,派人焚燒了這片土地上的一戶農家,製造火災的假相燒死了一家人。相關當事人、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過程都很詳細。巡捕司迅速出動調查此事,很快逮捕了這名大亨,取證和審判都在很短時間內完成了,開庭叛了死罪,當庭上訴立即被駁回終審仍是死罪。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高效率,三週之後大亨被執行了死刑。

神秘殺手終於第一次落空了,他不可能再去殺一個死人,巡捕司動手搶在了前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神秘殺手也成功了,他說下一個該殺的人是那個大亨,而那個大亨果然被殺了,至於是誰殺了他並不重要。

從地產大亨被法辦之後,神秘殺手似乎消失了,無數的人在網上等了一個多月也沒有“清塵”的新消息。從《志虛新聞報》開始正式報導神秘殺手的消息到現在,時間已經有三個月。白少流每天都會看報紙,他也在等下一個該殺的人是誰?可一個多月過去了殺手也沒有再出現過。

有關殺手的討論已經從單純的事件報導發展成為各界人士與專家學者之間的大討論。報紙上的觀點明顯分為三派——

第一派是支持者。他們主要是支持神秘殺手這種追究罪惡的精神。如果每一個人都有這種不放過罪惡的態度,那麼這個世界會美好很多。前提是——神秘殺手揭發的罪惡都是真正的罪惡。

第二派是反對者。反對者主要的觀點是這名殺手令人恐怖的能力,這樣的能力可以用來殺惡人也可以用來殺好人,是善是惡都在一念之間。這種情況如果不加約束,世界只能是一片混亂。專家指出,我們需要的是和諧運行的規則,而不是超越規則的上帝。

第三派的態度是相對中立的。很多人讚賞這種懲惡的行為,但不贊成私自刺殺的做法。他們認為殺手既然有能力找到被殺者該死的罪證,就應該與巡捕司配合讓他們受到法律的懲處,個人行為不應該取代國家機構與法律的作用。

這三派觀點都能自圓其說,有各自的支持者與反對者,報紙上還好點,網上已經吵的不可開交。白少流不太關心這些專家的討論,見沒有殺手的新消息,放下報紙看向窗外,口中恨恨的嘀咕:“他媽的!那殺手最好下一個把我們單位嚴襄理給做了。……唉,恐怕不可能,就嚴襄理那點偷雞摸狗的破事還不夠資格讓清塵動手。”

白少流為什麼會反感這家分號的主管嚴襄理?說起來他還是託有關係的學長找到門路,在嚴襄理喜添千金的時候送了一萬禮金,才得以進入這家錢莊工作。後來嚴襄理千金過百日,他又如法炮製,得以從樓下櫃檯調到樓上辦公室。但他並不感謝這位關照者,因為進入錢莊工作之後,他認為自己本來就可以勝任這份職業,卻不得不付出額外的灰色成本。兩萬塊,幾乎是他參加工作第一年的全部收入,也是他家近年來最後的積蓄。

不過說實話,他的工作並不是很難,只要一個受過正常高等學堂教育的人學習一段時間後,按照錢莊固定的形式都可以完成。送禮求職,嚴襄理收錢辦事,就算白少流心裡不痛快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怨恨?剛才他是突然有所感慨,因為他從窗戶看見了隔壁辦公室的女同事莊茹正從外面走進了錢莊——她又去和嚴襄理鬼混去了,連中午休息時間都不放過!不知道是去賓館開的鐘點房還是就在嚴襄理的車裡亂搞。再看一眼,果然,嚴襄理的車開了回來在門外的車位停好,一臉嚴肅的嚴襄理下車,就像在哪里辦完公幹回來。

莊茹今年二十八歲,白少流一直很“親切”的叫她莊姐,別看已經快三十了,卻是個很有韻味的少婦 ——她是白少流最經常的性幻想對象。莊茹的皮膚白而且細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不很大但卻很勾魂,五官柔美天生帶著一股媚態。她的身材,曲線起伏凹凸有致,走起路來翹臀細腰搖擺說不出的誘人。尤其是胸前波濤戰湧,真是一對極品豐乳,並不是一味誇張的豐滿,僅僅從視覺上就有一種挺立的質感。一手難以掌握,那手感……白少流只能想像。

一段時間以來,夜裡被窩中輾轉難眠的時候,白少流常常自摸安慰,同時想像著莊茹的容顏身體。二十出頭的血氣方剛的光棍常乾這種事情,但白天看見一臉親切的同事莊姐時,又會為自己昨夜的行為感到羞愧還有一絲莫名的衝動。他覺得莊茹比外國AV群島成人片中的豔女明星還要有真實的性感,那些色情片都是他在網上偷偷下載的。

可惜白中流只能想像卻沒有機會真正的去摸,說起來讓人鬱悶,他今年快滿二十二周歲了,還是個處男——標準原裝童子雞,如果打飛機的次數不算的話。而他們錢莊的嚴襄理不同,經常有機會去享用莊茹那嫩白嬌美的肉體。白少流是怎麼發現的呢?

調到二樓辦公室,中午吃飯前後白少流喜歡站在窗前望大街,很快發現了一個很經常的現象。上午一下班,莊茹不去餐廳卻匆匆走出了錢莊,沿大路向左拐入一條小街。大約兩、三分鐘後,嚴襄理也下樓開車,走的是同一方向拐進同一條街巷。等到下午上班前,莊茹會自己步行回來,而嚴襄理兩、三分鐘後也會開車從另一方向回到錢莊門口。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可十次八次都是如此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兩人趁著中午休息這兩個小時偷偷出去幽會了。

白少流一開始以為這是自己的獨家發現,後來卻發覺幾乎整個錢莊所有職工都知道這個“秘密”。每當中午莊茹和嚴襄理一前一後出門時,臨街這一面辦公室的窗戶後面總有人有意無意的站在那裡目送,被其他人注意到了,還彼此會心一笑。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有兩個當事人蒙在鼓裡,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經常中午溜出去行那苟且事。

如果說就看這表面現像還不能肯定這兩人在偷情,但白少流能夠確定。首先世上的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實沒必要想得太複雜,這兩人一起偷偷出去還能幹什麼?其次,白少流一看見走回來的莊茹就清楚了,比如剛才——

莊茹白皙的臉龐上還隱約浮現著紅暈,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俏麗的鼻尖上還有些細汗。她走路時掩不住一對飽滿的乳房將胸前的衣襟隆起,豐胸隨著腳步有節奏的彈動,胸前衣服的最高處還可以看見兩個不太明顯的小凸起。她的奶頭仍然有些發硬,性愛的餘韻還沒有完全消退,修直的大腿邁步時不自覺的有些向內收緊,這些細微的小動作暴露了很多信息。白少流注意看她時就有奇妙的感應——濕潤、心裡癢癢的,小腹發熱。

白少流為什麼會看得那麼清楚?因為他的眼睛與眾不同!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他的視覺特別清楚特別快。清楚到什麼程度?比如他現在可以看見幾十米外街對面一棵行道樹下有一枚硬幣,他能看清楚那枚硬幣的圖案,是一元錢的。他已經打算下班從那邊過,如果還能揀到的話正好是坐公交車回家的車錢。

特別快怎麼理解?快到什麼程度?他甚至能看清飛行中的子彈!自然界有一些動物,比如蜻蜓,有一種複眼結構,一雙大眼睛由很多小眼睛組成,因此能夠看清快速移動的物體。但是人不行,人是單眼結構,只有一對瞳孔和視網膜,物體運行速度過快時就會產生視覺殘留誤差。如果一個人在黑暗中快速晃動一個煙頭,看見不是移動的煙頭,而是一條發亮的軌跡。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09 PM

本帖最後由 enid8451 於 2010-1-18 08:18 PM 編輯

前篇純真的小白003、畜眼觀人皆虛佞
  

據說某個偉大的發明家偶爾有一次在黑暗中揮動了一下煙頭,眼前的情景讓他靈光一閃就此發明了電影。人的視網膜有0.1秒的視覺殘留,如果斷續的畫面出現的時間間隔很短,那麼普通人的眼睛所看見的就是連續的動態場景,這就是電影的原理。普通電影膠片的播放速度是每秒二十四楨,也就是說在一秒之內屏幕上會連續出現二十四幅畫面,但是人們所看見的卻是動態持續的場景。可是白少流看電影從來沒有那種感覺,他甚至沒有看過真正的“電影”,因為他坐在電影院裡看見的只是每秒二十四楨連續出現的畫面,就像在播一部快速的幻燈片。

除了視覺之外,白少流還有一點與眾不同,那就是他有一種很特殊的、能感應人心的能力!

什麼叫感應人心?不是指知道另一個人心裡具體在想什麼,比如他在罵某某某還是在回憶什麼事情,發表了什麼感慨等等,這些都是白少流所不知道的。他能知道的是什麼呢——情緒!只要他集中註意力去觀察一個人,就能夠感應到這個人真實的情緒波動,是一種奇妙的“感同身受”狀態。

譬如上午嚴襄理進了融資風險部辦公室,交給副課長老王一份材料,說是三天后就要看見報告。老王滿臉堆笑的答應了。行長說了一聲:“辛苦你了,時間緊了點項目又很重要,交給別人做我不放心。”老王當即搖頭道:“不辛苦,三天足夠了,謝謝領導的信任。”

看上去是多麼融洽的同事關係呀!可是他們說話時白少流注意觀察了老王,直接感應到一股怨氣和滿腔的不耐煩。這種感覺就像他小時候要到江邊玩,卻被他姥爺逼著回家牽驢磨豆子,而且是幫隔壁的張寡婦磨豆子。

人的情緒活動是非常複雜的,不是簡單的七情六欲就可以概括。比如喜怒哀樂可能很好分辨,但非常微妙複雜的情緒活動就不太好體會了。一個女孩拒絕了一個男孩贈送的禮物,可能是因為不喜歡這個男孩、嫌禮物太輕或太重、也有可能是欲擒故縱。表面上有時候很難看出來,你只能去猜。如果知道當時她的情緒活動呢?那也不一定清楚她的想法,也需要你自己有閱歷經驗能夠明白才行。如果是個還不懂事沒搞過對象的小孩,有這種特殊能力也不一定能體會清楚。

所以白少流這種窺測人心的特殊能力,是隨著年齡與閱歷的增長而成熟的,並且還在不斷的成熟中。更有意思的是,他從小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特殊能力,以為人人都有,直到長大後朦朧發現自己可能與別人不同,但還沒有完全自我醒悟過來。他天真地認為人人都有這個能力,就和視力與聽力一樣,所區別的就是強弱而已。比如有人可以看見高空的飛鳥,有人摘下眼睛就看不清桌對面的人臉。而白少流,自以為是這方面感覺特別敏銳的人,就如同他的視力也特別的好。

原因很簡單,白少流小時候是在一個偏僻的鄉村長大,一直是一個不太受人注意的普通孩子。從他出生之後,就沒有哪一點能比別人強的,他自然而然也認為自己是普普通通的人。一個普通人不會刻意去思考自己為什麼能走路吃飯,視之習以為常。

白少流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爹,他爹在他出生前就已經被死了。他是個遺腹子,而他的母親在他三歲那年也因病去世了,他是姥姥和姥爺帶大的。姥爺給他起名白小流。後來上小學,班主任嫌白小流這個名子不好聽,順手給他加了一撇,他的大名就成了白少流。至於小名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他一直叫小白,學校的同學與單位的同事都叫他小白。

小白有感應人心的能力,卻並不自認為特殊,聽起來有點荒誕,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世上有的是人善於欺上瞞下,揣摩別人的心意,謀求自己的利益。他們雖然沒有神通,但一樣有此心術,小白從小這種人看多了,也就不覺得自己特別了。也許是看見了太多的矯意做作和虛情假意,白少流小小年紀就有一種觀點——人,都是虛偽的!所區別只在於聰明的虛偽和愚蠢的虛偽。

當然這個觀點不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而是一頭驢告訴他的。一頭驢?不錯,就是一頭驢!

世上的驢會說話嗎?驢當然不會說人話,因為驢唇不對人嘴。但小白確實認識一頭會說話的驢,那頭驢就是他小時候家里拉磨的毛驢,名子叫白毛。白毛全身的毛都是青灰色,但在左肩部有一道月牙形的白色痕跡,左耳尖上也有一撮白毛。白毛不會開口說人話,卻能夠和小白進行很簡單的心念交流,小白知道它心裡在想什麼,甚至能夠感應到它所說的某一句話。這種感應很特殊,與其它驢,甚至與其它人都不一樣。

這頭驢“告訴”小白:世上的人都是虛偽的,所區別無非是聰明的虛偽和愚蠢的虛偽。世上的人都是高手低,有能力能夠完在願望就是成功的人。它還告訴小白如果手段能超過眼睛的界限,行為能夠利用人心的慾望,那麼想要什麼就可以去要什麼。

小白聽得似懂非懂,但有一句話他自以為聽懂了,那就是手要跟得上眼睛。小白的眼睛是非常快的,他甚至能看清楚飛行的子彈,但他的身體還是普通人,不可能伸手去接住飛來的子彈。所以他問那頭驢怎麼才能讓自己的身體反應跟得上眼前所見?那頭驢說等他長大了可以教他,這世上有一種非常特殊的鍛煉自己的方法。

可惜那一頭名叫白毛、神奇異常的毛驢沒有等到小白長大,在小白七歲那年就讓人給宰了。會說話的驢終究還是驢,它的命運結局和當地的一種特產有關,這特產就是連皮帶骨五香驢肉……。

“小白,站在窗台傻望什麼?工作時間到了。”副課長老王的聲音把小白從對一頭驢的回憶中拉回到現實。小白轉身問:“領導,什麼事呀?”

老王:“這裡有一份報告,你用兩天時間把它做出來,這是行長交的任務,你可要仔細點。”老王要小白做的報告就是上午嚴襄理交給老王的,嚴襄理給了老王三天,老王給了小白兩天。

雖然有些不滿,但小白還是很無奈的走過去將材料接了過來,老王看出他似乎有情緒,和顏悅色的說道:“小白呀,你在我們部門表現一直不錯,這份報告是南都科技的貸款項目,行領導很重視的。只要你能夠好好完成,試用期結束轉正沒有問題。”

小白吃了一驚:“這麼重要的報告?我能……”

老王打斷他的話:“對於我們來說,大小項目都是一樣的,完全是一套程序,區別的只是數字而已,你要有自信能做好。而且這份報告我不署名,審貸員就署你的名子,這樣對你以後的業績考核是有好處的。”

小白覺得很意外,原來他以為老王就是抓個小兵幹活而已,沒想到老王真把這個項目交給他,而且報告上還讓他署名。老王這麼幹嚴襄理能高興嗎?他說的話是真的嗎?小白注意觀察了老王一眼,他的表情很誠懇,而且心裡感應到他的想法也是認真的,認真中還有一些不安,似乎生怕小白不答應。小白有些疑惑,但情形容不得他多考慮,接過材料點了點頭就回去工作了。

南都科技是一家上市公司,剛剛經歷過一次收購重組,收購方是來自志虛國另一個城市的千日紅集團。這一次向志虛商業錢莊烏由分行申請的是項目貸款,總額是 2.8億。烏由分行是一級分行,項目貸款自主審批權限是三億,這一次南都科技的貸款接近上限卻沒有超過,理論上分行的審貸委員會批准就可以,只需向總行報備。

在志虛國,錢莊放貸款,向來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下而上式的,由營銷部門去做市場調研,形成研究報告和企業的貸款申請,再由風險評估部門審核,最後有審貸會批准。大體上是三個步驟,小白的工作部門是中間的第二道步驟。當然真正的好項目不是企業求錢莊而是錢莊找企業。還有一種情況是自上而下式的,有關係有門路的人可以直接打通關節,然後做為佈置下來的任務,下面的工作人員再按程序去完成。

自上而下式的項目,表面程序上與正常自下而上的項目沒什麼不同。仍然是營銷做調研,審核寫報告,審貸會批備這三個步驟,但實際上卻成了一種編織材料的工作。調子基本上已經定了,工作人員一方面要把調研數據編寫好,做成一份能夠通過審核的報告。如果企業提供的材料不合格的話,要提醒企業的相關人員按要求修改,直至最後能夠通過。

小白拿到了這份材料就是其它部門調研結果和企業提供的數據,如果裡面的內容是假的,但是做的很高明很乾淨的話,小白是審不出來的。而實際上以他現在的閱歷和經驗,能發現問題的地方確實不多。但是小白仔細研究了這份材料之後,卻大感驚嘆——原來世界上的錢是可以這麼玩的!因為千日紅集團收購南都科技沒有花一分錢現金!



前篇純真的小白004、萬金商人說狗情
  

在千日紅集團還沒有收購南都科技之前,南都科技的公司股票簡稱還是南都機械,它的控股方是烏由市的金沙集團。去年初的時候,南都機械購買了千日紅集團下屬的一家科技公司,出價1.8億。去年底的時候,千日紅集團從金沙集團手中買下了南都機械的控股權,出價也是1.8億。這帳面上的一來一去,通過簡單的資本運作,千日紅集團用南都機械自己的錢買了下南都機械這家上市公司,並且注入了旗下一家科技公司的資產。私底下怎麼運作的小白就不知道了。

千日紅集團入主南都機械之後,立刻將公司更名為南都科技,下一個季度報表業績出的就非常好,因此股價也有了很大的漲幅。今年南都科技要上馬一個高科技項目,據說是一種多媒體數碼信息轉換的產品,名子叫神機盒。南都科技的新任董事長洪雲升就是拿著這個項目的可研找商業錢莊申請貸款的,他首先直接找到了嚴襄理。

從材料上小白只能得到這些信息,他不過是最基層的一個工作人員,只能老老實實的配合領導的指示以及上市公司的要求寫一份看上去合理合法的風險評估報告。兩天內報告寫完了,老王又修改了一遍,讓小白籤上名交上去了,三天后上審貸會順利批復。

貸款被批准的第二天晚上,南都科技設宴款待商業錢莊的有關工作人員,小白在酒桌上見到了傳說中的資本運作高手洪雲升。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也很感嘆的是洪雲升比他想像的要年輕的多,只有三十出頭的年紀。洪雲升個子不高,大約也只有一米六幾,剃著小平頭人卻很精神,談吐之間流露出一種非常強烈的優越感和自信的神態。

洪雲升敬酒的時候一直在笑,但小白髮現他在看嚴襄理的時候,心中卻有一種鄙夷的情緒,或者說是在嘲笑。至於為什麼小白不知道,但洪雲升自己心裡清楚。洪雲昇在酒桌上想起了第一次敲開嚴襄理家門的經過——

洪雲升是打聽好住址就這麼去登門的,隨身帶著很貴重但是很小巧的禮物,某國外非常昂貴的一款名表。敲開別的人門其實很有講究,這種講究主要在於心理上的氣勢。有很多人平時喜歡高談闊論,似乎放眼天下誰都不在乎,但是要他去老闆辦公室說點什麼事情還沒進門心裡就砰砰亂跳,手伸在空中敲不敲門還猶豫半天。如果讓他上一個大人物家去拜訪,他會思前想後,進門不知道說什麼就像犯了錯誤。

這完全是一個心理素質的問題!其實世界上任何一扇門,只要你有理由進去,就大大方方坦然敲門而入。

嚴襄理就在家裡,洪雲升一進門很坦然的自我介紹他是南都科技新任董事長,今天是為南都科技最新項目貸款特意拜訪嚴襄理。洪雲升個子不高卻氣度不凡,談吐很客氣謙虛但舉止卻不卑不亢,搞得嚴襄理一時之間還不好直接把他勸出去,只得請他坐下聊了幾句。像嚴襄理這種人對這位陌生來客當然不可能深談什麼,他送來的禮物也沒收。可洪雲升卻自顧自的將南都科技的項目發展大計介紹了一遍,並且很直接的說出了希望在商業錢莊取得貸款支持。

嚴襄理哼哈了幾句,介紹了一下申請錢莊項目貸款的程序。話說到這裡洪雲升似乎沒有取得任何收穫,也應該起身告辭了。但是在他告辭之前卻敏銳的捕捉到一個信息,那就是嚴襄理夫人坐在旁邊嘮了幾句家常。

當時洪雲升發現嚴襄理家客廳的一角有被爪子撓過的痕跡,就順口問道:“嚴襄理家裡也養狗嗎?我也很喜歡小寵物。”

不料這一句話引起了嚴襄理夫人的不滿,她在一旁插嘴道:“我家裡本來養了一條狗,是一隻黑色的可卡,名子叫歡歡,可招人喜歡了!我拿它當自己孩子一樣。……可是去年生孩子的時候讓老嚴給送人了。……老嚴,你快把歡歡給我要回來!”

嚴襄理對夫人道:“已經送人了,那戶人家也很喜歡的,怎麼好意思要回來?”

嚴夫人:“我不管,你就是花錢買也要把歡歡買回來。”

嚴襄理:“我一天到晚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要去你自己去!”

嚴夫人:“我一天到晚在家帶孩子比你還忙,哪有時間跑那麼遠?”

嚴襄理:“你別鬧了,這裡有客人呢,讓人聽見笑話!”

洪雲升本能的感覺到這段夫妻對話有問題,立刻站起身來道:“我以前也養過狗,那感情真是不一般。……要不就讓我幫個忙?嚴襄理將那隻小狗送到誰家去了?我反正這兩天有空,幫你登門要回來就是了。”

嚴襄理一見夫人關於小狗的話把客人也捲進來了,趕緊客氣幾句說不必了,同時無意中說出了小狗的去向。第二天洪雲升親自開車來到了烏由市很偏僻的一個小區,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隔著門縫很警惕的問他是來幹什麼的?

洪雲升隔著門問道:“老人家,你家是不是有一條叫歡歡的小狗?”

老太太:“是啊,你什麼事?”

洪雲升:“不好意思,你溜狗的時候被我兒子看見了,我兒子太喜歡這條小狗了!一定要纏著我將這條狗買回去,請問你賣不賣?”

老太太:“不賣!”說著話就要關門。

洪雲升趕緊掏出錢包道:“你開個價,無論多高的價。”

老太太打開了門仔細看了他兩眼,淡淡道:“進來吧,屋裡談。”

洪雲升一進屋,剛坐下就見一條黑色捲毛小狗跑了過來,抱著他的腿一陣亂蹭,一點也不怕生人。洪雲升確實養過狗,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條串種的雜狗,放在狗市當中賣二百塊錢頂天了。然而老太太開價卻讓他喜出望外——六十萬!

洪雲升是不是瘋了?一條連二百塊都不值的狗,別人要六十萬賣給他他還高興?其實洪雲升清醒的很,老太太一開價他就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這條狗果然有大名堂。獅子大開口總得有個限度,如果離奇的不正常那隻能用別的原因來解釋,嚴襄理暗地裡用這種方式來收好處!洪雲升不動聲色的問道:“老人家,為什麼這麼貴?”

老太太把嘴角一撇:“我找懂狗的明白人問過,這是一條吉利國純種狗,是純正的皇家血統,至少值六十萬。你嫌貴可以不買,我也不想賣。”

洪雲升趕緊道:“不貴不貴,我一眼看見這條狗就發現它是貴族中的貴族。……這是支票,請您拿好。”

老太太:“我年紀大沒見過世面,不知道這張紙怎麼用,只收現金。”

洪雲升:“那我明天再來,你這條狗可千萬別賣給別人了。”

三天之後,洪雲升給嚴襄理家打了個電話,得知嚴襄理在家沒有外出,就抱著那條名叫歡歡的小黑狗登門了。嚴夫人一眼看見歡歡就高興的叫了起來,抱過小狗哄道:“歡歡呀,你終於回家了,在外面有沒有想媽媽?”

嚴襄理很不好意思的道:“洪總你這是乾什麼,堂堂董事長幫我家去買一條狗。”

洪雲升:“嚴襄理你太客氣了,,一點小事而已,就是跑個腿。”

嚴襄理從兜里掏出來一千元:“這錢你一定要收下,不能讓你花錢。”

洪雲升:“太多了,五百塊頂天了,我就收五百,這五百還給你。”

兩個人虛情假意推辭半天,洪雲升到底磨不過嚴襄理還是收下了那一千塊。這就是他敲開嚴襄理家的開始,當他改日再到商業錢莊按程序申請錢莊貸款的時候,事情順利了許多。那隻是第一步,後面洪雲升以及下屬還做了不少工作,終於把貸款搞到手了,總共2.8億。

……

洪雲升正在回憶中,酒桌上仍然在推杯換盞。這時有人的褲兜里唧唧叫了兩聲,手機來短信了,這人掏出看了一眼隨即驚呼道:“清塵,那個殺手清塵又有新消息了!網上剛剛出來的貼子,清塵又要殺一個人!”

一桌子人都停下了筷子,大家齊聲問道:“誰?這次他要殺誰?”

“孫萬林!竟然是我們烏由市的!”

三個多月沒有露面的清塵終於又在網上發出了催命的貼子,這次他要殺的人叫孫萬林,是烏由市一名建築工程承包商。清塵要殺他的理由並不復雜,前年孫萬林承包了烏由市的一段沿海防浪堤工程,工程標準可以抵禦十二級以上風浪的襲擊。今年烏由市遇到到九級颱風襲擊,這段防浪堤被沖毀,附近有七個人被捲入大海喪生,連屍骨都沒有找到。偷工減料中飽私囊的人的孫萬林是首惡,但孫萬林卻想辦法逃脫了罪責,將主要責任都推卸給下面的人。

這一次清塵在網上下貼要殺孫萬林,小白等人在酒桌上議論紛紛。但議論只是議論而已,反正清塵要殺的不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還是按照正常的軌跡去辦的。這天酒宴散了之後,小白還收到了南都科技工作人員塞的一個信封,回家打開裡面是兩千元現金,算是一點感謝的意思。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enid8451 於 2010-1-18 08:19 PM 編輯

前篇純真的小白005、紅纓只欲梟惡首
  

第二天是周末不加班,白少流兜里有了兩千塊灰色收入,總算有了點錢又有了點時間,他打算出去逛逛。在城市中生活久了,很久沒有呼吸郊外的新鮮空氣了,他要去野外爬山,這種活動既省錢又健康。他要爬的山離他的住處不遠,為了節約房錢白少流租的是市郊的民房。

烏由市是海邊的一個港口城市,依山傍海而建,位於志虛國的東北端。市區的邊緣就有很多山,山上的林木生長的都很茂密,山林中還有野貓和山雞出入,林間只有蜿蜒的小道。白少流背著包爬上一座小山,翻過這座山的另一側是一大片空曠的谷地,有兩條小河在此匯流而過。在谷地另一邊的一座山坡上,站著兩個人正在說話。

這兩人都穿著制服,一人穿著巡官服另一人穿著海軍軍服。穿軍服的那人是個三十多歲中校,五官面貌非常和善,但他此時的神情卻很嚴肅,更奇怪的是他手裡拿著一樣東西。那是一柄帶鞘的寶劍,寶劍的劍鞘是蟒皮紋,金黃色的劍鄂上還刻著篆書的“天心”二字。

巡官正在問軍官:“蕭中校,你真要帶著這把劍去對付那個殺手嗎?連一把槍都不要?”

蕭中校手扶著劍鞘答道:“這把劍,叫作天心劍,是我特意從一個姓風的朋友那裡借來的,它是一柄傳世的古劍,數百年來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我聽說那殺手清塵,所用的兵器是一桿丈二紅纓槍,他用槍我用劍,有什麼不可以的?”

巡官:“你有把握嗎?”

蕭中校:“不知道,因為我沒見過那人出手,只有盡力而為。”

巡官:“上面下了死命令,這次一定要抓住殺手清塵。”

蕭中校:“那是你們巡捕司的事情,我現在只是一名海軍軍官,已經很多年不為特勤部門工作了。我這次來,是想見識見識對方的功夫,天下這樣的高手不多見。我答應你們的只是將他截住,其它的事與我無關。”

巡官:“蕭中校出身國術世家,一身功夫驚世駭俗,這次好不容易才能把你請來,希望你一定要把那個清塵留下。……我建議你在他刺殺得手之後再出手,那是他防備最鬆懈的時刻。”

蕭中校搖頭:“孫萬林有沒有罪該不該死,是你們巡捕司的責任。我既然來了,自然不能讓他在我眼前殺人,我看見他就動手,不需要你替我安排!”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原來清塵三個多月沒有出現,可巡捕與巡捕司於聯邦調查局一刻都沒有放鬆。他們分析了各種行動方案之後,做了多手準備,其中之一就是請來一位功夫高手來對付清塵。清塵所用的凶器是丈二紅纓槍,簡直就是一個傳說中出神入化的功夫高手,可以試試用同樣的高手來對付他。可這種人上哪裡去找呢?結果還真在軍方情報部門的檔案裡還真找到一個,此人姓蕭,是一名海軍中校,在烏由市海軍基地服役。

蕭中校大名蕭正容,出身於醫學與武術世家,他爺爺曾經是志虛國的戰鬥英雄與赫赫有名的武術大師,他的一身功夫得自家傳。在他少年時志虛國情報部門和軍方曾經在全國范圍內搜羅選拔身懷特異能力的少年,進行專門的培訓,並成立了一個特別的行動組織,後來這個組織因為種種原因解散了,但檔案還是保留了下來。記錄當中蕭正容從小就是一名功夫高手,說到格鬥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在他手下走過幾個照面,其身手之高已經到達超乎想像的境界。

所以這次各有關方面人物找到蕭正容,說服他參與這一次巡捕司圍捕的大行動。清塵最難對付的地方是來去無蹤,但只要他出手殺人總會露出行跡,只要他一出現蕭正容就去纏住他,至少也要把他留下。蕭正容本來不想參與這件事,但在哀求下還是來了。

蕭正容為什麼要會一會這個殺手清塵?另一個原因他也想見識見識這樣的高手。別人也許不知道,蕭正容自己心理清楚,若論武道,這個殺手已經達到了一種完美的極致境界。血肉之軀無論如何錘煉,終究有速度、力量、強度方面的極限,只是這種極限超乎一般人的想像。殺手用冷兵器直接殺人,看來也是武道中人。不過蕭正容也知道,這個世上的奇人想擁有的強大力量,最好的途徑並不一定是習武,還有其它的修行法門。如果這個殺手清塵不是簡單的武道高手,而且也修行的其它邪術,那就不是巡捕司甚至是他蕭正容能夠對付的。

巡捕司這次佈置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以孫萬林為餌,以蕭正容為鉤,無論如何也要抓住殺手清塵。這一片山谷是烏由市規劃中的英流河水庫建設地址,而這個水庫的工程就是由孫萬林承包的。當殺手清塵的殺人貼出現之後,巡捕司就讓孫萬林留在了工地上,吃住都在此,清塵一天不出現孫萬林一天不得離開。

孫萬林不得不與巡捕司配合,無論是他想從清塵手上逃命,還是想將來求巡捕司的減刑,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住在工棚裡的孫萬林這幾天一直提心掉膽過日子,他身邊沒有一個保鏢,但是一旦他走出工地就會有人出現讓他回去。整個水庫工地只是像徵性的在做地質探測施工,就是為了等待清塵的到來。

這個地方的地理條件很特殊,周圍都是山,中間是一片很開闊的谷地,是個天然的伏擊場所。巡捕司調動了大量的武裝人員在周圍的山中將這片山谷團團圍住,不僅有狙擊手,甚至調來了反器械重型武器、小型迫擊砲等。有目標出現在山谷中,除非他是神仙,否則根本是跑不掉的。至於孫萬林的死活,並不是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巡捕司的澡盆式埋伏白少流當然不知情,他這天恰好走到了山谷邊的一座山上。這座山他來過很多次了,走的是一條無人知道的小路,當他走到半山腰一個小土包附近時,突然發現遠處致高點上有人!再仔細一看,居然不止一個,手裡全部都拿著武器。

白少流發現的是巡捕司武裝人員,這些人荷槍實彈,穿著偽裝的迷彩服。為什麼這些人沒有發現白少流?因為白少流的距離很遠,能夠發現埋伏是因為他那雙特別神奇的眼睛。白少流發現山上有武裝人員嚇了一跳,這些人可不像黑社會的烏合之眾,就看埋伏在那裡無聲無息一動不動的偽裝,就知道經過專業訓練的。這座山上為什麼會發生這麼離奇的事情?白少流本能的心念一動,想起了殺手清塵。

如今在烏由市能夠招來這麼大場面的,恐怕只有殺手清塵了,難道孫萬林在此地?而巡捕司布下羅網在等殺手上鉤?想到這里白少流有些好奇,同時也為那名殺手感到一絲擔心,當然他更擔心自己會碰到危險。如果巡捕司真動起手來,子彈亂飛是不長眼的,他雖然看得見身體卻躲不開。於是他悄悄的退後,離開了這個地方卻沒有走遠。

由於以前經常來爬山的緣故,他對這一片山區很熟,憑著神奇的眼力盡量遠遠避開有武裝人員埋伏的地方,穿過山區的外圍來到遠處的一座山峰上,視線透過灌木叢可以遠遠的看見群山環抱中的那一片山谷。他選的這個地方離巡捕司的包圍圈有一大段距離,甚至在子彈的射程之外,如果不是他的眼力特殊山谷中發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看得見。

白少流剛剛在一人多高的灌木叢中站定,山谷中就出現了狀況。一道青光從谷外林中直射向山谷中央的工地,緊接著一聲震耳的金鐵交鳴聲在幾公里之外都可以聽聞,青光擋住了一片紫金色的光芒。別人眼中看見的是這個場景,但白少流看見的是另外一回事——密林中飛出一把劍身如秋水般的寶劍,射到數百米外的谷地中央,迎空擊在了一桿從對面密林中射出的丈二長槍上。

這桿長槍有酒杯口粗細,散發著暗談的紫金色光芒,它飛來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其它人根本就沒看見這道虛影,直到它被寶劍擊中彈回人們才能看見一片紫青色的光芒。寶劍和長槍在空中相擊,都被巨大的撞擊力量互相震飛,緊接著又分別出現在兩個人的手中。這兩人一人身材嬌小,黑衣蒙面,突然出現收回丈二長槍,應該是殺手清塵。另一個人一身海軍軍服,在空中收回寶劍,正是那位蕭中校。

這兩個人的身形出現也就是一瞬,在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看清第二眼之前,又化作一團虛影糾纏在一起,在工地中央屋頂上方相鬥,分不明誰是誰。埋伏在周圍山地中的武裝人員看不清目標,甚至用望遠鏡也看不清那兩人激鬥的身形,除了更遠地方的白少流。

白少流看清楚了。殺手清塵的出現給他的第一印像是異常的震驚,這個人人談之變色的神秘殺手,竟然不是什麼魁梧大漢,而是一個身材嬌弱的女子!雖然戴著面紗看不清容顏,但一身黑色勁裝掩飾不住玲瓏窈窕的身材曲線,分明是個妙齡女子。她手中揮舞著一桿紫金色的丈二紅纓槍,看似極其沉重的長槍在她手中被舞成一團虛影,朵朵槍花直刺面前的蕭中校。



前篇純真的小白006、險心毒欲運陰籌
  

蕭中校的身形就像一陣風,繞著清塵不斷的遊走,手中一柄劍就像水中的游魚,避開長槍的鋒芒只尋找破綻下手。清塵似乎並不想與蕭正容決鬥,只想把他逼退去找孫萬林下手,而蕭正容的目的就是把她纏住,避開鋒芒一味游斗。這樣一時半會之間清塵還真甩不脫蕭蕭中校。

平靜的山谷中央莫名的捲起一陣陣狂風,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周圍埋伏的人只能看見一道道青光紫電糾纏流轉。工地中的其它人,包括孫萬林和化裝成工人的潛伏探員也不顧什麼事前的安排了,撒開腿沒命的跑向四周的山林。緊接著谷地中煙塵四起,幾乎所有的建築物接二連三的坍塌,紫電青光在煙塵中不斷的旋轉穿行。原來是清塵發現這裡的其它人都逃走了,開始發力攻向蕭中校。

蕭中校發現這個殺手一發狠,自己竟然難挫其鋒芒,每一朵輕靈的槍花隔空而來都帶著萬鈞之力,只有轉著圈子退後躲閃。他們在山谷中激鬥,山谷外曾和蕭中校說話的那名巡官眼中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拿出對講機下了一道命令:“所有單位注意,不需要瞄準目標,對著山谷中央方位集中連射!……開火!”

巡官的命令非常狠毒,趁著殺手清塵在火力範圍之內,就想當場殺了她,同時連蕭中校一起犧牲也再所不惜。四面山谷中的槍砲聲同時響起,密集的火力集中在一起加上回音,發出的竟是轟然一聲巨震,連很遠處的白少流都被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這一下讓他沒有看見當時山谷中發生的事情,再抬眼看時,谷地中央已是槍彈橫飛,卻不見了蕭正容和清塵的身影——這兩個人居然都跑了!

白少流沒有看見當時的情景,而其它人也不可能看清楚。就在巡官下令開火的一瞬間,正在山谷中激鬥的蕭正容和清塵眼神有一個奇異的對視交流,緊接著兩人不約而同的收回槍劍,飛身而起沖向對方迎面發出一掌。兩人的手掌沒有碰到一起,呼嘯的掌風在手心相隔三尺遠的地方就像爆發了一場激烈的風暴,這風暴將兩人的身形卷開,分別向後急射而去。

這兩人向谷外飛馳,子彈已經呼嘯而來,但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不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白少流沒有看見蕭正容的去向,當他從地上爬起來再看清楚的時候,正好看見殺手清塵直衝著他這個方向飛射而來。

她的速度極快,快的幾乎像在飛,但看在白少流的眼中卻不是飛。他覺得清塵的動作有點像他小時候在江面上打水飄,一個石子撇出去,能夠連續在水面上彈很遠。而清塵現在只要腳尖稍微一沾地身形就向前滑翔十幾米,速度快的一般人連虛影都看不清。她沖向山林的時候,迎面也射來一片子彈,竟然都打在她手中的那桿長槍上被彈開。

白少流現在終於知道,這世界上不僅有眼睛能看清子彈的人,而且真的有能用手中武器擋開子彈的人。但清塵並沒有擋開所有的子彈,有一枚十二點七毫米大口徑反器械子彈在她腰間劃過,劃開了她黑色的衣服,並在白皙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然後清塵就衝出了包圍圈,在武裝人員頭頂上越過。她衝出包圍圈的時候距離地上埋伏的槍手是那麼近,就是那個剛才開槍打傷他的人,她只要長槍往下一刺就可以要了他的命,然而她卻沒有殺人。

清塵衝出了巡捕司包圍圈,沒有人追擊,實際上想追也追不上。白少流看著清塵翻過那座小山,越過兩山之間的低谷,直接向他這個方向就過來了。就在這時又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根長達百丈,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極細的長絲,這根長絲打著旋就卷向清塵的身形。

清塵差一點一頭撞在絲網中,她反應極快在空中躍起槍尖帶著鋒利的光芒掃向迎面的長絲,幾丈外兩棵碗口粗的松樹應風而折。這一槍掃過力量剛猛無比,然而那一根細的不能再細的長絲卻堅韌的超乎想像,竟然將她的長槍彈了回來,甚至帶動清塵的身體圓地都轉了一個大圈。

白少流也看清楚了,兩山之間的小山溝里站了一個人,這人看面貌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身材魁梧挺拔,神色十分平和,絲毫看不出他在與一名高手相鬥,然而那根百丈長絲就是從他的右袖中飛出的。

他穿的是一件淺灰色寬袖的盤扣綢衫,這種很傳統樣式的衣服現在已經很少見,白少流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有幾分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空中的百丈長絲就像受那人的心意操縱,圍著殺手清塵飛卷,而清塵手舞長槍左沖右突卻怎麼也沖不出百丈長絲的包圍。與剛才那一下驚天動地的打鬥不同,這男子用長絲困住清塵的激鬥幾乎是無聲無息的。

今天發生的意外事件太多了,白少流一時之間幾乎反應不過來。見到蕭中校和殺手清塵這樣的高手已經讓人嘆為觀止,尤其是清塵神奇的身手幾乎超出了人的能力極限的想像。但是山溝裡又突然出現這麼一位神秘男子,似乎“功夫”又遠在清塵之上,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清塵手舞丈二紅纓槍身形急轉,紫金色的槍花雪片一般灑落四周,卻無法將那似乎虛弱無質的長絲擊退。這番激鬥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貓在戲弄耗子,卻又不著急抓住它。

白少流不禁有一絲擔心,他也能看出殺手清塵處境很不利,不知為什麼,雖然素不相識,小白的內心深處還是更多的傾向於清塵這個人,而不是傾向於巡捕司或者與巡捕司合作的高手。天底下哪來這麼多奇人異士?這神秘男子又是什麼來歷?看見他為什麼會感覺眼熟?小白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正在此時,情況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山溝的另一側遠遠傳來唱歌的聲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歌詞是“小和尚下山去化緣,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這人的聲音很好聽,很柔和很磁性的男中音,不過歌唱的太難聽了,沒有哪一句不跑調的。

小白離的遠站的也高,遠遠看去兩山之間的林間小道上施施然走來一個人。陽光照在這人的頭髮上,反射出星星點點的銀光,他的白髮不少。然而看清他的臉,卻發現此人並不是很蒼老,也就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唇紅齒白面容甚是英俊。他手裡拎著半瓶礦泉水,背上背著個旅行包,看打扮是和小白一樣來郊外遠足的。白少流一看見這個人,腦海中就像突然打開了一扇窗,他想起來了!

白少流想起什麼了?他想起了山下與清塵相鬥的神秘男子是誰,同時也想起了山外唱歌而來的那人是誰,他小時候都見過!如果有一個人面熟你想不起來,那麼最好的提醒是再見到一個熟人,而這兩個人是你同時見過的。這兩個人小白都認出來了,他認出這兩個人的原因,是因為他小時候家裡那頭驢,那頭曾經名叫白毛的毛驢。白毛的死,與這兩人有關——

小白小時候生活的村莊叫小白村,前面是兩江匯流,後面是一片丘陵山地,風景相當不錯卻土地貧瘠常遭水患,自古以來都是個窮地方。這種情況在他七、八歲的時候才有轉機,當地政府和城里合作開發搞起了生態遊項目,每逢節假日就用車從城裡往村里拉人。這些城里人在山里轉轉,再到江里劃劃船打打漁,又到村里各家去吃什麼農家飯。

在小白七歲那一年的秋天,城裡有一夥人來村里遊玩,安排在他家前院吃飯。飯吃的好好的突然有人問他姥爺:“老白頭,這裡的特產不是五香驢肉嗎?怎麼飯桌上沒有?”他姥爺答道:“不好意思,這幾天村里沒有人家殺驢。”那個大款模樣的人又問:“你們家有沒有驢?”小白姥爺又答:“有一頭拉磨的毛驢。”那人說: “宰了,做五香驢肉。”他姥爺:“恐怕來不及。”那人堅持道:“明天吃,兩千塊幹不干?”

關於五香驢肉的談判到此結束,姥爺當即就在前院大喊一聲:“小白,把咱家的驢牽出來讓這位老闆看看。”姥爺同意立刻宰了白毛做五香驢肉,原因很簡單,兩千塊當時夠買三頭驢了。小白把驢牽到前院的時候卻差點出了意外事故,院裡有三桌二十多位客人,白毛不知道怎麼回事,掙脫韁繩衝著其中一桌客人就衝了過去。

那桌客人當中有一個人站起身來,攔在了旁邊一個小姑娘的身前,白毛飛起的前蹄點在了他的胸口。被驢踢的遊客沒有受傷,因為旁邊另一個人輕輕一揮手,就將幾百斤重的毛驢凌空打翻在地。會用神念與小白交流的毛驢終究還是毛驢,它雖然預感到自己的命運也曾想掙扎,還是避免不了成為五香驢肉的命運。

小白甚至惆悵了很長一段時間,為那頭神奇而不幸的毛驢。但是事實上,當地的五香驢肉確實味道很好,小白也喜歡吃,但最好不要是他家的驢。不過後來他姥姥、姥爺做五香驢肉竟然小有名氣,在小白村小小的發家致富,開了個五香驢肉加工作坊。要不是這樣,恐怕還真沒有錢供小白上大學,也更沒有積蓄讓小白向嚴襄理行賄了找工作了。

當時被驢踢的就是那個正在唱歌而來的人,而揮手將驢打翻在地的就是正在與清塵相鬥的神秘高手。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enid8451 於 2010-1-18 08:20 PM 編輯

前篇純真的小白007、一念動欲心卻柔
  

小白認出了這兩個人,而正在與清塵相鬥的神秘男子顯然也聽見了遠處傳來的歌聲。激鬥中仍然談定的神色此時卻露出了一絲苦笑,緊接著一收衣袖,那困住清塵的百丈長絲露出了一個缺口破綻。清塵見此機會哪能錯過,抖丈二長槍向前飛刺,身形與槍合一飛射而出,立刻就擺脫了百丈長絲的糾纏。

神秘男子見清塵逃遁,站在那裡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山坡上的白少流感覺到那人看得是自己,雖然離的極遠,他也能看清神秘男子衝著自己的方向露出了高深莫測的一笑。一笑之後男子又發出了一擊,百丈長絲從空中橫掃飛過,追上了清塵的身形,像一根長鞭抽在她的後背上。沒有皮開肉綻的場面,飛馳的清塵就像被一枚巨大的重錘擊中,發出一聲短促的嬌呼,長槍脫手身形在空中陡然加速,像一枚出膛的砲彈就向小白藏身的方向射來。

小白只來得及一偏頭,紫金色的丈二紅纓槍帶著呼嘯的風聲從他的耳邊擦過射到他身後的山坡上,槍尖入地直沒至柄。小白已經來不及做第二個反應動作了,因為清塵凌空飛來的身形已經到眼前。他本能的伸手想去接,卻被撞了個滿懷,與清塵面對面倒落在灌木叢中,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被撞暈了!

……

在小白暈過去的時候,遠遠的那片山谷已經恢復了平靜,埋伏在四周的槍手還沒有接到命令撤離,因為指揮行動的最高長官肩膀上架著一柄青光流轉的寶劍。蕭中校站在那名巡官面前,寶劍就架在他的肩膀上,正冷冷的問道:“是你下的命令開火嗎?”

巡官牙齒有點打戰,還是盡量挺直腰板答道:“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

蕭中校:“你所說的一切代價,也包括連我一起殺了?”

巡官:“只有這樣,才能幹掉殺手清塵,我們不能讓她再跑了。你是軍人,應該知道明白什麼是犧牲。”

蕭中校冷笑:“為什麼心地陰險的人,總喜歡說大義凜然的話呢?下這種命令,只因為陪葬的人不是你自己。……算了,我沒法和你這種人計較道理,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與你有關的其它人也不要來找我。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不會再幫忙了。”

蕭中校說完話收起寶劍轉身離去,儘管站了一大批持槍的武裝人員,卻人人低頭露出羞愧之色。

……

不知過了多久,白少流才幽幽轉醒,他發現自己仰面朝天躺在灌木叢中,天色已經變得昏暗了。他的頭腦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了一段時間才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斜壓著一個黑衣人。這黑衣人一隻手按在他的左肩上,半個身子傾倒在他右邊,將他的右手壓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

白少流只覺得全身骨節都在酸痛不已,本能的一收右手,卻握住了一個軟軟的很有彈性的東西。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正好抓在黑衣人的左胸上,這清塵的的確確是個女人,她的乳房很堅挺。白中流是平生第一次觸摸女人的胸,儘管是在這種情況下而且還隔著衣服,可是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了。這女子的黑衣下沒有穿別的,乳罩也沒有!現在這樣子不是趁機佔便宜的時候,他艱難的抽出手,抽手之前還有些不捨的乘勢揉捏了一把。他將身上的女人翻開,另一隻手扶地坐了起來。

他現在離傳說中的殺手清塵那麼近,清塵帶著黑色的面紗,連眼睛也蒙在面紗後面,仰面正趟在他的腿上。此刻的清塵不再是人們談之色變的連環殺手,就是一名受傷昏迷不醒的普通女子。她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緊身衣,透過衣服也能看出身材極好幾乎無可挑剔。

她的雙腿修直,纖細的腰肢,至於胸——胸前的黑衣上有一塊發暗的痕跡,痕跡上還有一個五指手印!看見手印白少流才想起那是自己留下的,就是剛剛右手握住的位置。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發現了滿手的血跡,再看清塵的面紗下方,也沾染了暗紅色的痕跡,原來她剛才口吐鮮血了。白少流本能的想揭開她的面紗,然而手指剛剛碰到,就聽見清塵掙扎的說了一聲:“不要!”

這低低的兩個字像是呻吟,卻把白少流嚇了一跳——原來她剛才沒有昏迷,只是不能動彈。白少流下意識的反問:“不要什麼?”

清塵:“不要碰我的面紗,否則我會殺了你!”

白少流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清塵連動都動不了,居然還說出要殺了他這樣的話。不過想一想清塵本就是一個殺人不留行的刺客,也就不好笑了。白少流沒有再去揭她的面紗。他那奇異的心靈感應能力告訴他,清塵的第二句話只是說說而已,心中沒有殺意。但第一句話卻是認真的,甚至帶著一絲恐懼,她是真的不想讓白少流揭開她的面紗。

白少流收回手道:“我只是想試一試你還有沒有呼吸,你就是殺手清塵嗎?”

“是的,我就是。你想怎麼樣?把我交給巡捕司有三千萬賞金!”清塵的語氣中沒有太多的驚慌,卻有著無奈,還有一絲的期待。

小白讀懂了這份期待,這個傳說中的冷血殺手也有脆弱的時候,她希望面前的人能幫她,卻不願意開口求人。小白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想怎麼樣,你怎麼樣了?我看你受傷了,而且傷的還不輕,能自己走嗎?”

說話時小白看見了清塵腰間的衣服被劃開了一道半尺多長的口子,露出了白皙的皮膚。她的腰很細,靠在小白的腿上似乎也很柔弱。她的皮膚不僅白,而且帶著細嫩的光澤,柔滑的如緞子一般。現在這絲緞般的皮膚上卻有一道兩寸多長的傷口,應該是突圍時被子彈擦傷的。這傷可能本不是太重,但後來又遭遇神秘男子一番激鬥,大大牽動了傷口。

這傷口兩側的皮膚微微翻捲著,還分佈著細密的水泡,傷口周圍是紫黑色的,那是子彈高速擦過形成的灼傷。傷口中央仍然在滲出絲絲紅色的鮮血,但已接近於凝固。小白這才發現她腰間的血都滴到了自己的褲子上,兩腿中間感覺粘呼呼的。

“我現在動不了,你可以自己走了。”清塵的話很是虛弱,小白聽出了她內心的乞求。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道醜陋的傷口出現在幾乎完美的肌膚上,是那麼刺眼!小白看見她的傷口心中莫名的抽搐了一下,一股憐惜的感覺油然而生,一時糊塗說了一句話:“我能幫你什麼嗎?”

不要忘了,這可是巡捕司懸賞三千萬緝拿的殺手,現在她就在白少流眼前毫無反抗的能力。平時如果有人給他三千塊的紅包,小白會高興的睡不著覺。但是讓他用眼前這個女子的性命去交換三千萬,他卻很難做出來。說到底,自從第一天聽說殺手清塵的事情,小白並不厭惡這個人。他一直對殺手清塵感到很好奇,好奇中還有一絲莫名的崇拜。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三千萬是那麼好拿的嗎?經過了今天眼見的種種奇事,小白知道了這世上不僅僅只有清塵這麼一個神秘的高人。況且,救了這種人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當然還有一種微妙的感覺說不出來,那就是清塵居然是個女的,看身材與皮膚都堪稱極品!雖然沒有看見她的面目,但想像中白少流已經把她當作一名絕色女子。英雄救美是多少少年曾經的夢想,小白在白日夢中當然也有過這種想像,沒想到今天竟讓他遇到了,而且居然是一位受了重傷的絕色女殺手!這是多少人平凡生活中夢寐以求的人生刺激?小白甚至想到了一段奇蹟般的艷遇。

不要責怪小白荒唐,人的思想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而荒誕,小白在這個時候轉念間竟然想起了這麼多古怪的念頭,坐在那裡差點走神了。清塵可不知道他在這個時間地點還能想那麼多事情,躺在他腿上輕聲問道:“我需要找個地方療傷,你能幫我嗎?”她的語氣變的弱弱的,就像犯了什麼錯誤。

小白感應到了她的情緒,這種情緒他很熟悉,就是他小時候在集市上看中了什麼好吃的,想讓姥爺掏錢給他買卻又怕姥爺不答應甚至會罵他一樣。這種情緒的感染使他的心也莫名變得柔軟起來,答道: “我也沒別的地方去,只能帶你去我住的地方。等天再黑一點,不能讓人發現了! ……你能走路嗎?”

清塵:“我動不了,真的動不了。”



前篇純真的小白008、臆夢慰欲事還休
  

就這樣,白少流將清塵帶回了自己的住處,他自己也沒想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幸虧他住在市郊很偏僻的地方,天黑之後幾乎沒有人在外面走動,也沒有人愛多管閒事。白少流不是將清塵背回去的,而是橫在胸前抱回去的,因為她的腰間有傷口。清塵不重,個子也許有一米六幾,不超過一百斤,但從山上這麼抱回去也把白少流累的渾身是汗。如果不是他從小身體就很好,平時也經常登山鍛煉,恐怕真堅持不下來。

有生以來,他是第一次離一個女人這麼近,她就像一隻溫順的羊羔蜷在他的懷中,一路上什麼話也不說。當白少流將她放在自己那張一個月沒洗床單的單人床上時,清塵只說了一句:“不要碰我!”就昏了過去,這次她是真正的昏迷了。白少流能聽出來清塵是認真的,而且心裡十分害怕。

白少流放下清塵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衛生間衝了一個澡,他的衣服在山林間劃的不像樣子,而且身上還沾了清塵的血跡。脫了衣服才發現清塵的血已經滲到自己的褲子裡面凝固了,你說這血滴在哪裡不好?偏偏在小腹下黑毛蓬蓬的地方粘接,連小弟弟都染紅了。打了香皂也也洗不盡凝結的血,只有用手一點點去摘,不小心揪下幾根彎曲的黑毛,疼的他牙縫裡吸了一口涼氣。

趕緊伸手去揉,連下體一起搓乾淨。這是清塵的血,他剛想到這一點陽*物莫名的就勃起了,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堅硬。他趕緊打開冷水從頭衝了下來,頭腦冷靜了,可小弟弟卻很長時間沒有低頭。

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小白站在床前看著昏迷的清塵。她躺在那裡的身姿很誘人,小白知道她黑衣下面幾乎什麼都沒穿,戴著面紗露出腰間一片肌膚昏迷不醒,卻更添一種誘惑。小白又有點胡思亂想,按照在錢莊寫分析報告的方式:A、我現在撲上去……,再把她交給巡捕領賞,巡捕會不會辦我性侵犯? B、我救了她,她會不會以身相許來報答我? C、假如我趁她昏迷非禮……,也不把她交出去仍然救她,她會怎麼樣?

小白從小就有做白日夢的習慣。他沒有父母,平常願意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沒有,他喜歡一個人坐在江邊看著流水胡思亂想,意識像天馬行空一般做種種白日夢。當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不會也不可能去做臆想中的那些事。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現在,甚至上網聊天時用的網名都叫“意淫大師”。

白少流站在床前也只是想想而已,過了一會他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臉上不輕不重的抽了一記,然後轉身帶著錢出門了。他打車去了市區,買回了一堆吃的還有他能所想到的藥品。清塵的傷勢不知如何,需不需要請個醫生?然而怎麼才能請醫生呢?想了想實在沒有好的辦法,還是先回家等她醒來再說吧。但願她沒有生命危險,否則自己惹的麻煩就大了!

白少流再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他推門就看見床上清塵,令他驚訝的是清塵已經起來了,正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床上。烏由市的房價很貴,就算在市郊一月六百塊也租不到很大的房子,白少流租的是沒有廳的一居室。進門就是一個房間,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和一間廚房。一個單身漢住也不太注意,平時也沒拿簾子擋一擋,推門就能看見床。

清塵的坐姿並不是小白在電影電視或其它場合看見的那種盤坐,而且一種很怪的跨坐。雙腿在身前交疊,右大腿放在左大腿上,左腳伸向身體右側,右腳伸向左側,腰挺的筆直。白少流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也沒敢打擾,輕輕的關上門將東西放在了小餐桌上。

“你回來了?”清塵突然說話了,聲音不大卻把白少流嚇了一跳,手裡的方便袋差點沒掉在地上。

“你嚇我一跳。”

清塵:“我現在已經清醒了,你還沒門進我就聽見了你的腳步。”

白少流突然想開個玩笑,或者是嚇唬嚇唬她:“你醒了怎麼不走?就不怕我帶著巡捕來?你怎麼知道我剛才不是去報案?”

清塵:“我不知道你做什麼去了,但我知道你是一個人回來的,聽腳步就清楚。”

白少流:“我差點忘了你是功夫高手。……我去買東西去了,還有藥!你的傷不要緊吧?也許你可以換身衣服去看看醫生。”

清塵語氣一直淡淡的沒有一點感情:“我的傷我自己知道,看醫生沒有多大用處。你放心,我不會死的,如果真的要死,也不會死在你這裡。”

白少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要不要換件衣服?吃點東西?給傷口上點藥?”

清塵:“不要!”小白忽然在她語氣中感受到一絲驚嚇,似乎很害怕。他隨即反應過來,清塵可能現在仍然行動不方便,要想換衣服的話……

“衣服可以不換,但你腰間的傷口是要處理的,否則會感染。如果流下一個大傷疤也太難看了!”

清塵:“不許你碰我!”

這女人現在都這樣了口氣還這麼兇?不看看是誰救她回來的!但白少流卻感受到她中有一絲猶豫,對他的提議很在乎。女人都是很愛惜外表的,哪怕是腰間留下難看的傷痕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白少流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好人做到底吧:“我把藥水、藥棉、繃帶都放在你旁邊,在給你打一盆清水。你的手如果能用就自己清理傷口吧。 ”

清塵:“我,我,我現在還是動不了。”

白少流:“你不是自己坐起來了嗎?”

清塵:“你不懂,我現在還是不能動,只能這麼坐著。”

白少流這才注意到剛才說話時清塵的身姿一動未動,雙手交疊放在左膝上,包括她發聲時連面紗都沒有抖動,坐在那裡就像一尊塑像。白少流試探著問:“你動不了,那這樣吧,我幫你清理傷口,不碰別的地方就是了。”

清塵很猶豫的說道:“用棉籤,不要用手碰我。”

你的小蠻腰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嗎?白少流心裡嘀咕但還是打了盆清水放到她身邊,用棉籤細細的給她清理傷口,一邊清理還一邊說:“可能會很痛,你忍一忍,傷口不太嚴重,但後來又扯開了一些。”

他在那裡說話清塵一言未發,白少流發現她傷口周圍的肌膚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他能感應到她心裡有痛楚的感覺,同時也有幾分感激,卻不願說話。傷口清理乾淨,再敷上消炎用的藥膏,小白想了想又敷上了燙傷藥膏——他不是醫生,只能根據自己的經驗來了。最後他想用紗布包紮的時候,清塵說話了:“就這樣,不用包紮。”

白少流看了她一眼,隔著面紗看不清表情如何,也就把東西拿開沒有替她包紮。氣氛突然變得沉默了,清塵不再說話,白少流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們本就是素不相識的人,今天莫名其妙的白少流將受傷的清塵帶回家,似乎該做的事情做完了,白少流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站在那裡覺得自己有些尷尬,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裡是自己的家,清塵坐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卻只能站在一邊傻傻的看著她。白少流搓了搓手咳嗽一聲又問道:“我還能幫你做什麼嗎?”

清塵語氣明顯柔和一些:“能不能麻煩你就讓我在這裡留幾天,幾天時間就行。我不動,也不說話,你就當我不存在。”

白少流:“不動也不說話?你不吃東西?不上廁所?”

清塵:“不,這幾天我一動都不會動。”

白少流:“那好吧,不過有一個問題,這裡只有一張床,我睡哪裡?”話一出口他感覺到清塵心裡又開始驚慌起來,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動物,隨即改口道: “和你開玩笑的,我自己想辦法吧,反正天不冷,我打個地舖什麼的。……你確定我這幾天都不用管你嗎?”

清塵:“不用你管我,你自己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裡。”她說到最後一句終於用了哀求的語氣。

白少流點點頭,不再言語。天已經很晚他也要休息了,最迫切的就是給自己弄塊睡的地方。在很多小說中,男生把女生領到家裡,女生睡在男生的床上,男生自己睡沙發是個常見的情節。可是在小白家不行,因為他家根本沒有沙發。他這間屋裡只有一張寫字台以及上面一台二手電腦、一張小餐桌、一把靠背椅、一個方凳、一張單人床、一個簡宜的帆布衣櫃。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當,除了床底下那口箱子和帆布衣櫃之外,其它全是從舊貨市場裡買來的。

屋子裡雖然沒有鋪地板,還好房東鋪了人造地板革,擦乾淨是可以打地舖的。反正清塵坐在那裡也不要枕頭和被,白少流將棉被抱到地上墊一半蓋一半,枕著枕頭就這麼睡了。清塵果然如她自己所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像進入了石化狀態。白少流躺在地上很好奇的看著她,刻意用自己那奇異的心靈感應能力去探察清塵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就這麼一試探,白少流突然坐了起來,差點沒有驚叫出聲。清塵此刻的情緒中感受的是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就像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四面八方包圍著不知名的威脅時刻都會將你吞噬。白少流小時候有一次貪玩,天黑了沒有來得及下山,走到一片亂葬墳地中突然聽見有夜梟在叫,然後四周起了陰風。那種感覺與此類似,只是現在感應到的恐懼的程度比當時強烈十倍不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12 PM

本帖最後由 enid8451 於 2010-1-18 08:22 PM 編輯

前篇純真的小白009、玉色呈橫君默賞
  

白少流用手擦了擦額頭,冷汗都已經出來了。他又摸了摸狂跳的心口,很驚訝的看著床上的清塵。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人在那樣一種可怕的心境中竟然還能穩穩的坐著,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不再試探,躺下去繼續睡覺,這次卻失眠了怎麼樣也睡不著,剛才的感覺對他的精神衝擊太大了。他翻來覆去半天,清塵還是一點動靜沒有,他的好奇心又浮上心頭,忍不住注意觀察她想再窺探一次。這次情況又變了,白少流感應到的是一片昏沉,就像無邊無際的疲倦襲來,要把腦海中僅存的一絲清醒都吞沒。白少流從未經歷過任何修煉,這種昏沉感是他抵禦不了的,這下倒好不用再失眠了,他幾乎立刻打了個哈欠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的時間可不短,直到第二天中午白少流才醒過來,反正這是個星期天不用上班。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清塵還是坐在那裡,連一片衣角都沒動過。白少流起床,將地舖收好,又給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麵,洗了昨天的髒衣服晾在窗台上。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清塵一點反應都沒有,真的就像不存在一樣。

忙完了這些事白少流不想出去,抱著胳膊站在床前皺眉看著清塵,他實在想不通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人心也不是可以隨意偷窺的,至少對於清塵這種人來說,她在特定情況下的情緒波動對窺測者影響很大。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白少流看來看去忍不住還想試一次,這一次仍然讓他驚嚇不已,甚至連手腳都發涼。

他窺測到清塵的何種情緒?沒有,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感應!白少流為什麼會害怕?因為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要對方還是個活人!她死了嗎?這下怎麼辦!屋裡出了個死人讓人知道了怎麼對巡捕交待?實在不行就告訴巡捕自己是被清塵劫持的,結果清塵自己傷勢發作死在這裡?

白少流的腦筋飛速的轉動,同時也莫名的感到惋惜和傷心,如果你救了一個人,她還是死了這種感覺是很奇特的。過了半天白少流才清醒過來——先看看她到底死沒死?他伸出發顫的手指隔著面紗試了試她的鼻息,果然沒有呼吸!現在他也顧不得能不能碰她了,趕緊抓在清塵的左手腕上去試脈搏。

一試之下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還有體溫,而且皮膚光滑而柔軟。白少流試出了她的脈搏,緩慢而綿長,雖然和正常人不一樣,但至少她的心臟還在跳動。他握著她的手一時之間忘了拿開,突然發現對方的脈搏變了,緩慢而綿長的搏動變得迅速起來,就是平常人們心中嘭嘭亂跳的感覺。原來清塵是知道的,她知道他抓住她的手,突然變得有如心頭撞鹿一樣的發慌,雖然身體還是一動未動。

白少流也有一點莫名的慌張,就像做錯了什麼事被人抓住,不知道為什麼臉紅了,他鬆開手退後道:“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我是想看你究竟有沒有事?沒事就好,我先出去了!”

出去?只有一間屋出哪去?白少流離開家去外面閒逛,他已經猜到清塵是在用一種奇異的方式調養自己的傷勢,那還是盡量不要打擾她好。白少流不了解這世上的道法修行,就更不了解定坐中的心魔、昏沉與空靈等境界,所以窺測清塵的情緒時才會覺得那麼意外。

清塵仍然坐在那裡,雖然一動不動,但她卻清醒,白少流在她身邊做的一切她幾乎全部知道。她也很奇怪自己碰見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刺殺目標失敗,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武道高手纏住,她雖然未必不是對手,但短時間內卻擺脫不了。相鬥的時候她與對手突然發現彼此都成了巡捕司攻擊的目標,於是各自收手突圍而出,一不小心自己還受了傷。這還不算,逃到山中莫名又冒出一個神秘的高手來,這高手不知道煉的什麼功夫,神奇的甚至超乎自己的想像。他明明可以抓住她,可最後又把她打傷打飛了。最倒霉的是自己毫無抵抗的飛落山林卻撞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把他撞暈了壓在身下,偏偏自己還動彈不得。

她從來沒有與任何一個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兩人幾乎是緊緊的貼在一起。更要命的是那人在昏倒之前一手正抓在她的左乳上,握了個滿把!後來這個男人醒了,抽手的時候隔著衣服還趁機在自己的乳尖上捏了一下,清塵只覺得羞憤難當!

她身受重傷,幾乎毫無反抗能力,如果那男人想把她交給巡捕司,她只能自斷經脈先行了斷。如果他對她非禮,她只有拼盡最後的餘力同歸於盡。她甚至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但是所擔心的事情卻沒有發生。這個奇怪的男人並沒有拿她去交換三千萬賞金,也不是一個真正的色狼,沒有把她怎麼樣,甚至按她的要求連面紗都沒有揭開!

他救了她,似乎沒什麼企圖,就是單純的在做一件事。更特別的是,兩個人說話雖然很少,但交流卻很讓她舒服。他似乎總能知道自己心裡真正在想什麼,很自然的就那麼做了,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人嗎?剛才他抓住了她的手,心志一向堅忍的清塵突然莫名的心裡嘭嘭亂跳,那感覺並不是害怕,到像是有一絲羞澀。

清塵真想開口問問他是為什麼?其實不必清塵問,連白少流自己心裡恐怕都不是很清楚。

……

清塵一動不動的坐了三天,白少流再也沒有去碰她。星期二上班前白少流注意到清塵腰間的傷口已經奇異的癒合了,沒有留下疤,只有一道淡淡的淺紅色流星狀痕跡。這天他下班回到家中,家門開了一條小縫閃了進來,然後快速的關上門習慣性的看床上的清塵。這一眼卻沒有看見人——清塵不在床上,她起來了!衛生間裡卻傳來了淋浴的水聲。

看來她傷勢好了許多,不僅起了床而且還知道去洗澡了。小白也很高興,隔著衛生間的門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然後就去廚房看做點什麼吃的?小白廚房裡有一個二手舊冰箱,那是他們單位的同事搬新家淘汰下來送給他的,雖然噪音大點湊和著還能用。他一打開冰箱門又吃了一驚,裡面幾乎完全空了,所有能吃的東西都不見了。來小偷了?不可能啊,什麼小偷這麼不長眼偷到他家來了?再說小偷什麼也不能偷冰箱裡的速凍水餃啊?

白少流正納悶呢,衛生間的門開了,清塵走了出來站在廚房門口。她臉上還戴著黑色的面紗,可看得白少流眼睛有些發花,手不由自主的扶了冰箱門一下,因為她換衣服了。清塵用手扶著門框站在那裡似乎身體有些發軟,上身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文化衫,胸口印了“萬國摩通錢莊”六個個紅字。這是上次白少流他們錢莊組織活動的時候發的紀念品,也是白少流衣櫃中唯一一件他沒有穿過的、最乾淨的衣服。

白少流身高一米八,這件文化衫也是大號的,套在清塵的身上一直快蓋到膝蓋了。膝蓋往下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赤著一雙玉足也沒有穿鞋,白嫩嫩的一雙玉腿看得白少流有些目眩,趕緊移開了視線。

“借你一件衣服,可以嗎?”清塵在門邊小聲問。

“你隨便吧,就是大了點。”說話的時候白少流在心中想這件衣服再短點就好了。

清塵:“你在找什麼嗎?”

白少流:“有人來過嗎?冰箱裡的東西怎麼空了?”

清塵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東西是我吃的。”

白少流吃了一驚:“你?一個人?全部?”

清塵:“是的。”

冰箱裡的東西是白少流救回清塵那一天去超市買的,足夠他一個人吃一個星期,這時間才過去三天還剩下了大半,竟然讓清塵一頓全吃了。白少流不可置信看著她窈窕的身材,難道這人不旦是個殺手還是個飯桶嗎?這麼能吃為什麼沒有發胖呢?看來不定期的殺人是一項很好的減肥運動。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沒有這麼說,他問道:“你吃的還真不少啊,餓壞了吧?有沒有撐著?”

清塵不說話搖了搖頭,白少流這才想起來問她的身體狀況:“你不坐在床上了?已經可以走動了,身體恢復了嗎?”

清塵:“還是軟軟的沒有力氣。”

白少流本來想說你能走動就可以走了,話一開口卻變了:“那你還是好好休息吧,身體沒有恢復不要太多運動。”

清塵點了點頭走回去又坐在了床上,還是那一種跨坐的姿勢,半截大腿在文化衫下露了出來,白少流在心裡想:這丫頭的腿形真漂亮,不知道那件衣服下面穿沒穿別的。可惜只能看不能碰,古人怎麼說的? ——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他心裡這麼想的又轉身走向門外。

“你怎麼又走了?”清塵在他身後問。

白少流:“我也要吃晚飯,去買點吃的。”

清塵:“你能不能幫我也買點東西,錢就算我欠你的。”

白少流回頭苦笑:“你要我給你捎什麼?先不談錢,就算我欠你的。”

清塵:“你有沒有紙和筆?我寫下來。”

她一定是要開什麼藥方子,很多武俠小說中有高手受傷被人所救,醒過來都會自己開張藥方子托救人的俠士去抓藥,結果抓藥的過程中又碰到了神秘的高人發生了種種故事。白少流拿來紙筆的時候心中就是這麼想的,等他接過清塵寫好的單子卻差點沒笑出來。雖然隔著面紗,他也能感覺到清塵似乎臉紅了,白少流自己的臉上也有些發燙,趕緊轉身出門。



前篇純真的小白010、面羞心橫問衣裳
  

白少流坐了五站公交車來到一家大商場,走上二樓進入女裝部的一角。這裡的顧客幾乎沒有男人,四周的貨架上飄蕩著五顏六色的褲衩和乳罩。這種地方他從未來過,走到櫃檯前腿肚子就有些發軟,更可氣的是周圍櫃檯旁邊都放著真人大小的塑膠模特,模特身上也僅僅穿著這些東西。沒辦法,他一咬牙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了,來到一家人比較少的櫃檯前。

“這位先生,請問你想買點什麼?”不管客人是男是女,售貨員小姐都是標準的職業問候,但白少流總覺得她的笑容有點怪怪的。

“嗯,兩套女式內衣。”

售貨員:“什麼尺碼的?”

尺碼?白少流可不太懂女人的這些,他對此的全部概念也只有色情片當中介紹的A、B、C、D杯罩之類。他向四周看了看,發現了一個塑膠模特,印像中和清塵的身材很吻合。他指著這個模特說道:“就是這麼大尺碼。”

“請問您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我給你推薦這邊是今年上市的新款,那邊櫃檯上所有款式都打七折。您需要挑一挑嗎?”

白少流低著頭都快出汗了,趕緊順手指著一套黑色內衣說:“就這一款,兩套,麻煩你給我包起來。”

“好的,先生您看看就是這一款嗎?”

等服務員將衣服從貨架上摘下來遞到眼前的時候,白少流這才看清楚了,自己剛才混亂一指,指的竟然是一套黑色提花半鏤空的性感情趣內衣。他有些慌亂的一抬頭,正好迎上了售貨員的視線。這售貨員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一姑娘,正在睜著大眼睛看他,神色很是好奇。這目光一對視,售貨員突然臉紅了,將臉微微側到了一邊頭也低了下去。

也難怪,一個大姑娘捧著這麼一套衣服遞到一個年輕小伙面前,臉皮不算太厚的人都有些掛不住。白少流本來有些不敢抬頭,現在看見售貨員臉紅了心裡卻變的坦然,既來之則安之吧。

“就是這個,兩套,給我包好,你開票吧。”白少流決定就買這個樣式了,他甚至有點惡作劇的想法——清塵看見這套衣服會不會臉紅?穿上會是什麼樣子?自己雖然不太可能看見但想像一下總是可以的吧?

“可以給您打八五折,一共三百七十元,收款台向右走。”售貨員已經開好票。

靠!掌張點大的幾塊布居然這麼貴?可是白少流已經不好意思說再挑款便宜的,接過票去收款台交款。幸虧上個禮拜收了兩千塊錢的紅包,否則今年還真要出醜了。買完內衣白少流把心一橫,又轉了幾個櫃檯花了八十塊給清塵買了一套純棉的家居服,比較便宜的那一種。總不能讓她在家裡總穿著自己的大汗衫吧?

買完衣服他又去了商場地下生活日用品超市,先買了滿滿一車吃的,最后買來了清塵所列清單上的一樣東西,天使的小翅膀——帶護翼的衛生巾。也難怪清塵不好意思開口說,而是寫在紙上。女人的心思真是奇怪,寫在紙上不一樣嗎?反正都是這些東西!清塵是個功夫高手,看很多小說當中的修行高手,修煉到一定境界都能斬赤龍,她怎麼還來會來例假?看來學的不是小說上寫的那種功夫。

白少流就這麼胡思亂想著推著購物車來到收銀台,收銀員是一個胖呼呼的中年婦女,一眼就看見了車裡的衛生巾。打價碼的時候和白少流搭訕道:“給女朋友買的吧?現在的男人都知道體貼。……哪像我家那個賊老頭,結婚二十多年也沒……”這位大嫂啊,你的嗓門就不能小點嗎?白少流恨不得把臉都擋上,趕緊交了錢逃跑一樣的出了商場。

走得快就容易看不清路,越忙越出錯,白少流在樓梯口和另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女人體香還有茉莉花氣息的香水味。他趕緊低頭說對不起,那人卻開口道:“這不是小白嗎?來超市買東西啊?……咦,這是給女朋友買的吧?”

小白一抬頭,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原來自己剛才一頭撞在了同事莊茹的懷裡。她恰恰也來這家超市買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而這女人眼尖,一眼看見了他購物袋中露出衛生巾包裝的一角。

……

“流氓!怎麼買這種……”清塵在衛生間裡打開內衣的包裝盒時,紅著臉心中暗罵。隨即又覺得自己罵錯了,那個素不相識的小伙應該是個好人,他要真是流氓自己恐怕早就……。如此說來他不是故意的,怎麼辦?只好穿著了!然後又看見了放在袋子裡的那一套純綿家居服,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溫暖感覺。那是她寫的單子上沒有的東西,這人還很細心!

清塵換好衣服出門,白少流已經做好了晚飯。他煎了四個雞蛋,炒了一盤青椒肉絲,煮了一鍋大米飯,坐在小餐桌旁吃的正香。吃著吃著發現清塵換好衣服出來了,站在門邊似乎透過面紗正在看他,白少流隨口招呼道:“你要不要再吃一點?”

清塵:“有我的嗎?”

小白也就是那麼一說,清塵今天已經吃了那麼多了,但聽她的口氣竟然還想吃。小白有些吃驚但還是點頭道:“你自己把那張椅子搬過來吧,這些我一個人也吃不了。……不過,你確定你還餓嗎?”

清塵:“你不太明白,我雖然坐著不動,但消耗很大,還是有些餓。”說著話她去搬書桌旁的椅子,雙手有些軟弱無力。白少流走過去幫她把椅子提起來放到餐桌邊,讓清塵坐下添副碗筷一起吃飯。

清塵吃飯的動作很優雅,一手輕輕將面紗撩開一小角,恰恰露出唇齒,另一隻手拿筷子夾菜夾飯。她微微低著頭,動作並不快,但一直沒停住。她細細的咀嚼輕輕的吞嚥,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白少流只顧看人了吃得不多,但所有的飯菜都吃完了,大半都是清塵吃的。

這丫頭太能吃了,這要是在小白村里過去的時候一定會挨婆婆罵的,窮人家養不起啊!吃飯的時候小白終於看見了面紗後的一角,也就是清塵的嘴。清塵當然沒有用唇膏,但她的嘴唇是天然的粉紅色,淡淡的鮮豔。一口貝齒很白很整齊,下巴稍稍有點尖,但看上去線條與膚色都很美,足夠讓一個男人去想入非非。

清塵發現小白在看她,目光中有些疑問,停下筷子說道:“不要這樣看我,我也不是總像這樣的。”

白少流:“不是總這樣?你也不是總戴著面紗嗎?”

清塵:“我是說,我並不是總吃這麼多東西。……面紗,我是一直戴著的。”

白少流:“為什麼?”

清塵的聲音突然暗談下去:“看見我的面目,對你沒有好處。”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少流感應到她的情緒,非常非常的低沉與復雜,甚至帶著一種深深的絕望。怎麼形容呢?就像打碎了一隻異常精美而且又是自己最心愛的花瓶。這種情緒小白感應到了,於是不再說話。這一沉默就是一整天,直到第二天白少流上班前清塵還是坐在床上一言未發。

晚上小白下班回家的時候,清塵沒有在床上坐著,而是在廚房裡做吃的。聽見小白開門頭也不抬只說了一句:“你回來了?飯快做好了,你可以先洗個澡。”

清塵做的飯菜並不算太好,但也還過得去,至少油和鹽放的量都正常。白少流吃飯的時候想誇一誇她的廚藝,想了半天卻不知道怎麼誇,總不能說一句:“非常好,你沒把菜炒糊了。”

這頓飯吃的很沉默,清塵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只要小白不開口她幾乎從來不主動出聲。小白也想不出來和她聊什麼話題,畢竟這兩個人非常不熟,他連她的臉都沒見過。吃完飯小白終於問:“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清塵:“你說。”

白少流:“我買了一個坐墊回來,最大的那一種,足夠你坐著了。你既然不睡覺,夜裡就坐在墊子上好不好?我這幾天在地上睡的肩膀有些酸。”

清塵:“我這段時間夜裡一直要調息療傷,坐在墊子上就可以了,你睡在床上吧。如果我想睡覺可以白天睡。”

白少流咳嗽一聲:“還有,我今天買了一隻烏雞,本來想晚上燉湯的,沒想到你已經把晚飯做好了。明天你自己燉吧,我小時候姥姥生病姥爺就燉過烏雞湯,據說適合女人滋補。”

清塵張了張嘴想說謝謝卻沒有說出口。這天白少流終於睡在了床上,這從地上再上床的感覺真好,夜裡也睡的特別香。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很快過了一個多月,清塵的身體恢復到什麼程度小白也不清楚。每天下班他打開門的時候,清塵只說一句話:“你回來了?”但說這句話的時候白少流能清楚的感應到她心中很高興,似乎也在盼著他回家。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24 PM

前篇純真的小白011、刀筆飛橫華章上
  

白少流不知道這種奇異的“同居”生活還要維持多久?但他已經習慣了清塵的存在,儘管清塵在大部分時間靜靜的就像不存在一樣。最初他將她救回家只是一念之間而已,本想等她沒事了就趕緊走,自己這樣做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她畢竟是一個被巡捕司通緝的殺手。但漸漸的時間過去了,清塵的身體似乎恢復了,但小白不再開口問她傷好沒好?他有點捨不得清塵離開了。小白現在成了一個標準的“無用好男人”,每天下班按點回家。

然而這樣的日子卻在兩個月後被打斷了,不是清塵提出來要走,而是小白要去外地出差,這一去多長時間說不定。他要去的是南方的秦江市,原因是南都科技的放款出了問題!

南都科技的貸款剛剛放出去,怎麼會出問題呢?問題出在證券市場上,該公司增發新股的材料被否決!而在貸款報告上,還款日期是在南都科技神機盒項目現金回流之前,最重要的還款來源是增發新股。南都科技向錢莊申請項目貸款是一系列資金鍊條中的一環,現在鏈條斷了。

南都科技剛剛更名重組,股價也正在扶搖直上,報表業績非常好,新投資項目前景據說也不錯,增發新股怎麼被否決了?這裡需要解釋一下股票發行的製度問題,世界各國採用註冊製或核准制兩種形式。所謂核准制就是遞上申請材料,由監管部門審核批准。而註冊制不需要批准,監管部門審核發行材料,如果一定期限內沒有異議就算通過。核准制的意思是批准才可發行,註冊制的意思是不否決就可以發行。

志虛國的證券市場從開創以來一直採用核准制,大約四、五年前出於市場化考慮下改為了註冊制。按志虛國法律規定,上市公司增發新股的材料審查期是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內監管部門沒有異議,就可以按照交易所的安排發行。南都科技的新股發行材料兩個多月前已經報上去了,洪雲升得到的內部消息是沒有任何問題。但事情突然就變了,在註冊備案期即將結束的時候被否決。

這樣一件“大事”,卻因為一個小小的原因,有個證券分析師閒的無聊寫了份報告,是關於南都科技的新項目的。這個分析師名叫風君子,曾經去過一次南都科技做調研,見過洪雲升一面還聊過幾句。洪雲升沒把他當回事,事後也沒記在心上,沒想到就是這個人弄出了大動靜。當時洪雲升抽空見了上門來調研的風君子的侃了大概十五分鐘,主要都在忽悠南都科技的重組以及新項目的美好前景。風君子臨走時帶走了南都科技的上年年報以及神機盒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報告。

時隔不久,風君子寫了一份報告,部分內容髮表在志虛財經雜誌上,全部內容都登在網上專欄。這份報告裡披露了一個重要的內幕,那就是南都科技不僅在萬國摩通錢莊烏由分號以項目貸款的名義申請到2.8億貸款,同樣這個項目經過包裝以千日紅集團的名義又在南方的蕪城市民工錢莊申請了2.9億貸款。一個項目兩頭貸款,沒有自有資金來源,這有騙貸的嫌疑。這種高難度的事情居然讓洪雲升瞞天過海做成了,不幸的是讓風君子查出來了。更不幸的是,風君子的報告摘要上了金融系統的部的信息摘要。

風君子的報告還有一處預測很重要,那就是南都科技的“神機盒”項目根本不可能成功。可行性研究中有一個最重要的破綻,那就是三、五年後產品銷售價格的預測仍然按照目前的市場水平不變。但神機盒是一種集成電子產品,而且可研中並沒有持續性升級換代的計劃,它的銷售價格不可能是按直線法預測的。風君子倒沒有直接指出報告做偽,只是做了常識性的質疑。簡單的說就是一句話:五年前配置的電腦在當時很貴,但現在是什麼價格?恐怕連廢鐵都不如!

最後報告中分析了南都科技重組後業績大增的情況,該公司報表中突然增加了大量技術服務收入和採購項目設備的預付帳款支出,報告指出完全有可能通過財務技巧衝回現金流做利潤。也就是說將預付帳款支付到一家公司,再通過中間環節做成技術服務收入回到公司,體現在報表上的就是利潤。風君子沒有下結論,只是指出有這種可能。

項目是不可能成功的,現在的公司業績是可疑的,公司有向錢莊騙貸的嫌疑,正在計劃增發新股補充現金流。那麼這家公司未來會怎麼樣?這是一個非常負面的預測與分析,但由於市場中各類信息太多,這篇報告淹沒其中並沒有在外界造成太大影響。但是看在專業人士眼裡就大不一樣,引發了一連串的變故!

有些事一旦有人揭開了蓋子,那就不能再視而不見了,有關部門必然有反應。南都科技增發新股的材料被否決,計劃中五億募集資金泡湯了!

洪雲升差點沒氣吐血,他實在是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那個風君子?說實話,他本來就沒想搞什麼神機盒項目,所做的這一些只不過是為了從錢莊以及證券市場裡套取現金。這些錢到帳之後他大部分是要投入股市的,另一部分通過財務對沖技巧做成公司的帳面盈利,配合股價上漲撈一筆。他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是通過證券市場盈利正常還貸;二是讓這個公司幾年後經營虧損連貸款都不還了。總之南都科技是個殼,做完這一票可以把這個殼放掉,他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美其名曰資本運作,洪雲升是此道高手,可惜風君子的意外出現把這兩手準備都給摁死了。

在增發新股被否決的第二天,冷靜下來的洪雲升查到了風君子的手機號碼,給他打了個電話。一個柔和的男中音在電話裡問道:“餵,哪位?”

洪雲升盡量溫和的答道:“請問你是風君子先生嗎?我是南都科技的董事長洪雲升。”

風君子:“原來是洪總啊,你好你好,找我什麼事?”

洪雲升:“風先生最近寫了一篇關於南都科技的分析報告是嗎?”

風君子:“讓我想想,最近是寫了一篇,怎麼了,報告有問題嗎?”

洪雲升:“問題很嚴重,風先生的觀點大大損達了我公司的市場形象,同時也對我們的正常生產經營造成了極大的困擾。風先生為什麼事先不和我們溝通一下,那樣對大家可能更有好處。”

風君子笑了:“我只是個小人物,沒這麼大影響。如果你覺得我造成了不應該的嚴重後果,你可以去法院告我。如果我是胡說八道,你可以向上監管部門解釋,相信他們會聽你的。”

洪雲升一皺眉,沒有搞明白這個人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相信每個人做事都是有利益企圖的,盡量耐著性子說道:“風先生開玩笑了,事情怎麼能這樣解決?我們只是希望風先生能夠自己消除這種影響,我們公司會感謝的。”

風君子:“這我恐怕是無能為力了!洪老闆,你見過小孩點爆竹嗎?我只是點燃火信的那個人,你想要我把已經爆炸的爆竹恢復成原樣,誰也辦不到。 ”

洪雲升:“風先生對我們公司好像很了解也很關心,我不知道為什麼?千日紅集團在蕪城民工錢莊貸款的事情你是怎麼查清楚的?……算了,這我就不問了。我相信風君子把事情捅開,一定還有後招,你有什麼後續運作方案,可以和我談一談嗎?如果方案可行,我可以出高價。”

洪雲升現在開始懷疑風君子是故意為之,好在他這裡得到更大的好處。按照正常思路,風君子做了那種調查,應該事先找到他討價還價要點好處,這種人他見的多了。但風君子沒有那麼做,直接壞了他洪雲升的好事,那麼這人可能是個高手,後面還留有扭轉乾坤的後招做為更大的敲詐手段。世上有很多懷才不遇的人通過這作手段做為進身的台階,給你製造麻煩再幫你解決麻煩,從中謀求最大的利益。

然而風君子回答的卻很乾脆:“後續方案?沒有!根本就沒有!……我就是那兩天閒的無聊寫了篇調研報告而已,寫完就完事了!……還有別的事沒有?沒有我就掛了,我還沒起床呢。”

洪雲升壓低聲音道:“風先生,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你知道你的行為給我們造成多大的損失嗎?這麼大的代價足夠讓人去做很多事情,風先生考慮過後果嗎?”

風君子又笑了:“損失?你本來就什麼都沒付出,純粹是空手套來套去,損失什麼?假如現在不讓你住手,將來損失慘重的是數以萬計的小股民。……聽你的意思是在威脅我?我知道你是從道上起家的,可能會找我算帳。不過你今天的電話我已經錄音了,將來有什麼事情發生您第一個有嫌疑。”

這回輪到洪雲升笑了:“風先生,您有些地方很聰明,有些地方又太幼稚了。你就算把我們今天的電話錄了音,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像我不可能因為你那篇報告上法庭告你那樣,你有什麼事情也不可能因為這通電話錄音把我怎麼樣。”

風君子:“您說的對,看來洪老闆還真調皮,喜歡搞小動作。不過我給你個建議,你想跟我開什麼玩笑之前先打個電話問問你幕後的主子,就說是我壞了你的好事,看他是什麼建議?……我很忙,還要忙著睡懶覺,拜拜。”說完他掛了。



前篇純真的小白012、歧路前橫淡感傷
  

洪雲升盡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才沒有將話筒摔出去,他是一個時刻都注意保持良好修養的人。心中的怒火略略平熄之後,一股寒意又從背後升起,因為風君子提到了他幕後的那個人。洪雲升就是千日紅集團的老闆,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受到幕後人的操縱,這風君子是怎麼知道的?想了半天,洪雲升硬著頭皮撥通了山魔國的國際長途。

“餵,尚先生嗎?我是雲升。”

活筒里傳來一個很莊嚴的男子聲音:“雲升啊,有什麼麻煩嗎?”

“有一點,南都科技增發新股的項目被否決了。”

電話裡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能補救就盡量補救,補救不了就盡量善後,反正錢莊那五個多億已經到手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還用打電話問我嗎?”

洪雲升:“不是這樣的,這次事情壞在一個叫風君子的人手裡,請問尚先生您認識這個人嗎?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他似乎知道你……”

尚先生的聲調突然變了,他打斷洪雲升的話問:“風君子?你確定是他?你在電話裡都跟他說了什麼?”

對這位尚先生,洪雲升不敢有絲毫隱瞞,將事情的詳細經過以及他給風君子打的那個電話都說了一遍。電話那邊沉默了良久,最後聽見尚先生微微喘著氣說道:“算了,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管他也不要碰他。”

洪雲升:“難道這口氣就嚥下去了?我查過了,這小子沒什麼背景,就一書生……”

尚先生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照我說的做,不要碰他,也不要問為什麼。”

洪雲昇放下了電話,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想不通這位神通廣大的尚先生為什麼不讓他去碰風君子?在洪雲升的眼裡要收拾風君子這樣一個人,就比捏死個蟑螂麻煩一點點而已。可尚先生讓他不要去碰他就不能碰,因為尚先生的話是不可違背的。

莫名其妙跳出來攪局的證券分析師風君子暫時沒事了,可錢莊卻有了麻煩。千日紅集團與他的子公司南都科技用同一個項目分別向兩家錢莊套取了大量貸款,現在增發新股的項目又失敗,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做為錢莊最關心的就是這筆貸款能不能按期收回,首先第一步要派人去核實。洪雲升的手機打不通,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說他出國了,於是蕪城民工錢莊派人去了南都科技,而萬國摩通錢莊派人去了千日紅集團。

如果這筆貸款最終成為了壞帳,錢莊是要追究責任人的。雖然這個項目是從上面壓下來,但追究責任的時候卻是自下而上的。首先營銷部門的市場調查人員要負責任,其次像白少流這樣編寫貸款風險評估報告的審核人員也要負責任。如果問題出在這裡,到貸款審核委員會或襄理級領導那裡反倒沒什麼事了,頂多再處分一個可能有領導責任的部長。

萬國摩通錢莊排了四個人去千日紅集團所在的秦江市核實情況,這四人分別是營銷部的莊茹,風險部的老王與小白,還有一位帶隊的副部長姓郝。這是白少流參加工作以來第一次出遠門,若放在平時他會很興奮,可現在卻興奮不起來。因為一方面是工作上出了問題,另一方面清塵還在他家裡。領導臨時決定,白少流第二天就要出發,而且不清楚要去多長時間。

這天下班後白少流先去了超市,盡可能買了一堆東西,回家的路上又打了個電話給房東,主動到房東那裡交了兩個月的房租,天黑了才回到家中。清塵已經做好了晚飯,自己卻沒有先吃,一直在等小白回來。小白進門後清塵的聲音明顯帶著一絲等待中的喜悅:“你回來了?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小白走進廚房一邊將東西放好一邊答道:“明天我要出差,地方很遠,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我知道你不方便出門,只有盡量多買一些東西了。估計兩個星期夠用了,我想半個月一定能回來。”

清塵只是“噢”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但小白能夠感覺到她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似乎不願意他就這麼離家遠行。吃飯的時候小白拿出了一瓶紅酒對清塵說:“今天喝點酒行不行?算是為我餞行。我發現你真不愛說話,這麼長時間連我的名子都沒問過。”

清塵:“知道了又何必問?我收拾屋子看見了你的證件,你叫白少流,在錢莊工作。你想喝酒就喝吧,也給我一個杯子,我陪你喝點。”

白少流:“我自己都忘了,工作證一直就扔在書桌上。你叫我小白就行了,認識的人都這麼叫我。你呢?你的名子真的叫清塵?”

話一出口小白就後悔了,清塵是個被全國通緝的殺手,怎麼可以問她的名子?不料清塵卻回答了:“我叫傾城,不是清掃塵埃的清塵,是傾國傾城的傾城。”白少流能感應到她這句話是真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作偽的情緒。原來她叫傾城,居然有女人敢用這個名子,那一定是對自己的容顏有絕對的自信,可惜自己沒有看見過。

清塵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麼,抬頭看著白少流又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看看面紗後面的我?這想法對你沒有好處,因為全國的巡捕都在找我,卻沒有人見過我。如果你見過我面目,就算我不殺你,其它人找到你的人也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不願意說,他們也一定有辦法開口讓你說出我的樣子,所以你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小白不得不承認清塵的話是對的,張嘴想了半天卻問了一句很傻的問題:“你多大了?”

清塵卻不介意,很乾脆的回答:“十八歲。”

白少流:“原來你的年紀這麼小,比我還小了三、四歲。你的一身功夫可是很厲害,跟誰學的?什麼時候開始練的?那是什麼功夫?能不能教教我?”既然話匣子打開了,小白張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雖然隔著面紗,小白也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發出了兩道寒光,因為自己沒來由的全身一冷。這就是殺氣嗎?可只有一瞬,隨即清塵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逼人氣勢就消失了。只聽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八歲開始練功,已經十年了。你可以把它當作一種功夫吧,但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種武功。就算我想教你,一般人也是學不了的,況且學了它沒什麼用。你既然在錢莊有一份正式的工作,難道還想當保鏢打手嗎?”

白少流:“說說而已,你怎麼這麼認真?”

清塵:“我做事,沒有一件不認真的!我不喜歡別人問我太多的問題,所以也盡量不問別人的事情。……謝謝你救了我,我敬你一杯酒,喝完之後我想問你一件事。”

清塵芊芊玉手舉起酒杯,撩開面紗的一角一飲而盡。小白本來想碰杯,剛端起杯子發現清塵已經乾了,他也乾了這杯道:“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清塵:“你以前不可能見過我,我從中飛來把你撞暈了,你醒來第一句話就問我是不是清塵?這是怎麼回事?”她說話時小白又感覺到那一種冷颼颼的氣勢又將自己包圍。是啊,清塵以前的刺殺行動從沒有人真正的見過她,甚至看都沒看清,直到她在山中失手。那麼小白是不可能見過她的,怎麼第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做為一個殺手必須謹慎,不對這個問題起疑是不可能的,可清塵等到現在才問他。

小白的回答卻讓她頗感意外:“我看見了!當時我在山上看見了你在山谷中和人交手。……你要到烏由市刺殺孫萬林的消息人人都知道,巡捕司搞了那麼大的動靜對付一個人,我猜只能是你。”

清塵的聲音有些發冷:“你看見了?請問你都看見什麼了?”

小白:“全部,從你突然出現……”他也不隱瞞,將那天在山上看見的全部過程都複述了一遍。

他說完後清塵仍然隔著面紗冷冷的盯著他:“你知道你站的山坡離那片山谷有多遠嗎?直線距離大概是兩千五百米!你怎麼能看清楚這一切?而且以我當時的速度,就算你站在山谷中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小白:“你誤會了,我的視力非常好,幾乎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好。我不僅能看得見,而且能看得清。”

清塵從盤子裡抓起了一把花生米:“你注意看著我的手,我要扔出去一把東西。”說完她一揚手,一把花生米灑了出去,全部打在對面的牆上。白少流只聽見輕輕的撲撲連響,柔軟的水煮花生並沒有落地,一粒粒都嵌進了白色的牆灰中,就像鑲在發糕上的紅棗。哇,好神奇的暗器功夫,白少流張大嘴正在感嘆,忽聽清塵又問他: “你都看見什麼了?我打出去多少粒花生米?”

白少流:“你的手腕抖了五下,打出去三十二粒花生米。第一次五粒,第二次六粒,後面三次都是七粒。……每次都有兩粒在空中碰到一起碎成了粉末,打到牆上的一共二十二粒。現在牆上只能看見二十一粒,因為你有一粒打在了另一粒上面,竟然把它打進牆裡去了。……這是什麼功夫呀?太神奇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27 PM

前篇純真的小白013、光影如流白雲間
  

白少流誇獎清塵神奇,而清塵戴著面紗,如果白少流能看見清塵的表情的話一定會發現她就像看見了鬼。過了半天清塵突然起身一伸手以白少流根本躲不開的動作抓住了他的脈門,這一扣讓白少流手腕生痛,差點沒叫出聲來。這時只聽清塵很意外的咦了一聲,然後鬆手又坐了回去,圍繞著白少流身邊那一股逼人的寒氣消失了。

“現在才知道你是天生特異,難怪我怎麼也沒看出你是高手,原來你本就不是!……我錯怪你了,並不是疑心重,而是你太特別。……敬你一杯,算是道歉。”

白少流揉著還在發痛的手腕,苦笑道:“你在懷疑我?以你的處境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但是你抓人的時候能不能輕點?”

清塵有些歉意的說:“對不起!……既然你的眼力這麼好,我伸手的時候你怎麼沒躲開呢?”

白少流:“我能看見你伸手過來,我也躲了,但我沒那麼快的動作,手剛抬起來就被你抓住了。……咦,你又能放暗器又能抓人,你的傷好了?”

清塵:“其實一個星期以前我的傷就好了。”

白少流:“你怎麼沒告訴我?”

清塵:“你也沒問。”

“那你怎麼沒有……”白少流話說一半又咽回去了,他想問的是清塵既然傷好了為什麼沒有走?也許是捨不得離開?或者是想查清白少流的底細?白少流寧願相信是因為前者——她也願意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雖然說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白少流能夠感覺到,最近每次看見他回家清塵的心裡都有一絲欣喜的波動。

清塵的心裡有一絲羞澀,也有一絲落寞,她將這種感覺壓了下去轉開話題道:“小白哥,謝謝你救了我,我實在沒什麼東西能謝你的。這樣吧,我教你一套功夫,如果你能練出點什麼,將來再被人抓的時候,也不至於能看見躲不開。”

清塵居然改了稱呼,或者第一次對他用了稱呼。小白哥這三個字聽起來有點彆扭,聽上去就像小白鴿,那是少女乳房的別稱。然而小白的彆扭感覺隨即被另一股狂喜所代替,清塵主動要教他功夫!這麼神奇的功夫那可真是學都沒地方學的。他興奮的嗓音都有點發顫了:“教我?我能學會嗎?學會了之後會很厲害嗎?”

清塵淡淡的說:“你的眼力超常,那麼心念也超常。我教你的只是打基礎的東西,主要目地是能使形神相合。它有動靜兩套功夫,現在我就教你吧,但願一晚上時間夠用。”

小白:“一晚上?一晚上我就能學會嗎?”

清塵:“我只能用一晚上時間讓你盡量記住,以後你自己慢慢去學去練習。至於學得會學不會我也不知道,有人一輩子也學不會,這需要看你自己了。”

小白:“是這樣啊?那不著急,等我從秦江回來之後你可以慢慢教我。”

清塵的聲音有些壓抑:“我也想,可是我已經打擾你太長時間了,我要走了!”

小白:“你什麼時候走?”雖然早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是真來了還是有些傷感,心裡有空蕩蕩的感覺。

清塵:“明天凌晨就走,我不喜歡道別。所以我要在你出門之前走,不想看見你向我道別。”

小白心裡有幾分黯然,也有幾份不捨,這兩個月奇妙的相處他對清塵也有了一絲微妙的感情。但清塵終究是要走的,而且恐無再見的機會。

……

長這麼大,白少流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在機場拿著身份證直接就奔安檢口,被同事莊茹拉住了,她笑著問:“小白,第一次坐飛機?”

“是呀,莊姐你怎麼知道?”

莊茹:“要先去換登機牌才有坐位,你把身份證和行程單都給我吧,我來幫你辦。”

白少流第一次坐飛機,看見什麼都新奇,莊茹見他如此就把靠窗的坐位讓給了他,讓小白好好看看風景。這是一架一百五十座左右的支線客機,過道左右各有三列座位,小白坐在右側靠窗的位置,莊茹坐在他身邊,莊茹的左側是一個戴著高檔金表的中年人。

飛機在起飛前滑行的時候坐椅上方的液晶屏幕上播放了安全須知以及緊急情況下的逃生常識,把小白聽的心驚肉跳的——有這麼恐怖嗎?以至於起飛時他閉著眼睛都不敢往窗外看。飛機衝上天空,小白閉著眼睛緊抓著兩側的座椅扶手,腦海裡不由自主想起了新聞中報導的種種空難場景,誰都能看出來他很緊張。

這時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讓人十分舒服的香水味,一隻柔軟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就聽身邊的莊茹小聲說:“小白,你好像很緊張啊?放心,不會有事的,從統計數據來看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發生事故的概率比買彩票中大獎還低,你還是想想自己能不能中大獎吧。”

小白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中獎?我買彩票中的最大獎就是五塊錢。”

莊茹:“那一次你花了多少錢?”

小白:“我花了十塊。”

莊茹:“真有你的,總是這麼走運嗎?……我們已經在天上了,你看窗外,多漂亮的雲!”

憑心而論,莊茹這個人很不錯,小白對她的印像很好,除了她和嚴襄理有一腿。如果她和嚴襄理沒有那種曖昧的關係,她在小白心目中的形像應該是完美的。男人的心理就是奇怪,雖然明知道身邊那個美麗性感的女人不可能屬於自己,但是發現她與別人偷情心裡總是有些騷動也有些失落。小白暗中嘆了一口氣,將眼光轉向了眩窗外。

飛機已經飛在雲層之上,小白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象,白色的雲層似乎像凝固一般靜止不動,是一片巨大的平原。這景像讓人有一種錯覺,雲層似乎是堅實的,可以走下飛機在上面散步甚至策馬飛馳。遠處有幾座山峰,那不是真的山,是巨大的白朵堆朵,矗立在那裡似乎可以攀登。

小白看的出神了,出神中突然覺得眼前一花,極遠處巨大的雲山邊恍惚有一道七彩流光飛過,淡淡的光芒中是一個模糊的人形。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看見了傳說中的天使?這天使也沒有翅膀啊?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陽光在雲層中的折射確實容易讓人看花眼,小白揉了揉眼睛,繼續看向遠方,卻再也沒有特殊的發現。

空乘人員送餐的時候,莊茹悄悄捅了捅小白的胳膊,轉過頭來在他耳邊悄悄的說話。莊茹的口中吐出的熱息弄的小白耳朵和心裡都有點癢癢的,只聽她說:“小白,我們能不能換個座位?我旁邊那個男的太討厭了。”

小白剛才一直看窗外沒有註意身邊的,莊茹另一側的那個中年男子一直在找話題和她搭訕。他好像在說自己是做什麼事業的,經營多大的買賣,然後又誇莊茹長的漂亮,到了秦江之後如果有機會能不能請她共進晚餐?後來又厚著臉皮要交換名片,想留下聯繫方式。莊茹有一句沒一句的敷衍著,最後實在有些受不了要和小白換座位。

小白能夠感覺到莊茹的厭惡情緒,解開安全帶站起身說道:“莊姐,你不是也想座在窗邊看風景嗎?我們把座位換過來吧。”

莊茹說了聲謝謝和小白換了座位,那中年男子神情有些失望,偷偷狠狠瞪了小白一眼,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另一個人吸引過去了。那是經濟倉年輕漂亮的空乘小姐,高佻的身材,精緻的五官,特別是臉上的柔美的微笑很吸引人。她穿著天藍色的製服套裙,肉色的絲襪勾勒一雙玉腿曲線修長,胸前高聳的地方戴著一塊小小的金屬牌,上面寫著她的名子“呂薇”。

那中年男子看著呂薇心裡又有一點蠢蠢欲動的意思,白少流能感覺到。天底下看見美女就想入非非的男人很多,幾乎是絕大多數。不過這些人中又分兩種,第一種人只是想想而已,第二種人是想辦法真下手,那中年男子顯然屬於第二種。但白少流卻很好奇——在這飛機上怎麼能和空姐套上近乎?中年男子很快就讓他開了眼界。



前篇純真的小白014、總遇風流纏芳艷


用餐後不久,乘務員推著小車收走了餐盒。只見那中年男子突然手摀胃部,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口中也發出呻吟。然後他伸手按了一下服務鈴,呂薇快步的走了過來,微笑著問:“這位乘客,您怎麼了?”

“我的胃部有些痙攣,非常難受,你們這裡有解痙攣藥和止疼片嗎?”男子的聲音顯得很虛弱,就像快不行了的樣子。

空姐呂薇也很緊張問:“請問你有這種病史嗎?知道是什麼病?”

中年男子:“沒什麼大事,就是受刺激痙攣,剛才我把冷氣風頭開的太大了,以前也有過。吃點解痙攣藥和止疼片就沒事了。”

呂薇急忙去服務倉了,飛機上有乘客突發急病讓她也很緊張。服務倉裡面有緊急處置的藥箱,其中備有常用藥物。時間不大有人把男子需要的藥拿來了,來的卻不是呂薇而是乘務長。乘務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空嫂,姿色一般,中年男子明顯有些失望。儘管失望還得裝作難受的樣子,接過水杯服下解痙攣藥與止疼片,說了聲謝謝閉著眼睛在那裡喘粗氣。

乘務長見他沒什麼其它的反應,叮囑了呂薇幾句回到前倉去了。經濟倉又只剩下呂薇一個空乘,中年男子睜開眼睛看見機會又來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捂著肚子向後倉的衛生間走去,故意走的很不穩,好像隨時要摔倒。呂薇看見了急忙過來扶住了他問道:“乘客,你怎麼了?”

中年男子:“我就是想上一趟洗手間,謝謝你,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如果換一種場合遇到這種情況,白少流會主動起身扶這個男子去衛生間的,但他卻沒有動坐在那裡冷眼看好戲。因為他知道中年男子這一切都是裝的,小白能夠窺測別人的感覺,他的特異能力最高的境界就是感同身受。他剛才對這個男子使用了,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難受。小白暗中感嘆這人真行,為了和美女套近乎不惜沒病亂吃藥,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很有效。

呂薇是一位很盡責的空乘人員,她等在衛生間的門外,又把那個搖搖晃晃的中年男子扶回到座位上,還給他拿來了一張薄毛毯。有了這麼一個過程,中年男子就有了 “表示感謝”的藉口。飛機在秦江降落的時候,那中年男子已經恢復“健康”了。臨下飛機前他特意找到呂薇留下了名片,一再表示感謝,並且聲稱自己在秦江與烏由兩地都有公司,不論呂薇小姐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有空,一定要請她出來吃頓飯。

白少流注意觀察呂薇的反應,他發現她並不是很厭惡這個男子,只是反應有些麻木不是很感興趣。也許這樣一位漂亮的空姐在飛機上遇到各種各樣的故意接近搭訕的已經很多了,但這男子給她留的印像並不是騷擾。最後她還是收下了名片受下了聯繫方式,也許是出於禮貌或者是有什麼別的想法。

白少流卻在心中暗道:“這個花叢老流氓,見著漂亮女人就想泡,臉皮可真夠厚的!……吹什麼吹,真要是有錢怎麼不坐商務倉跑來跟我們擠經濟倉?”

呂薇為什麼會收下中年男子的名片並留下了聯繫方式?也許做為她這樣一位年輕漂亮的未婚女性來說,顯然也願意多認識一些人多一些選擇。到最後需要上鉤的魚只有一條,但後備的魚還是越多越好,那中年男子看起來舉止不錯,事業也不錯,認識一下沒有壞處。就是不知道到底誰是魚誰是鉤了——白少流就是這麼想的。

雖然很多男人都在內心中嚮往艷遇,但艷遇只屬於有準備敢行動的人。儘管你雖然行動了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甚至會碰一鼻子灰,但你什麼都不做只坐在那裡想入非非那是絕對不可能有艷遇的。

飛機上的故事只是一個小插曲,白少流等一行四人在秦江受到千日紅集團還算熱情的接待,雖然這種熱情程度比對方拿到貸款前已經打了個折扣。洪雲升不在,據說出國談生意去了,負責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姓秦的副總。秦總非常坦率的承認了千日紅集團在蕪城民工錢莊也有巨額貸款,但那與南都科技在萬國摩通錢莊的貸款是兩個貸款主體。神機盒項目本就是千日紅集團與子公司南都科技之間的合資項目,千日紅集團的貸款主要為了配套工程,這在法律角度並沒有太大問題。

秦總在酒桌上還拍著胸脯保證:儘管南都科技的股票增發申請被否決,但不影響神機盒項目的開工與建設,也更加影響不到對萬國摩通錢莊的還款與付息。南都科技的貸款是由千日紅集團提供擔保的,千日紅集團財力雄厚現金流充沛等等。況且南都科技是一家上市公司,目前經營良好,利潤逐年增長,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對於白少流來說,其它三個人都是領導,他也說不上話,只能坐在一旁聽著。

錢莊的調查小組並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成果,這一次的收穫只是得到了對方的空頭的承諾。理論上來講現在還不能確認這一筆貸款有問題,因為還沒有到付息還款的期限,調察只是因為金融機構固有的謹慎原則。南都科技畢竟是一家上市公司,現在的市場形像以及財務報告還很好的,沒有理由因為對方增發新股失敗就做更多的置疑。小白感覺到帶隊的副部長鬆了一口氣,有點任務已經完成了的樣子。

調查小組在秦江逗留了四天,主要工作成了考察千日紅集團的生產經營狀況,因為千日紅集團是南都科技貸款的擔保人。有人領著他們參觀了一大片也看不明白的廠房、車間與生產設備,還有一堆數字很漂亮的財務報告,總之是告訴他們沒有問題。又在秦江市逛了一天,買了一批當地的土特產,一周後終於決定返回烏由市。

由秦江回到烏由的航班是上午八點,而從白少流他們的駐地到達機場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所以這一天早晨六點鐘他們就出發了。千日紅集團派了一輛白色的吉普車送他們到機場,送行的只有司機一個人。莊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小白、老王、郝副部長三個男人擠在後排,而小白坐在靠窗的右側。

天還沒有完全亮,通往機場的公路上車很少,四面郊野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晨霧。白少流因為上午起的早還沒有完全睡醒,打開車窗吹著晨風在那里胡思亂想。說來有意思,他已經有兩個月沒有打飛機了,因為清塵一直住在他家中,殺手美女在眼前他卻不敢有邪念亂動。可是昨天夜裡在賓館的床上,精力旺盛的年輕小白又忍不住用手消乏,當時他心裡幻想著莊茹的身體,還有飛機見到的那個空姐呂薇、甚至還有清塵… …。

白少流心裡感覺怪怪的,因為現在莊茹就坐在他前面。平時見了面很禮貌點頭微笑的同事之間,自己竟然時常有那樣齷齪的想法!小白覺得自己很不堪,很羞愧。

就在白少流胡思亂想漸漸又要睡著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輛很車體很破舊的大客車從對面急速駛來,車裡除了司機沒有別的乘客,但卻不是空的,座位上堆滿了布料。白色吉普在公路上平穩的行駛,司機並沒有意識到對面的來車有什麼危險。然而就在兩車即將交會的時候,大客車突然切入了反道,緊接著一踩剎車向左打輪,整個車體的側後方甩了過來。吉普車司機雖然急踩剎車向右躲避,但還是擦撞在大客車的車身上。

這不是同一重量級的碰撞,大客車車身癟了一塊,向側後退了半米遠,搖晃幾下又站穩。而吉普車卻翻滾著向右側公路外的護坡下飛了出去。刺耳的剎車聲、尖銳的金屬碰撞聲以及突然而來的慣性前衝力量把白少流驚醒。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吉普車已經向右側翻滾飛出,很不幸他坐在右側窗邊,而車窗是開著的!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29 PM

前篇純真的小白015、遍體寒流知奸險


白少流被慣性甩出了窗外,吉普車翻滾的車身向他壓了下來。白少流慌亂之中還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刻他腦袋中一片空白,感受到的只有死亡。他能看得見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零點一秒之後等待他的只有血肉模糊的命運。然而就在這一刻,不可思議的奇蹟發生了——

翻滾的吉普車突然在空中頓了一頓,就像被一股力量憑空託了一下,緊接著小白覺得自己的後背又被一股力量推了一把。這個過程非常短,恐怕還不到半秒鐘,但已足夠讓小白揀回一條命。小白加速飛了出去落地打滾暈倒,而吉普車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打了一個滾,旋轉三百六十度居然是四輪朝地又站住。

白少流醒來時已經是五天以後,在秦江市的一家醫院中。他睜開眼睛看見模糊的白色身影四處亂走,自己的鼻孔裡插了一根管子,從咽部直入食道到達胃中。他覺得很難受,全身又癢又痛,本能的想抬手卻發現動不了。他的右臂與左腿都打著厚厚的石膏,用夾板固定著。他想說話,又覺得咽喉中的那根管子很礙事,發聲很困難。他用了很久才看清周圍的場景,同時也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經歷。

原來自己還沒有死,躺在醫院裡看護病房中。一定是昏迷前那奇異出現的力量救了他一把,是怎麼回事呢?什麼東西撞在了他的後背上?而吉普車碰到了路邊的護欄?只有這樣的解釋了,自己當時什麼都沒看見。

小白右肩脫臼軟組織挫傷,左腿脛骨骨折韌帶撕裂,外加腦震盪,都是落地的時候摔的。他是除了吉普車司機之外傷的最重的人,司機左腿膝蓋粉碎性骨折。一車五人居然全部沒死,簡直就是個奇蹟!白少流隱約感覺到,這個奇蹟可能就是因為車剛飛出時那一個瞬間停頓,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將吉普車的去勢緩衝了一下。

不過有一個人很不幸,那就是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莊茹,她當時繫著安全帶,全身上下毫髮無傷,卻被旁邊的車窗碎片傷到了臉。據說傷的很重,雖然沒有危險卻不可能不留下痕跡,現在的莊茹臉上正纏著厚厚的沙布,傷口還沒有拆線,但已經可以下床行走。小白醒來後莊茹經常到病房來看他,透過她的眼神小白能感覺到她心裡深深的不安與害怕,她也不清楚折掉紗布後自己那美麗的容顏上會留下什麼可怕的痕跡?

小白醒來三天后,分號的嚴襄理也飛到了秦江,代表錢莊的領導來看望因公受傷的同志們。嚴襄理坐在小白病床前說了一堆安慰與鼓勵的話,盡顯領導與長者的關懷與愛護,連病房的護士聽了都很感動,然而小白心裡卻有了一種恐懼的感覺。

嚴襄理說話的時候,白少流從他的心裡感受到不是痛心和惋惜,更不是關懷與安慰,而是一種深深的失望與遺憾。他在失望什麼呢?小白不明白!嚴襄理看見坐在身邊曾經與他偷情歡愛的莊茹時,竟然也是這種情緒,小白就更奇怪了。小白聯想到前兩天千日紅集團的秦總來看他們,眼神流露的也是這種失望與遺憾的情緒,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躺在病床上聽著嚴襄理安慰的話,小白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假如一車人都死了會怎麼樣?那不過是一場交通意外!但是南都科技在萬國摩通錢莊貸款的所有經手人員都將永遠的不能再說話。如果這筆巨額貸款以後出了問題,責任都可以推到他們身上,誰也不會再受到牽連,甚至想查都很難查清!

嚴襄理是希望他們都死嗎?所以看見他們都活著才會失望?甚至包括他的情人莊茹?想到這裡,一股深深的寒意從白少流的後背升起!人心怎可以如此醜陋?白少流雖然能夠窺探人心,從小也有驢告訴他世界上的人都是虛偽的。但白少流對此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他並不是一個刻意虛偽的人,甚至一直很純真。但是從生死關頭經歷了這一切,病床上的白少流想了很多很多。

……

白少流兩個月後才基本恢復,出院回到了烏由,這一次車禍給他留下了九級傷殘。他的右肩習慣性脫臼,醫生告訴他右手可以正常使用,但不能用力過猛,並且建議在他的骨頭里加不銹鋼釘固定。小白拒絕了這個建議,他想想就覺得可怕,自己身體裡留下一個金屬零件。他獲得的傷殘賠償一共是一萬七千元,這是根據規定確定的數字。

莊茹比白少流先出院,小白回到烏由後沒有見過她,她長期病休在家中沒有再來上班。據同事們議論,莊茹破相了,臉上的傷痕近乎於毀容。她沒“臉”見人,也不想出門。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白少流並沒有更走運。表面上他的傷好了,可暗傷卻留下了,除了右肩習慣性脫臼的毛病之外,每到陰天下雨,他的整個右臂和左腿就酸痛難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已經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算是一個半殘廢。

禍不單行,他姥姥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姥爺病了,需要一筆錢住院動手術。白少流將剛剛拿到的傷殘補助還有身邊的一點閒錢湊了一萬八,給家裡寄了回去。還有更倒霉的事情等著他,回到單位不久,他趕上了萬國摩通錢莊的內部整頓。

萬國摩通錢莊這一次內部整頓的目標是:精簡機構、提高效率、加強管理、競爭上崗、優化分配製度、培養服務意識。然而白少流卻沒有感受到它的好處,因為他的工作沒了。

小白是嚴襄理調進來的,嚴襄理在這一次機構改革中被調到了中都總號。小白是剛畢業的學生,在錢莊內部又沒有關係根基,同時試用期還未滿,競爭上崗時被淘汰再自然不過。錢莊給了他三個月緩衝期,這三個月中他不用上班,可以在外面自謀新職業,拿基本工資。

莊茹的情況和小白類似又有些不同,她也在這一輪機構調整中失去了工作崗位,長期病休在家處於內退狀態,每個月只有一千二百元的工資。世事無常真是難以想像,幾個月前她還是錢莊的業務骨幹,領導面前的紅人,轉瞬卻落得這個下場。如果沒有南都科技的貸款項目,沒有那一次離奇的車禍,一切又會怎樣呢?



前篇純真的小白016、滾滾塵流看人煙


小白在家裡躺了一個星期,吃了一個星期的泡麵,心情十分鬱悶,現在的他連一個煤氣罐都夠戧能扛上樓。他心裡有一股怨恨,又不知道自己該恨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如果自己是小說當中描寫的那種大俠,該如何去除強扶弱?他突然想起了清塵,想起了清塵在這個房間裡留下的氣息,也想起了清塵教他的那一套心神相合的功法。

他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自言自語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工作沒了,手腳殘了!老子本來就沒工作,也從來不和人動手打架。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上街要飯去!”

白少流並沒有上街要飯,就算真的加入乞丐的那也要等三個月之後。接下來這段時間他開始練習清塵教他的那一套“健身”功夫。這套功夫很複雜,當時清塵講了大半夜確信他都聽明白了記住了才住口。這法門分為動靜兩套,靜功很奇怪,就是靜坐安神退守,需要達到一種奇異的靜態。清塵形容這種靜態是——聽無聲,視無物,觸無肢,坐忘形,返有知。

現在的小白很有志氣,有了去討飯的遠大理想,心中的妄念雜念實在不是太多,按照清塵所說調息調身調心的方法天天在家中閒坐,一周之後居然有所收穫。清塵說有些人一輩子也入不了門,但另外有些人很快就能知道門徑所在,顯然小白屬於第二種。當他真正體會到清塵所描述的那種感覺時,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恰恰相反的。

他靜坐中聽有聲,聽見的是自己的心跳、呼吸、血液流動、甚至腸胃蠕動的極細微聲音。視也有物,閉眼看見的是面前黑暗中微弱的光毫。觸也有肢,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體內發生的一切,完全憑藉心念而不是知覺。坐也有形,他覺得自己的形骸處於一種極放鬆極清晰的狀態。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清晰的感應到自己的身體,忘卻了外界一切的存在。到達這種狀態之後,他開始試著練習清塵教他的一套神念運行,引發元氣迴轉周身的心法。

靜功到此,才可以去學習動功,那套動功看起來像一門拳法,或者像一套體操。但是在他練習這套動作中,需要用在靜坐中得到一種奇異的、似乎是用心念控制的無形力量去配合這些動作。剛開始的時候這股力量很微弱,就像小白自己在做體操,後來這股力量越來越強,他完成這套動功也越來越難,每一步舉手投足就像被粘稠的空氣所阻擋。

小白對武術、內勁、修行、精氣等等知識什麼都不懂,只知道按清塵教他的方法去做,確實有奇怪的效果出現。突然有一天,他練習動功時阻擋他的力量消失了,似乎融化在他的身體中,他彷彿能夠自然而然完成了一套完整的動功心法,自己沒有刻意去做動作,而是身體隨著心意而發動。

這天夜裡他在練習靜坐時,身體裡就像突然出現一隻本不存在的眼睛,他能夠“看見”自己身體內部的骨骼肌肉。確切的說不是看見,而是用一種“神識”真切的感應到自己的身體,能夠配合心念去控制。這就是清塵所說的“形神相合”。而這一天,距離他剛開始修煉清塵留下的法門時恰恰過了三個月,到了他計劃中上街討飯的日子。

下崗生活補貼每月只有八百,而他的房租每月就要六百,兩百塊錢生活費只夠啃饅頭就鹹菜的,連水電都不能亂用。他這三個月“修煉”的有些著魔,當然也沒有出去找工作,當意識到自己真的山窮水盡的時候,他又冒出另一個想法——自己可以去做小偷!

小白成了清塵那種高手嗎?當然沒有!他還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但相比以前有了一點變化。他發現自己的動作能夠跟得上自己的眼力,確切的說能夠很好的配合自己的心念。只有一點遺憾,那就是他的右手和左腿仍然和以前一樣,神識無法感應,動作也跟不上去。但有那麼一隻左手就夠用了,他有把握從別人兜里快速掏出錢包而不讓人發現。

這天上午小白洗了個澡,特意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拿著幾份簡歷出門了。做乞丐還是做小偷,只是心裡想想而已,就像他平常做的那些白日夢一樣,不會真的去幹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以便應付下個月的房租。他兜里只剩下一百五十多塊,全帶在了身上,準備今天安慰安慰自己吃一頓大肉麵,也算是個好兆頭。

八塊錢一碗的大肉麵是吃了,可在人才市場轉了一天工作並沒有什麼著落,很多招聘單位倒是留下了他的簡歷,但是看收簡歷的人那種漫不經心的神態,小白懷疑自己的簡歷會不會被直接丟進碎紙機。從人才市場到他住的地方,他得先坐5路車到火車站附近,再換乘19路車才能回家。他趕上了下班高峰期,車上的人十分擁擠,就像一隻塞得滿滿的沙丁魚罐頭,而他卻發現了一夥真正的小偷。

這夥小偷一共有三個人,一個年輕女人故意往剛上車的乘客身邊擠擦,另一個小個子趁機下手翻兜掏包,袖子裡還藏了一把大號的鑷子。而還有一個人是接應的同夥,偷來的東西都轉移給他。車裡的人很多很擠,三個小偷的業務很忙,這一趟下來收穫不小。他們自以為乾的隱蔽,卻被小白看在了眼裡。小白來了興致,乾脆也沒有著急回家,也混在5路車中來回幾趟渡過了整個下班高峰期。

話說這三個小偷,今天收穫不少,收工的時候到僻靜的地方清點,卻大吃一驚——己方三人組辛辛苦苦偷來的東西居然全部不翼而飛!是遇到高手了還是撞鬼了?世上應該沒有這種高手,賊祖宗恐怕也不能吧?一定是撞邪了!晚上回到窩點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回去,挨了準備抽成的賊頭一頓臭罵,兩個男賊還挨了揍。這三個賊趕緊去燒香拜財神,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高人?

這位高人當然就是白少流,他在車上發現小偷一開始的打算是觀摩業務。後來又覺得自己又這麼旁觀不夠意思,總不能白白的看小偷偷東西。於是他陸陸續續的又把小偷偷的東西又都給偷了回來。偷回來之後又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又把這些東西又悄悄的放回到失主那裡。於是小偷偷一批他還一批,到頭來全是白忙乎。匆匆忙忙下班回家的人們不知道,自己包包裡的手機錢包等物今天在外面遊行了一圈。

白少流有些得意,因為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比一般的小偷強多了,相當於神偷的級別。同時又有些後悔,一分錢都沒留下來,自己還白搭進去八塊錢車票錢,怎麼就沒想起來做好事提點成呢?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有了自信,自己仍然沒有工作也沒錢,但他隱約不再害怕未來會怎樣。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31 PM

本帖最後由 enid8451 於 2010-1-18 08:32 PM 編輯

小白正傳   契子:要有光!


時間:二十二年前。地點:亞特蘭大洋中一座無人的海島上空。

高空的雲層之上,阿芙忒娜捲曲的金色長發在風中飛揚,銀色的光輝戰甲的背後,一對半透明籠罩著白色光暈的羽翼時隱時現。她的身姿挺拔而修長,抿著嘴唇,面容五官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古典之美。現在的她,召喚出天使的護翼,立足於雲層之中,渾身上下散發著聖潔的氣息。然而她蔚藍色的眼珠裡卻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正緊緊盯著百米之外同樣站在空中的另一個人。

那人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大男孩,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變色鏡,身上穿的是東方大陸最常見的普通休閒裝。高空的陽光很強烈,鏡片的顏色變的很深,因此看不清他的眼神,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在嬉笑。最特別的是他的手中拿著一柄尺許長的黑色如意,弓形的手柄與芝形的盤頭上分別都雕刻著一條纏繞的黑龍。

阿芙忒娜在奉教皇的命令前往東方大陸傳布福音之前,曾經研究過這些異教徒的語言以及風俗習慣,能認出那少年手中拿的東西叫如意。如意是東方大陸異教徒常見的祈福吉祥之物,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阿芙忒娜心中鄙夷: “無知的異教徒,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行為?拿著一件名叫如意的東西,就可以祈求福佑嗎?他們不是主的孩子!”同時她也感到詫異,她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那少年是用何種魔法站在虛空的?

阿芙忒娜心中詫異,而她對面的風君子手拿黑如意也在心裡嘀咕:“哇塞,翅膀都出來了,哪來的鳥人洋妞?條很正,造型很拉風啊!”風君子麵對的不是阿芙忒娜一人,阿芙忒娜身側還有四名佩著十字長劍的劍士,劍士的身後一名魔導士與兩名高級牧師正施展空氣魔法將自己與那四名劍士的身形停留在高空之上。能夠輪流使用空氣魔法帶領著這一支隊伍飛越亞特蘭大洋來到東方大陸,這三名牧師無一不是西方大陸第一流的魔法高手。

風君子還在納悶,阿芙忒娜開口說話了:“東方大陸的小孩朋友,為什麼要阻擋我們的道路?”她的東方語言說的還算熟練,聲音也很好聽,就是吐字有些生澀。

風君子見她發問,晃著腦袋笑道:“我身後大陸中央的志虛國,是我的家園。你們到我家來,應該是我問你們為什麼才對?”

阿芙忒娜:“我們為了拯救天主的子民而來,為天主的虔誠信徒展示神蹟、傳送福音。”

風君子點點頭:“哦!我明白了,你們是來傳教的。”

阿芙忒娜:“對,我們是教皇的使者,來幫助東方大陸遇到困難的傳教士。你可以讓開了吧?”

風君子:“如果是來做客的,我們歡迎!如果是來傳教的,我也不反對,這裡宗教信仰是自由的。但你們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普通人,想到這裡來工作,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

阿芙忒娜已經不耐煩了:“條件?我們從不和異教徒講條件。我的禮貌告訴我不應該對你使用武力,但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風君子嬉笑的臉色也突然變了:“異教徒?放你娘的狗屁!何為異?老子不認識上帝!就沖你這句話,全部給我滾回去,否則打你滿頭的包! ……下次和我談,讓上帝親自來!”

最後這句話一出口,對面一片憤然,本來早已蓄勢待發,此時不等阿芙忒娜下令就出手了。兩名高級牧師沒有吟唱直接發出了中級火炎術,風君子的身形立刻被一片火海包圍,四名聖殿劍士拔出長劍劈出四道帶著十字光芒的弧光,交叉斬在火海的中央。就算在西方大陸最強悍的武士,在這一擊之下也會被打入地獄的。

然而怪異的事情發生了,火海與弧光似乎不存在,或者說對面的風君子不存在,因為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風君子手持黑如意走出火海,帶著一片火焰的尾巴,穿過弧光,激起一片細碎的銀色光芒。然後就像買票排隊逛公園一樣,邁著步子向阿芙忒娜走了過來。阿芙忒娜發現他腳下展開的一片黑色的雲層,這是一道地毯狀的薄霧,他踏著“地毯”如散步一樣凌空而行。這是什麼?黑魔法?可這人並不像個死靈法師?

冰凍術、遲滯術、麻痺術、眩暈術如流水一般輪流發出落在風君子的身上,也就是第一流的高級魔法師才能如此快速的發出這麼多附加負面影響的法術。可惜的是,這些法術對風君子沒有任何影響,他仍然飄飄然在天上走。四名聖殿騎士以劍指天齊聲高唱,劍光射向天空合力發動了最強的攻擊——眾神之審判。天空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白光十字架,帶著不可抵抗的無窮神力落下,而風君子甩甩手就穿了過來。

隊伍最後的那一名牧師終於開始吟唱,低沉的咒語開口異常艱難。對於他這樣一位瞬間就可以發出兩種不同的高級法術的大魔導士來說,如此艱難的吟唱所發動的法術可以想像是如何驚天動地?一直不管不顧的風君子聽見吟唱聲也皺起了眉頭,開口喝道:“你鬼叫什麼?”

這一聲斷喝有穿雲破空之力,憑空打斷了牧師的吟唱。看上去風君子走的很慢,速度卻是極快,轉眼已經來到阿芙忒娜面前。阿芙忒娜早就給自己加上了神之祝福,還有後面的牧師送來的種種魔法加持,她身上穿的是神殿騎士獨有的光明戰甲,那是三個紅衣大主教臨終前以一身的光明魔法力加註其中才鍛造成功的護甲。這樣的她,幾乎是不可戰勝的!

阿芙忒娜伸手拔劍,風君子身形一晃就已經到她眼前,左手正按在她的右手背上,她的劍沒有拔出來。只見風君子高舉右手,輪起黑如意,沒有施展任何魔法也沒有任何花俏的動作朝她的腦門就砸了過來。一面閃著金光的盾牌從光明戰甲上升起,後面的牧師也及時給阿芙忒娜頭頂上加了好幾個護盾與護罩。然而這柄黑如意就像什麼也沒碰到,不輕不重的拍在阿芙忒娜的額頭上。

阿芙忒娜腦門被敲中,眼前一陣金星亂冒,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有從天上掉下去。她隨即感覺到少年的凶器上沒有附加任何魔法或者鬥氣,就是普普通通的拍擊,這種攻擊放在平時根本不可能碰到她的身體,可現在就是被砸中了!

啪、啪、啪,風君子連拍了好幾下,在阿芙忒娜的腦門上留下好幾個紅腫的包包。阿芙忒娜發現自己的魔法力還可以運用,給自己加了幾個中級治療術才使腦門上的痛楚感覺稍減。天空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這一刻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動作,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風君子。

風君子收手,退後,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今天算你們走運,因為碰見了我。如果是別人,真打起來什麼下場就說不好了,反正沒我這麼溫柔的!你們記住了,我的名字叫風君子。……你,這個金發女郎,我以前從來沒打過女人,更別提是西洋美女,你很走運是第一個。”說完他轉身向來處走回,在空中走出很遠突然又回頭指著阿芙忒娜道:“帶著你的人滾回去,現在就走!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小心老子強J你!”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像呆住一樣看著風君子。風君子似乎很滿意的一笑,轉身說了一句:“要有光!”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畫了一個圈,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巨大如圓月般的光圈。他背手走入光圈不見,緊接著這一輪圓光也在虛空中消失。



小白正傳001、殺人與救人


清塵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狼狽過,被十二名不知底細神秘人的追殺,居然如此難以擺脫!

她本人就是一名讓人聞風喪膽的神秘殺手,只要被她下了追命的帖子,人人只能在恐懼不安中等待死神。然而就在不久前她刺殺一個名叫孫萬林的人失敗,巡捕司竟然請來了一位可以與她一戰的高手,更絕的是當時周圍埋伏的武裝人員不分敵我開火想讓這名高手與她一起陪葬。她帶傷衝出包圍,卻被另一個突然出現的、修為不可思議的高手打成重傷。幸運的是有一個叫小白的人救了她,把她帶回家養傷。

她的傷好了,小白也要去遠方,這才有些不捨的告辭離開。她回到自己受傷的地方,取回插入土石中的丈二紫金槍,當時她發覺這座山腳下還有人,卻沒有太在意。她已經完全恢復了,只要不在重重包圍中再遇到上次那種高手,沒人可以攔住她,以她的身手速度別人連虛影都看不清。然而這次清塵很快發現自己又錯了,而且錯誤的代價很嚴重!

她剛剛提著紫金槍離開樹叢,就被迎面截住了。對面有六個人遠遠呈扇面形將她包圍,她一現身立刻開槍射擊。槍聲很微弱而且短促,顯然安裝了消音器,打得極準的短點射連發,對方也不怕暴露自己。清塵不信自己這麼快的速度對方能夠看清自己的位置還可以瞄準射擊?但對方似乎根本不用看就知道她的方位,交叉火力射向她正要前行的身位。

清塵在槍聲響起之前就感應到了危險,因為子彈來的速度比聲音更快。她身形在空中幾乎沒有停頓就突然倒射向後飛退。六名搶手第一輪射擊落空,接下來的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追著清塵的身形連射。清塵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對手不是用普通的方式瞄準射擊,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神槍手。

清塵沒有轉身而是一邊倒退一邊揮舞丈二長槍,紫金色的槍桿就像捲起一片飛雲,周圍三丈方圓勁風飛舞幾乎看不清人影。難以形容這槍桿揮起的風是多麼強烈,連近處的子彈飛行彈道都被帶動扭曲,紛紛擦著清塵的身形而過沒有打中。有幾發子彈射到身前,彈道微微彎曲都打在槍桿上彈開,黃昏中一點點火星閃爍。

清塵一路飛退眨眼就要到達山頂,只要翻過這座就可以擺脫了,她也不想和對方糾纏。眼看就要翻山而過,清塵突然騰空轉身,紫金槍抖出一朵斗大的槍花帶著犀利的破空聲向前直刺而出。她沒理會背後的槍手,因為山頂突然又出現了另外六個人。

這六個人現出身形與清塵騰空而起在同一時間,對面山坡上的槍手立刻停止了射擊,因為清塵的位置恰好在兩隊人之間。山頂上六人清塵看的清楚,他們都穿著灰暗斑駁紋路的統一制服,年紀都在二十出頭。他們站成一個奇怪的陣勢,後面中間並排站了一男一女,空著手空中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在念經還是在唱歌。

前面四個男的站成梯形將後面兩人護住,人手一支銀色的長劍。這劍造型奇特,不像東方傳統的三尺青鋒寶劍,十字弧形護手劍鍔,劍身細長只有一面開刃,劍尖象刀尖一樣是斜刃。乍看上去這劍倒有點像AV群島國的矮人戰刀,他們出劍的動作也和東方傳統劍術輕靈的撩刺不同,而是帶著風聲的劈擊。清塵是行家,她感覺這應該是騎士刀馬衝戰的招式。

清塵以不變應萬變,仍然是長槍凌空直刺,其鋒芒銳不可當!那四人顯然經過特殊的嚴格訓練,槍風下面不改色不退反進,左面兩人跨出右腳,右面兩人跨出左腳,上前半步以最穩定的姿態揮劍迎向空中的槍花。細長的銀色劍身上發出白色如薄膜一樣的光毫,在空中交叉擋住了槍花。這一擊力量巨大,四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後退兩步,雖然退後步伐陣形不亂。

清塵雖然站了上風,剛才那一擊卻被擋了回來。對手劍身上發出的白光十分奇特!清塵知道有練劍高手能以內勁發出劍芒不及體而傷人,而自己手中抖出的槍花虛影也包含無形卻似有實質的力量。但那四人劍身上的白色薄光卻顯然不是劍客高手發出的劍芒,很相像卻不同,清塵感覺那是一種純正堅定的爆發力量。

藉著這力量的激盪,清塵不落地身形在空中一轉,回手又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凌空一槍,只是速度更快、力量更強!剛才槍劍交擊清塵雖然受阻,但根據對方退後的步幅判斷自己這一擊一定可以將他們逼退。只要逼退眼前的對手,翻過這座山,自己就暫時安全了!

然而這這一槍剛剛刺出,清塵就覺得手腕一沉,手中的丈二紫金槍突然沉重了好幾倍!這桿槍材質特殊,槍尖與槍桿一體都是金烏玄木所製,本來就比身材嬌小的清塵體重還沉。但是清晨揮舞長槍舉重若輕,沉重的紅纓紫金槍就向羽毛一樣輕靈自如,怎麼會突然變的凝滯呢?清塵隨即發現不是槍變重了,而是周圍的空氣變得黏稠接近於凝固將自己包裹中中間,使出槍的動作變得遲緩沉重。

還有更可怕的變化,清塵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陣沒來由的發冷甚至麻木,揮槍直刺的動作忍不住就要在空中停頓。現在的她好像不是揮槍直刺,而是這一桿沉重長槍的慣性帶著她飛向對方,而對面四名劍士已經舉起白光閃爍的銀色長劍在等著她。這一瞬間清塵的直覺發現,一切奇妙的變化都來自於對方陣形最後一直沒出手的一男一女。那兩人剛才站在那裡念念有詞,現在終於發出了詭異的攻擊。

清塵曾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修行道法的高人,所用法術神通玄妙無比超乎想像,而自己的功夫也不是單純的“武”,在某種程度上也類似於“道”。她自信以自己的身手,就算碰到一般修行道法的人,也可以從容應付。當然這裡面不包括兩個多月前她在這座山下碰到的神秘男子,就是以長絲將打飛撞暈小白的那個高人。那人太強大了,估計舉世之中也找不出幾個對手!

可是對面那一男一女,從兩人的姿態和神氣,清塵就能感覺到他們的本體其實很弱,根本不像什麼道法有成的修行高手。可兩人發出的攻擊,很類似於神通法術又不像,沒聽說過施展法術要先站在那裡背一段口訣的,那樣跟人鬥法不是找死嗎?放在平時就算他們發出了攻擊清塵也不怕,她出手還不至於完全受到影響,只要飛出長槍絕對有把握將兩人穿個糖葫蘆。如果不想殺人,她在兩人中間跺一腳都可以將那兩人震得滾下山去。

可現在不行,那一男一女身前的四名劍士的任務不僅是攻擊清塵,更重要的還是保護身後兩名施法者。看似最弱的兩名對手,此時卻對她構成了最大的威脅。清塵心中震撼,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她在空中嬌叱一聲,發力收槍迴旋舞出一片紫氣金光,竟然掙脫了周圍空氣法術的糾纏。她身形也在空中陡然停住,借助剛才的沉重壓力快速墜落地面。

清塵知道自己只要一落地,離開槍手與劍士之間的射擊彈道角度,遠處山坡上反映神速的槍手就會開槍。清塵並沒有把握同時對付山頂上的敵手和後面飛來的子彈,稍不留神就可能送命。槍手所在的山坡離這座小山頂大約有五百多米,從開槍到子彈飛來有半秒鐘左右的時間,清塵要想擺脫困境只有這麼長時間!

她沒有任何猶豫,在空中就咬破舌尖大喝一聲,從麻痺眩暈的感覺中清醒過來。落地的同時長槍倒轉,以槍桿為棍,輪圓了向正前方砸了下去。紫金色的槍桿似乎也發出一片暗談的光芒,凌厲的風勢直逼數丈之外。清塵落地時槍桿正砸在地上,只見小山頂上一片沙石煙塵爆開,這一擊她用盡了全部的力量,只要是前方槍桿砸下的方向不論什麼人都將成為肉泥!

清塵本不想傷人,但此時此地她已經沒有選擇,對方如果硬擋那就只有拼了。面前的四名劍士站的陣形比較分散,槍桿發出的光芒與風勢正好切入他們中間,也劈在後面那一男一女的正中間。沒法擋住這猛烈無比的一擊,劍士及時帶著那一男一女左右閃開。煙塵散盡之後,這座不大的小山頂上出現了一條三丈長的淺溝,那是清塵一槍桿砸出來的。而清塵本人,已經從揮槍桿劈開的這條道路衝了出去,眨眼就下了山。

清塵沒有逃向烏由市的方向,因為那對她更不利。這十二名神秘高手來歷絕不簡單,他們穿著統一的製服,配發高精度製式槍支,受過嚴格的特殊訓練,配合默契無比毫無破綻,不可能來自於民間。如果一對一,清塵自信任何一個人都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可這十二個人相互配合出手,竟然如此難以對付。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對方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快速的追蹤並感知她的方位,不論能不能看清她的身形。

衝下山不遠再轉過一個山谷就是流淌的英流河,清塵的身形直接沒入水中甚至沒有擊起多大的浪花。沉重的紫金槍帶著她一直沉入河底,她在水中將這桿長槍插入河床的淤泥裡,用力直沒而入只留下尺許長的一小截。她必須將這桿槍留在這裡,否則帶著這麼沉重的長槍她只能沉在水底哪也去不了。然後清塵閉住呼吸,盡量放鬆身體一動不動的懸浮在水底隨著河水無聲無息的向下游漂流而去。

這樣的逃脫方式幾乎是無法追蹤的,不論是獵犬的鼻子還是高空中間諜衛星都無計可施。英流河的下游流經險峻的積黑山區,沖刷出一道蜿蜒的峽谷和大大小小的灘塗,只要在一個無人的河灘上岸悄悄離開就算成功擺脫了追殺。一個追殺人的殺手也知道如何去逃避追殺。

可是清塵又一次失算了,那十二名神秘高手居然就在下游等她。清塵想的沒錯,她這麼逃跑別人確實沒法追蹤,那十二人中肯定有人能夠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她的位置,但這種特殊能力對潛入河水中的她也是無效的。但不要忘了這世上除了異能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人的頭腦。對方發現失去了她的蹤跡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時,根據當時的地形就推斷出唯一的可能——她順著水底漂走了。

清塵苦修十年,由武入道,內外功夫都皆近大成。她能在水底閉息很長時間,只要放鬆不亂動,兩、三個時辰沒問題。按照水流的速度和這個時間,她已經進入到積黑山險峻的峽谷之中,那麼複雜的地形對方很難再追擊她。可時間剛剛過去一個半時辰,清塵的位置剛剛到達積黑山之前的一片灘塗,河流前方巍峨的群山已經就在眼前,她卻在水中撞到一片東西發出喀嚓一連串輕聲脆響。

流淌的河水不知何時悄悄的結了冰,而且這冰很奇怪,並不是水面上的那一層,而是在水底的中央。冰也不是一層或者一片,而是剛剛凝結的網絡狀態,流水甚至游魚都可以正常的穿過不受影響,但清塵這樣一個人就撞在了一面冰網上。冰網碎裂的聲音剛剛響起,清塵立刻就有了警覺。放鬆的身體陡然繃緊,一踏河底沒有直接躍出而是斜向衝到岸邊飛出水面,這已經是一個人幾乎能夠做到的極限反應速度。

清塵衝上岸,發現周圍的空氣極冷,頭髮和衣服上沾濕的水立刻都結成了冰,幾乎要將身體也要凍的僵硬。然後她看見了面前的四名劍士,銀色的長劍上還閃著寒光。劍士後面仍然是那一男一女,這冰封冷凍的感覺就是來自於那兩個人!清塵不用回頭,也知道還有六名槍手在河的對岸已經舉起了槍,她如果騰空而起那邊就會開槍。沒有時間再猶豫閃避,清塵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停頓,幾乎是貼著地面向前飛行,雙手揮拳擊出。

岸邊的四名劍士本來就在持劍等待,但沒想到清塵來的這麼快,立刻舉劍相迎。清塵的拳頭不大,是標準的少女素手粉拳。但擊出的拳風卻十分猛烈,人未到,對面六人的衣角已經被強勁的拳風吹的獵獵作響。她已經沒有選擇,退後是死路一條,奮勇向前才有一線生機。拳頭迎向劍光,是生是死?還是兩敗俱傷?誰也不知道,因為這一切沒有發生!

就在清塵的拳風即將撞上白色的劍網時,遠處的山林中無聲無息飛出一根極細的百丈長絲,這長絲在空中又分出一道虛影,變成了一虛一實兩條。虛的那道鞭影攔在清塵身前抽在劍網上,這一擊竟然將四柄長劍上的白色光芒同時擊碎,而包圍在河灘上的那一股冷凍的力量也消散於無形。而實的那道長絲卷住了清塵,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卷向山林,其速度極快。連河對岸的槍手也沒來得及開槍,長絲帶著清塵已經消失於遠處的深山密林不見蹤跡。

清塵覺得自己就像在飛射,耳邊風聲呼呼的響,周圍的山影樹木迅速的在倒退,速度快的讓她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在飛行中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鬆,就像被一股力量放開了,她憑著慣性繼續前衝,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四下看去這是一片深山幽谷,前面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下背朝她站著一個人,看身形是個男人。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清塵已經清醒過來,想到剛才發生的離奇一切可能是這個男子所為。

“是的,是我救的你。我姓梅,你可以叫我梅先生。”說話時那男子已經轉過身來。

清塵退後一步,雙手握拳全身都繃緊了,她喝道:“你!怎麼會是你?”那男子赫然正是兩個月前在山中將她打傷擊飛的那名神秘高手。

梅先生面帶微笑:“就是我,你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也不會對你出手。我可不是那十二個小蘿蔔頭,真要出手你早就沒命了。”

清塵:“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先打傷我,現在又要救我?”

梅先生的表情有些高深,他淡淡問道:“因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殺人容易還是救人容易?”

“殺人比救人容易多了。”清塵回答的很乾脆,因為她就是殺人的殺手,似乎還沒有救過人。

梅先生嘆了一口氣:“沒錯,殺人容易救人難。你會殺人,那麼你會不會救人呢?今天救你,是想讓你學會救人。請問,你為什麼殺人?”

清塵:“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梅先生:“這我都知道,否則你以為你還能活著站在我面前?不過你還是殺錯人了。”

清塵:“難道那些人不該死?”

梅先生:“該死,確實該死!但你殺的人都是惡之途,並非惡之源。你認為的惡首其實都不是真正的惡首!你就算殺了他們,也不能減少同樣的事情發生,更加救不了更多的人。”

清塵:“你說的話我明白,但我能做到只有這麼多。”

梅先生苦笑:“那你為什麼不學著去救人?……算了,不在這裡空談了。你現在需要去救一個人。”

梅先生要清塵去救人,她奇怪的問:“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梅先生:“和你沒關係就不救了嗎?你殺的人大多也與你沒關係。是那個叫白少流的孩子,你認識他吧?他就快死了!”

清塵大吃一驚:“小白!他怎麼了?他病了嗎?”

梅先生:“病不病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可能會遇到意外。如果你現在趕去可能還來得及,如果你還在這裡問東問西,那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清塵緊走兩步幾乎是逼到梅先生面前:“小白在哪裡?他會遇到什麼意外?”

梅先生:“在南方的秦江市,三天后小白他們早上要去機場,路上說不定會出什麼事。你現在趕去,正好來得及。”

清塵:“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為什麼不提醒他?為什麼不救他?”

梅先生又是微微一笑:“我救不救他與你無關,我就是想知道你想不想救他?……你這丫頭心志堅定卻又偏激,想殺的人一定要殺。我倒想看看你救人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清塵:“你傷我一次又救我一次,我們就算扯平了。謝謝你告訴我小白的事,我現在要走了,有緣見面再向您請教!”說完她抱拳施了一禮轉身就走,身形很快消失在山野之中。

清塵剛剛離開,大樹後面又走出來一個人,竟然是蕭正容,也就是兩個月前巡捕司請來對付清塵的高手蕭中校。蕭正容現在穿著便服,看樣子與梅先生很熟,他一露面就問:“石頭,你就這麼放她走了?連師承來歷都不過問?”他居然叫梅先生石頭,估計是個小名。

梅先生:“還是不問的好,如果問出來什麼,反倒不方便。……小小,你覺得這丫頭身手如何?”

梅先生稱呼蕭正容為小小,看來也是小名。蕭正容想了想答道:“我和她交過手,全力出手我未必是她的對手,真是了不得!她學的不單純是武術!”

梅先生:“這就是我不開口問的原因。”

蕭正容笑道:“你們這些修行人!算了,我不說了,不關我的事。”

梅先生:“你注意那十二個人了嗎?他們是一個特別行動組編隊,與我們當年不一樣了。在秘勤局沒有解散重組特別行動部之前,那時候我們一個行動小組是六個人,隊員都依靠天生的特異能力配合。可現在再看這十二人小組,假如你是清塵,能對付嗎?”

蕭正容:“論交手我未必勝得了那丫頭,但這十二個人我能對付。別忘了我們當初受過一個系統的訓練,我了解他們的行動方式、紀律要求、戰鬥規律。”

梅先生:“可是他們用的手段不一樣,所受的能力訓練也完全是有統一體系的。”

蕭正容:“已經二十多年了,訓練營中換新教官了。”

梅先生:“不錯,而且這批教官是來自西方的。這正是我擔憂的問題。”

蕭正容:“你擔憂什麼?你的一身神通又不是在訓練營中學的,就憑那樣一夥人,再來多少隊也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梅先生皺眉道:“我是崑崙大陸修行人的領袖,不是世俗間的教主。這些人從世俗間來,借助世俗的力量神蹟滲透到東方,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傳授這些神奇的能力,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天下修行人之間的紛爭剛剛平定沒幾年,如果再來一場內外的衝突不是我所願見。”

蕭正容也苦笑:“你擔心的事情我幫不上忙。我是軍人,有外敵入侵自當挺身而出。如果他們是夾著皮包來談合作,我也只能看著。”

梅先生:“真要是直接入侵反倒好辦了,打回去就是了。二十二年前有一夥人氣勢洶洶飛來而來,號稱要拯救東方大陸沉淪的異教徒。被一位高人在天上堵住了,當場打了回去。……傲慢從天而來,自然可以在天上阻擋。但是微笑著從世間滲入,只要不露痕跡,我也不方便插手。”

蕭正容:“那你打算怎麼辦?”

梅先生:“我下一道命令,天下各派修行人自加約束,不要在世俗間和這些人起衝突。”

蕭正容:“這就是你的主意?擔憂了半天只想起這一招?”

梅先生:“你別忘了,世間還有清塵這樣不受我約束的人。”

蕭正容:“她?她只有一個人,火候還太嫩了!”

梅先生:“還有小白。”

蕭正容:“白少流?他現在能起什麼作用?”

梅先生:“他可是個關鍵!後面有一頭驢是個重要的人物。”

蕭正容:“驢?怎麼又牽出來一頭驢?”

梅先生笑了:“你可別小看那頭驢!有些事,我也不能做的比它好!就讓它幫著小白平定人間吧,這也是它解脫的機會……其中玄妙,你就不要問了。”

蕭正容:“我說那清塵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見在世高人出手管管?原來是你插手了。到最後不得不驚動了秘勤局特別行動組,你一定是故意的!”

……

這一天清晨,秦江市區通往機場的公路上,一輛高速行駛的破舊大客車突然插入反道,車身橫了過來。對面駛來一輛白色的吉普緊急向右閃避還是沒有躲過去,側面撞擊之下翻滾著衝下了公路右側的護坡。有一個小伙從車裡被甩了出來,眼看就要被翻滾而下的車身壓成肉泥。

清塵從郊野中剛剛趕到,一眼就看見了飛出輛外在空中張牙舞爪的白少流。以她的身手和反應速度,完全可以把白少流安然無恙的從車身下搶出來,但她卻猶豫了那麼一瞬間。如果只救白少流一人,那車中其它人都可能送命。心裡猶豫出手卻沒停,身形快如閃電衝到了吉普車後面,右手凌空一揮,隔空將白少流的身形送了出去。左手一托吉普車的後車身,吉普車的翻滾在空中停頓了那麼半秒,然後又放慢速度按慣性翻了出去,在空中慢慢轉了半圈四輪朝下落地仍然站穩。

白少流摔在地上暈了過去,恰好有路過的車輛發現了事故,有人停車觀望也有人打電話報警。吉普車的後車門也打開了,兩個神色狼狽的男人鑽了出來,跌跌撞撞跑過去看暈倒在地的白少流。清塵在心中暗暗說了一句:“對不起了,小白哥。”然後轉身迅速離開。

也許是梅先生對清塵的一席話救了車上的其它人,清塵不是惡人,她畢竟還在心里希望能救更多的人。自從父母死後,清塵一人獨行,她很後悔,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卻救不了去世的父母。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36 PM

小白正傳002、人眼看人低


那是在一年多以前發生的事,只不過因為一場小小的流行感冒,開始是母親病了,又傳染給父親。在醫院使用了一種很貴的進口抗菌素,據說效果很好可以預防感染。可是過了半年,父母同時出現了一種病症,呼吸困難肝腎功能衰竭,最終搶救無效去世。清塵一開始以為是一種怪病,後來才知道這可能是一起人為事件,根源出在一家國外製藥公司。可是調查進展緩慢,時間過長受害人分散取證困難,對方律師很容易提出了種種反證質疑,不知等多久才能有結果。

清塵決定不等了,她開始自己調查此事,憑著來無影去無蹤的一身功夫。後來她通過偷出的一份外文資料查出了關斯德這個人,是他主持了這種藥物的研發,也是他隱瞞了動物實驗中小概率延期過敏反應的報告,而這個人恰好要到志虛國來處理商務。清塵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決定自己動手!同時又不想莫名其妙的殺人,於是有了網上殺人貼事件。

在調查的過程中,她偶爾又撞見了其它的一些事,同樣有人懷罪當誅,卻非常狡猾的洗清證據逃避了巡捕司的偵察。於是又有了第二次出手刺殺,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直到最近一次刺殺孫萬林失手。她已經進入到一種非常自我的封閉狀態,忘記了過去那個自己,似乎這麼一直刺殺下去成了一種莫名的使命,或者是一種說不清的正義感與職責,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擺脫痛苦的回憶。

在她父母去世之前,她的家庭幸福和睦。她正在讀中級學堂,是一個很聰明很優秀的少女,眼看就要參加大考去讀大學堂,而且很有希望考入烏由最好的高等大學堂。然而一夜之間一切都改變了,她成了一名連環殺手。至於這樣一位少女怎麼會有一身驚人的功夫?而且是從小開始練起?那又是另一個曲折的故事了。

直到她遇見了純真的小白,才有一點在瘋狂的自我中清醒過來。白少流給她的印像傻傻的,救她就是救了她沒想別的,同時小白又好像很聰明,總是很自覺的順著她的心意。在小白家裡那兩個月,有了一種久違的溫暖感覺,她幾乎都有點不想離開了。可惜她不得不走,她的身份已經成為全國各地巡捕司的要犯,萬一巡捕查到她的下落,只會連累小白。

聽說小白可能出意外,不論真假她當然要來,結果小白哥真的出事了!到了真正出手救人的時候,清塵卻選擇救更多的人,以至於小白受傷了,她心裡很抱歉也很矛盾。但同時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這不是一起意外車禍!

那個神秘的梅先生事先就知道,有人意料之中發生的事情本身就不可能是意外。清塵看的清楚,那輛大客車切入反道的時候,司機的神色明顯不正常。司機也顯得比較慌張,但盡量在保持冷靜,眼睛看的不是前面的路,而是對面正駛來的白色吉普車。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大客車是故意讓吉普撞上的。

清塵想起了梅先生關於惡之途與惡之源的說法,什麼意思其實她心裡也是明白的,現在更是徹底懂了。如果小白死了,殺人兇手就是那個客車司機,是他故意讓這場車禍發生的,然後可以讓所有人都誤以為這是一場交通意外。可是小白他們不可能得罪那個客車司機,甚至連認識都不認識。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司機只是一個殺手,她自己也只是個殺手,所區別就是殺人的目的不同,殺的人不同。

清塵本來有些茫然,現在突然又清醒了,她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有人要害小白,雖然沒有得逞,她卻一定要查清楚,大不了再為小白出手一次。同時刺殺孫萬林失手了,並不意味著她不能再次出手,既然已經說要殺了孫萬林那就要去殺了他。還有一件事,那個傻傻的小白真不讓人省心,如果還有危險的話自己應該保護他。

人不太可能在一瞬間徹底的轉變,雖然梅先生對清塵說了很多,清塵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清塵年紀不大,卻屬於心志堅定的人,否則也不可能練成這一身功夫。所以她以前做的事還會繼續做下去,她還要殺了孫萬林。但事情有了一點變化,因為白少流。雖然她與小白非親非故,但現在這個世上恐怕小白是她唯一有所掛念的人。她首先要保護小白,其次要追查謀害小白等人的幕後兇手。

等小白的傷好的差不多出院回到烏由市之後,清塵也悄悄的回到了烏由市。由於上一次被那十二個神秘人追殺的教訓,她的行蹤更加隱秘了,不想留下一絲輕易被追蹤的線索,小白自然也沒有再見到她。清塵想找機會再去出手刺殺孫萬林,卻很意外的得知孫萬林已經死了,不用她再殺一次。

孫萬林不是被殺,也不是死於意外事故,甚至連巡捕司也沒有來得及將他的罪證材料整理完畢。他死在清塵第一次出手刺殺他的當天。當巡捕司押送他回拘押所的時候,路上聽見了“啪”的一聲暴響,那是旁邊一輛大卡車突然爆胎的聲音。孫萬林當即就手捧胸口臉色慘白,額頭上的冷汗刷刷往外冒,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據說孫萬林以前並沒有心髒病史,巡捕們都說他是被嚇死的。

巡捕司本來封鎖了消息,想繼續利用孫萬林引清塵上鉤。可是過了兩個月清塵也沒露面,孫萬林的死迅終於傳了出來,陰差陽錯恰恰此時清塵回到了烏由市聽說了這件事。既然孫萬林死了,清塵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保護小白,同時調查是誰在暗害小白?

……

不提清塵在幹什麼,白少流對圍繞在他身上發生的這麼多事仍然懵懂不知情。他現在工作丟了,兜里的錢也快花完了,右手和左腿成了半殘廢。如果說有什麼收穫的話,那就是他練習了清塵臨走時教給他的那一套心法口訣,真的達到了形神相合的境界。他天生特異,對於他來說形神相合能夠手眼並用,就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小白並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他現在只認為自己可以去做一個神偷。

這天黃昏,小白在5路公交車上來回忙乎了好幾趟,將一夥小偷偷的東西都偷了回來,然後又分批悄悄放回到失主那裡。等到天色已暗賊也下班,白少流下了5路公交車來到火車站附近,他還沒有吃晚飯,這才想起自己過手那麼多錢包卻一分錢都沒有留下,有點得意又有點後悔。在一家小吃店吃了一碗五塊錢一份的蛋炒飯,卻不想著急回空蕩蕩的家,他就在附近閒逛起來。逛著逛著逛到了一處行人天橋入口處不遠,白少流發現自己又走回到曾經工作的萬國摩通錢莊烏由分號的門外。

錢莊的大樓很氣派,正門裝飾著三層樓高的大理石柱,整個建築的牆群都用花崗岩裝飾,圍繞大樓的一圈都有一條畫崗岩樓群線。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錢莊的大門已經關了,四樓還有燈亮著,不知道哪位前同事還在加班。白少流心情很複雜,漫無目的的散著步,來到了錢莊大樓的後面,這是一條兩座高樓背後的小街巷。有不少人都坐在錢莊樓後大理石牆基上,那一面牆基恰好是一道可以坐著休息的台階。白少流莫名的嘆了一口氣,也坐了下來在那裡發呆。

“你這麼小年紀,也會給人算命嗎?”白少流正在發呆,突然被一個聲音叫醒了,抬頭一看面前站了個姑娘。這姑娘年紀不大,留著將將齊肩的捲發,穿著一身藕合色的長裙。小姑娘的眼睛很大,黑黑的眸子很亮很精神,白少流抬頭的時候正看見她眨了眨長長的睫毛用好奇的眼神盯著自己。

“年紀小?你年紀比我大嗎?”白少流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小姑娘好像有點不服氣,抬起一隻手指著他面前說:“不是說我,是說你?你這麼小年紀,就會算命騙人錢嗎?為什麼不去找一份正經工作?”

白少流順著她的手往自己面前的地上看,首先看到的是長群下半截嫩藕般的小腿,纖細小巧的足踝晶瑩可愛——這丫頭沒穿襪子,粉紅的皮涼鞋上還裝飾著兩個挺可愛的卡通形像。在她的鞋尖前面也就是白少流的面前放著一張大白紙,上面寫滿了字還畫著圖,內容大慨是“神機妙算,預測婚姻事業前途……”等等。這可不是白少流的東西,怎麼跑到他面前來了?

白少流又向周圍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坐錯了地方。這裡雖然是兩棟高樓的背後,但畢竟靠近市中心,又離大馬路的人行天橋不遠,所以來往的人很多。有不少人都坐在他這一側的牆群處,面前大都擺了一個小攤子。有不少賣各種雜貨的、收購舊手機舊墨盒的,還有玩套圈翻牌猜迷遊戲的、擺相棋殘局引人掏錢來下的。

白少流旁邊剛才大概是一個算命先生,趁著晚間街上的巡查下班也出來擺攤蒙兩個錢花。剛才可能是內急方便去了,一陣風吹來恰恰把他面前那張紙吹到白少流面前,位置還擺的端端正正,以至於引起了誤會。

白少流抬頭剛想解釋兩句,又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說:“小兮妹妹,叫你不要到這種地方來瞎逛你偏要來,看看就看看,還理會這種人幹什麼?”

白少流這才注意到小姑娘身後還站著一個男的,二十五、六歲年紀,穿著一身筆挺的高檔西裝,褲線直的都可以去切豆腐,明顯與這條小街的氣氛格格不入。更特別的是,他們身後還有人,穿的都是深色的西服,靜靜的站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只是注意觀察身前的人以及四周。很可能這一男一女是出自豪門的少爺小姐,白少流察言觀色看的清楚,那男的後面有兩名保鏢,小姑娘後面居然有四個。這陣勢可真不小!

小姑娘問白少流為什麼不去找一份正經工作?別人聽來有可能是一種嘲笑和調侃,可白少流卻只有苦笑。他能聽出來那小姑娘的語氣是認真的,看他的時候也充滿好奇,心中有責難的意思,但決非調侃。這是一個不知人間冷暖的豪門千金,所謂自強不息對於她們這種人來說只是一種紙上的精神,理所當然的以為只要每個人肯奮鬥就會成功。

白少流怎麼不想去找一份正經的工作?他剛剛從身後這家大錢莊被裁員,今天白天又在求職市場轉了一天。如果換一種場合白少流也不過是笑著搖搖頭而已不會和她計較,可現在不同,因為他看見了那個男子。那男子看小姑娘的神情顯得很溫柔體貼,可白少流感覺到他的心裡真實的情緒就像蒼蠅在看一塊肥肉,這讓小白覺得噁心。而那男子掃他一眼的時候,神情又像一個有潔癖的人在看一堆垃圾,這讓小白很不舒服。自從那場離奇的車禍之後,小白在病床上回味了兩個月,又學了三個月的形神相合的功夫,他對人心的感應變的更加直接與敏銳。

“小妹妹,你怎麼知道我是在騙別人錢?”白少流盡量溫和的回答,沒有看她旁邊的那個男子一眼,因為小白根本不想理他。

小姑娘:“我顧姐姐說,亂用玄學是誤人誤已,冒用玄學其實更是害自己。”

她怎麼又扯出來一個顧姐姐,而且還提到了一個名詞——玄學!這回輪到白少流好奇了:“原來你相信算命啊?那你說我幹什麼?請問你用哪一隻眼睛看見我騙人錢了?”

小姑娘語結了,因為白少流只是坐在這裡面前放了一張紙,他還沒給人算命呢,小姑娘當然不可能看見他騙別人錢。她很認真的眨了眨眼睛說道:“你不是坐在這裡給人算命的嗎?我顧姐姐說奇門推算不能在大庭廣眾隨意運用,如果是這樣要么是害自己,要么是騙別人。”

小姑娘越說越認真的,白少流笑著答道:“我又不認識你顧姐姐,她說的話跟我沒關係。”

小姑娘還沒說話,她身後那男子明顯不耐煩了,上前一步衝小白喝道:“餵,你這小子羅里羅嗦說什麼呢?想騙人一邊待著去。……小兮妹妹,我們走吧。”

白少流眼睛也不抬的答道:“我沒和你說話!”從小能夠窺探人心的小白一直以為這世上沒有誰比誰生來應該更高貴,除非他有高貴的理由。小白和這個陌生男人沒打過交道,也沒什麼事求他,就完全不必理他的臉色,何況這個人很讓他討厭。那種在你面前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無視他,這會讓他最難受的,這一點小白從小就清楚。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的火氣有點大,所以故意惹那人也不高興。

那男子果然被惹火了,他不能忍受像垃圾一樣坐在街邊擺地攤的小騙子,用這麼輕蔑的語氣與自己這位高貴的、受人尊敬的公子說話。如果不是因為小兮妹妹在身邊不好失態,他可能當場就要叫保鏢上去揍人了。男子又上前一步陰著臉對小白說:“你不是擺攤算命的嗎?那我也讓你算一算,你算算我會不會給你錢?”說著話他伸手掏出一個很漂亮的錢夾,兩根手指夾著三張鈔票在小白眼前亂晃。

男子說話時神色有些得意,還偷偷瞟了小兮一眼,意思好像在說:“看,我把這個騙子難住了吧?他要說我給他錢,我就不給他,他要說我不給他錢,我就扔到他臉上,當場就能戳穿這個騙子!”他已經在想小兮會以怎樣一種佩服的眼光看著自己。

可是小兮並沒有看他,而是皺著可愛的鼻子盯著白少流,看小白怎麼辦?小白看著這一男一女,心裡突然有了一種想惡作劇的念頭。記得他小時候有一次過節,村長的兒子在村口碰見他說:“小白吃,你猜我會不會把這個紅雞蛋給你吃?”小白答道:“你那麼小氣的人,當然不會給我吃。”結果村長的兒子立刻就把雞蛋扔給了他,口中叫道:“我才沒那麼小氣呢!”然後小白就把雞蛋吃了。這種小孩玩的把戲,這男子居然在這裡刁難他。

“三百塊錢太少,我算你不會給我三千塊。”小白不緊不慢的答道,同時盡量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37 PM

小白正傳003、仙人指路


這一句話把那男子說愣住了,然後他就像受了侮辱一樣向後面一伸手:“給我拿三千塊。”像他這種公子哥其實平時不用帶錢的,就算身上有錢夾也不會有太多現 金,頂多是幾張金卡。但保鏢身上會帶一定數量的現金,以便在一些場合急用。他身後的一名保鏢一皺眉,但還是很無奈的點了三千現金放在那公子哥手上。

公子哥接過錢一揮手,將一摞鈔票都向白少流頭上扔了過去,口中喝道:“騙子,你算錯了!”緊接著下一個場面應該是鈔票飛舞撒的小白滿身都是,可那男子眼前 一花卻沒看見這個場景。只見白少流一伸左手,趁著一摞鈔票在空中還沒有散開的時候就全部接在手中。然後他坐在那裡點頭道:“對不起,我算錯了,你很聰明。 也謝謝你,我正好缺錢用。”

小白話音未落,那男子臉色就變了,他已經反應過來是自己不知不覺已經中了套,莫名給了這個騙子三千塊錢。給錢事小,丟臉事大,他已經忍不住立刻就要發作。就在此事那小姑娘突然咯咯的笑出聲來,笑的非常開心,她拉著男子的衣袖道:“黃哥哥,你真逗,你是故意逗我開心的嗎?”

這一笑如同煙消雲散,那男子的臉色立刻變得柔和了,轉頭道:“小兮妹妹開心就好,我最喜歡看見你笑了。……你也玩夠了,不要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我們走 吧。”是啊,能讓小美人開心一笑,三千塊錢算什麼?男子拉著小姑娘走了,小姑娘走的時候還回頭說了一句:“不要再騙人了!你算錯了吧?”

小白一邊把錢疊好揣在兜里一邊也在心中暗笑:“誰認識你是誰呀?算錯了就算錯了,反正我又不是算命的,這三千塊錢可是真的!今天真走運,剛想睡就有人送枕頭,沒錢了就碰見冤大頭。”

小白高高興興揣錢,同時他在心中也暗自感嘆——如果能夠窺破人心,並且善加利用,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邊一行人走出街口,那姓黃的悄悄對身後的一名 保鏢打了個手勢。這保鏢站住腳步,等前面的人都走遠後轉身大步走了回來,直衝著白少流就過來了。這人在黃少爺手下估計沒少欺負人,很直接的走到白少流面前 伸手就抓他的衣領,連一句話都沒說。能做保鏢還是練過幾年拳腳的,然而他這一伸手卻抓了一個空。

白少流在他走來的時候就注意了,也感覺到他心中惡狠狠的殺氣,早就料到他想幹什麼。那個公子哥居然還要這麼對付他,小白心中也有氣,所以一點沒客氣。那保 鏢向他伸手的時候,他突然右腳用力一點地站了起來,左手切在那人手肘後面的麻筋上,然後又握拳打在他胸骨下面肚子中央最柔軟的地方,最後又一伸手輕輕在他 的咽喉軟骨上切了一擊。他在短時間內完成了這麼多動作,因為那保鏢的動作在他眼裡就像慢動作一樣。其實他完全還來得及在那保鏢下身再來一個掏鳥窩,那對方 可就慘了,只是這樣太陰損小白不會那麼幹。

保鏢剛伸手,緊接著就慘叫半聲抱著胳膊捂著肚子蹲下了。然後他抬頭用一隻手摀著咽喉向見鬼一樣看了白少流一眼,起身一溜煙就跑了。白少流甚至想說一聲威風凜凜的“滾!”都沒來得及。

原來自己這麼厲害?和人打起架來有一隻超人的左手!小白剛剛有些自我陶醉,就聽身邊有人鼓掌笑道:“好好好,小兄弟,真不錯,文武雙全啊!……我都沒看清你怎麼動的手?”

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已經坐在牆根下,就在他剛才所坐位置的旁邊,一邊拍手一邊叫好。這男子他居然認識,印像中至少見過兩次。第一次是 他小時候,有一夥城裡的遊客在他姥姥家院子裡吃飯,有人提出來要吃五香驢肉,他姥爺要他把驢牽出來給各位老闆看看。小白把家裡的毛驢白毛牽了出去,白毛一 到院子裡就沖向一桌人,飛起的蹄尖還踢到了一個人的胸口,挨驢踢的人就是這個男子!而這人身邊的另一個人揮手把驢打翻在地。

第二次看見這個人是他遇見清塵的那座山上,也是同時見到了這兩個熟人。揮手將驢打翻在地的,就是用百丈長絲纏住清塵相鬥的神秘高手,而面前這個男人當時從 山谷中唱著一首難聽的歌走了過來。後來……後來清塵被打飛了,撞到了自己,自己就暈了過去。而今天居然在晚上小街邊又遇到了這個男人,他坐在那裡笑呵呵的 沖自己拍手。

“你是誰?”小白不知所措的問了一句。

那男子反問道:“你用我的幌子賺了三千塊錢,不說聲謝謝反道問我是誰?”

“你的幌子?”小白一伸手指了指地上那張大白紙。

男子點頭道:“不錯,就是我的幌子,這張紙是我用來擺攤的,剛出去方便方便就讓你給用了。……打打殺殺我不感興趣,不過你那一手吃了吐玩的確實漂亮,用古代的謀略說那就叫飛箝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有你這麼個優秀的同行呢?專業水平很高啊,我得向你多請教請教。”

那人張嘴就說了一大串,有些話小白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最重要的他聽懂了——他就是那個擺攤的算命先生,卻陰差陽錯讓剛才那伙人誤認為自己是算命的。小白揀起那張紙放在男子身前:“這是你的呀?不是我拿走的,是風吹到我面前的。請問您貴姓?我們以前見過嗎?”

男子笑道:“我姓風,叫風君子。在街頭算命界,我也算是你的前輩了,你就叫我風前輩好了。看你有點面善,不過我想不起來了。”

小白想了想覺得十五年前打過一個照面的人想不起來很正常,他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在心中奇怪這人居然是個街邊擺攤算命的!他又說道:“不好意思,剛才搶了你的生意,現在幌子還你。”

風君子一擺手:“算了,我不要了,反正也準備收攤了,幌子就送你了,你在這一行發展說不定以後大有前途。”

小白:“你不要了?那你明天怎麼擺攤?”

風君子:“我每次出來擺攤幌子都是現寫的,擺一次寫一張,用完就扔。”

小白:“你天天寫一張新的?練書法嗎?”

風君子:“小兄弟,你不了解情況。我一年才擺攤三次,今天已經是今年的第三次了,再寫幌子要等到明年了。”

小白心中納悶,世上還有這麼古怪的人?真正讓他感到驚異的地方卻不是風君子所說的話,而是面前這個人。他是與眾不同的,與小白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同,因為小 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有什麼樣的情緒?小白感知人心的特異能力第一次無效了,他凝神去感應這個人的時候空蕩蕩的毫無結果,似乎那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但 這人的的確確是個真正的大活人,就坐在他面前笑著說話。

“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花嗎?”小白看著風君子發呆一時之間出神了,風君子有些奇怪的問他。

“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是兼職算命的?”小白趕緊解釋。

風君子笑了:“算不上,我只是覺得好玩。……你知道剛才的那一男一女是誰嗎?”

白少流:“不知道,你認識嗎?”

風君子:“我當然認識,那男的叫黃亞蘇,是一家大集團的董事,不過那集團是他老子開的。那小姑娘叫洛兮,洛水的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兮。你猜她老子是誰?那可是烏由市大名鼎鼎的人物,你一定能猜到,姓這個姓的名人可不多。”

白少流:“難道是洛水寒?”他說出了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子。

風君子:“就是他,烏由數一數二的大富豪,洛兮是他的掌上名珠。”

白少流:“這些人你都認識?”

風君子:“當然認識,八卦雜誌上都見過。那黃亞蘇還認識我,所以我剛才看見了一直沒過來。……小兄弟,剛才你為什麼要說三千塊呢?”

白少流:“三千塊錢不少了,要是你說多少?”

風君子一笑:“要是我,就說他不會給我三百萬。我想那小子再有錢,也不會拿三百萬砸我就為了一口氣。一口叫死他,看我算的準不准?”

白少流也笑了:“真像你這麼說,還沒法算不准!……不過我倒不想那樣,三千塊就差不多了,他那種人會給的,而我正好缺錢用。”

風君子:“行,你真行!小小年紀有原則還知變通,知道什麼人甚麼事都值什麼價錢。”

白少流:“風前輩,你的話我沒聽懂。”

風君子:“在你心目中,你根本就沒想自己算得準不准,因此那無所謂的對錯面子還不值三千塊錢。而在黃亞甦的心目中,他那一口氣值三千塊錢。所以你才能把錢弄到手!而對於我來說,就算他給三十萬我也不能算錯了。”

白少流:“你的面子也有價錢嘛!值三百萬?”

風君子:“不是我的面子值三百萬,因為他根本不會給,他的面子在我面前一文不值。……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子?聊了半天還沒問你。”

白少流:“我叫白少流,別人都叫我小白。”

風君子:“小白?這名子不錯,聽著親切。反正今天我也沒做成生意,遇到你小白算是有緣,這樣吧,我給你算一卦,三千金一命。怎麼樣,你算不算?”

白少流沒明白他什麼意思,竟然忽悠到自己頭上,算個命要收三千塊,不就是自己剛才得的錢嗎?他搖了搖頭:“謝謝了,我不信這個,再說三千塊也太貴了,我花不起這麼多錢。”

風君子:“我看你的樣子也不富裕,知道你兜里有三千塊才這麼說的。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這樣吧,我免費給你算一卦。”

白少流:“你算什麼?”

風君子:“你不花這三千塊讓我算一命,這錢在你兜里能花多長時間?”

白少流想了想答道:“少說也能花三個月吧,我很節省的。”

風君子一笑:“我看見了你接錢、疊錢、揣錢的動作,從氣勢上來講也是滿瀟灑的!但是呢,中指與無名指始終分得太開,那可是漏財之相,能留到今夜子時就不錯了!”

白少流:“這恐怕不是你說了算。”

風君子:“準不准你明天不就知道了,不要著急下結論。”

白少流:“那好吧,明天就知道了。風前輩你自己坐著吧,我要走了。”

風君子:“你著什麼急呀?我看你反正也沒事,就陪我多聊兩句。好歹你用我的幌子也賺了三千塊,請我吃頓宵夜總可以吧?”

白少流想了想也是,再說自己晚上那頓飯炒飯也吃的不是很飽,問道:“風前輩你想吃什麼?”

風君子:“簡單一點就行了,麻辣燙,就是街角那家姐妹麻辣燙。”

風君子說的這家小吃店白少流認識,以前還去過好幾次,是一對外地來的姐妹所開。這一對姐妹大的二十五、六,小的二十二、三,都頗有幾分姿色,開的小店也叫 姐妹麻辣燙,店面不大平時生意卻很好。白少流以前去都是一邊吃麻辣燙,一邊偷眼看美女。那家小店東西確實不貴,白少流起身就走,風君子揀起地上的幌子跟在 後面。

已經晚上八點多鐘,小店裡還坐滿了一大半的客人,只剩下了一張空桌。白少流走進去恰好碰見以前的幾個同事,可能是剛剛加完班也來吃麻辣燙,見面打了個招呼寒暄幾句,坐下的時候風君子問他:“那是你以前的同事?我好像聽出來你現在失業了?”

“是呀,知道你還問?”小白沒好氣的答道。

風君子還是不知趣的追問:“見到他們你怎麼一點都不尷尬?”

白少流:“尷尬?我有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嗎?反倒他們看到我都覺得不好意思,就像犯了什麼錯,實在沒必要!”

風君子:“人家笑的很自然呀?我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白少流:“還用看嗎?感覺就行,我這方面的感覺十分敏銳。”

風君子:“什麼感覺?”

白少流:“感應人心啊。”

風君子瞪著眼睛看他:“我看你不像活了一百歲的樣子,更不是個能夠看透人情世故的老人精。活一百歲也不行,那時候又該老年癡呆了。你居然能夠感應人心,那感應我試試?”

白少流:“除了你,其它人我都能感應到,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風君子:“你就吹吧,這樣你可以參加總巡捕司的預防犯罪組,誰也沒你能耐!”

白少流:“真的,不騙你。不是什麼具體的想法,但我知道每個人心裡真正的感覺,從小就知道。難道你這一方面感覺特別遲鈍嗎?”

風君子有些不服氣的反問:“遲鈍!我?我也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

白少流:“我在想什麼?”

風君子:“你在想我究竟是乾什麼的?”

白少流:“你知道的這麼清楚?我真在想這個!看樣子你感應人心比我直接多了。……你究竟是乾什麼的?”

“二位指路的仙人,究竟吃點什麼?自己拿盤子去選,然後交到櫃檯去燙。什麼時候幫我也免費算一卦,看看我的運氣怎麼樣?”一個繫著白圍裙年紀和白少流差不多大的姑娘打斷了他們的談話,這是開姐妹麻辣燙的那個妹妹。

白少流又吃了一驚,今天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神,她怎麼知道這邊兩個人是算命的?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們是算命的?”

姑娘笑了,一指旁邊空著的那張板凳:“招牌在那裡放著呢!”

白少流低頭一看,風君子把那張白紙放在了旁邊的凳子上,白紙上只寫著神采飛揚氣韻飄然的四個大字——仙人指路。白少流有些發楞,他印像中這幌子不是這樣 的,記得那張白紙上畫了兩個圖,一個是人臉一個是人手。畫的不是很好,人臉畫的像烏龜背,人手畫的像雞爪子,旁邊寫的字也是不規不矩,都是什麼預測婚姻事 業前途之類的。

風君子看見小白注意到那張幌子,笑著解釋道:“我剛才就想告訴你,你把我的幌子放倒了,這才是正面。如果你放出的是正面,那姓洛的小姑娘也不會那麼看不上你!”

白少流:“那背面是怎麼回事?”

風君子:“我老婆知道我今天晚上要上街擺攤算命,特意給我寫了張招牌。我總不能拂她一片好意吧?只有拿出來了,然後自己悄悄在後面又寫了一遍。… …待會再說,先去挑東西吧,你都喜歡燙什麼?葷的素的?”

選了葷素不等一批麻辣串,送到櫃檯那邊燙好澆上芝麻醬和辣子再端回來,兩人坐下吃的也很香。麻辣燙當然很辣,風君子直吸熱氣,抬頭問道:“小白,再來瓶啤 酒漱漱口怎麼樣?”小白無奈,誰叫他碰到這麼臉皮厚的人呢,又給他要了一瓶啤酒。等風君子喝完一大口啤酒舒服的嘆了一口氣,才找到機會接著問他:“風前 輩,你究竟是做什麼的?”

風君子吃著一串干豆腐卷一邊答道:“你讓我想想,我應該是搞證券投資分析的。”

小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個名子他有印像,現在全部想起來了!他差點沒跳起來問道:“你姓風?叫風君子?你是個證券分析師。”

風君子:“是啊,你坐下,沒必要這樣肅然起敬吧?”

白少流:“幾個月前,你是不是寫過一份關於南都科技的報告?”

風君子:“不錯,我是寫過。”

白少流坐在那裡,心情複雜的看著面前這個人。如果不是他寫的那份報告,南都科技的增發新股就不會被否決。如果不是南都科技增發新股失敗,他就不用去秦江出 差。如果他不去秦江出差,就不會遇到那場離奇的車禍。這時風君子抬起了頭,有些疑問的說道:“聽見我的名子,還有那份報告,我覺得你的反應對我很不滿。為 什麼?”

為什麼?小白直勾勾著看著他說道:“如果沒有你那份報告,我也不會吃那麼多苦頭。”

風君子:“怎麼又扯上你呢?說說看怎麼回事。”

小白嘆息一聲,簡單的說了一遍自己在摩通萬國錢莊的工作經歷。聽完之後風君子倒不意外,也長嘆一聲道:“人心簡單,慾望而已,可這世界上的事情真夠複雜的。你有怨氣我能理解,不過你想一想,你能怪我嗎?這件事,應該怪誰?”

白少流想了想道:“確實怪不到你頭上。”那起車禍就事論事,首先應該怪肇事的司機,如果究其根源,那應該怪洪雲升以及千日紅集團的違規運作,無論如何也怪不到風君子頭上。

風君子:“不錯不錯,你能看透事理,這件事不能怪我只能謝我。可惜世界上有很多人就是看不明白,反倒會怪我這個好人管閒事。……你既然能窺測人心,又能明白事情的本源,那行走世間的火候就差不多了。”

白少流:“你一再誇獎我能窺測人心,你自己不也一樣嗎?聽你說的話我剛才心裡想的你都知道。”

風君子:“你錯了,我用的不是神通,就是普通人的眼力。我不需要窺測和感應,看一眼自然就明白了。”

白少流:“等等,你剛才說什麼?神通?”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39 PM

小白正傳004、半卷美人簾


小白驚詫的插問,風君子淡淡的答話:“確實是神通,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直接感應到他人心念的,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不能,你這種情況是例外。可笑的是,你居然以為平平常常。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你能知人心就是不俗。這是‘他心通’的一種,而你的能力又稱共情之術。”

風君子一邊喝著酒一邊不緊不慢的說著話,就像在嘮什麼家常,可聽在小白耳中就像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擊。他從沒聽說過這些,自己也從未這樣想過,只是朦朧的覺得自己這方面的能力可能超越常人,卻沒想到這是一種常人沒有的能力!

“你說的是真的嗎?”

“仙人指路,豈能妄言!你不信可以去問別人。”

小白當然不敢立刻相信,又問道:“可是我見過很多人,都能夠……”

風君子打斷他的話:“那是察言觀色揣摩心意,將心比心感同身受,是世間的心術而已,並非你這種直截了當的神通。……比如我看你,就沒用什麼他心通。街頭的算命先生大多都擅長此道,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騙兩個錢花。”

白少流:“那今天我遇到的那個小姑娘,說到了什麼奇門推算,還說不能在大廳廣眾下誤人誤已。”

風君子:“說的沒錯,那小姑娘也算半個內行,應該學過奇門數術。以她的家底,可以請到這樣的老師,真不明白她學這些幹什麼?”

白少流:“原來她說的是真的,那你……”

風君子笑了,咳嗽一聲道:“我為什麼跑到街頭算命?誰吃飽了撐的跑到大街上用奇門數術賣弄?都是察言觀色的心術!……你已天生擅長此道,這張幌子你收好了。你不是失業了嗎?憑這個本事混口飯吃也沒問題。”

白少流搖頭:“我不想幹這個!”

風君子:“志不在此?那很好!可憐你都混到這個地步了,那就志在世間吧。這張幌子就算我送你的禮物,你用不用隨便。……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否則我老婆又以為我藉機出去鬼混,回家該跪搓衣板了。”

白少流:“搓衣板?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洗衣機早就普及了,誰家還有那東西?”

風君子:“唉!你是不知道啊,那搓衣板是她們娘家祖傳的法寶!”

這頓麻辣燙花了二十塊錢,吃的各種滋味都有,白少流有些懵懵懂懂將那張仙人指路的幌子疊好揣在兜里,和風君子一起出門了。他要到摩通萬國錢莊的門前不遠去坐19路車,剛剛走到站台處,遠遠看見錢莊大門外有個熟悉的人影。

那是一名少婦,看背影身材婀娜窈窕很有韻味,卻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衣,帶著一頂帽簷壓的很低的鴨舌帽。她的動作有點躲躲閃閃頭也一直垂的很低,看四下無人這才走到了錢莊門外的提款機前面。那是莊茹,白少流以前的同事,自從出了車禍面部受傷之後她就內退回家了,小白一直沒見過。他一直還挺掛念她的,卻又知道她現在不願意見熟人,所以也沒去看過她,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

從小白的角度,視線正好穿過她的前側能看見提款機的屏幕。小白的眼力太好了,離的這麼遠莊茹不可能看清他,而小白連提款機上的數字都看的清清楚楚。莊茹是用活期錢莊卡來取錢的,小白第一眼恰恰看見了“餘額不足,請您重新輸入。”這麼一行字。莊茹的手指有些發抖,又按了“查詢餘額”的觸摸鍵。屏幕上的餘額顯示為751.23元,她似乎嘆了一口氣,取了五百元,小心翼翼的放在長褲的側兜里,低頭轉身快速的離去。

莊茹的心裡很失望,甚至有一種絕望的情緒,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麼。她走路的時候低著頭只注意兩邊卻忘了看前面,這些小白都感應到了,他緊走幾步就想招呼她停住。因為莊茹前面就是一棵路邊的行道樹,她正丟魂一樣的走過去一點也沒有察覺。莊茹真的一頭撞在樹上了,而小白卻沒來得及喊出聲來,因為他也撞樹上了。小白只顧側頭看著莊茹,向前緊走幾步正要喊她,卻沒注意自己行動的前方也是一棵樹。

夜晚的街邊出現怪異又搞笑的一幕,一名少婦低頭走路不小心一頭撞在樹上,遠處一個小伙朝著她剛剛舉手正要喊話,也不小心側著身子撞在了另一棵樹上。白少流被撞的肩膀和腦袋生疼,一屁股坐在樹根下,耳邊似乎聽見了風君子的聲音遠遠傳來:“有人走路不看前面,可憐的樹啊!都得罪誰了?”

小白卻沒心情理會風君子在遠處說什麼,緊忙爬起身來向莊茹那邊跑去。莊茹剛才是腦門迎面撞在樹幹上,看架式可不輕,倒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小白跑到近前蹲下身,伸手從莊茹的背後將她扶坐了起來。莊茹被撞的有點發暈,一隻手按著額頭還沒有完全清醒,她留了一個怪異的髮型,黑髮從帽沿下披散出來蓋住了右邊半張臉。由於她是仰著頭,一陣微風吹來頭髮向耳後散開,小白看見了那掩蓋的面容。

莊茹曾經很美,在小白的性幻想中,一直把她的形像當作最成熟性感的代表。現在的這張臉,左邊仍然很精美,細嫩的皮膚,彎彎的眉毛,微閉的妙目,粉紅色微微飽滿的唇,一切都在展示她的艷麗。可是在右邊的臉上,卻交叉分佈著三道又深又長的疤痕,疤痕在路燈下是令人噁心的紫黑色,糾結著翻捲扭曲。

最粗的一道傷疤從額頭衝斷眉毛一直向下斜斜的延伸到嘴角,如果再深一點恐怕連眼睛都保不住了。另一道傷疤呈S形從顴骨最高處到耳根彎曲的穿過半張臉,就像一隻猙獰的大蜈蚣。還有一道傷痕很深,小白懷疑當初受傷時幾乎都見到了骨頭,從眼角到下頜很直就像刀切的一般。除了這三道大傷痕,她的右臉上還有很多細碎的小傷口,皮膚支離破碎不成樣子。

這哪裡是人的臉?小白直接就想到了魔鬼、夜叉、修羅……等等傳說中的恐怖形像,尤其是與另外半張精美的面容合在一起,對人的視覺神經簡直就是一種摧殘和折磨!小白的第一反應是差點尖叫出聲,第二反應是差點鬆手把她扔回到地上。然而他沒叫也沒動,深吸一口氣總算保持了鎮定,因為他早有心理準備。

他早就知道莊茹臉上受了傷而且傷的很重,今天第一眼看見她就感應到她心裡很害怕,那種躲在黑屋子裡很恐懼又不敢出來見人的感覺。小白知道為什麼,莊茹撞樹時的心情已經接近於絕望,如果自己現在再發出一聲驚叫估計她連死的心都有了。小白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對她說話。

莊茹有些迷糊的睜開眼睛時,本能的抬手拉過頭髮想遮住左邊的臉,她還沒有看清扶起她的好心人是誰。這時她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莊姐,你別害怕,是我,小白!你不用擋著臉,我已經看見了,沒什麼的。受了傷,又不是你的錯。快起來吧,我看看你的額頭,好像撞破了!”然後莊茹就看見了小白平靜如常的眼神和一臉真心關切的神色。自從她受傷之後,安慰的話聽的不少,但就這麼直視著她眼光毫不閃爍語氣又能這麼平和的人還是第一個。她心裡一酸,不知不覺眼淚先流了下來。

由於傷疤的牽動,莊茹的右眼睜開時是很難看的三角形,流淚的樣子不僅不讓人感到同情,看上去甚至有一種恐懼和厭惡。但同時你看見她美麗的左眼垂淚,就連石頭一樣的心都會融化。白少流的心情就是這麼複雜,一方面覺得她難看的簡直無法再多看一眼,另一方面又覺得她可憐的讓自己的心軟的不能再軟。這時他聽見了莊茹的聲音:“小白,是你嗎?我是不是很難看?”

“莊姐,你的臉受傷了我知道。不要那麼難過,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整容一定可以整好的。”儘管心裡的感覺很複雜,白少流表面上還是神色不變,語氣很柔和目光既不閃爍也不躲避。他既然能夠明白莊茹此時的心情,也就知道說什麼話能夠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小白感覺到莊茹的心情從哀傷的絕望變成深深的遺憾和期待,她弱弱的說:“整容?我問過醫生,太難了!而且也不可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花不起那筆錢,錢莊也不會支付這麼巨額的費用,就算能給一部分也需要我自己提前墊付。”莊茹說話時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既像是在和小白說話,又像在一個不相干的人面前自言自語。

莊茹提到了錢,小白突然想起一件事,那還是幾個月前聽見錢莊同事的議論。莊茹勾搭上嚴襄理,又是重要部門的業務骨幹,平時明里暗裡的收入不少,在嚴襄理那裡也有不少好處。半年前她在烏由市一個高尚社區買了一套不小的公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因為她就在萬國摩通錢莊辦的住房按揭貸款。莊茹一次交了一半的首付,剩下的按揭每月是兩千八百多塊。她可能有些積蓄,但交了首付又裝修完房子之後,估計花的差不多了。畢竟她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單身女人,不可能有太長的攢錢時間。

莊茹大概以為自己今後的收入會很穩定,供房子綽綽有餘,沒想到卻會出那麼檔意外。自己在錢莊內部整頓中內退了,嚴襄理也走了,花容月貌也毀了。每月一千二百元的基本保障工資也僅夠過日子而已,無論如何不可能長期供現在的房貸。小白為什麼會想到這些?因為他也在錢莊工作過,錢莊每月還住房按揭的時間是二十五號,而今天已經是九月二十四號了。莊茹一定是趁著晚上人少來取錢的,卻發現自己的卡里已經快沒錢了。

白少流:“莊姐你快起來吧,不要坐在地上說話。……你是來取錢的吧?是不是明天要交房款?……其實你可以把現在的房子賣了,再換一套小的住,這樣就有一筆錢了。”他扶起莊茹一面小心的說著話,心中感應莊茹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心情也在絕望中有所緩解。

莊茹:“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少流:“別忘了我以前也在錢莊工作。”

莊茹:“我問過了,即使我把房子賣了也不夠。我這種手術在志虛國內做不了,只能到羅巴盟或者山魔國去試試,結果也不一定。”

白少流:“不要太擔心,總會有辦法的。你剛才取錢是不是錢不夠?我這裡還有一點,應該夠你這個月的,你先拿去還房款吧。賣不賣房子都應該自己去辦,萬一讓錢莊收回去拍賣就不劃算了。”

莊茹的聲音又有些哽咽:“小白,你真是個好人。……這麼長時間,只有你見到我還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不是,你比以前對人更好。可是這錢… …”

莊茹在耳邊說話,小白在心中自己問自己。他看見莊茹還和以前一樣嗎?絕對不是!剛才自己嚇得差點叫出來,現在心裡還有一種恐怖厭惡的感覺——看見她那半張臉。可是小白一直強忍著目光沒有游移閃爍,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在他的經驗裡,碰見感官難以忍受之事,首先就想著要去適應習慣。

比如小時候他們村里每年都會晾曬鹹魚,從江里打上來的魚有專門醃製的地方,城里人吃鹹魚感覺味道還不錯,但醃鹹魚的地方卻臭氣熏天。在那裡面待著就得忍,無外乎兩個結果,其一是最後實在受不了,其二是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白少流不迴避莊茹的臉潛意識中也是這個想法,雖然很醜,但是看習慣了也就適應了。

同時他心裡也有一絲驚異,看來風君子說的話是對的,不是人人都能直接感知他人心念。如果莊茹知道自己心裡真實的情緒,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反應。他又想起風君子給他算的那一卦,說他兜里的三千塊留不過今夜,還真說準了,那人簡直就是個金牌烏鴉嘴!

白少流扶著莊茹順著馬路慢慢的走,去莊茹家不需要坐車,走一站多地就到了她所住的小區。他一邊想心事一邊走路一邊打斷莊茹的話說道:“莊姐不要跟我客氣,我這三千塊也是今天晚上的意外之財,你現在拿它比我更有用就拿著吧。沒房子住可不行,你和我不一樣,我一個大小伙哪怕睡公園都沒關係。”

“兄弟,站住!不要喊也不要亂動,否則我手裡的傢伙可不聽話。對不起了,日子過的困難,向二位借點錢使使!”小白扶著莊茹走到街角拐彎處一棵大樹的陰影下,眼前突然跳出來一名壯漢,手裡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牛耳尖刀。怎麼這麼倒霉?都落到這個地步了還碰到攔路搶劫的,他不得不扶著莊茹停下了腳步。

搶劫者用刀逼在了小白的胸前,又轉眼去看小白身邊有些失魂落魄的女人。從他角度只看見了莊茹的玲瓏妙曼身材以及左側的那半張臉——好美的娘們!他突然感覺身體一陣發熱,一股邪念衝上心間——看來今天不僅要劫財,還可以順手劫色。這樣的娘們,劫一回色也值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莊茹聽見聲音也緩過神來看向這邊,一陣風吹起頭髮正好露出她右邊的臉。

那人本來就半張著嘴快要流口水的樣子,眼神也是惡狠狠帶著色瞇瞇,轉瞬間就突然變了。他的神情變的驚恐萬狀就像看見了惡鬼,張大嘴一聲尖叫卻沒有發出,因為小白伸出左手切在他的喉結上將那聲尖叫硬生生的給斬了回去。緊接著搶劫者就覺得自己的手鬆開了,那把牛耳尖刀到了對面那個小伙子手上,然後冷冰冰的刀鋒就貼上了自己的脖子。

小白今晚已經是第二次出手斬別人咽喉了,為的就是不讓他發出那一聲大叫。那把尖刀是怎麼奪過來的?小白沒有學過空手入白刃,他用的是最簡單也是最笨的辦法,將那個人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然後將刀拿到自己的手中。他用的是左手,而且動作太快了,快得那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手腕只是稍微縮了縮刀已經離手了。

“不要喊也不要亂動,否則我手裡的傢伙可不聽話。對不起了,日子過的困難,向你借點錢使使!”小白說了一句與剛才那人說的幾乎是一樣的話,不過這回換成了他拿著刀架在對方的脖子上。

那個可憐的持刀搶劫者一時之間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他想不到半夜裡會看見那樣一個女人,更無法相信自己的刀就這麼到了對方的手上。他想說什麼,卻喉結咯咯響牙齒也打戰說不出話來。他的腿有些發軟,手哆嗦著從兜里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包括零碎的鋼蹦。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0 PM

小白正傳005、眾生皆罪人


白少流拿走整錢六百塊,幾十塊零錢沒有動,然後冷冷的說道:“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否則我這一刀真的會切下去!”小白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他一出手反而搶劫了這個搶劫者,也不去多想搶劫者被搶之後是否又會去搶更多的受害者。

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為莊茹,莊茹的心情剛剛從絕望中恢復一絲理智,現在又突然降到了冰點。那漢子雖然沒有叫出聲來,但那驚恐之極就像見鬼一樣的神情莊茹卻看見了。小白只覺得莊茹身子一軟差點沒有暈過去,整個人半倒在自己懷裡。一個女人如果發現自己的樣子能夠把半夜攔路的歹徒嚇跑,無論如何不會好受的。

白少流半扶半抱著莊茹走了,留下那歹徒一個人傻呼呼的站在那裡。一陣風吹來,他突然打了個機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全身都讓冷汗給濕透了。他自言自語道: “是魔鬼,一定是魔鬼!我刀郎遇到了一男一女兩個魔鬼!……很久沒有去懺悔了,今天一定要去懺悔,求上帝寬恕不要讓我再遭遇魔鬼的折磨。”

搶劫者刀郎跌跌撞撞的走了,他轉過兩個街區來到一家教堂。這座教堂的外牆用紅磚裝飾,正面並列的三個大尖頂很高很威嚴,正中的尖頂上還立著一個高高的十字架,看建築還是很新落成沒有幾年。時間這麼晚了,但刀郎知道這裡還有神父在“值班”,也許是因為這個教區剛剛設立不久,正是發展信徒的迫切時期,所以這裡的神父每天到半夜都會工作。

刀郎走過放著一排排長椅的禮拜堂,來到了右側的懺悔室。懺悔室的佈置很有意思,有一面牆下並排有兩個小屋子,屋子裡沒有燈光只有一張椅子可以坐人,走進去拉上簾誰也看不見裡面。有一個小屋子的門簾開在懺悔室中,是懺悔者坐的地方,而對面的那個小屋子的門開在牆後面,牧師從那邊出入。坐在小黑屋中隔著一面有孔的隔板,可以聽見對面的人說話,卻看不見對面說話的人是誰。

刀郎搖響了懺悔鈴,然後走到小黑屋中拉上簾靜靜的等待。時間不大,對面的小黑屋里傳來一個慈祥而莊嚴的聲音:“我的孩子,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要懺悔?”

刀郎顫聲道:“神父,我今天遇到了魔鬼!我來請求上帝的寬恕,不要再讓魔鬼折磨我的靈魂。”

神父:“魔鬼?在黑暗的陰影下每個人心裡都藏著魔鬼,眾生都是罪人,要用虔誠的心請求主的寬恕。上帝不會放棄任何人,主的光輝會照耀你的靈魂,指引每一個人通往天國的道路。……你是怎麼遇見魔鬼的?”

刀郎:“我有罪,被生活逼迫,我今天又去搶劫了——”

神父:“主說‘不可殺人、不可姦淫、不可偷盜’。魔鬼其實藏在你的心裡。你只有虔誠的懺悔才能洗滌自己的靈魂,上帝才可能寬恕你的罪行。……你遇見了什麼樣的魔鬼?能仔細告訴我嗎?”牧師的前半段話很正常,後半段話卻很不尋常。在懺悔室中聽見的各種各樣的罪行多了,他的職責只是聆聽與勸誡而不是懲處與追究,他要讓更多的人在上帝面前意識到自己的原罪,從而引導他們走向虔誠的信仰。可今天這位神父卻破例開始追問起“魔鬼”的事情來……

刀郎走出教堂的時候,覺得心情平靜了很多,自己又一次解脫了。雖然懺悔不足以讓他去放棄搶劫,但他回頭看見十字架的時候,卻多了一種敬仰,同時精神上又多了一種安慰的力量。

刀郎不是本地人,他來自很遠的地方,志虛最西南的天脊高原。在天脊高原上,刀郎屬於一個攔路搶劫的團伙,在地廣人稀的公路上搶劫來往的車隊與客商。每一次動完手之後,他都有個習慣,要到當地的寺院裡向菩薩為自己的罪行祈禱。但一回頭他還是要去搶劫,遇到反抗還是會殺傷人命,因為他需要搶來的東西過好日子。

後來刀郎所在的團伙被專案巡捕擊潰,死的死抓的抓,刀郎為了躲避追捕離開天脊高原來到了人煙繁華的烏由市。在這裡他沒有找到寺院,卻發現了這家教堂。在教堂裡懺悔比在寺院裡禱告強多了,因為還有神父一對一的陪你私聊。你可以盡情的說出自己的罪行,不必擔心對方把這些洩露出去,除了對主的虔誠之外你不需要其它任何東西。這種方式無疑“人性化”許多,刀郎甚至有些上癮了。

不提刀郎去教堂去說了什麼,白少流絲毫不知道自己和莊茹已經成了“魔鬼”。他扶著莊茹一路送她回家,莊茹的身體有些發顫,暖暖的軟軟的倚住他的半個身子,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很好聞。相信每一個男人都會動心的,可是想到她那半張可怖的臉,這種心情又會煙消雲散。白少流盡量不去想這些,一路不說話將莊茹送回家,能感到她的心情很低落。

打開防盜門,扶著莊茹在客廳里沙發上坐好,白少流問道:“莊姐,你家裡有酒精和藥棉嗎?你的頭皮蹭破了需要處理一下。”

莊茹的目光似乎望著前方很遠的地方說道:“還有必要嗎,我的樣子已經夠難看了,連歹徒都能嚇走,再添一道傷疤又有什麼?”

白少流:“話可不能這麼說,你現在這半張臉確實不好看,但是受傷了不是你的錯。剛才不是說了嗎,想辦法去整容。實在不行就把這所大房子賣了換小房子,能整到什麼程度是什麼程度。總會有辦法的,你天天這麼絕望也沒有必要,也不可能讓事情變的更好。好好想一想,找點事情做,一定比現在更強。”

莊茹這才從遠處收回目光看著小白,眼神中有一點感激:“小白,剛才在街上眼睛一花就發現你奪走了歹徒的刀,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本事?”

白少流:“以前也沒遇到過歹徒呀,你怎麼會知道呢?其實我練過幾天功夫,對付幾個小毛賊應該沒有問題。”

莊茹:“憑你這種身手,不愁找一份新工作。可是我這個樣子……”

白少流:“莊姐你又來了,不要再想這些事了,只會越想越難受。……這三千塊錢你先拿去交這個月的房貸,其它事情再想辦法。藥棉在哪裡,我幫你處理處理傷口,少一道傷疤總比多一道傷疤強。”

莊茹:“我的藥箱在臥室的櫃子最下面那個抽屜裡。……小白,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沒什麼可以給你的。”

白少流笑了:“我對你很好嗎?只是路上遇到送你回家而已,你以前對我也是很不錯的,在機場還幫我辦過機票。”

莊茹:“這三千塊錢,你借給我,自己還有錢用嗎?聽你在街上說的話,好像說要去公園睡長椅。”

白少流:“不用擔心,你不是看見我打劫了嗎?搶了那個歹徒六百塊,剛好是我一個月的房租錢。你不是說我找份工作沒有問題嗎?下個月就有別的辦法了。”

莊茹:“幸虧我遇見你,現在感覺好多了,想一想我還是有辦法的。這套房子如果按市價賣了應該在一百一十萬左右,除掉一次性還銀行的貸款,我還能剩六十多萬,夠用很長時間了,就是可惜我的裝修了。”

白少流:“也不可惜啊,這大半年豬肉和房子都漲價了,你的房子也升值不少。六十多萬對我來說是多大一筆巨款?我這個只有六百塊的人都不擔心,你有什麼好絕望的?”

莊茹:“小白,聽你說話真是讓人舒服!真奇怪,你好像知道怎麼才能讓我感覺更好?……如果你不怕天天看見我這張嚇人的臉,乾脆就搬到這裡來住吧,我還有兩個空房間,你隨便挑一間,也強過自己出去花錢租房。”

白少流:“你不是準備要賣嗎?”

莊茹:“沒賣之前,還是可以住人的!況且也不必太著急,我突然想起來我在錢莊還有一筆錢,應該可以用半年了。最近這一片市中心房子升值很快,太急著賣就可惜了。”

白少流:“你在錢莊還有這麼一筆錢?那今天你取錢怎麼沒取出來?”

莊茹:“不是存摺裡的錢,是一個公用帳戶裡的錢。一段時間腦子一直很亂,什麼事都想不起來,現在心裡一靜下來才想到的。其實這筆錢,你也有的……”

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就覺得眼前一摸黑,什麼道路都看不見,走路都會一頭撞在樹上。但是等他平靜下來能夠思考問題的時候,卻會發現其實自己還有很多辦法可想。莊茹的情況就是這樣,好在她遇到了白少流。白少流一邊留心感應她心中的情緒,一邊小心翼翼的引導她恢復平靜,她還真想起來一件事告訴了小白。

在萬國摩通錢莊烏由分號,有一個內部的規定,當員工就職滿半年轉正之後,每月都會在薪水中扣除一定比例自動交納到“員工福利基金會”當中。這可以說是錢莊內部員工的一個集體小金庫,用於基金理財以及申購新股等方面的投資,雖然每月不多但幾年積累下來數字也是比較可觀的。嚴襄理在的時候,這個內部的帳就是由莊茹管的,扣除歷年的分紅,她還有本金兩萬四千多。現在莊茹可以提出將這筆本金退出來。

聽到莊茹的話,小白好奇的問:“你有兩萬四呢?那我呢?你剛才說我也有。”

莊茹:“我正式參加工作六年了,分紅也分過五次。其實你滿半年轉正本來沒有問題的,所以第一個月工資也扣了交到基金會裡面,誰想到後來會出現在的事?我最後一次做賬的時候確實有你的名子,你名下一共是十五塊錢。”

十五塊?小白差點沒笑出來,這些錢夠幹什麼的?倒是莊茹那兩萬四能取出來是很大一筆,足夠應付半年了。小白又問:“那你明天就去錢莊,把這筆錢取出來?”

莊茹的臉色有些難看,心情又變的低落,她低頭道:“其實這些年沒有一個人要求退回本金,根據規定是可以取回來的,但是手續很麻煩,要走好幾個科室繞好幾道彎,看不少人的臉色,還必須本人親自去辦。我現在這個樣子……”

白少流趕緊道:“莊姐你不要說了,我明白你的想法。這樣吧,我明天就去錢莊取回我那十五塊錢,看看都是怎麼辦的手續?問一問可不可以代你將錢取出來,不需要你親自去錢莊一趟。”

莊茹:“謝謝你……你什麼時候搬過來住?我看你現在的處境其實比我困難多了,能省點還是省點,工作還要慢慢找。”小白有一點猶豫沒有立刻回答,莊茹嘆了一口氣又說:“就算我把其中一間房子出租,找個熟悉放心的房客好不好?”

白少流:“如果莊姐這麼說,那我還真搬過來,反正付房租給別的房東不如給你。”

莊茹:“那你明天就搬吧!我一個人都不敢出門,家裡多點人氣也好。像我這樣的單身女人,本來不應該找一個小伙做房客,別人會說你閒話的。但我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也無所謂了。”

白少流:“你怎麼總提這個?我不是說了嗎,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小白為了安慰莊茹說了一句違心的謊言。他說完這句話,感覺到莊茹心裡很是安慰但同時也有一絲的失望。小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失望?雖然現在他的心理感應已經敏銳直接了很多,但畢竟還不是很懂得一個女人的心思。

……

第二天一大早,白少流又回到到離開三個月之久的萬國摩通錢莊。他直接走上了二樓,樓梯口的保安也沒有攔他,臉熟畢竟還有點好處。他首先來到了自己以前的辦公室,同事看見他紛紛笑著點頭打招呼,眼神中卻充滿了疑問——小白又來幹什麼?老王站起來問他:“小白,今天有空啊?回這裡看看。”

“不是看看,我是來辦事的。”白少流客客氣氣的答道。

老王:“辦事?你有什麼事情要辦?”

白少流:“錢莊的員工福利基金會裡面,還有我一筆本金,我想取出來。”

老王:“有你的嗎?讓我想想,你是應該交過一個月的錢,自己知道是多少嗎?”

白少流:“十五塊。”

老王笑了,心中有嘲弄的意思,但小白感覺到他還是善意的。老王掏出錢包說:“算了,這麼點錢就別要了。你如果最近手頭緊,我先借給你,你需要多少?”

白少流搖頭:“我不缺錢,我只想取回那十五塊,是我的錢我就應該拿回來。”

老王很有些不解,勸他道:“我說算了就算了,手續很麻煩的,我掏給你還不行嗎?”

白少流仍然搖頭:“我就想按照正常的手續取回我那十五塊錢,老王謝謝你了,你只要告訴我怎麼取就可以了。”

老王嘆了一口氣:“這我就幫不上忙了,你去隔壁問問郝部長吧。”

白少流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見一個女子冷笑聲,在那裡自言自語道:“丟人不丟人,這麼點錢還要上門來要,打車都不夠,折騰什麼?”

白少流這才注意到老王對面自己原來那張辦公桌前來了個新人,是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人長的倒不錯就是臉色不好看。嘴唇有點薄,顴骨有點高,眼角有點細,尤其此時是一臉尖酸刻薄相,小白感應到她心裡對自己有一種深深的鄙夷。小白裝作沒聽見,走過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桌上的一份文件,然後蹲下去彎腰揀起來,說了聲對不起就向門外走去。

白少流剛剛走到門口,那姑娘站起身來不知道要辦什麼事,前腳剛剛邁出後腳一絆單膝跪地衝著白少流的背影行了個大禮,口中哎呦一聲。原來她的一隻靴帶不知何時被人解開了,系在了椅子腿上,整個辦公室發出哄然大笑。白少流沒有回頭,面無表情的去了隔壁。

白少流敲門進屋,郝部長看見是他也很意外,但還是很禮貌的招呼他坐下。老郝也算是錢莊的中層管理了,但畢竟與小白在同一輛車裡出過車禍,遇到了總有些莫名的親切。白少流說明來意,郝部長與老王的反應差不多,立刻站起身來掏出錢包道:“小白你就別麻煩了,這錢我給你得了。你是不是手頭緊?我多藉你點。”

白少流搖頭:“謝謝郝部長,這和缺錢沒關係,我就是來取回我那十五塊錢。”

郝部長看了他半天,最後苦笑道:“小白,你是認真的?”

白少流:“不錯,我就是來拿走那十五塊的。”

郝部長:“手續挺麻煩,我告訴你吧。這個基金會最早是人力資源部發起的,你應該先去找人力資源部查到名單。如果名單上有你的名子的話,你再到一樓的個人理財中心叫他們查錢莊的內部基金會帳目,核實你確切的本金數字。最後你要去財務部,提出退股申請,最終取款恐怕還要找襄理簽字。你先去人力資源部吧,現在管這個事的應該是小劉,你認識她的。”

白少流:“謝謝了,我現在就去找劉阿姨。”說完轉身就走,很有禮貌的把門帶上。郝部長在他身後拿著錢包還想叫住他,卻嘆了一口氣沒說什麼。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1 PM

小白正傳006、事在人為


郝部長口中的小劉其實也不小了,小白叫她劉阿姨,四十多歲一張胖臉,似乎已經進入了更年期。她見到襄理一類的主管笑得很甜,就像還是個少女,但一轉身碰見找她辦事的普通職員立刻就變了臉,脾氣很大就像別人欠她的錢。這位劉女士今天不知是和老公慪氣了還是怎麼回事,心情很是不爽。小白進屋笑著叫她劉阿姨的時候她連眼皮都沒抬,愛搭不理的問了一句:“這不是小白嗎,怎麼又回來了?”

白少流:“我是來取錢的,錢莊的員工福利基金會裡面還有我一筆本金,我想取出來。”

劉阿姨:“自己知道是多少錢嗎?”她說話的時候小白感覺到她心裡很煩,不知道為什麼煩,總之很煩躁,似乎小白不應該來打擾她。

白少流:“我只交過一次,那個月薪水扣了十五塊。”

劉阿姨:“你是來找我開心的吧?就為十五塊錢來煩我?”

白少流:“我來取我自己的錢,和你開不開心沒關係。”

白少流這句話說得直截了當,劉阿姨吃了一驚,抬起頭來想教育這個年輕人兩句。但是轉念間又想起他在三個月前已經被錢莊辭退了,自己再能搬動是非也弄不到他頭上。她白了小白一眼,很不耐煩的從坤包裡掏出自己的錢夾,捏出一張十塊和一張五塊的鈔票隨手放在桌子上道:“這點錢懶得辦手續了,就算我倒霉直接給你。”

同樣是掏錢,她給小白的感覺與老王和郝部長太不一樣了。小白終於有些動怒了,沉聲道:“劉阿姨,把你的鈔票收起來!我是來取錢的,不是來要飯的。我知道你心裡很煩,但請你做你自己該做的事。”

劉阿姨小眼睛一瞪,臉上的橫肉抽了一下正要發火,突然卻變的平靜了。此時有一個小白不認識的中年男人走進了人力資源部,和辦公室裡的另一個人說著什麼。那男人雖然沒有看向這邊,但小白感覺到劉阿姨的情緒突然變了,變的有些小心翼翼,雖然沒往那邊看但注意力全到了那個方向。

她大大方方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一個鐵櫃前,打開門取出一個文件夾,抽出其中一頁對小白說:“白少流,確實有登記,六月份交過一次錢,一共十五塊。……現在已經三個月了,連本帶利的具體數字要到個人理財中心去查。你去樓下打一份交割單,再到財務部去簽字確認。個人理財中心下樓往右拐,你拿著這一頁登記表去吧。”

小白感覺到她的心態變化很快,情緒中有一種非常自我的表現慾望。小白也不想追究她哪根神經不正常了,接過那頁紙就下樓。樓下的事情辦的很順利,因為櫃檯前面坐的是與小白很熟的一個小伙,也是和他同一批進錢莊工作的大學堂畢業生小張。

小張看見小白老遠就打招呼,聽說了小白的來意很痛快的就幫他辦了手續,一邊還小聲說:“對,不管多少錢就應該問他們要,哪怕一分錢便宜都不能讓錢莊給佔了。小白,真佩服你!……嗯?恭喜你了,這三個月福利基金收益不錯,你那十五塊變成了十六塊八,你還賺了一塊八。… …別著急,等著就是了。”

小張最後一句話是衝櫃檯前排隊辦業務的一群老頭老太說的,小白這才發現剛才自己和小張打招呼沒注意,直接插到了隊伍的前面。小張很快辦完了手續,將登記表和交割查詢單都交給了他,小白說了聲謝謝又第二次上樓。

這一次他要去財務部辦理領款手續。財務部內部管理比較嚴格,款項進出一支筆,無論數目大小都要李部長點頭才行。李部長是這一次錢莊內部整頓新調來的,他不認識小白,聽小白說了半天才搞明白他的來意,接過小白遞來的兩張單子在那裡看了半天。

小白感應到李部長心裡很高興,高興到浮想聯翩,甚至把麵前的小白都忘了。小白能猜到他在想什麼,因為這個李部長是新調來的,原單位可能沒有這種員工福利基金會。十五塊錢的本金三個月收益一塊八,這是相當不錯的!他一定在想自己現在也參加這個基金會了,以後能分多少紅?

白少流咳嗽一聲,打斷李部長的聯想說道:“李部長,我是來取錢的。”

李部長好像有點不高興心裡正美著被小白打斷了,抬頭打起了官腔:“小白啊,你也知道福利基金投資與分紅是有一套嚴密的計劃的,資金出入都要提前打招呼。否則會影響到投資品種的配置以及倉位的多空,進而影響到整體的收益……”

“十六塊八,至於嗎?連這點現金倉位都沒有?不會需要賣出哪一筆基金或者股票吧?”小白又一次打斷了李部長的話,他感覺李部長倒不是故意的,就是這麼說話習慣了。

李部長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扔出的帽子太大了,他也笑了笑答道:“十六塊八是不是?你可夠較真的!……你直接從我這裡拿吧,就沒必要辦這些手續了。”說著話他也要掏錢包。

白少流:“李部長,你已經不是第一個要掏錢給我的人了。我不是來問你要錢的,是來要我自己的錢。”

李部長有些不耐煩:“小白,你不了解錢莊的內部規定。從基金會裡退款是需要襄理簽字的,為你這點小事去麻煩襄理,會顯得我們這些人沒能力辦事,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白少流:“怎麼能說我是為難你?是錢莊欠我的錢又不是我欠錢莊的錢,既然錢莊有規定那就這麼辦吧。你不找襄理我自己去找,我知道襄理辦公室在哪。”

李部長這才注意看小白,目光中有審視的意思,又過了片刻才說道:“你別急,我先給襄理室打個電話,看看趙襄理有沒有客人在。”然後他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了個號碼,細聲細氣帶著微笑的說:“餵,趙襄理嗎?我是財務老李,錢莊里以前有個叫白少流的員工,現在來申請退回員工福利基金會的本金,手續都辦好了…… 什麼?嗯,嗯,嗯,我知道了。”

李部長放下電話有些驚訝的看著小白:“趙襄理知道你的事,叫你自己過去。……這是提款申請單,你拿過去別忘了讓襄理簽字。襄理室在原來的辦公室對面,門上掛的是分行長的牌子。”

白少流:“襄理怎麼改成分行長了?”

李部長:“這是按照國際慣例進行內部管理改進,不僅分號襄理改成分行長,就連錢莊也準備改稱銀行了,不久就要換牌子。……你快去吧,趙襄理在等你呢。”

小白拿著單子出門,果然在走廊上找到一間掛著分行長牌子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裡面叫了一聲“請進!”推門一看白少流有些意外,這個新調來的趙襄理他剛才見過,就是在人力資源部時外面走進來的那個男人。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劉阿姨的工作態度會變的那麼好,都是做給領導看的。

“你就是小白嗎?過了今天你可要在我們錢莊里出名了,為了十六塊八毛錢可鬧了不少動靜。快請坐!”趙襄理和顏悅色並沒有擺什麼架子。他看得明白,在小白面前擺架子也沒用,他已經不是自己手下的員工。而且僅僅為了十六塊八毛錢,根本就不值得為難他什麼。這些小白也看出來了,不禁在心中感嘆一句古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當。

“趙襄理,這份單子請你簽字,我想我終於可以拿回我那十六塊八了。”

趙襄理痛痛快快的掏筆簽字,一面對小白說道:“你今天要錢的過程我都知道了,像你脾氣這麼率直的人還真少見。也許錢莊把你辭退是損失了一個人才,你這樣的個性最適合在清欠部門工作。暫時做不了正式員工,可以先做一個臨時合同工,轉正的事情以後再想辦法。……怎麼樣,我的提議你考慮考慮?”

白少流心念一陣轉動,趙襄理的意思分明是讓他回錢莊來上班。聽上去是件好事,但他原來好端端的一個正式員工,現在卻要變成臨時合同工,卻好像受了多大的恩賜。就像他今天來取回原本屬於自己的十六塊八毛錢,所經歷的這一路手續卻好像是故意來找麻煩。他不想接受這個提議,至少不想立刻接受,因為這樣會讓自己感覺很不舒服。

白少流壓下心裡的念頭,想起了今天要辦的正經事,接過單子說道:“趙襄理,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一件別的事,錢莊有個員工叫莊茹,現在內退在家休養,她的情況和我差不多,也有一筆兩萬多的本金在福利基金會中。現在她也想取出來,請問怎麼辦理?”

趙襄理:“莊茹?我有印像,以前不同分號一起開會的時候我還見過。她的情況和你不一樣,只是內部病退並沒有被辭退,她的本金還可以放在基金會裡面,每年分紅也是不少的。”

白少流:“這我知道,但是她現在很困難缺錢用。未來的收益解決不了現在的生活,所以很需要把這筆錢取出去,否則連房貸都還不了,生活也成問題。 ”

趙襄理很有興致的看著他:“你和她很熟?我聽說她……算了不說了,她可以取,但需要本人親自來。”

白少流:“如果她來不了呢?”

趙襄理:“那我就沒辦法了,既然想要錢還不能來一趟嗎?”

白少流:“我也在錢莊工作過,知道有些事的程序。如果當事人因為死亡或者其它原因確實不方便前來,遺產繼承者可以拿法律證明,或者被委託人拿著當事人的委託書,具有同樣的法律效力。”

趙襄理:“你確實很懂業務,你如果想幫她辦就拿著委託書來吧,但是需要公證處公證,否則沒用。”

白少流:“那我明天就來辦,可剛才財務部的李部長說需要提前打招呼,基金會要有安排調動資金的計劃。”

趙襄理:“沒關係的,兩萬多還不至於。手續你今天不都清楚了嗎?不嫌麻煩就再來一趟,我看你就是那種不嫌麻煩的人。”

白少流:“那就多謝趙襄理了,我明天還會再來麻煩你簽一回字。就不打擾你工作了,再見!”

白少流告別趙襄理到財務部取了十六塊八毛錢,然後離開錢莊直奔莊茹家。莊茹一開門小白就興沖衝的說道:“莊姐,我把我的錢取回來了,也知道怎麼取你的錢了。你快寫份委託書,我下午就拿去辦公證,明天就能把你的錢拿回來。”

莊茹也很高興的道:“小白快坐下喝杯水,看你都出汗了。你取了多少錢?”

白少流:“十六塊八毛錢,我還賺了一塊八。”

莊茹:“那我算算,這三個月居然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最近證券市場形勢真不錯,我那一筆錢連本帶利差不多也該有三萬了。”

白少流:“是啊,足夠你用大半年的,換房子的事情可以慢慢找機會。”

莊茹:“我每月還有一千二收入,省點用一年都夠了。那你住在我這裡,也可以慢慢找工作。”

白少流:“先拿到錢再說,你快寫一份委託書給我,委託我幫你辦手續,下午就可以去公證了。”

莊茹找來紙和筆寫委託書,一邊寫的時候小白又感覺到她的心情又開始低落了,變的很傷心很為難。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說:“莊姐,你寫兩份,內容都是一樣的,一份寫成是你委託我,另一份把名子倒過來寫成我委託你。”

莊茹:“為什麼?”

白少流:“你要相信我就這麼寫,我有辦法蓋上公證員的章,而且不需要你去,我一個人去公證處就可以了。”小白心裡清楚好端端的為什麼莊茹又要難過,因為辦公證手續委託人要親自去公證處驗明身份。她不想在大廳廣眾之下拋頭露面,讓人對著身份證上以前的照片看自己現在這張臉。但是被委託人在辦公證手續時是不必出面的,小白要拿著另一份委託書去辦手續,不需要莊茹去。但他怎麼能夠將那份真正的委託書的公證手續辦成呢?他有自己的辦法。

只是小白不知道,在他離開莊茹家去公證處的時候,很遠的地方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有一雙眼睛正在面紗後面看著他。這人還在用責怪的語氣自言自語:“傻哥哥!三千萬的賞金不要,卻為十幾塊錢忙乎了半天。”

……

“窗台上的那盆花真好看,是你種的嗎?”在公證員正要在小白拿來的委託書上簽字蓋章的時候,小白突然指著他身後問了一句。

“是我種的,辦工嘛也要講究點環境。”公證員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在面前的委託書上簽字蓋章,交給了小白。

小白說了聲謝謝離去,心中卻在偷笑。就在公證員回頭的那一瞬間,他的左手用極快的速度把桌上的委託書換成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另一份,只是委託人與被委託人的名子顛倒了。公證員是不會再仔細看自已經查驗過的內容,就這麼輕易的讓他蒙混過關。

事後回想起這件事,小白覺得如果別人也這麼幹是很可怕的,因為這樣可以用來行騙,甚至騙很多重要的東西。至於自己嘛,他倒沒想那麼多。

……

第二天再到錢莊替莊茹辦手續,從上到下出乎意料的順利,不知是大家怕了小白還是趙襄理打了招呼。最後趙襄理簽完字的時候笑著說:“小白,你真是個人才!難得就難得在做事認真,認准了就一定要辦成。……回錢莊工作的事情再想想吧,雖然是個臨時合同工,但下面的人應該知道你是我調進來的,以後能找機會再安排的。”

白少流:“謝謝趙襄理的看重,我還是回家去考慮考慮。”

小白到財務室一共替莊茹領到了兩萬九千八百七十一塊九毛六分現金,已經裝好在一個大牛皮紙信封裡。他當著出納的面細細的點清,這才揣到懷裡告辭出門。在走廊上他也聽見了兩邊辦公室的人對他指指點點的議論。他們都知道莊茹曾經和嚴襄理的苟且關係,也知道她現在毀了半邊臉,卻沒想到白少流會突然出現幫她。

眾人的議論小白也聽見了一些,有些閒言碎語很難聽,但他也只能裝作沒聽見。嘴長在每個人自己身上,背地裡怎麼說話小白也管不了,更何況就算你不讓他說,人家照樣會在心裡那麼想。而對於小白這種特別的人來說,別人想出來和說出來其實沒有區別,他只要把錢拿走目的就達到了。

趙襄理誇獎小白做事認真,認准了就一定要辦成。白少流自己心裡卻清楚,他做事是直指人心的,真正的直指人心。走出錢莊大門時他回頭看著這棟氣派的建築,回想起趙襄理建議他重新回錢莊工作的話,心中暗道:“回來?我要是真回來,那也是收購了萬國摩通錢莊之後回來視察基層! ……到那時再看看這些人是怎麼一副模樣對我?心中又是怎樣想我?”他不知不覺中又在做白日夢了,這個老習慣一直沒改掉。

莊茹足不出戶,也不知道小白究竟是怎麼辦的手續。當白少流將滿滿一信封現金交給她的時候,莊茹看著他的眼神是無比的佩服,她也沒想到以前這個根本沒有註意過的小同事做事情這麼有辦法也這麼有效率。她當時就要拿三千塊錢還給小白,小白卻沒有立刻接過。他讓莊茹先留著,就算自己住在這裡的房租。

“那你兜里還有錢嗎?還要出門找工作呢?”莊茹問。

白少流:“我兜里還有六百塊,足夠我零花了,等花完了再說。”

莊茹:“那你在我這裡住,也在這裡吃吧,反正就是添一雙筷子。吃住問題都解決了,找工作也就不用太發愁了,慢慢來盡量找好的。”

白少流:“這倒挺好,我是不是要交你伙食費?”

莊茹:“不用交飯錢,但是你得幫我做點事。我不喜歡出門,買什麼東西我會寫在單子上你出門幫我買,錢我就放在門邊鞋櫃抽屜裡,用多少自己拿。”

白少流一聽覺得這主意倒真不錯,莊茹雖然留下了他那三千塊錢,但自己這大半年的吃和住都解決了。只要解決了這兩樣,其它的事情還真沒什麼好擔心的。自己雖然幫了莊茹,但一回頭莊茹給他的幫助更多,人生的遭遇就是這樣因果巧妙。

只聽見莊茹又說:“現在就麻煩你跑一趟了,去市場買點好菜,晚上我來做,好好慶祝一下。我剛剛想起來,今天是仲秋節。”

白少流這才想起又到了一年仲秋了,這是整個東方大陸許多國家傳統的節日,在月圓的時候祝福朋友與家人的團圓。他不禁又想起了遠方的姥姥、姥爺,聽說姥爺的手術很成功,病後恢復的很好,這也多少讓他感到一絲安慰。而莊茹,這麼多天來終於第一次心中有了一絲溫暖,甚至想起來要過節。

這頓晚飯菜是小白買的,莊茹下廚做的,她的廚藝可比清塵好多了。小白吃飯的時候又莫名的想起了清塵,他在想這個神秘的女殺手現在究竟怎麼樣了?還是不是孤身一人在江湖中漂泊?他正在出神,聽見莊茹問他:“小白,想什麼呢?想爸爸媽媽了?”

白少流:“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家中只有姥姥、姥爺。”

莊茹:“對不起,我不知道!喝一杯酒吧,祝你姥姥、姥爺健康長壽。”

白少流:“沒關係的。……也祝你健康,不論遇到什麼困難,總會有辦法度過,我們都會活的越來越好。”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4 PM

小白正傳007、月夜人狼


仲秋晚飯後按習慣應該是賞月,可是這天晚上的雲層很密,只能看見天上某個方向一片淡淡的光輝。莊茹站在陽台上嘆息:“可惜看不見月亮。”言語中又有些傷感。

白少流轉移話題道:“月圓應該有大潮,起大潮也退大潮。”

莊茹:“那你明天就去趕海玩吧,弄不好還能揀海物帶回來做菜。……對了,小白你會不會游泳?”

白少流:“會不會游泳?我生下來就通水性!我姥姥都說我上輩子一定是條魚。……不是跟你吹牛,只要有吃有喝,我可以在水里面三天三夜不上岸。”

莊茹終於被他逗笑了:“小白你是說真的嗎?那你明天就到海濱浴場游泳吧,也正好放鬆放鬆。過了仲秋,海水就要開始變涼了……不管你水性多好,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

就在莊茹與小白談論海水的時候,烏由市海邊某公園裡一座棧橋上也靜靜的站著兩個人。長長的棧橋伸入到海中,四面只有海浪拍擊的聲音。風君子雙手合禮仰望天空,他面前的地上放著一個盤子,盤子中端端正正的擺放著桔子、石榴、月餅等供品。他的妻子蕭雲衣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出聲去打擾。

丈夫在蕭雲衣眼裡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比如每年中秋拜月這個習慣是風雨無阻。像今天晚上這種情況還好,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月亮,海邊沒有賞月的人顯得很冷清。記得前年中秋風君子也在這裡拜月,那是一個大晴天海灘上有很多人來賞月。風君子就在那麼多人詫異的目光中對著月亮倒身下拜,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完全沒有理會周圍人的驚訝和竊竊議論。

風君子身上還有更神奇的一面,那就是每年中秋只要他跪倒在地的時候天上的月亮總會出現。不論是刮風還是下雨,也會在那一刻從雲層的縫隙中露出圓圓的一輪,比如去年就是這樣。風君子的這個習慣從小就有了,早在他與蕭雲衣結婚之前。風君子從來沒解釋過為什麼,蕭雲衣也乾脆沒有追問。

今天是一個多雲接近於陰天的天氣,滿佈的雲層遮住了整個天空,雲層中有一片微微發亮的地方應該就是月亮的方向。風君子正對著那個方向,蕭雲衣知道,只要一等到他跪下去,月亮就會從兩片雲朵的縫隙裡鑽出來,月光一定會照在風君子的身上。

就在這時,棧橋的另一頭傳來一個急沖衝的腳步聲,有一個年輕小伙邁著大步走了過來一直闖到棧橋的最盡頭才站住,他的位置往前一步就是大海。這人是乾什麼的?來跳海的嗎?這人卻沒有跳海,黑暗中的神色極其焦躁,兩隻手撓著胸口抬頭仰望天空,看的也是雲層後面月亮的方向。

風君子不動聲色,蕭雲衣卻皺起了眉頭。那人站的位置很不巧,恰恰在風君子的正前方,如果風君子跪下去就成了面朝他跪拜。風君子也知道,他一動不動的雙手合掌在那裡等。而那人一時半會還沒有走的意思,反倒在風君子身前不遠處不安的來回踱起步子,口鼻中還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風君子不動不說話,保持著雙手合掌正準備下拜的姿勢,蕭雲衣有些著急但又不好說——公園又不是他們家開的,這個地方誰都可以來。那人來迴轉了半天,就像動物園中下午四點半的狼,終於發現了棧橋上一男一女有些不對勁,也看見了風君子恭恭敬敬合掌等候的動作,這才覺得自己站的位置不太合適。他往回走了一段來到風君子身後蕭雲衣的身邊,喘著氣問:“我可以對著月亮大吼幾聲嗎?不想嚇著你們!”

蕭雲衣:“你能不能等會?等我老公拜完月亮。”

他們說話時,風君子已經跪了下去,雙手扶地深深跪拜前額也貼到了地面上。說來神奇,天上雲層在高空流動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一輪圓圓的月亮恰於此時在雲朵的空隙間露出了完整的一輪。這突然出現的月光灑下,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似乎連海浪也不再拍擊礁石。

月亮一出來,那男子的神情就變的十分狂躁,急轉身仰望天空張嘴似乎要發出一聲大喊。就在這時風君子拜了下去,低空似乎有一層淡淡的浮霧飄過,月光輕輕的閃了幾閃彷彿月亮中的陰影消失了,變成了純淨的一輪玄光。那男子張嘴沒喊出聲來,似乎風君子下拜的動作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或者是一種安撫的力量,把他的躁動情緒逼了回去。

風君子跪地三叩首,然後又站了起來雙掌合什。風君子一起身,男子的臉色又變了,變的很是焦躁,伸手隔著衣服撓胸口張嘴又要呼喊。然而緊接著風君子又跪了下去,又是三叩首,那男子的一聲呼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如是者三,風君子按古禮三拜九叩已畢,站起身來。那男子狂躁的情緒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但呼吸還是壓抑的粗重聲,他眼睛紅紅的再抬頭看天,月亮又一次隱沒到雲層後面。

男子看了一眼天空,帶著古怪的神色轉身走了,什麼話都沒有再說。蕭雲衣拿著隨身的一個大紙袋,收拾好地上的供果,對風君子說:“那人好奇怪,剛才問我能不能對著月亮大吼幾聲?”

風君子笑了:“我也聽見了,他要吼就吼唄,海灘又不是我們家的。”

蕭雲衣:“也是噢,可我還是要他等等,結果他沒吼出來。”

風君子:“其實我還真想聽他到底要吼什麼,可惜就這麼走了。你說他會不會是失戀了?對著大海喊一句——某某某,我愛你!”

蕭雲衣也笑了:“不會吧?我看他很狂躁的樣子,就像心裡壓著什麼東西要吐出來,一直在那裡撓胸口,就像有一種情緒要衝出來。後來你拜月亮,每拜一下,他的狂躁就被壓下去一分。”

風君子一皺眉:“是這樣嗎?這我倒沒看見,你聽沒聽過一個傳說?”

蕭雲衣:“什麼傳說?”

風君子:“月夜人狼!……據說在西方有一種怪人,平時很正常,但一看見圓月就會變成狼,忘記了理智兇性大發,是傳說中的一種什麼黑暗生物。 ”

蕭雲衣:“老公,你別嚇我!……你剛才說的是怪人,為什麼不說是怪物?”

風君子:“他們本來就是人,只是心中潛伏著惡狼一樣的獸性,當表面的自我意識控制崩潰之後,獸性就會發作。所以他們是怪人而不是怪物。”

蕭雲衣嚇的一哆嗦,不由自主的緊緊挽住風君子的胳膊:“這些東西不是西方傳說嗎?你的意思難道剛才那個人是狼人?怎麼會出現在志虛國?…… ”

風君子:“開個玩笑而已,哪有什麼狼人?都是傳說。”

蕭雲衣:“我聽你一說,還覺得剛才那人真有點像。你說這些東西是怎麼跑出來的?”

……

就在風君子海邊拜月的時候,公園外不遠處一家教堂中神父正對著台下的一群信徒宣講:“主對摩西說‘除我之外,你不可以有別的神。……不可以跪拜天地間萬物的形象,也不可侍奉它們,因為我是你唯一的神。’……”

神父宣講的內容是他們的聖經中上帝對聖徒摩西定下十戒的內容,上帝是唯一的神,人們不可以崇拜別的神靈包括事物。有意思的是,此時的風君子正在遠處海邊對著月亮三拜九叩。

……

風君子與蕭雲衣邊走邊說已經快到公園的門口,晚風中突然傳來遠處教堂唱歌的聲音。風君子站住腳步凝神細聽,那是一首讚美詩:“萬民啊,你們都要拍掌!要用榮耀的聲音向上帝呼喊。主是至高無上,主宰一切的君王。主讓萬民拜服在我們之下,也讓列幫臣服在我們腳下……”

蕭雲衣見風君子突然站住不說話,在一邊追問道:“問你話呢快說呀,那些東西是怎麼跑出來的?”

風君子一邊聽著讚美詩一邊若有所思的答道:“上帝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光明出現了是美好的,但從此也有了陰影中的黑暗。這好像是一種守衡的法則。”

風君子又在談玄之又玄的東西了,蕭雲衣很感興趣的問:“你的意思是——?”

風君子:“如果一定要說光明是神創造的,那麼黑暗也一定是神創造的,上帝左右也跑不了。地獄是天堂的基石,如果沒有地獄也就沒有天堂。”

蕭雲衣:“本來就有人應該下地獄!……你好像對這些理論很不感冒?”

風君子:“是,該下地獄的人多了,問題是由誰來決定?……其實從某方面我還是很欣賞這種理論的,天堂和地獄由每個人自己選擇,就像我們常說的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人世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站在這裡你既可以看見天堂也可以看見地獄。”

蕭雲衣知道風君子自幼學道,雖看上取平平常常不經意間卻總有神奇之處。他居然很有興致的談起了天堂與地獄的話題,蕭雲衣追問:“那你呢?說的這麼神你看見什麼了?”

風君子:“就是人間,天堂和地獄這裡都有,跑那麼遠幹什麼?況且那也不是咱家的地盤,和我沒什麼關係也懶得理會。有人要追究就讓他去追究吧。”

蕭雲衣:“老公,你好有學問啊!我決定了,今天晚上不讓你洗碗!”

……

第二天,仍然是個多雲天氣,海邊沒有什麼風日光照射也不強,是個游泳的好天氣。白少流來到了這家公園的海灘,在公共更衣處租了個衣櫃換好衣服下海游泳。他也有三個多月沒有好好放鬆放鬆了。

小白下海的時候幾乎沒有別人在遊,因為他挑的時間不對。這一天不僅僅有大潮,而且剛好漲滿潮。滿潮的時候海水往往最清,海面也最平靜,但這是一種危險的假像,尤其像這種大潮的天氣。因為再過不久就要退大潮,海中的潛流是可怕的,一股股水溜子會把人往深海裡卷,水性稍微差點的人會發現自己再怎麼劃水也遊不回岸邊。

小白可不管這些,腰里係了個兜還掛了把小鏟子就下水了。他想的是遊遠點,潛深點,弄點海蠣子什麼的回家當盤菜,如果能碰到鮑魚就更好了,揀到海參當然也不錯。他的水性確實很好,而且是天生的沒有人教過。在水下他閉著眼睛僅憑身體就可以感覺到各種水流和旋渦,能夠在其中靈活的穿梭,換一口氣能夠潛出很遠。更特別的是,他一點都不怕水,到了水里就像回到家中一樣。

可惜這一片海很瘦一點也不肥。想想也是,公園裡的海灘,一到退潮的時候什麼東西不都讓遊客揀光了?小白在水下礁石間忙呼了半天,除了海帶之外也就翻到幾個海螺和幾十個不大的蜆子。後來他乾脆不找東西了,開始順著水流在海面上飄了起來,享受那種自由自在隨波逐流的感覺。

很快開始退潮了,海面上起了風,浪花也捲起來,海灘上拳頭大的卵石隨著水流亂滾。清澈的海水變得渾濁,平靜的海面變得起伏洶湧,岸邊的浪湧有一人多高就像一堵牆,轟隆隆的衝過來然後又退到更遠的地方。小白隨著浪花起伏覺得非常舒服痛快,已經有很多天沒有這麼痛快過了,他張開手臂揮舞簡直就想對著天空大喊。

小白的水性確實非常好,不過他在水中的賣相卻不好看,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被潮水捲走正在掙扎求救的人。小白正舒服著呢,突然聽見風中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不好啦,有人被海浪捲走啦,快救人啊!”

小白聽見了就吃了一驚,急忙向四周看去。什麼人落水了?這種退大潮的海流可真是太危險了,自己應該去救人。可是四面除了浪花翻滾之外沒有任何人,海灘那邊倒聞聲跑過來不少人,紛紛向遠處海面上看過來。有人想下水救人,卻又猶豫著站住了,這種情況下很難從岸邊下去,一個浪花就會把人打翻在礁石上,而遠處又沒有救生船。

小白看了半天才發現那些人指指點點都衝著自己的方向,這才反應過來人們說的就是他,不禁苦笑,原來大家都誤會了。他也看見了那個首先喊救人的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站在棧橋的最頂端,手扶著欄桿身子傾向外面指著他的方向喊人。

小白衝那個方向揮了揮手,那意思是我沒事你不用喊救人,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卻更是掙扎求救的意思。小姑娘穿的是一件剛剛到膝蓋的連衣裙,現在她的神情很著急,扶著不高的鏈欄一條腿都已經跨到了外面。小白心中暗道:“丫頭別這樣,裙底春光全讓我看見了,幸虧棧橋下面海裡沒人!”

……

在烏由海濱離鬧市不遠的地方,有一大片蔥蔥鬱鬱的綠地,被很高的柵欄圍起。普通人難以想像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一片開闊的園林?這一片園林一直延伸到海邊,高處有一棟別墅樣的建築。在這棟別墅二樓一間佈置的很像會客室的屋子裡,有一位六十多歲頭髮灰白的男子坐在一張桌前。

這人就是河洛投資集團的董事局主席兼總裁洛水寒。洛水寒今年六十六歲了,保養的還很好,臉上的皮膚細細的皺紋並不多,坐在那裡的神色很平和,但五官的線條卻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但是他的頭髮已經完全灰白了,臉上的氣色也不是很好,眉間顯得有些晦暗。

桌子的另一邊站著一個人,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身材高挑至少在一米七以上,腰很細顯得腿很直也很長。再看她的面容,典型的瓜子臉,皮膚白的就像終年不見陽光,眼神卻很明亮,一雙眸子是漆黑的。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面容就像古畫中的仕女圖,然而給人的第一感覺並不是美,而是冷!她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似乎只能在遠處欣賞不可以去接近。

洛水寒沒有看面前的女子,而是盯著面前桌子上放的一個排球大小的水晶球。這麼大塊純淨天然水晶十分罕見,但對於洛水寒這種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麼貴重的東西,但這塊水晶卻很奇怪,其中就像有很多道光線折射匯聚,在球中形成了一片立體的光影。水晶球中的光影是一片波浪起伏的海面,海浪間有一個小伙揮舞著手臂在飄遊。

洛水寒一邊看一邊在問:“顧小姐,你剛剛推算小兮今天會有劫數,最終有驚無險?”

洛水寒對面的女子名叫顧影,看面孔是典型的東方人,但她卻擁有西方吉利國的學位,是洛水寒花重金請來的私人顧問,名義上是他的女兒洛兮的家庭教師。顧影皺了皺眉頭答道:“玄門數術推算,也不能盡知一切,我只是有所感應而已,並不能確定會發生什麼事情。推算的結果比較奇怪,是個不好不壞的預言— —主客顛倒,救人反被人救。”

洛水寒:“你要我看這個水晶球,我怎麼看不見小兮?而是這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顧影:“我也不知道,這種西方的法術我並沒有過深的研究,也許用處還有講究吧,繼續看下去就明白了。”她說話時雙手展開在身前,手心對著水晶球,像在用一種神奇的力量維持水晶球的光影。

洛水寒:“小兮身邊的四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但願也不要出什麼事情。”

……

洛水寒與顧影在水晶球中看見的那個人,就是海浪中的白少流。小白正在衝棧橋上的少女揮手,覺得這個小姑娘很眼熟應該見過。他正在想那人是誰?一個浪頭在面前湧起擋住了他的視線,等這個浪頭過去再看的時候,那小姑娘卻不見了。在小姑娘原先站立的位置,有四名男子已經脫下了西裝上衣,做出要跳海的動作卻沒有跳下去,然後紛紛掏出電話開始往外撥,也有人向四周呼喊。

看見那小姑娘不見了,周圍的人又是那麼的驚慌,小白立刻就反應到出事了。除非那丫頭會飛,否則一定是掉到海裡去了。而現在退大潮又起風的水流,就是專業救生員也不敢貿然跳到海裡去救人。小白自己雖然不怕風浪,但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有人落水是非常危險的,只要一個浪頭打過來嗆兩口水人就懵了。他深吸一口氣,一頭扎到海面下,順著一股潛流飛速的向棧橋下面遊了過去。

小姑娘果然落水了,她似乎還會遊兩下,正在浪湧中掙扎,小白浮出水面的時候正好在她的不遠處。見此情景小白換了口氣又潛下,從水下面又直接到了她的下方。他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因為如果被一個落水的人緊緊抓住是非常麻煩的也是很危險的事。小白從水中她身後一頭鑽在她兩腿中間,等於讓少女騎正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也是等於把頭鑽進少女水中漂開的裙子裡,耳朵就貼著光溜溜的大腿,用後脖子把她的半個身子扛出了水面,好讓她換一口氣不至於嗆水窒息。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5 PM

小白正傳008、助人不樂


小白是好心,用了一個海豚式的救人動作。然而小姑娘在水中卻發出一聲驚恐無比的尖叫,揮舞著雙手扭動身體又滑落到海裡。她這種反應想想也正常,從橋上掉到海中,一個浪打過來她就慌了,掙扎著想游泳卻隨著海流離岸邊越來越遠。突然水里面不知道出現一個什麼東西,鑽到她的兩腿中間把她頂了起來。是人是鬼是海怪還是大鯊魚?

小姑娘被嚇壞了,手亂抓腿亂踢意識已經不太清醒了,就這一下她已經嗆水了。小白知道這種情況不能再猶豫,他鑽出水面到小姑娘的身邊趁著她還沒有抓住自己,左手一拳打在她的太陽穴上當即把她打昏了。在水里救一個胡亂掙扎的人是很困難的,反倒是失去意識的人比較好救。

……

遠方海濱莊園別墅裡的洛水寒與顧影在水晶球中看見了小白救人,大海中掙扎的那個少女竟然就是洛水寒的獨生女洛兮!兩人齊聲發出一聲驚叫,水晶球中光影消失,因為做法的顧影已經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了下去。她奔向海邊碼頭,跳上一艘快艇揮手斬斷纜繩在風浪中飛速的駛了出去。快艇不斷被海浪拋起又落下,看上去極其驚險。

……

小白一個人在海浪中如魚得水,但是帶著洛兮一起就很吃力了,他的水性再好也畢竟是人不是魚。他沒有辦法迎著浪湧直接帶著洛兮游到岸邊,只有一手抓住她的頭髮將她的腦袋提在水面上,順著波浪間相對平緩的浪流向遠處一片海灣方向盡量漂了過去。

一刻鐘以後,那片無人的海灘上一道浪牆湧來又退了下去,就像一張吐著白色泡沫的大嘴吐出來兩個人。小白順著浪流與洛兮一起被拋在了海灘上,摔在大大小小的卵石上讓他渾身生痛,小白卻顧不了這麼多,抱起少女就往岸上沖,直到浪湧沖不到的位置才把她放下。

昏迷的少女已經嗆水了,小白在她鼻端沒有摸到明顯的呼吸,心裡一沉。他伸手“茲”的一聲將少女衣領撕開一個大口子,露出了粉嫩的前胸以及淡粉色的乳罩。這乳罩和一般的在後面開扣的乳罩不一樣,搭扣開在兩個杯罩中間乳溝的位置。小白一下沒解開,乾脆用力一拉,搭扣斷了,一對少女特有的白鴿跳了出來。不是很豐滿但也不算小,就像欲熟未熟的果實那般鮮嫩,小巧的乳頭是粉紅色的,被海水打濕後暴露在風中受激,微微的立起。

小白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就像一個標準的色狼正在對少女施暴,少女胸前春色讓他愣了半秒鐘,臉騰的就紅了呼吸心跳也加快了——這場面還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但他只愣了一秒鐘,隨即按在她的左乳下,少女的肌膚光滑而充滿彈性,但小白不是非禮而是試探心跳。還好,少女的心臟還在跳動。

小白沒有俯身去做口鼻式人工呼吸,而是坐了下來,將少女身子翻過來橫放在自己的腿上。弓起膝蓋頂住她的腹部中央,抓起她的兩隻胳膊向後仰就像一個飛翔的動作,然後就像小鳥扇動翅膀一樣來回掰放她的雙臂,按正常人呼吸的節奏。小白從小在江邊漁村長大,也知道當地救治溺水者的老辦法。

他才掰了沒幾下,就聽見少女口鼻流水咳嗽幾聲——終於將嗆進去的水控了出來。他仍然繼續著自己的動作,雙腿感覺到少女胸腹的起伏——她的呼吸已經漸漸恢復正常。小白這才把她抱起來仰面又放在地上,用手輕輕抽打她的臉頰,口中喊:“回來,快回來!”其實這個動作在專業救生員看來有點多餘,但是小白還是按照家鄉傳統的老辦法,救人之後要“叫魂”。

小白這才有時間仔細看這個姑娘,雖然因為溺水的緣故臉色有些發白嘴唇也有些發紫,但五官仍很秀美,鴨蛋形的小圓臉,粉嘟嘟的櫻桃小口很可愛。小白想起來她是誰了!就是那天晚上在街邊誤以為他是算命先生的姑娘,當時她身邊還有一個令人生厭的男子。後來名叫風君子的真算命先生出現,告訴他這丫頭叫洛兮,是大名鼎鼎的富豪洛水寒的女兒。

小白髮現洛兮的右眼角有一塊淤青的痕跡,這才意識到她為什麼還沒醒,原來是被自己打昏的。小白有些後悔自己情急之下出手重了,心中不禁有些憐惜——這麼可愛的女生被人揍了誰都會心疼,哪怕揍人的就是自己。再一低頭,又看見她被自己撕開的衣襟以及袒露的前胸。少女的乳房就像含羞待放的花朵,她的身體還是濕漉漉的,粉色蓓蕾上好似掛著露珠,只要是男人看見了都忍不住想咬一口又不敢咬的太重。

小白當然沒有低頭去銜,他畢竟不是乘機佔便宜的流氓。但他也畢竟是個未經人事血氣方剛的小伙,明知非禮勿視還是忍不住要多看兩眼,越看心跳越快。洛兮的睫毛動了動,緩緩半睜開眼睛,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沒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小白心頭一喜,人終於要醒了,這魂總算叫回來了。

這時他聽見了遠處傳來急沖衝的一片腳步聲,趕緊伸手盡量合上了洛兮被撕開的衣襟,不想讓她在眾人面前春光外洩。洛兮剛剛稍微有點清醒,睜眼就感覺到胸前涼颼颼的,然後一個年輕男子伸手將她的胸襟掩上了——原來剛才自己……!她發出一聲虛弱的驚叫,本能的伸手一捂胸口,從遠處看去她和小白的動作一個像在反抗,另一個像在施暴。

小白正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耳側突然有一道凌厲的風聲襲來。側臉一看,來人速度好快轉眼已到面前,正是跟隨洛兮的四個保鏢。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從腰間抽出一根伸縮式的棍刺,抖直了二話不說就向小白腦後劈了下來。

這奔跑中的一擊又狠又准直刺太陽穴,同時腳下不停半抬左腳,腳尖已經無聲無息的點到小白的腰眼。如果不是小白反應與動作神速,這一下就恐怕要報銷在這裡了,他萬萬沒想到洛兮的保鏢一趕到就下死手對付自己。這人一定是個會家子,不僅速度快、發力準,而且高速運動中身體姿態保持的很協調。

小白雖然手疾眼快,但碰見這種對手倉促之間也沒法還擊。他只有一偏頭讓開棍刺,同時向前一滾,翻過面前洛兮的身體躲開那一記點踢。他以為自己的動作夠快了,然而轉身半蹲著還沒站起身來,那人的攻擊又到了。實際上對方的動作根本就沒有停頓,左腳點空之後身形跟著騰空而起從洛兮的上方越過,左腿屈膝收回在空中護住胸腹,右腳飛踢而出像一道筆直的橫刺。小白剛一抬頭,繃直的腳尖眼看就到咽喉。

小白沒有真正練過武,當然認不出這是正宗的北派譚腿功夫,只是覺得這人好難對付。他本能的又一低身避過,抬左手托住空中踢來的腳後跟,用力往回一掀。騰空不受力,換另一個人十有八九會一個跟頭倒摔回去,然而這人踢腿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腳踢空立刻借前沖之勢向下發力。前踢變成了下劈,小白的左手由偷襲變成了正面招架,一股大力撞擊讓小白膀臂酸麻,向後打了滾才又站起。而那人借力向上又騰空而起,根本沒有落下風。

不是小白的反應速度慢,若論眼力和速度小白比對方快了許多。但是對手顯然經過長期的格鬥訓練,連貫的動作已經成為一種直覺式的反射,所有變化迅速而合理不需要去想。這兩照面其實只是一瞬間,那人身形騰空很高,他的下方又有一人身形幾乎是貼地射出,從下往上飛出一腳直踢小白的下陰。對方還有兩人也趕到了,一左一右揮直棍刺,一擊面門,一取前胸。上、中、下三路,左、中、右三個方位的攻擊配合的天衣無縫,就是要對付無辜的小白。

小白只說了兩個字:“你們……”就再也說不出話來,而且他感覺到就算解釋似乎也起不到作用。那四名保鏢心中充滿恨意,就像面對著殺夫奪妻的仇人。小白感覺到他們幾個現在的情緒已經不是保鏢保護雇主那麼簡單,就是要向自己發洩恨意,在這種情緒下沒法講道理,自己只要一個不小心真會莫名其妙的送命。

既知如此,小白也無法再閃再退,而是迎面衝了回去,左手拔出了腰間佈兜里的小鐵鏟。他右腳點地發力擰腰閃開了下方貼地而來的一腳,那隻“正常”的左腳順勢踏在了地上那人的小腹上。那人本來貼地飛身出腳,沒想到被人一腳真的踩回到地上了,發出一聲慘叫。左右兩人的攻擊也落了空,棍刺在空中一轉隨即又向小白的兩肋插來。

小白踩著地上那人肚皮一旋踵已經轉過身來,左手閃電般的揮出,小鏟子邊緣砸在左邊那人的手背上,鮮血飛出那一根棍刺也偏離方向擦著小白的左肋而過。與此同時,小白右腳踢出正踢在右邊那人手握棍刺的根部最不好發力之處,將棍刺的來勢踢歪了,尖端斜向上方。那人前撲的身形一時沒收住,棍刺正好扎在自己的左肩頭。

小白還手純粹是無賴把勢毫無章法,難得的是反應神速判斷準確,一瞬間就打傷了三個。他感覺這三個人也應該是練家子,只是相比剛才那個高手還差了幾份火候。那高手借力騰空,小白回身反擊打傷三人,發生的其實極快,前後不過一眨眼而已。空中的保鏢此時已經旋身而下,一腿微曲垂立如軸,另一條腿帶著風聲斜掃而來。這本來是個攻下盤的掃趟腿招式,可那人隨機應變從空而發,小白在短時間完成那麼多動作之後,這一腿無論如何是避不開了。

雖然躲不過,小白也沒有閉眼等挨踢,他全力一揮左手,小鐵鏟迎著對方腳踝骨位置就削了過去。心中道:“你踢就踢吧,在你踢中我之前,先敲你個粉碎性骨折!”

就在白少流與四名保鏢混戰的時候,遠處的海浪中傳來馬達的轟鳴聲,隨後只見一艘快艇從浪花中飛了出來,直接衝落到海灘上。快艇落在卵石灘上放出轟然撞擊聲,在地上彈起又歪歪斜斜的滑出很遠,馬達的葉片還在高速的轉動中。在快艇還沒落地之前,一個白衣女子的身影已經凌空跳了出來,在空中很優雅的一揮手,姿勢妙曼無比。

來人正是洛兮的“私人家庭教師”顧影,看她揮手的動作像是扔出來一樣東西,朝著混戰中五人的方向,然而肉眼卻根本看不清她扔出了什麼?看不見可不等於沒作用,小白的鏟子還沒有揮出去,他面前的空氣就像膨脹般陡然爆裂開來,無形的衝擊波讓他站立不穩向後方摔了出去,小鏟子也脫手飛出。天上凌空飛踢的保鏢也被這股氣浪掀起,空中翻了個跟頭倒飛而出。

最慘的是被小白踩在腳下的那個傢伙,氣浪襲來他無處可避,小白向後摔出去時腳下也很重,他“嗷”的一聲就暈了過去。另外兩個保鏢也一左一右斜刺裡飛了出去。顧影一揮手就阻止了海灘上的群毆,然而俏臉如霜連看都沒有看這邊一眼,一落地就衝到洛兮的身邊。只有看見洛兮的臉時,她冰冷的眼神才流露出一絲暖意。其實此時距小白救醒洛兮沒過多久,洛兮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洛兮迷迷糊糊從昏迷中醒來,覺得胸前一片清涼,恍惚看見一個年輕男子伸手拉上了她的胸襟,不由驚呼一聲雙手摀胸。那男子突然一個前空翻越過她像在躲避什麼,緊接著颼颼颼幾條人影都從她上方越過在不遠處亂成一團。然後有人將她扶了起來抱在懷中,輕聲喊:“小兮,你沒事吧?”洛兮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叫了一聲:“顧姐姐……”哇的就哭了出來。

顧影看見洛兮沒有大礙也鬆了一口氣,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排著她的後背,然後側臉向一旁冷喝道:“你們是保鏢還是殺手?不照護好小姐只顧生事!”

再看海灘上,一名保鏢昏迷不醒,還有兩人捂著手腕與肩膀上的傷口,最後一人站在海邊呆呆的看浪花。而引起這一系列麻煩的白少流已經不見了!

小白是趁亂跳海“逃生“的。他雖然打傷了三個保鏢,但剩下的那個高手顯然夠他喝一壺的。現在突然又跳出來一個那麼兇的美女,好像還會邪術,一揮手就來了個空氣爆。看樣子她和洛兮也是一伙的,如果也來對付自己那可就麻煩了,這夥人動手怎麼不打招呼也不聽解釋?光棍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他趁機衝到海邊身形扎入浪花中不見。

那些人“本事”再大,小白游到海中也就安全了,除非他們都是鯊魚精變的否則奈何不了他。小白一邊隨著海流快速的遠離岸邊一邊還在想——那些人為什麼二話不說就下毒手?是誤會自己“非禮”洛兮嗎?那出手就至人於死地也太過分了,畢竟自己還沒做什麼壞事,而他們也應該知道是自己救了洛兮。

小白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那四名保鏢全部衝上來向他圍攻,卻沒有一個人先去理會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洛兮!這不合情理呀?而且動手的時候小白感應到他們的情緒,是標準的惱羞成怒,彷彿和他有很深的私怨,這也不可能呀?難道,難道……打死自己比洛兮的安危還重要嗎?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6 PM

小白正傳009、不速之人


小白又想起了洛兮,心中充滿了感激。無論她是想跳海救人還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畢竟也是為了“救”自己,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小白雖然救了她但心中還是很抱歉,覺得這一場誤會導致的意外中很對不起她。想到這裡,小白對那幾個保鏢的不滿也就淡了許多,只是認為他們不適合給洛兮做保鏢。還好,後來又來個冷美人,看上去本事很大對洛兮也很關心,那其他的閒事也就不用小白操心了。

小白多少有點自作多情了,洛兮不是自己跳下來的。她雖然很想救人也一直在呼救,但憑她的水性不可能在那種風浪中救人,就算她想,身邊的保鏢也不會讓。小白倉促間有一個問題沒想到,那就是洛兮出了這場意外,跟著她的四名保鏢舒舒服服的高薪飯碗算是砸了,在“業內”的口碑也算毀了!

真正的高手,尤其是那位身懷正宗譚腿絕技的一流高手,不是一般人能請得起的,非大富人家不可。但是世代富貴人家重金請保鏢,除了身手好之外更重要的要求是來人出身清白絕對放心可靠,還能小心謹慎盡職盡責。有暴發戶不懂這個道理,發達之後花錢請一批馬仔在身邊當打手自以為很威風,其實那樣很容易出事。

現在洛兮莫名出了這樣的意外,在四名保鏢的貼身保護下落水,而且當時沒有一個人跳海去救。不論是什麼原因是誰的錯,這都是不可原諒的。洛水寒不論當初是如何重金禮聘,現在也只會將他們掃地出門沒有情面好講也不需要解釋。苦練一身好功夫,最舒服的謀生之道就是乾這行,現在這一行他們恐怕是做不下去了。因為這個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出了這種事肯定會有議論,以後會很難混。他們的一條生路斷了,難道去做黑幫打手或者攔路搶劫?

小白不懂行,所以沒有想到這麼多。如果他想到了,可能會理解為什麼那幾個人看見自己這個“肇事者”心中會充滿恨意,因為總有人習慣將自己的過失推卸為別人的責任。可就算他想到了,也不能解釋所有的事,肯定還有文章,但那已經與小白無關了。

小白下午回到家中,心情很鬱悶神色也很沮喪,自己本來是救人卻差點讓人要了性命,換誰也高興不起來。莊茹發現了小白不對勁,連聲追問小白究竟怎麼了?小白一開始說沒什麼,後來莊茹看見他右臂上青紫了好幾塊,問是怎麼回事?他這才簡單說了海邊的經歷,但是沒說的那麼驚險。

莊茹聽完了很生氣,怒道:“哪能那麼做事?你救了人,她家的保鏢上來就打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小白有些臉紅:“可能是誤會了,當時的情景有些特殊,我把那女孩的……衣服……”

“你把那女孩的衣服怎麼了?”莊茹很感興趣的追問。

小白低下頭很扭捏的說出了當時的情景,莊茹居然掩嘴笑了,半張臉還是一如往昔的嫵媚,至於另外半張臉——小白寧願她不要笑。莊茹笑完了又一皺眉:“那也不對,溺水急救解開上衣不影響呼吸很正常,就算你順便佔了點便宜那也是為了救人!……誰家這麼不講道理?不行,一定要討個說法!”

小白苦著臉道:“莊姐,你不要這麼說話,我真的沒有佔便宜!……事情就算了吧,那小姑娘也是為了救我才落水的,我就不和其他人計較了。……我知道她是什麼人,她是洛水寒的女兒洛兮,那種人家不好講理。”

莊茹:“洛水寒!……那,那,那就算是洛家的女兒又怎麼樣?既然那麼有錢,你救了人應該重金酬謝才對,怎麼能不講道理動手打人呢?……小白,我看你還是在家休息幾天不要出門的好。”

莊茹心裡在想什麼小白大概能猜到。她也認為小白可能在救洛兮的時候順便吃了姑娘家的豆腐,所以保鏢才會攻擊他。但是她不說出來,小白也無從解釋心裡更加鬱悶。莊茹雖然嘴硬說洛家的不是,但心裡也害怕洛家還要找小白的麻煩,她知道世上很多有錢有勢之輩不會和普通人講道理也認為自己可以不講道理,所以勸小白暫時在家裡躲幾天不要惹上麻煩。

小白知道她的想法,點點頭沒說什麼。莊茹今天的情緒比以前好多了,因為小白的存在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用天天在家一個人胡思亂想自己的不幸。莊茹看著低頭不語的小白又問:“那姑娘,就是洛兮,好看嗎?”

小白有些招架不了:“沒,沒注意,當時只顧救人來著。……莊姐,我先洗個澡,海裡上岸沒沖涼,身上快起鹽漬了。”

這天夜裡小白做了個夢,夢中的情景很是朦朧。總之他夢見了一個女人,開始似乎是莊茹,模樣還是未毀容之前,後來似乎又變成了洛兮。不知身處何處,洛兮還是那副可愛的打扮,沒有落水。小白在她面前,伸手撕開了她的胸衣……也不是撕開,好像衣服上本來就有一個大口子,一揭就開了,面前就是玲瓏誘人的少女乳房,小白伸手…… 。後來再抬頭,少女又戴著面紗,竟然是清塵。反正十分混亂,也很“銷魂”。

第二天醒來之後,小白髮現自己夢遺了,大腿根上黏糊糊的東西真不少。糟糕,內褲弄髒了!幸虧自己沒有裸睡,否則床單也被污染自己可糗大了。莊茹的房子是三居室兩廳的結構,除了客廳之外,廚房和餐廳是連通一體的。本來有主用客用兩間衛生間,可裝修的時候莊茹將小的那間改成了一個衣帽間,只留一個較大的衛生間。三間居室一間主臥、一間客臥、一間書房。小白就住在客臥中。

他的房間裡有一張床,一個大衣櫃、一張帶轉椅的寫字台。都是莊茹準備好的,小白原先那些破爛傢伙事除了一個從老家帶過來的箱子,其他的干脆丟給了房東沒有拿過來,不是沒地方放,而是加起來也不值幾個錢。小白這天起床後發現內褲髒了,趕緊脫下來揉成一團又在大腿根擦了幾把,換了條新的將臟的那條塞在寫字台的抽屜裡。雖然莊茹說了衣服髒了就扔到衛生間讓她洗,可小白絕對不好意思讓她洗這個。

上午瞅了個空,小白躲進衛生間關上門假裝上廁所洗自己的內褲,洗完擰的半乾又躲躲閃閃的到陽台的衣架上晾好。莊茹在客廳裡早就注意到他的“不正常”了,正想開口問他去看見了他在陽台上晾的東西,半邊臉一紅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裝作沒看見也沒有問由他去了。小白第二天將內褲收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莊茹一定趁他晚上睡覺時又悄悄重洗了一遍,甩乾後又原樣晾上了。因為他自己洗得沒有這麼乾淨。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不提兩人之間的生活細節,反正白少流是在這裡住下了,而且接下來三天盡量沒有出門。日用東西還是小白去買,但小白只去了樓下小區內部生活小超市兩次,決不出門走遠。這是莊姐囑咐的,她怕洛家人餘怒未消還在找他的麻煩。莊茹是夠小心了,可是她低估了洛家的能量。象洛水寒這種身份,如果想在烏由市找個人,不是你躲在家裡不出門就可以躲得掉的。

幾天時間過去了,風平浪靜沒什麼事情發生,小白也覺得莊茹有些神經過敏了。他不能總在家耗著,還要出去找工作才是正經事。這天上午吃完早飯,小白穿戴整齊挾著簡歷正準備出門,門鈴突然響了。

“可能是抄煤氣表的,小白你問清楚再開門,要交錢的話鞋櫃的抽屜裡有。”莊茹閃身進了臥室又把門關上,她不想見別人。

小白拿起可視對講門鈴的話筒,液晶小屏幕上看見樓門外站著一個五、六十歲的男子,小白不認識卻又覺得有點面熟,屏幕太小看得不是很真切。

“請問你找誰?”小白問道。

“請問白少流先生住這裡嗎?我找白先生,有一樣東西給他。”那人的聲音很溫和也很有禮貌,可聽上去就有一種威嚴感,彷彿帶著命令的力量。

小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人找的是自己,從小到大別人都喊他小白,白先生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看了看,那人似乎沒有惡意,周圍也沒有別的人,按開樓道門在對講機中答道:“我就是白少流,你上來吧。”

小白心中納悶——誰呢?怎麼會到這裡找自己?沒有什麼人知道他住在這裡呀!不過這也難說,以前錢莊的同事有可能猜到,自己出門也有可能被人看見……難道,是洛家的人找上門來了?小白還在思索間,那人已經走上三樓到了門口。從貓眼看去,他只是一個人空著手,走路的姿態很自信,神色很淡定,小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惡意。

那人正準備舉手敲門,小白已經把門打開了。門前那人身材不矮,估計和白少流差不多有一米八零左右,體態微微有點發福,保養的很好手上沒有皺紋,只是面色紅潤中帶著一絲晦暗頭髮也完全灰白了。他看見小白開門沒有著急進入,站在門口微笑道:“你就是白先生吧?我叫洛水寒,今天冒昧登門是有一件東西交還給你,同時也謝謝你救了小女!”

小白吃了一驚,他能想到會是洛家的人找來,卻萬萬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洛水寒本人。難怪剛才看見覺得有點面熟,一定是在報紙或雜誌上見過。看見洛水寒本人前來小白反倒放心了,真要想找他麻煩,洛水寒完全不必也不會親自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問:“洛,洛先生,你有什麼東西還給我?”

“這是白先生的防身之器,遺落在海邊幸虧沒有丟失,我今天親自給你送回來。”洛水寒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遞到小白面前,是一把帶著木把的小鐵鏟。

“這?這是我的,真難為你大老遠跑一趟就是為了送這個。”小白接過了鏟子。

洛水寒:“當然不僅是為這件事,主要是登門向你道謝。……我們就站在這裡說話嗎?”

“不好意思,只顧說話了,洛先生快請進。”小白將洛水寒讓進客廳招呼他在沙發上坐下,又到了杯水在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洛水寒腰間還有東西,坐下的時候取出了一個不到一尺長的條狀小袋子也放在茶幾上。

“白先生不要和我客氣,我不喝水,你快請坐。……上次你救了小女,我還沒有謝你呢。”

“不要叫我白先生,我聽著不習慣,叫我小白好了。其實你不必謝我,你女兒是想救我才落水的,我要是不救她那還是人嗎?”小白在另一張側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他對洛水寒印像不錯,至少他比那幾個保鏢明白事理。

洛水寒:“可是你畢竟救了他,在那麼大的風浪中!……這麼說,你當時是在游泳?”

白少流:“是的,我的水性很好。”

洛水寒:“真不是一般的好!……小白,我就叫你小白吧。為了表示感謝,我有一樣東西要送你,是我特別準備的禮物。”

洛水寒要送東西?還是特別準備的禮物?會是什麼呢?要說小白心裡沒有期待是不可能的!洛水寒那種身份特意準備的謝禮,一定相當貴重!十有八九是一大筆錢,不可能是現金,應該是一張錢莊卡或者支票……不過,這些好像不太“特別”。

不提小白心裡怎麼想,他感覺洛水寒面帶微笑心裡也在笑,那種笑意就像他平時要和別人開玩笑時差不多。只見洛水寒伸手拿起了面前那個袋子,裡面是什麼?不會是一袋鑽石吧? ——小白好奇的想。等洛水寒不緊不慢的將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小白詫異得愣住了,臉上的表情接近於凝固。那使一把銀光閃閃的——小鏟子!這把鏟子和小白原先那把形狀尺寸差不多,但又有些不一樣。

“我托熟人幫忙,找了某個軍工研究所的一批材料和器械設計專家,按你的那把鏟子的尺寸和形狀專門做了這一把,就是三天時間有點緊。……它的材料是鉻、鎢、鈦特種工藝合金,不但輕巧而且強度、硬度、韌性非常高,比如鏟尖和柄之間有個弧度,以此為支點可以將一輛卡車撬離地面,同時在一千多度高溫下也不會軟化變形。……其實這些我也不是太懂。”

小白的神情已經從詫異變成了好奇,張嘴看著洛水寒,就像在看一個街頭變戲法的。一件普通的東西,如果用過於誇張的方式製作那也會成為一件稀罕事。洛水寒沒有給重金酬謝他本來有些失望,因為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可一轉念間又想通了。小白本來就沒想要洛家的錢,只想他們不繼續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現在還送了把鏟子豈不更好?

洛水寒還在那裡介紹:“鏟尖也稍微改變了形狀,你看它是三角蛇頭形的,可以當做一把匕首。鏟尖的這一面稜是開刃的,在顯微鏡下可以看見刃口是細微的波浪形鋸齒,只要力量足夠,揮手可以切斷一條鋼絲繩。另一面稜做了加厚加重與韌化處理,反手揮擊有錘擊的效果。……最特殊的設計是這個握把,比你原先那把稍微粗了一些,表面做了防滑處理。裡面中空,有個軸可以從後部抽出,轉圈安裝了一套裝卸切割工具都可以折疊打開。軸中心可以射出一根帶折疊掛鉤的軟繩,長度二十五米,雖然很細但足夠承載兩個成年人的體重。……這裡有一份說明書,你可以拿去慢慢研究。還有一本從情報部門搞來的特別證件,你可以隨身攜帶它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包括上飛機。”

這還是一把小鏟子嗎?應該還是一把小鏟子!只是打造這樣一把鏟子得花多少錢?還不如直接把錢給他小白呢!有錢人真能玩花樣也真玩的起啊!要是拿這樣一把鏟子去趕海,不管長的多結實的牡蠣和鮑魚,一鏟子下去恐怕連著礁石都能起下來。小白心中胡思亂想,但還是很平靜也很有禮貌的接過鏟子道:“多謝洛先生的禮物!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您太費心了,我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好的鏟子。 ”

小白道謝的時候,洛水寒一直注意看著他,神色有些驚訝也有些欣賞,目光中還有考問之意。洛水寒也算是人精了,怎會不知道就算送一把絕世寶鏟給白少流也不如一大把現金實惠。他來之前就看過手下蒐集的關於白少流各方面經歷與“事蹟”的詳細資料,覺得這個人很特別,可能就是自己想找的那種人。等真正見了面,小白這個人卻更加讓他意外。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7 PM

小白正傳010、廢了一個人


以洛水寒這種身家地位,親身一人登門拜訪市井中的普通人家,不用想也能知道對方會如何受寵若驚,不把他當個菩薩供起來恨不得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熱情才怪!世上的很多平民百姓就是這麼奇怪:當普通人坐在一起私下喝酒聊天發牢騷的時候,多大多了不起的人物都敢罵都能說的一文不值,但話頭一轉提到和自己沾親帶故可能小有成就的人,立刻就變得多大多粗多了不起,好像這樣說話顯得自己也很有面子。如果有真正的貴人肯折節示好流露出一點籠絡結交的意思,絕大多數人立刻就會陪上全部的小心伺候,心里美滋滋的想著自己能撈多少好處?平時那些憤世嫉俗都煙消雲散。

洛水寒在黑白兩道以及生意場中摸爬滾打多年,對世人的劣根性早就看得通透,所以白少流才更加讓他意外。他在門外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看白少流的表情顯然知道自己是什麼來歷,小白的神情也有吃驚,但那僅僅是吃驚而已絕非受寵若驚!就像來了一位事先沒有想到的平常客人。進屋之後請他坐下倒水,雖然很有禮貌但決無過分的熱情,就是以正常的涵養待客,更沒有一絲巴結迎逢之意。

洛水寒送給了白少流那把精心打造的小鏟子,在他人看來多少有些開玩笑。如果是朋友之間贈送特別的禮物或者領導送給下屬特製的工具還說的過去,但用來感謝陌生人白少流對洛兮的救命之恩就不倫不類了。洛水寒心中當然清楚,一直帶著試探的心理觀察白少流的反應。

然而小白的反應讓他很滿意也有些意外。看見“謝禮”是一把鏟子小白也流露過失望之色,這完全正常,因為他這個大富豪沒有給重金酬謝,是個人都會感到意外失望。但小白的失望只是淡淡的一閃而過,隨即就變成了好奇,對這把鏟子真正的好奇。當小白道謝時,從語氣到神情都很誠懇,看不出一絲矯作。洛水寒很清楚“致謝”是一門人情學問,有時侯謝的讓對方不滿還不如不謝,比如他今天這樣送謝禮,那是有意為之的。

觀察小白從頭到尾的表現,如果不是毫無心機的白癡那就是世故老成的可怕,這份鎮定而不動容的功夫都快趕上他洛水寒了!尤其是小白接過鏟子道謝的時候,眼光一直很坦然的與他對視,沒有一點不自在要避開的意思。

人與人之間的目光對視,如果不是因為特別的情感交流(愛、恨、默契、詢問、挑釁或挑逗),不可能持續很長時間。兩人連續直接對視,用不了兩秒鐘總有人不自覺的避開,至於誰先避開取決於當時情景下的心理優勢比較,比如領導交代下屬、警察審問罪犯。尤其是陌生人之間,取決於誰的臉皮更厚、自我感覺更好。你不信?那隨便找個人不論是生人還是熟人試試。而小白就這樣迎著洛水寒的視線目光半點也不游移,至少說明他在洛水寒面前的沒有心理上的劣勢。

洛水寒也算非常有察人的眼力了,但在小白面前不佔上風。白少流和人打交道從來不看臉色,一向直透人心,幾乎在任何人面前都有平起平坐的心理優勢,這一點是洛水寒想不到的。另外小白心裡面也不像看上去那麼平靜,洛水寒意外來訪小白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一直非常的不自在!可是小白成天面對著莊茹那張臉,神情上卻不敢流露出半點異常,這份鎮定不動聲色功夫確實非一般人可比。

小白說完話就坐在那裡看著洛水寒,那神情看在洛水寒眼中好像在說——“您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可以走了,我不留你吃飯。”反倒是洛水寒有點沉不住氣了,稍微避開眼神咳嗽半聲笑著問道:“小白,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或者,有什麼事情要提醒我嗎?”

洛水寒這句話的意思是提醒小白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要求?比如要一筆錢,最次也是求他介紹一份舒服的好工作。說話的時候他心裡在想小白究竟會有什麼反應?只見小白低頭似乎是認真的想了想,又抬頭道:“還真有一件事想提醒你,本來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是你正好來了又問我了。……你女兒身邊那幾個保鏢,身手是不錯的,只是行事風格不太合適。不顧雇主安危只想出手傷人,對他們保護的人其實沒有好處。你要提醒他們以後注意!”

洛水寒長嘆一聲,小白能感覺到他心裡很高興也有些莫名的失望,總之情緒很複雜。只聽洛水寒嘆息著說:“白先生,其實我今天來主要就是為了和您商量這件事。”

白少流:“找我商量?這是你家的私事。……洛先生您怎麼又突然變得這麼客氣了?還是叫我小白比較好。”

洛水寒:“你知道嗎?那四個人當天就讓我解雇了,其中該死的那個,人被你廢了,一身功夫又被他親哥哥廢了,所以我後來才沒有繼續追究留下了他一條狗命。”

白少流:“你說什麼?我沒聽懂!誰被我廢了?”

洛水寒的笑容背後有點惡作劇的意味:“我女兒小兮的四個保鏢都是師兄弟,其中有一對親兄弟,哥哥叫譚明是北派譚腿掌門的正傳大弟子,因為熟人介紹了他師父所以我才請他們四人來做小兮的保鏢。譚明的親弟弟叫譚亮,就是那天打鬥時被你踩在腳下的人,你那一腳不輕啊!”

白少流:“我那一腳怎麼呢?人怎麼廢了?”

洛水寒:“譚亮的傷不輕不重絕對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地方不太好,你一腳將他男人的命根子踩壞了,據醫生說很難恢復某方面功能。……不過你不用擔心,此事是因為我們洛家而起,只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有人因此來找你的麻煩。”

小白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會把人傷成這樣!而洛水寒此刻的心理就像是給了他什麼恩惠或者抓住了他什麼把柄,雖然有示好的意思卻讓他很有些不自在,皺著眉頭道:“很遺憾,我也不想這樣,但那是被迫自衛怨不得我。”

洛水寒:“你不想那樣我卻想!活該!……如果真告到巡捕那裡,你們當時是鬥毆,你毫髮無傷有人卻留下了殘疾,現場的證人證言對你也不會有利。… …不說這些了,反正只要有我你不會再有麻煩就是了。他哥哥後來又親自出手廢了他一身功夫,就是為了向我求情。習武的人功夫廢了,作為男人命根子廢了,這也是背叛最好的教訓,所以我才沒有讓人要了他的命。”

小白聽得一頭霧水,追問道:“要他的命?為什麼,他有什麼背叛你的行為?”

……

就在白少流與洛水寒談話的時候,烏由市某貴族社區一棟獨立的花園洋房中,也有一男一女在談話。男的看上去約有二十五、六歲,長相還算英俊,就是一臉不耐煩的輕佻傲意讓人感覺不舒服。他就是康然醫藥公司的董事黃亞蘇,他對面躺椅上靠著的是他的母親,也是洛水寒的現任妻子艾思。

艾思今年有四十多歲了,然而保養的卻很好,細皮嫩肉身材也沒走樣頗有幾分風韻。黃亞蘇是她的親生子卻不是洛水寒的兒子,那是她與前夫生的。洛兮也不是艾思的親生女,是洛水寒和已故的前妻生的。黃亞蘇與洛兮說起來是一家的兄妹,卻是異父異母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這家人的關係可夠複雜的,後文自會詳細介紹。

黃亞蘇正有些氣急敗壞的說:“媽,你給了那個已經一點用都沒有的廢人三百萬?我打聽了當時的情況,其實他什麼也沒做!……而且,我認為你沒必要那麼對付洛兮,我們可以用別的辦法。”

艾思有些失望的看著兒子:“他做了什麼不重要,關鍵是洛兮那丫頭真的出了意外,如果不是有人橫插一手洛兮現在已經死了。……我們的確完全可以不管他,但我們還需要其他有用的人賣命,這三百萬就是一個信號。——只要能讓洛兮出了意外,就會有人給錢!”

黃亞蘇:“那你為什麼要那麼隱蔽的將錢打到譚亮的賬戶,讓人查都查不出來是誰給的,而且連一點暗示都沒有。譚家兄弟會知道怎麼回事嗎?連個人情都沒領,我們三百萬花出去一聲響都沒有!”

艾思看著這個總不成器的兒子也有些生氣了,坐直身體道:“你想要什麼響?要在老頭子麵前宣布我給了譚亮一大筆錢?現在老頭子不知道搗鬼的人是我,就算有懷疑也察不出來證據。……因為洛小姐出意外,被洛家趕出門的廢人保鏢,還能過上舒服日子。這種暗示還不夠嗎?在那些個黑暗骯髒的圈子裡誰都會明白,就你不明白!……三百萬聽起來很多,可是對我們不算多,對整個河洛集團來說簡直就不算什麼。”

黃亞蘇被母親訓的有些回過味來,問道:“媽,你派人都和譚亮說了什麼?”

艾思:“其實我派的人本想找他哥哥譚明的,可譚明不見也不給說話的機會,就找到了譚亮。我轉告譚亮的話很簡單‘只要洛兮出了意外,不論他做了什麼或者什麼都沒做,都會有人給他一筆錢,足夠他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我沒有讓他做任何事,就是告訴他如果洛兮出了意外他就能發財。 ”

黃亞蘇:“什麼都不讓他做,就告訴他有錢拿?”

艾思:“亞蘇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怎麼還不懂?我們沒必要做違法的事情,就算別人為我們做了也不能留下證據。世上做事最關鍵是什麼?是用人心的手段!只要他對那筆錢動了心,就等於魔鬼附上了身,功夫再好他的保鏢身份也廢了。……當時有許多旁觀者,誰都看見洛兮是自己失足落水的,我雖然沒有證據,但幾乎可以肯定是譚亮推她下去的,至於怎麼推的並不重要!”

黃亞蘇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與佩服的神色:“媽,你真行,玩得太漂亮了!……但是我還有另一個想法,不必要洛兮的命呀?只要老東西一死……”

艾思打斷了她的話:“你還嫩,看不透,媽也不是那老東西的對手,幸虧我們知道他活不久了,只剩下一個洛兮。……我知道你對洛兮那丫頭有心思,想把她弄到手財色兼收,可惜她不一定能看上你。就算你把她搞到手了又怎麼樣?女孩會長大的,女人也會變的,她一定永遠聽你的擺佈嗎?老頭子就不會做其他的安排嗎?只要洛兮還在總是障礙!……只要有錢,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又何必在乎一個小丫頭呢?”

黃亞蘇:“有錢?我們已經很有錢了!”

艾思笑了:“有錢?看來你還不清楚什麼是錢!……我問你,洛水寒那種人會主動把女兒嫁給你嗎?……你可能認為自己的錢足以一輩子無憂無慮,可是我告訴你,如果你僅僅有那些錢,只要洛水寒和你翻臉成仇,別說破產,恐怕在貧民窟保一條小命都難。……你還不了解這世上擁有財富的真正境界和它所代表的地位含義。”

……

不提艾思與黃亞蘇如何上演志虛國版的三娘教子,莊茹家中洛水寒與白少流的談話還在繼續。小白問洛水寒為什麼譚亮該死?洛水寒也不著急解釋,而是不緊不慢的講述了他請三批不同的人分別對出事當時情況所做的調查,結果都是一樣的——

海濱公園那座棧橋兩側的欄桿不是完全固定的,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半人高的石柱,柱子頂端之間有拳頭粗的鐵鍊相連。鐵鍊並沒有完全繃緊中間垂下有些搖晃,很有海濱風情。洛兮來到海邊散步的時候身邊一直跟著四個保鏢,她雖然不願意但也沒辦法。譚亮緊跟在她身邊,譚明走在最後注意觀察周圍,另外兩名保鏢一左一右不動聲色的隔開周圍其他人。

在棧橋上譚亮突然一指遠處的海面:“小姐你看,有人落水了!”順著譚亮的手勢望去,洛兮正好看見在波濤中“掙扎”的小白。洛兮看見有人落水,立刻衝到棧橋邊揮著一隻手向四周呼救,驚動了周圍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種退大潮的風浪中下水救人。洛兮很著急,一手扶著石柱一隻腳已經踩在鐵鍊上,揮著手大聲叫人。身邊的譚亮說了一句:“小姐快下來,危險!”伸手就去抓她。然而指尖剛剛碰到洛兮的衣角,鐵鍊一晃洛兮驚叫一聲就落到了海中,譚亮一把沒有抓住!

事情發生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無論洛水寒讓什麼人去調查結果都是一樣的。離洛兮最近的保鏢譚亮確實有疏於職守的過失,但絕沒有故意加害的“嫌疑”,解僱他自然無話可說,但公開追究法律責任卻沒有證據。

……

洛水寒的調查結果如此,可當時情景看在另一個人眼裡是完全不一樣的,而這個人絕對不會將自己見到與想到的說出去,他就是譚亮的哥哥譚明。洛兮腳踩鐵鍊的時候譚明也皺了一下眉,但他沒衝有過去,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弟弟。譚亮雖然功夫不如他,但也是個高手,平常二百多斤的石鎖拎在手中就像玩具一般。譚亮離洛兮那麼近,一旦有意外伸手把她抓住簡直就和抓小雞一樣,不可能有危險。

可是譚亮出手去抓洛兮的時候卻沒有抓住!洛兮失足落入大海時譚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譚亮伸手的動作他看得最清楚,完全應該抓住的,卻偏偏沒有抓住!譚明的第一反應是跳海救人,外衣都脫了卻沒有跳下去,他雖然會游泳卻不可能在這種海流中救人,他想救洛兮卻不願一起去送死。譚明的第二反應是恨不得一腳將譚亮踹到海中去陪葬,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譚亮畢竟是他的親弟弟。

譚明看著譚亮心中猜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自己這個親弟弟太不應該也太愚蠢了!可是不能說出來,就算心知肚明也什麼都不能說!

……

洛水寒當然不可能知道譚明的內心想法,他只告訴小白當時棧橋上發生的一切。他說完後小白一直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看得洛水寒反倒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小白心裡在想什麼,笑了笑問道:“小白,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仗勢欺人,沒有證據卻一口咬定譚亮該死?”

小白點點頭還是不說話,他心裡真有這種想法,但不想當著洛水寒的面說出來。

洛水寒又接著解釋:“看上去一切正常的意外,認真想一想就不正常。譚亮就站在小女的身邊,我雖然不會功夫也知道他完全可以抓住她,否則他就不會是我重金請來的保鏢。如果不是他在身邊,洛兮也不會那麼大意,其他人也不會那麼疏忽,可是他能抓住卻偏偏讓小女落水!……我不是法官,不需要那些證據,心裡知道怎麼回事就足夠了。……這個世界是有弱肉強食的存在,但獅子不會無緣無故去咬死一頭羊,希望你不要誤解我這種人。”

說這番話的時候洛水寒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又有點尷尬,與小白的談話完全與自己原先的設想不一樣,他在小白面前做了很多看似沒必要的解釋,甚至在對方詢問的眼神下為自己辯解。這是乾什麼呢?以自己的身份在這種人面前用的著嗎?

然而小白卻沒管那麼多,聽完洛水寒的解釋後終於開口道:“恩,洛先生你說的有道理,今後可一定要注意了。……你剛才說有事要和我商量,你想商量什麼?”

洛水寒暗嘆一聲,自己登門示好,已經準備好處於困境中的白少流如何開口求他,不料小白從頭到尾都不搭這個茬,只好自己挑明了:“小白,我來之前聽說你失業了?”

“是的,我三個月前失業了,這一段時間正在找工作。”小白回答的很乾脆,也沒多說一句話,此時他已經在心裡感應到洛水寒一直有事想求他,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既然洛水寒想求他,那就聽他怎麼說吧,先不著急問。因為小白感覺到洛水寒肯定會說出來。

碰見白少流這種人,洛水寒終於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本來是等著對方來求自己,到頭來還是要他洛水寒主動開口求小白:“我想請你做小女洛兮的保鏢,請白先生一定要答應。”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48 PM

小白正傳011、攻人心為上


小白知道洛水寒有事求他,卻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件事,大吃一驚站了起來:“請我做保鏢!洛先生不是開玩笑吧?”

洛水寒也站了起來,作親熱狀拍著小白的肩膀示意他又一起坐下,一面笑道:“其實也不能說是保鏢,具體的職位是河洛集團高級安全助理,只不過暫時的工作任務是負責小女也是河洛集團繼承人洛兮的安全。我知道你是從大學堂畢業,又在大型金融機構工作過,但這個職位也不能算委屈了你,小白你不會是看不上吧?”洛水寒送上一頂高帽子,又隨口編了一個河洛集團本不存在的職位“高級安全助理”,反正是他自己說了算。

白少流:“我不是這個意思!……保鏢,或者說是安全助理,總要會功夫才行,我沒那兩下子。”

洛水寒面露讚賞的神情,用故作不滿的語氣道:“年輕人身懷絕技卻又能夠自覺內斂而不放縱,身處困境又能自守不入歧途,這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才,只是太謙虛了就不好!……四個高手向你偷襲,你一眨眼就傷了三個還廢了其中一個,自己毫髮無傷的從容離去。如果這還不算功夫,那就沒人敢說自己有兩下子了!”

洛水寒的語氣和表情雖有些做作,但他心裡是認真的。他自己不會功夫,只相信發生的事實,而事實就是白少流絕對比洛兮原先四個保鏢加起來更高明,而且他非常信任的顧影也是這麼說的!來之前他看過小白的資料,非常驚訝的了解到小白的處境其實非常艱難,就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年輕人並沒有憑藉自己的一身功夫去做壞事欺負人,這非常難得!況且小白受過高等教育,有文化,不是一般的武夫。

如果不是為了洛兮,他本不願意親自來,但是見到小白之後洛水寒的想法變了,這一趟還真沒白來,這種人不是很容易就能遇到的。洛兮本來就不想讓一堆十分無趣的武夫保鏢成天跟著,這回出了意外保鏢反而幫了倒忙,她就更有理由不要保鏢了。洛水寒偏偏拿這個不知人間凶險的女兒沒太多辦法,所以親自來探望小白這位 “高人”。至於洛兮那邊,希望顧影可以說服她。

可惜洛水寒多少有些想錯了!三個月前小白還是個半殘廢,他的“功夫”不久前才練成,意識中還沒有把自己當成“高手”。有些事情是洛水寒調查的再詳細也查不出來的。

洛水寒的誠意小白覺出來了,對方是認真的不是隨便開口。小白反而愣住了,他在心中暗想:“我很厲害嗎?那天動手,我確實有把握與那四個兩敗俱傷,如果對方不是偷襲還有三個幫忙的,我也不怕譚明。……譚明是什麼人?北派譚腿正傳大弟子!就是這個名頭都能到典當行當幾兩銀子。如此說來我還真是高手,就連清塵都誇過我的。莊姐說我的身手可以做保鏢,還真讓她給說中了!”

洛水寒見小白沉吟不語,以為他還在猶豫,轉移話題又說道:“小白,聽說是姥姥、姥爺帶大的?……你姥爺不久前大病初癒,現在還在蕪城鄉下做五香驢肉?”

白少流回過神來答到:“是啊,他們很辛苦,都怪我沒出息。”說話時小白心中有了真正的感嘆。有兩句俗話說的好“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家貧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好人。”小白不是不孝,可他確實沒有為姥姥、姥爺做更多的事,洛水寒的話可謂說到了他心裡。

洛水寒:“你考上大學堂離開家鄉的時候,是不是說過等將來畢業找到好工作,就把二老接到城裡來享福?”

白少流:“洛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洛水寒:“你是個好孩子,這是人之常情,不用說我也能猜到。至於其他的情況我找人做過調查,要把女兒的安全交給你,總得搞清楚你的底細才行。”

白少流突然抬頭道:“我有一個要求。”

洛水寒:“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不要和我客氣。”

白少流:“我聽說保鏢工作可能會有危險,既然洛先生你有錢,請你為我買一份巨額人身保險。保險受益人就寫我姥姥、姥爺,我的要求就是這個。”

洛水寒微微一怔,隨即喜上心頭,沒想到小白這麼乾脆就答應了,他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保單明天就會送到你手上。你還有什麼要求?”

白少流:“還有一個問題,那個高級安全助理工作,有作息時間嗎?如果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保護,我做不來,因為我還有別的事。”

洛水寒想了想,又看了一眼緊閉的那間臥室門答道:“你是白天工作,主要在小女離開家外出時,晚上不用值班。雖然不是嚴格的八小時,但絕對有下班時間。現在你可以談一談薪水要求了。”

白少流終於暴露了年輕幼稚的一面,開口就說:“每月五千行不行?”

洛水寒笑了,是帶著善意的嘲笑,自從走進門之後他的心情第一次真正放鬆下來。他開玩笑似的說道:“五千太少,我給你一萬。”

小白看見洛水寒的笑容就反應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報了個讓人發笑的低薪,洛水寒隨口給他翻了一倍也是在開玩笑而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讓我一腳踩廢的譚亮月薪多少?”

洛水寒:“這我還真不太清楚,應該是兩萬左右。”

白少流:“那我也要兩萬。”

洛水寒故意將眉頭一皺:“那有你這麼談待遇的?你要五千,我給你加一倍,你怎麼還往上又翻一倍?這要讓別人看見會以為我們神經有問題。”

白少流:“我剛才不了解行情犯了個錯誤,有錯就改唄,兩萬我很滿意了,而且你也一定會給是不是?”

洛水寒饒有興致的看著小白,這人的談判方式倒也直接。他願意給的薪水可比兩萬高不少,可看這架勢不必再談了,求仁得仁是最好的結果。他想了想說道:“那就這樣吧,但也不能讓你和譚亮相同,你的月薪是扣除各種稅費之後的淨收入兩萬。……小白,你在想什麼呢?我還有一件事徵求你的意見,餵,小白!”

小白走神了,在心裡盤算著做起了白日夢。一月淨收入兩萬,一年就是二十四萬,兩年就是四十八萬,三年就是七十二萬。 ……這樣干個兩三年,就可以在稍偏一點的市區買套房子把姥姥、姥爺接過來,再乾個兩三年娶媳婦也夠了。洛水寒沒想到他在談這樣“嚴肅認真”的話題時也會走神,出聲打斷了他的美夢。

白少流:“不好意思,剛才在想一些事情,洛先生有話就說。”

洛水寒:“聽說這套房子是你以前一位同事莊小姐的,你與她同住,而她也賦閒在家。我們河洛集團正好有空缺的兼職職位,不需要到公司上班,在家通過加密網絡傳送處理一些財務文件,只要注意保密盡量不接觸外人就可以。不知道莊小姐合不合適?”

白少流:“合適合適,月薪多少?”

洛水寒:“就是剛才你開的價,五千。但是需要公司中層以上的職員介紹和擔保,如果你做了河洛集團的高級安全助理,就可以介紹並給她提供擔保。有沒有問題?”

白少流:“沒問題!我莊姐現在不太方便見客人,但我想她一定會答應的。我先替她謝謝你!”

洛水寒:“那我就沒什麼事了,明天上午八點整會有車在樓下接你,具體事物會有專人告訴你該怎麼辦,打擾這麼久我也該告辭了。”

平常像這種瑣碎的事情,根本用不著洛水寒親自處理,但他既然來了自然要辦的滴水不漏。看似他說了不少廢話,但暗示的意味很明顯。小白答應替他辦事一切好說,如果走譚亮的老路,那倒霉的就不止小白,他姥姥、姥爺甚至無關的莊茹都要受牽連。這些話不能說也不必說,讓小白自己去聯想就行。說到玩弄心術,洛水寒顯然比年輕不經事的小白高明多了。

洛水寒起身告辭離去,關門的聲音傳來,然後樓道上響起了腳步聲。小白聽見的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樓上樓下的樓梯拐角處都有人走了出來。小白只看見洛水寒一人上樓,卻不知道他沒按門鈴之前整個樓道已經被控制。

莊茹推門跑了出來,步子輕快的像一陣風,半張臉都是興奮的微紅,她雙手抓住小白的肩膀,幾乎要抱住他喊道:“是洛水寒,真的是洛水寒!小白,你的面子真不小,洛水寒親自上門來請你。”

白少流:“不是我面子大,是他的女兒寶貝!……莊姐,剛才你都聽見了,有一份兼職適合你,你想不想幹?在家就行,不用出去上班,待遇還不錯。”

莊茹:“我聽得清楚,那是送你的人情,太謝謝你了,你真是我的貴人。……小白,一月兩萬,你要少了!”

白少流:“多少是多呀?不說這個了!今天應該慶祝一下,做幾個好菜,一會我去多買點東西回來,明天我就要上班了。”

莊茹抓著小白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興奮的神色退了下去,就想捨不得什麼東西。她的情緒變化小白感應的清清楚楚,因為小白馬上就要“有錢”了,不再需要她的收留,而她卻不希望小白這個“貴人”馬上就離開。小白搶在她說話之前開口笑道:“莊姐,你把我肩膀抓得這麼緊幹什麼?是不是想趁機漲房租?”

莊茹鬆開了手,同時也鬆了一口氣,笑道:“看在那份工作的面子上,我決定免收你房租,你想白吃白住多久都行。但是你還要給我做採購員,上班下班別忘了買東西,想吃什麼就買什麼,我給你做就是。”

……

與此同時,在洛家海濱莊園的別墅裡,顧影正在對洛兮說話:“小兮,這回你應該高興了,你父親只給你找了一個隨行保鏢,人還是他親自挑的。 ”

洛兮:“我一個都不想要,每天出門都有人跟著都煩死了,真遇到危險卻一點用都沒有。那麼多人都沒有保鏢,過的不是好好的?比我還開心!”

顧影:“這倒不能怪你,誰讓你是河洛集團的大小姐呢?要怪只能怪你父親的事業太成功。你是需要保鏢的,一個總比一群好,你知道這個新保鏢是誰嗎?”

洛兮:“我才不想知道呢!又是一個專門訓練出來的高手,一點意思都沒有。”

顧影:“你猜錯了,這個人以前不是軍人也不是武夫,是個烏由財經大學堂的畢業生,卻有一身好功夫,算得上文武雙全。而且他還救過你的命,就是那天在海中救你的人。”

“是他!他……”洛兮想說那人在水中鑽過她的裙子,岸上還撕過她的衣服,可臉一紅沒有好意思說下去。

顧影笑了,笑容淡淡的就像陽光照在冰川:“他當時是為了救你,一切舉動都是正常的急救措施,沒有別的意思。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沒有道理不想幫他一把,對不對?”

洛兮:“幫他一把,他有什麼困難嗎?”

顧影:“很困難!他叫白少流,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被鄉下的姥姥、姥爺帶大的。前不久他姥爺得了場大病,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三個月前他失業了,一直沒找到工作。現在正好有個機會,你父親請他做你的隨行保鏢,這樣他每月就能掙錢養家了。”

洛兮:“他好可憐!我爸爸為什麼不干脆給他一大筆錢?”

顧影:“這我就不知道了,洛先生也許有自己的想法,想給那個年輕人一個自食其力的機會。你答應他做你的保鏢,就等於幫了他們一家人,人家也救過你對不對?反正你還是需要人保護的,不如就請他,正好一舉兩得。”

洛兮:“這樣啊?那就讓他來吧,只要人不太討厭就行。”

……

第二天上午八點整,有一輛黑色小轎車準時到樓下接小白,出門前莊茹叮囑了很多話,比如到了公司先要求配一件防彈服、一定要小心等等。小白帶了一樣東西,就是洛水寒送他的那把鏟子,配著專用的袋子正好可以藏在上衣下面的腰間。插鏟子的小袋也是用新型防彈衣的纖維材料特製的,緊急情況下可以解下來纏在手上空手奪刃。

看見這鏟子小白就想苦笑,這哪是什麼禮物,分明就是一個保鏢的隨身利器,洛水寒真把他當作了深藏不露的高手,而慣用的器械是鏟子。司機話不多,直接把他送到了河洛集團總部所在的洛陽大廈。小白沒有再見到洛水寒,因為他實在很忙,意外的是小白也沒有見到洛兮,而是被帶到了一間很像多媒體教室的小會議室。

接待他的人叫羅兵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有個外號叫“總爺”,個子不高人卻很精神,後來小白才知道這個老羅在軍方情報部門做過特別保全工作,退役之後被洛水寒挖來總負責河洛集團的保安以及洛水寒自己的安全保護。羅兵自我介紹是河洛集團保安部經理,來幫助白少流辦理就職手續以及負責他的就職培訓。

一切就像進入正式單位上班那樣正規,小白帶著材料辦理了人事方面的手續。他領到了工資卡、醫療保險卡、出入證以及他自己要求的大額人身意外保單,最高保額是五百萬。他還拿到了一張工作證,工作證上的寫的職務就是“高級安全助理”。如果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沒有試用期直接轉正。

羅兵顯然已經看過小白的詳細資料,所以問他的話不多,表現的很客氣也很有禮貌,但眼神中始終有好奇的疑惑。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沒看出小白舉手投足間是個了不起的高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深藏不露嗎?反正這人是洛水寒親自找來的,他也沒必要多問,也省了頭疼的麻煩事。

羅兵推薦的一批專業保鏢洛兮沒有一個喜歡的,統統說不要,羅兵深知保衛工作需要被保護對象的配合,如果當事人有抵觸情緒甚至故意想甩開保鏢對著幹,保鏢的身手再好也是很難保證安全的。現在洛水寒親自找來了白少流,洛兮也沒有反對,羅兵總算鬆了一口氣。

羅兵心裡想什麼小白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只是他也不想挑明說出來。等到辦完人事手續開始“工作培訓”的時候一切又讓小白大開眼界,原來做一名稱職的保衛人員不僅僅是身手好就夠了,還要懂很多東西才行!

除了那位“總爺”羅兵之外,先後給小白“上課”的還有三位老師,教他的東西涉及很廣。比如怎樣觀察地形地勢,一眼環視就知道周圍環境的各個進出通道、隱蔽位置、射擊角度等等。還有怎樣分辨和觀察周圍的人群,各種人應有的職業特點,舉止的正常與不正常之處,何如保持警惕——這不用教也是小白最擅長的,因為他能直接感應人心。

沒有什麼具體的科目可言,一定要概括這些培訓內容包括了軍事上的巷戰、心理學中肢體語言與行為分析等等,當然還包括各種車輛駕駛技術、各種槍械的使用與射擊訓練。這些東西不可能在兩天時間內講明白,老師們只是做了個大概的介紹,然後給了小白一堆市面上見不到的內部資料讓他自己回家研究體會。有些培訓要在小白正式工作後瞅空穿插進行,因為洛兮也不是每天都外出需要小白跟著,一旦小白有時間就要繼續這些培訓。

小白以為每一個高級保鏢都需要學習這些“知識”,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負責這些工作的羅兵卻覺得很奇怪,他不明白洛水寒為什麼要這樣“栽培”白少流?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1 PM

小白正傳012、小白與小白


兩天之後,在洛家的海濱園林別墅裡,白少流才又一次見到了洛兮。羅兵領著他去正式“上崗”的時候,小白的第一感覺是——這家的院子好大,從大門走到房子門口還要坐車!為了讓小白熟悉這裡的地形與環境,羅兵與小白在大門口就下了車,也沒有乘坐專門為客人準備的代步電瓶車,而是不緊不慢的穿過樹叢與地勢起伏的花草坪,步行了十五分鐘來到離海灘不遠別墅。

在路上羅兵介紹了這片看似沒有什麼防備的園林式院落的保安措施,哪裡有攝像監控、哪裡有紅外感應、哪裡有觸發報警等等,總之一頭野貓也進不來。這裡是洛家的產業之一,因為離市中心很近又比較幽靜,所以洛兮住在這裡的二樓,陪她一起住的還有她的私人家庭教師顧影。洛水寒比較忙經常不在,但只要有空也會在這裡陪女兒。在這裡洛兮應該是安全的,但只要她一出門小白就得跟著。

老羅還告訴小白,其實洛兮還算聽話,也沒有一般富家子的壞習性,很少去一些會惹麻煩的地方,作息也很有規律。她唯一麻煩的就是對外面的世界與百姓生活很好奇,總覺得自己和他們生活不一樣,所以很喜歡到外面四處走走看看。洛水寒很寵愛這個女兒,基本上什麼事都順她的性子。

在別墅一樓的會客室裡,小白又見到了落水寒,洛兮就坐在他身邊,而一身白衣的冷美人顧影坐在屋子的另一角。羅兵進門之後只說了一句話:“洛先生,我把白少流送來了。”

洛水寒站起身道:“辛苦你了羅經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小白,這就是我的女兒洛兮。哎呀,你看我糊塗了,你救過她應該認識。這位是洛兮的私人教師顧影小姐,你們也應該見過面。”

小白很禮貌的分別點頭打招呼:“洛先生好,洛小姐好,顧小姐好。”

顧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小白眼力特別好幾乎發現不了她也和自己打了招呼。洛兮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好奇的看著小白,總覺得這人很面熟應該在哪裡見過,後來想到在海灘上醒來時曾矇矓的打了個照面,面熟也許不奇怪。洛水寒道:“小兮,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白少流,你還不快說聲謝謝!……他從今天起就是你外出時的安全助理。”

沒等洛兮說話小白先開口:“洛小姐不要和我客氣,見人有難順手幫一把是應該的。不小心還引起一場誤會,希望洛小姐不要介意,也希望你以後能盡量配合保安工作,注意自己的安全。”小白對自己的身份定位很準確,他是來當保鏢的不是來談交情串門的。

洛水寒眼中微露出讚許之色,而洛兮看著他突然說了一句:“我等你好幾天了,你快跟我走吧。爸爸,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吧?”

洛水寒一怔:“你這麼著急?應該可以了,爸爸說話算數。”洛兮站起身來一路小跑就出去了,小白有些不知所措,隨即發現一旁的顧影用眼神向他示意,這才反應過來不等洛水寒說話也跟了出去。小白的保鏢工作就這樣毫無準備的突然開始了。

洛兮跑到廚房,對正在準備午飯的一位廚工說:“李嫂,給我一根德式香腸,還有一小袋牛奶。我現在就要,用保鮮袋裝好……謝謝!”洛兮拿著東西跑出廚房,站在門口的小白只好跟著她一起小跑出了別墅的大門。

會客室裡,洛水寒問顧影:“顧小姐,你看白少流這個人如何?那天你給小兮劫數的推算‘有驚無險,救人反被人救。’真的是非常準!”

顧影:“這也許是天意吧,剛才見面他給我的感覺真的很特別,我沒見過那麼透徹的眼睛,彷彿能一直看到人心裡。”

洛水寒:“你只看了他一眼就有這種感覺?我和他第一次打交道也有這種感覺。就讓他跟著小兮吧,那丫頭古怪的很不好伺候,我會再安排其他人暗中保護的。”

……

“我知道你叫白少流,上次的事情謝謝你!……我爸爸說沒有隨行保鏢就不讓我出門,我都在家里呆了一個星期了,還好今天你終於來了。快走,我們去找小白!”這是在路上洛兮對小白說的話。

找小白?白少流不就是小白嗎?難道還有第二個小白?白少流一頭霧水的跟著洛兮快步走。他們沒有順著路來到大門口,而是踩過草坪穿過景觀花叢來到園林西邊。小白一邊走一邊拿出了一個手機,按了一個藍色按鈕戴上耳機說道:“小姐靠近了洛園西邊的柵欄。”

耳機里傳來聲音:“收到,監控器裡能看見。”

這個手機是特別配發給小白的電子裝備,看上去與一般的手機沒太大不同完全可以當作普通手機使用,卻防水防震還有三個特別的按鍵,不論是他按下還是相應的對方按下之後,手機就成了特殊頻段的對講機。藍色按鈕負責和洛園也就是洛兮住處的值班保安人員聯繫;黃色按鈕負責與河洛集團的值班保安人員也就是羅兵及其手下聯繫;紅色按鈕不能輕易用,那是直接與洛水寒聯繫的。

手機還有一個功能,就是閃爍震鈴警報。警報的觸發裝置在洛兮左腕一條看似普通裝飾的手鍊上,一旦觸發暗藏的開關就可以發出警報,主要用於應對洛兮離開小白視線時的突發意外。實際上洛兮按下警報所有保安人員都能接到,但小白要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因為他是唯一的“隨行保鏢”,別人不可能來得那麼快。那條手鍊還有全球衛星定位功能。洛兮的保安措施看似很嚴密,但是再好的裝備也要由人來用,因為譚亮的緣故,她不久前還是出了意外。

現在洛兮接近了園林邊緣的柵欄式圍牆,小白知道她馬上就要觸發一連串警報,趕緊提前和相關人員打個招呼。如果不是洛兮而是其他的人闖到這裡,這片看似平靜的地方恐怕很快就要變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洛兮走到柵欄前,衝外面喵喵叫了兩聲,顯然是在學貓叫。柵欄外隔著一片公共綠地不遠處是一條通往海邊的小徑,此時並沒有人經過,洛兮叫了半天也沒什麼別的動靜。小白就站在洛兮身後什麼話也沒說,他的《保衛工作守則》第二條就是:平常情況下,絕對不要打擾雇主的私生活、限制雇主的行動。對各人的癖好與隱私要視而不見,自覺保持警惕消滅安全隱患,盡量讓自己不存在。

可是一轉眼小白想“不存在”也不行了,因為洛兮轉身說了一句:“能不能過來幫我一把,我想翻出去。”

洛兮要翻自家的院牆,要是換個保鏢絕對要阻止勸她從門口繞出去,可小白不這樣想。他從小爬樹掏鳥窩的時候多了,不認為這麼大孩子翻這一人多高的柵欄有什麼 “危險”。他能感應到洛兮心裡很著急就想立刻出去,而且她說話時是一種懇求的語氣,就是想讓他幫忙。小白在對講機裡說了一句:“小姐要翻過柵欄,我和她一起翻牆出去。”

說完之後他揣起手機走上前道:“小姐把手裡的東西給我……我蹲下,你踩在我的肩膀上站穩了。上去之後你扶好別動,我再幫你下去。”小白主動給她當人梯,心中暗道:老話說被女人踩個子矮,我已經長這麼高也不怕了,就把她當個貪玩的小妹妹吧……幸虧她今天穿的是休閒服不是裙子。

洛兮卻沒有立刻踩上去,弱弱的問了一句:“我踩你的肩膀?這樣好嗎?”

白少流:“我小時候和別的小孩一起翻牆就是這麼玩的,你不要隨便踩別人的肩膀就是了,現在踩我肩膀沒關係。上來吧!”

洛兮這才放心的踩在小白的肩膀上扶著柵欄站住,小白一起身洛兮的上半身就探出了格牆外,她手扶柵欄的頂部抬腳就翻了上去。這是一面非常堅固的網眼式鋼絲格柵牆,頂端是一溜鋼絲小圓圈並不紮人,因此小白才放心的讓她翻牆。洛兮剛在頂端扶穩,小白右手提保鮮袋左手向上一抓柵欄的網眼,右腳一蹬一個翻身就已經過去了,真是“高手”啊!

小白在牆外站好,又抬頭對洛兮說:“像剛才一樣,踩我肩膀下來,小心點!”

小白與洛兮的舉動在守衛室的監視器裡看得清清楚楚,幾個值班守衛目瞪口呆——這是從哪找來的新保鏢?真沒見過有這麼幹的!

洛兮落地之後說了聲謝謝,就穿過柵欄外的綠地來到那條通往海邊方磚鋪成的小路上。路對面是一面不高的小山坡,生長著低矮的灌木花叢,翻過這個山坡就是烏由市的濱海公園。洛兮站在小路上對著灌木叢又喵喵叫了好幾聲,然後灌木叢中也傳來喵喵幾聲叫,一隻白貓鑽了出來。

這隻貓不算太大,小白估計不會超過一歲。這隻貓也不像秋天的野貓那麼肥,稍顯瘦弱,一身白毛倒是很乾淨一點也不髒。白貓看見了洛兮手裡拿的牛奶和香腸,喵喵叫著就走了過來,豎起尾巴擦著洛兮的小腿團團轉。小白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隻被人遺棄不久的家貓,因為野外的流浪貓是不會主動和人接近的。

洛兮看見白貓圍著她的腿轉,彎腰拿出香腸細聲哄道:“小白,餓了吧?我給你帶吃的來了,你快吃呀!”

德式香腸的腸衣比較乾有點硬,小貓歪著腦袋咬了半天不得要領。小白伸手道:“小姐,你把香腸給我,我來餵,你這樣牠吃不了。”

小白接過香腸從中掰斷,又剝開腸衣將裡面的肉揉碎了扔在地上,小貓低頭就吃。家貓每餐的食量一般很小,但這隻貓顯然餓壞了,將一根不大不小的香腸吃了個乾淨。吃完了還有喝的,洛兮只拿了一小袋牛奶卻忘了帶盤子,小白將袋子拿過來撕開一個小口,倒一點在左手心,蹲下身子讓小貓來舔。

小白蹲下的時候小貓嚇得往旁邊一跳,看見他手心的牛奶又湊過來舔食。小貓舔一點小白倒一點,一次次不厭其煩。洛兮也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摸著小貓頭頂與後背輕輕說:“小白,慢點,別嗆著了!……好可憐的小白呀,真是餓壞了。小白……”

白少流終於忍不住了,插話道:“洛小姐,你能不能給這隻貓換個名字,因為別人也都叫我小白,我現在都搞不清你在喊誰?”

洛兮:“這樣啊?那就叫它白毛吧,反正今天它也是第一次見到我們。”

白少流:“白毛也不太合適,這個名字也已經有人用了。”

洛兮:“誰叫白毛?”

白少流:“我小時候家裡養的驢就叫白毛。”

洛兮:“你騙人!哪有白顏色的毛驢?”

白少流:“不是白顏色的,它是頭灰驢,但是左肩有一道白色雜毛,左耳尖也有一撮白毛,就像人的胎記。所以它就叫白毛,真的不騙你!”

洛兮眨著閃亮的眼睛:“真的這麼有意思啊?那這個名字也不是有人用了而是有驢用了。……貓貓,咱不和驢搶名字,你就叫小喵好了。小喵,快喝牛奶。”

這隻貓說話的功夫就換了三個名字,小白問洛兮:“這貓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你,那你怎麼知道它會在這裡要吃的?”

洛兮:“我在樓上用望遠鏡看見的,它在這路邊呆了好幾天了,經常衝路過的人叫,一定是餓了!……爸爸不讓我出門,求顧姐姐來餵它顧姐姐卻說小喵不是好貓。幸虧今天你來了!”

這時小貓已經飽了,本來癟癟的肚子明顯圓了起來,它打了個飽嗝邁步走到一邊。還有半袋牛奶沒地方放,小白張嘴一仰頭都倒進自己口中。洛兮伸手想去抱這隻貓,小貓輕巧的一跳閃開跑到灌木叢邊,在那裡看著他們卻沒有走遠。

“剛才還乖乖讓我摸,現在怎麼就躲我了?小喵過來,讓我抱一下。”洛兮還想走過去摸那隻貓,可小貓躲閃著後退。

小白上前一步阻止她道:“不要抱了,這隻貓你是抱不走的,它不會和陌生人親近。剛才如果不是餓急了是不會過來的,現在它飽了,自然不會讓你再碰。”

洛兮:“為什麼呀?我們剛才還餵過它!”

白少流:“你不知道嗎?貓是很難餵熟的,和人也不算親。貓和狗不一樣,如果它是一隻流浪狗,說不定現在就跟你走了。”

洛兮:“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白少流:“小時候我們村子裡的貓貓狗狗多去了。”

洛兮:“你小時候住什麼村子?還養什麼動物?”

白少流:“我老家叫小白村,村子裡養的東西多了,有貓有狗,有豬馬牛羊雞鴨鵝,還有驢。”

洛兮用七分好奇兩分羨慕還有一分崇拜的眼神看著他說:“小白村是可以住人的動物園嗎?”

白少流笑了:“鄉下就是這樣,你有機會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小貓已經走了,我們也回去吧。”

洛兮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問:“小喵有沒有吃飽呀?”

白少流:“你就放心吧,貓和人吃飯不一樣。剛才那些東西,那麼點大的貓三天都夠了,你要想餵牠可以過兩三天再來。這應該是一隻剛被人丟在這裡的貓,但是貓的生存適應能力是很強的,用不了多長時間它就能學會逮老鼠、掏鳥窩、抓蚱蜢還有翻垃圾桶……。”

洛兮:“小白,你懂的可真多!”

這時小白已經掏出了手機,按下藍色的對講鍵說道:“小姐要回洛園了,還是從剛才出來的地方翻牆進去。”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3 PM

小白正傳013、見死不救


小白就這樣以河洛集團高級安全助理的名義開始了他隨行保鏢的生涯,第一次見面洛兮對他的印像就很好,不得不說白少流這個人知道怎樣投其所好,但事情做的又自然而然。洛兮覺得這個新來的保鏢以比前的保鏢都有意思,出門的時候有小白比沒小白強多了。現在就算洛水寒想解僱小白,洛兮恐怕也不太願意了。

小白第一天上班,就陪洛兮翻牆去餵貓,洛兮覺得很開心。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洛兮沒有外出,按照規定小白應該在洛園大門口的專門守衛室等候,直到確定洛兮晚上不外出才可以下班。可是洛兮仍然在園林裡閒逛,還到不遠處的海灘上去吹風,小白一直跟著。臨離開時洛兮問小白下班後還要幹什麼?小白老老實實的回答買菜回家。

洛兮問他去哪裡買菜,小白回答當然去菜市場。洛兮聽到這裡眼睛就亮了,求小白也帶她去菜市場看看,她想知道小白是怎麼買菜的。小白撓了撓頭說:“小姐,我是你的隨行保鏢,你出門我就得跟著。你跟著我去菜市場買菜,然後我還得拎著菜把你送回來,再回家吃飯都幾點了?……這樣吧,哪天你有時間出門,我陪你去菜市場看一眼就是了,又不是什麼稀奇地方。”

洛兮點點頭道:“那就說定了!你今天不用買菜了,跟我來!”

洛兮把小白領到了別墅的廚房,一名廚師和兩名廚工看見洛兮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恭恭敬敬的叫小姐。洛兮問了一句:“有沒有菜?”

“菜當然有,不過還沒做好,過半個小時才能開飯。”廚師趕緊答道。

洛兮:“不要做好的,要還沒做的,給我裝一兜子。”

這天小白“下班”回家的時候,手裡拎著兩大兜菜品,有新鮮的蔬菜,還有半加工的成品,比如乾鮑、鹿脯之類。門崗的眼睛都直了,這個保鏢把洛園當菜市場啦?空著手進門,拎著這麼多東西回去,而且還是菜!肯定是從小姐別墅的廚房拿的,這人怎麼什麼便宜都佔?而且還這麼大搖大擺的?這要是讓老闆或者是管事的知道了,肯定把他開除了,在洛家做事哪能這樣?

這就叫每個人從自己出發想法都不一樣,除了洛水寒之外沒有人能夠解僱小白,而只要洛兮高興,就算把廚房搬空了洛水寒也懶得理會。小白做事講究兩全齊美,你高興我也願意,這點菜還用客氣什麼?

給洛兮做隨行保鏢其實工作並不復雜,就像羅兵所說她的作息很有規律,人也有很好的教養。洛兮今年十六歲,雖然不算成年人但也是個大姑娘了,她也在上學,讀的是高級中等學堂。諸位可能認為像洛兮這種身份一定會讀收費貴的嚇死人的私立貴族學堂,其實不然。洛兮讀的是烏由市一所教會辦的高級女子學堂,這所學堂不收一分錢學費,而且畢業後可以聯繫就讀國外的知名高等學府。

西方大陸的教會組織進入志虛國也就是近十來年的事,但是發展的速度很快。除了建教堂發展信徒之外,還做了不少慈善好事,比如辦醫院與學堂,醫院與學堂都是免費或像徵性收很低的費用。他們的經費來源是信徒的募捐與社會各界的捐助,比如洛兮就讀的這家烏由高級女子學堂,剛開始的時候是由海外信徒以及志虛國僑民捐資建立的,再後來得到了當地工商企業界很多成功人士的捐助。

像洛水寒這種富豪,不論信不信教,每年都要捐贈一大筆錢給類似的機構,這種行為已經成為整個社會公認的善舉,也成了所謂上流社會成功人士每年所必須做的事情之一。與此同時,志虛國傳統的公立學校和醫院收費變的越來越高,也使得這些成功人士的善舉變得更加引人注目。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一種很可笑的現象。

烏由高級女子學堂雖然不收學費,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進去,據說只有上帝的孩子才有資格就讀。具體誰是上帝的孩子這也說不清楚,反正洛兮肯定是上帝的好孩子,因為洛水寒每年都要捐一大筆錢給這家學堂,可以說學堂經費的一半是洛水寒提供的。因此洛水寒雖然不是這家學校的校董,但洛兮在這所學校裡享有甚至某些特權,比如將小白這個大男生帶進女子學堂。

學堂的工作人員不全是神職人員,也有外聘的校工和教師,據說這是烏由市師資最好的女子學堂,所培養的都是未來的貴族夫人。河洛集團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給白少流辦了一個學校保安的身份。他當然不拿這份保安的工資,也用不著每天到學校裡去巡視,只是當洛兮去上課的時候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值勤。

女子學堂的學生當然都是女的,和洛兮一般大年紀的姑娘們。小白個子高高的,人也比較帥,站在這裡顯得非常醒目和精神,過往的姑娘們都喜歡多看他幾眼,還有總沖他拋媚眼的。這倒是個泡妞的好地方,可小白沒起那個心思,他只想老老實實干好自己的工作,老老實實掙他每月那兩萬塊錢,然後才能買房子娶媳婦。小姑娘拋媚眼也就算了,偶爾也有帶著頭巾的修女沖他拋媚眼,搞得小白很不自在,那可是上帝的女人!

說起來洛兮是個經常缺課的學生,倒不是她自己逃課,比如前一段時間因為安全原因一個多星期沒來學堂,學堂自然也不會去管她。像洛兮這種學生當然不怕缺課,因為她有專門的家庭教師。她所受的教育是家庭教育放在學堂教育之前,除了學習各種功課之外,她還專門學習三門很特別的功課——禮儀、擊劍、騎術,據說貴族子弟都要學,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實洛水寒的出身也不是真正的貴族富豪,但他對女兒的期望很高。

本來這三門課都需要請專門的教師,但對於洛兮來說省事了,都由顧影一個人來教。顧影是志虛國人,小時候隨父母去了海外,在吉利國受過嚴格的貴族式教育,是洛水寒所能請到的最好的私人家庭教師。關於這個冰山一樣的女人,小白只了解這麼多。騎術這門課當然不能在洛園學習,烏由市郊有一處專門的騎馬場,供有錢有閒的人騎馬娛樂。那是一個叫逍遙娛樂休閒公司的產業,河洛集團是這家公司的控股股東。那處馬場也算得上是洛家的馬場,去那裡學習騎術十分方便。

顧影怎麼教的禮儀和擊劍小白不清楚,洛園中的事情通常不需要他在場,但是洛兮去學騎術他就得跟著,因為外出需要他隨行。一來二去,小白也學會了騎馬,騎的還挺好。其實以他的“身手”這也不算什麼很困難的事,馬不過比驢高點跑得快點,多一副鞍蹬而已。

學習騎術可能是一件有危險的事情,因為洛兮很可能會從馬上摔下來。但是有顧影在不需要小白多擔心,有一次洛兮在馬上沒坐穩,旁邊的顧影一伸手沒有碰到她憑空就把她扶正了。這看在小白眼裡非常神奇,但他又找不到機會請教,看顧影的樣子就不喜歡搭理人。

洛兮還有自己的習慣,比如別人都週六、週日休息,她也主動給自己放假。洛兮一放假小白就放不了假了,他成了一個沒有雙休日的保鏢,而且是一到雙休日事情最多。洛兮喜歡往外跑到街巷中看看,菜市場自然是去過了,還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菜回洛園,是小白幫她提回家的,搞得廚師心裡很是為難但臉上又不敢表現出來。

如果就是這些事情,這個保鏢做的倒也不困難,舒舒服服的拿一份高薪。但洛兮之所以需要隨行保鏢,還是因為她可能碰到危險。小白在她身邊所遇到的第一次狀況很巧,也是發生在濱海公園的那座棧橋上。

洛園就在海邊,有自己的私家海灘,洛兮很喜歡在海邊散步,但她卻更喜歡去人比較多的濱海公園。那裡離洛園不遠,從大門口步行不到二十分鐘就可以過去,是洛兮散步最常去的地方。那是一個星期六,公園裡的人很多也很熱鬧,小白陪著洛兮出來散步,看看各式各樣的人再看看小攤上賣的旅遊工藝品,不知不覺又來到上次洛兮落水的那座棧橋上。

“我上次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後來我爸爸說那些保鏢沒用,居然沒有抓住我。小白,如果是你能抓住嗎?”

白少流笑著說:“當然能抓住,就算抓不住我也可以跳下去再救你一次。”

洛兮:“你的水性那麼好?就像一條魚!是什麼教練教的?”

白少流:“沒有教練,我在江邊長大,從小就會水,好像是天生的。”

兩人正在說話間,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大聲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聞聲看去,棧橋上跑來一個三十多歲穿著黃色夾克的男人,戴著一頂黑色的低沿帽。他一邊跑一邊指著遠處的海面喊叫,很快就來到小白與洛兮的身邊。出於職業的敏感,見到有陌生人突然接近,小白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他身上。

洛兮卻不怎麼長記性,仍然跑到欄桿邊去望,遠處的海面上確實有一個漂浮著的人,正在張牙舞爪的掙扎,看樣子像是在呼救。洛兮衝小白喊道:“小白你快看,真有人遇險了,快想辦法救救他!”

洛兮對小白說話,旁邊那個男人仍然在大喊:“救人啊,快來人救人啊!”

小白看了一眼海上,後退一步站在洛兮的身邊,做了一件洛兮想不到的事情。他拿出手機按下藍色按鈕,很果斷的說道:“我是小白,呼叫洛園,碼頭上有快艇嗎?火速派武裝保安到濱海公園外海面去撈一個人。那人手裡可能有凶器,可能是一把射魚槍,腰間可能帶了微型水下呼吸器,注意點別讓他傷著也別讓他漂走了。”

洛兮有些吃驚的問:“小白你這是乾什麼?”

小白解釋道:“我從這裡游過去也要十分鐘,從洛園碼頭開快艇不到十分鐘,叫他們救人更有把握是不是?”說完話一回頭眼神冷冷的盯著那個同樣吃驚已經忘記喊叫的男人,小白左手按在腰間,右手按下手機的黃色按鈕說道:“我是小白,請你們注意濱海公園棧橋上的一個人,穿黃色夾克藍色西褲,戴黑色帽子,身高大概一米七塌鼻子尖下巴,身上可能帶有凶器。……同時派一輛車到濱海公園西門口,我立刻要送小姐回家。”

小白是盯著這個男人說話的,他說的話那男人聽的清清楚楚。黃夾克沒想到小白做事這麼直接,目露凶光閃了幾閃,小白看著他一動也沒動。那人終究沒做什麼動作,轉身快步離去,不遠處也有兩個人跟著他去了。小白回頭對洛兮道:“小姐,我們回家吧,今天這裡不太平。”這時遠處的海面上傳來馬達轟鳴聲,一艘快艇從洛園方向飛速的駛來。

小白的舉動洛兮看的清楚也聽得清楚,她被他搞蒙了,抓著小白的胳膊問:“小白,你剛才在幹什麼,說的話好奇怪啊?”

小白笑道:“如果我說他們是壞人,你會相信嗎?不在這裡說了,你現在需要趕緊回去,到車上再和你解釋。”

當時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小白如此處理呢?這一場看似突發的意外在小白眼裡有太多的破綻!首先那個呼救的人就不對,正常情況下呼救注意力應該放在海面上的遇難者,大聲招呼周圍所有的人。可那個黃夾克手指著海面注意力全放在小白身上,似乎專門在向小白提醒有人落水了,就想等他下水去救人,這顯然不正常。表面看不出來,但是小白能感覺到,那人的情緒不是驚慌也不是著急,而是沉住氣等待獵物上鉤的感覺。

其次海面上那個人也露出了破綻,他在水面上掙扎,一隻手卻始終在水下提著一樣東西,隨著他的動作偶爾在水面上也露了出來,那是一支射魚槍。而且遠看上去他似乎在掙扎,但實際上他的水面動作保持的很好,一點也沒有支持不住要溺水的跡象,反倒游來游去像在玩水,腰間還掛著一個像鋼瓶似的東西帶著軟管,很像一個小型的水下呼吸器。他以為離那麼遠棧橋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卻不料以小白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

這種情況說明了什麼?說明這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而且對方研究過洛兮的資料,知道洛兮喜歡幫助人,也知道洛兮身邊的保鏢小白水性很好,曾經在風浪中救過人。當然,小白的應對措施來自於這一段時間他所受的專門培訓。發現有問題只需保證洛兮的安全,其餘事情不要管,交給其它人去解決。

小白的《保衛工作手則》第五條就是:發現危險要及時迴避必須解決才去解決,絕對不要主動參與衝突,當時也盡量不要去追究原因。他的職責只是保鏢,而不是偵探。能夠無聲無息解決問題才是最好的保鏢,動手打的血肉橫飛的保鏢是最失敗的。

小白髮現圈套之後沒往裡面鑽,也沒有給洛兮上當的時間,直截了當挑明了事態。那個刺客不動手他也不動手,因為他知道暗中還有兩個保鏢跟著他們,那是洛水寒特意派的,他只需要負責洛兮的安全就行。心懷歹意的刺客覺得自己處境不妙主動走了,小白的職責就完成了,剩下的追查與他無關,那是羅兵等人的事情了。經過這件事,小白才清楚的感覺到,真的有人暗中對洛兮不利,自己這份差事不是好乾的。

洛兮雖然天真爛漫,但也不是傻子。小白在車上解釋自己發現海面上的那個人根本沒有遇險,洛兮聽明白了,只是有些將信將疑。她不太相信小白離那麼遠能看清海面上的情況,海上的那個人真的是假裝遇難卻暗藏凶器嗎?回到家之後小白跟她做了個實驗,讓洛兮在一張紙上寫字放在二樓窗台上讓他看,離的很遠的地方小白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洛兮這才相信小白不是胡說,同時對他的佩服又加深了幾分。

這天晚上小白下班後沒有回家,讓河洛集團的保安部經理,也是洛水寒本人的安全負責人羅兵叫出去喝酒了,是羅兵特意來請的他。並不是什麼高檔的地方,是一家小飯店的一角,環境很乾淨人很多鬧哄哄的,兩個人私下說話卻很方便。小白一開始不願意出去吃飯,被羅兵強拉到這裡來喝酒,只好先給莊茹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晚上不回家吃了。羅兵顯然是有話要找他說,小白很好奇。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4 PM

小白正傳014、職責與良心

烏由市是個海濱城市,一般的小飯店都有海鮮,而且做法很簡單就是水煮。羅兵點了幾個毛菜,要了一大盤水煮赤甲紅熱氣騰騰的端上來。正是蟹肥的時節,這盤赤甲紅個頭很大,而且蟹殼是非常硬,尤其是那一對夾子。羅兵也不用專門的小鉗子,手掰牙咬,吃的是卡卡作響。

老羅請自己小白吃飯卻一點也不客氣,不招呼客人自已先吃個痛快。小白小聲的問:“羅經理……”

羅兵:“不要叫我羅經理,叫我外號總爺,這樣聽著舒坦。”

白少流:“總爺,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羅兵:“先喝酒,喝兩瓶再說別的事!”

白少流:“我不太會喝酒。”

羅兵哼了一聲:“聽說你讀過大學堂,那怎麼能沒學會喝酒?不會喝酒的男人那是男人嗎?別跟我客氣,來,先乾一杯,今天就整啤的!”

羅兵叫了一箱啤酒就放在桌子旁邊,隨時喝隨時開。小白感覺這個人性子就是如此,倒不是故意為難他。羅兵是軍人出身,據說當過偵察兵進過特種部隊,執行過特別任務也犯過不少錯誤,現在退役了仍保留著很多軍人習性。小白也沒辦法,只得舉杯陪老羅喝酒。

五、六杯啤酒下肚,小白的臉明顯紅了,羅兵卻面不改色。不等小白問,羅兵主動開始說起話來:“小白,今天你幹的真不錯。我說話你別介意,我一開始看見你還納悶呢,洛老闆在哪找來這麼個愣小子?可是今天的事,讓我發現你真有兩把刷子。”

白少流:“今天我什麼都沒做呀?怎麼反倒讓總爺您另眼相看了?”

羅兵:“這才叫高,真不像你這麼年輕的人處理的事。年輕有兩下子總喜歡賣弄,我當年就是那樣的,而你很懂事。保鏢不是打手,能不出手盡量不出手,雇主安全第一。而且更難得的是,你那麼短時間就能把事判斷準確處置得清清楚楚。你知道那兩人怎麼樣了嗎?”

白少流:“怎麼樣了?”

羅兵:“海上那個人跑了,看見快艇來就潛水走了,公園外的海面我們的人也不好公開去搜。公園裡那個人也走脫了,不過他是帶傷跑掉的。”

白少流:“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害洛小姐?”

羅兵:“是什麼人很難說,洛老闆從一個小人物起家到現在這種身家地位,黑白兩道打拼這麼多年,有很多仇家不意外。如果專門針對洛兮下手,最正常的情況是綁架敲詐贖金,如果只是想害人性命就有點不正常了。”

白少流:“殺一個人,比綁架一個人容易多了,不過這麼做看上去沒什麼好處。”

羅兵:“這就是問題所在,你知道譚亮的事嗎?”

白少流:“知道一些,洛先生對我說了。”

羅兵:“知道他們兄弟現在幹什麼營生嗎?譚明開了一家武館,正在打廣告招徒弟。租房子開業、裝修買器械、打廣告等等這筆錢不小,據我估算至少要兩百多萬。你說他們哪來的錢?這兄弟倆原先花錢大手大腳,底細我都了解,這筆錢肯定是新來的。……你琢磨出什麼味道來了嗎?”

白少流:“查出來是誰給的錢嗎?”

羅兵:“查不出來,世界上有的是辦法把錢放到你兜里又讓你不知道是誰給的,你在錢莊里工作過應該明白。”

白少流:“其實也簡單,如果洛兮死了對誰最有利,那就可能是誰幹的。”

羅兵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豪門恩怨,複雜的很!這我們說不清,也不需要弄清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白少流:“如果想暗殺一個人,其實還有很多種辦法,我覺得今天的事有點……”

羅兵:“有點花樣太多了是不是?這才是問題所在!洛兮是那麼好殺的嗎?洛水寒是那麼好得罪的嗎?一旦徹底撕破臉皮成了真正的兇殺,恐怕就沒有好處可拿了。在洛水寒的影響下巡捕司也會全面介入,不論誰動了手恐怕都討不了好,有錢也沒命去花。所以,最好是做成意外。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替誰幹活,但是他們很清楚對付的人是誰,所以公然下手還是有顧忌的。”

白少流:“謝謝總爺你提醒,看來我這份活還真的不好乾。”

羅兵:“來,不說這些了,你心裡明白就行。保護洛小姐的不止你一個,我暗中還派了兩個,當小姐外出時跟著你們在外圍觀察情況。說起來洛水寒雖然有錢有勢,但不過是個富豪,能做到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不可能像有些人那樣調動很多力量去保護自己。……小白,我今天還想問你一件別的事。”

白少流:“什麼事?”

羅兵喝了一口酒,抹了一把嘴唇上沾的白沫道:“你今天下午和洛小姐玩了個遊戲,離很遠看小姐在一張紙上寫字,你的眼睛比軍用望遠鏡還好使?”

白少流:“我的眼神確實非常好,你覺得很奇怪嗎?”

羅兵:“確實奇特,但對於我來說見怪不怪。原來你也有異能,我比你還小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一個特別行動組織,那裡面的成員很多都有天生異能,只不過未必像你這樣體現在眼力上。”

白少流:“異能?究竟什麼叫異能?你認識很多這種人?那你自己……”

羅兵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面小鏡子。這是一個非常粗放的男人,怎麼會帶著一面女人才會拿的小鏡子?小白有些莫名其妙。只見羅兵問服務員要了張濕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對著鏡子用一隻手開始揉自己的臉,大慨揉了那麼半分鐘,抬頭問小白:“你覺得我很面熟嗎?”

小白大吃一驚,張著嘴端著杯子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見面前的羅兵變的面目全非,五官面容與洛水寒竟有九分相似!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或者不是特別仔細看,離的稍遠一點真容易認錯了!羅兵看著小白又笑了,變換面容之後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他問道:“把嘴張那麼大干什麼?沒見過我這種人是不是?這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像不像洛老闆?”

白少流:“像,非常像,不過我不會認錯,你的身材和頭髮不對。”

羅兵深吸一口氣,展動了一下雙肩,全身骨節發出一連串的輕微脆響。只見他的身材在不易查覺中有些變化,變的很接近於洛水寒。小白看了半天又說道:“頭髮還是不像。”

羅兵又伸手揉了揉臉,恢復了自己的本來面目:“異能不是萬能,我不過相比其它人更能夠控制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而已,但是並不能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剛才那個樣子,最多也只能維持幾十分鐘。所謂異能,指的是超常或者常人沒有的能力,並不是神仙。”

白少流:“你這也是天生的嗎?”

羅兵:“一半是一半不是。我也是農村長大的,我們村農閒的時候就組班出去玩雜耍賣藝,班子就叫羅家班。我們家世代都是雜耍藝人,尤其擅長柔術,套筒鑽圈什麼的。而我天生似乎就能控制關節和肌肉,至於剛才那一手把戲,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有天生的能力,還要去鍛煉和運用它,才能越來越熟練。……我是看你小子人不錯,和我差不多也很特別,所以今天才請你喝一杯的。”

白少流:“謝謝總爺的酒,我敬你一杯。……洛先生請你我看有大用處,關鍵的危險的場合可以臨時做他的替身。”

羅兵:“傻小子,我一樣也可以做你的替身!你小子身手不錯呀,是和誰學的?”

白少流已經喝的很多了,紅著臉有些慚愧的說道:“我只是手疾眼快而已,眼力、反應、動作都比別人快,其實我什麼功夫都不會!”

羅兵:“靠!不會吧?……小心你的筷子。”他說完話不等小白反應,直接伸手就去奪小白的筷子。別看小白酒喝的差不多了反應還是比常人快很多,手往旁邊一閃讓他抓了個空。然而羅兵的這隻手突然在空中一扭,以正常人根本彎不過來的角度又抓向他的筷子,看動作似乎早就想到他的手會往這邊閃。小白手腕一翻,筷子 “啪”的在羅兵的手背上拍了一下,還是沒讓他抓到。

羅兵哈哈一笑:“果然夠快的!”

白少流:“其實只是我的眼睛快,早看清楚你的動作了,動作反應並不快,因為我用的是右手。如果剛才左手拿筷子,可以讓你摸都摸不著!”

羅兵:“你是左撇子?”

白少流:“不是,我以前出過車禍,右手和左腿受過傷。現在雖然恢復的和正常人一樣,但並不算超常。”

羅兵:“我明白了,難怪我看不出來你是練家子。天下各家功夫,不論是什麼技巧與勁道,唯獨一個快字難得,所以連譚明那種高手都會吃你的虧。你這小子心眼夠實的,這話都跟我說了,也不怕漏了底,洛老闆發現自己請的不是高人,你的飯碗可能會丟了。”

白少流:“這有什麼好怕的,洛先生不會這麼想,他不懂功夫只看實際效果。再說我也應該對你說實話,你了解我的底細,才知道我需要學什麼。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最近給我安排的那些培訓科目都很好,但我最想學的功夫你卻沒有安排人教我。”

羅兵苦笑:“誰都以為你是個功夫高手,一定曾師從名師,哪會給你安排這種培訓?……不過呢,像譚明那種高手真要論格鬥連我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你卻不怕他。要給你請個功夫教練,恐怕真找不到合適的人。……你讓我再想想吧。”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之間交往,不應該將什麼實話都說出來。但是小白能感覺到羅兵這個人性格很直爽,他對自己沒什麼機心,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雖然剛認識不長時間,他發現羅兵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是真的看自己越來越順眼。而對於小白來說,一般沒有必要對人報什麼戒心,因為他能直接感應到人心,羅兵對他並沒有懷疑與惡意。

話匣子一旦打開,聊的事情就多了起來,也許是酒的緣故。小白在酒桌上問羅兵:“總爺,其實我今天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剛才一直在想,但是沒想明白。”

羅兵:“想問就問,想不明白幫你一起想。”

白少流:“今天在海上遇險的人是假扮的,這我能看出來,所以沒有下水救他也心安理得。假如,我是說假如,真有人落水遇險,又沒有別人能救他,我當時應該怎麼辦?以後如果碰到這種事情,又應該怎麼辦?”

羅兵臉上的酒意消失了,他看著小白,沉吟著說道:“假如你不在值勤,洛小姐也不在你身邊,碰見有人遇險,你去救人就沒什麼問題了?”

白少流:“我想是這樣的。”

羅兵點點頭:“好,好,你真是個好孩子。那就換一種情況吧,當時落水的不是壞人,是真的在海上遇險了。你如果下水救人,就是擅離職守,洛小姐可能會有危險。你如果見死不救,自己又會良心不安。你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是嗎?”

白少流:“是的,當時我知道那個穿黃夾克的不懷好意,我肯定不會離開洛小姐身邊的。但如果沒有這個人呢?我不知道洛小姐可能會有危險呢?你說我該不該救人?你是老前輩了,一定比我有經驗,所以我才想請教你。”

羅兵嘆了一口氣,又開了一瓶啤酒遞給白少流:“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你如果把這瓶酒吹了,我可以和你講一講我的故事,然後你自己去想一想。”

羅兵還有故事?小白很想知道,反正酒已經喝的不少了,不在乎多這一瓶。小白對著瓶子一口吹,喝到最後差點沒嗆到,好不容易將這瓶酒喝完了,紅著眼睛看著羅兵:“總爺,我喝了,什麼故事你講吧。”

羅兵的故事其實與洛水寒有關,那就是他為什麼會在洛水寒手下賣命?因為洛水寒救過他。羅兵少年參軍時是一名偵察兵,後來被挑選到特種部隊,再後來加入了情報部門的特別行動組織。在參加一次執行特別行動時,羅兵的任務是化妝成一個線人與境外走私軍火的犯罪集團代表接頭。

接頭地點在南國邊境叢林中的一個臨時營地,很秘密,過程也很順利,但最後卻出了問題。誰也沒想到有附近的山民會出現在叢林中,是一男一女兩個十幾歲的小孩,來尋找跑丟的家畜,正好撞見了他們的交易。按照黑道的規矩,是一定要殺人滅口的,然而羅兵卻沒有忍心下手。就算他不下手對方也會下手的,結果羅兵出手殺了對方三個人,保住了那兩孩子的命。

人是救了下來,但羅兵的任務失敗了,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境外軍火走私集團派來做試探交易的三個人全死了,情報部門也不能按計劃釣出幕後更大的目標,精心準備的一系列行動遭遇到很大打擊。羅兵因此被送上了軍事法庭,差一點要坐監獄,這時洛水寒救了他。

洛水寒表面上是個生意人,但那時他做的生意也不簡單,黑白兩道都有,偶爾也給情報部門做線人,很有一些內部關係。這一次情報部門的行動洛水寒多少也支持了,利用他的跨國生意給情報人員做掩護,就是在這時他認識了羅兵。羅兵出事之後並沒有為自己辯解,一直等待著對自己的判決,但洛水寒在他被送上法庭之前卻弄來了一份所謂的證據。這份證據就是羅兵在接頭之前消息已經走露身份早就暴露了,對方那三個人不殺也得殺,任務失敗以及後續損失與羅兵無關。

僅憑這份證據也許還不夠,洛水寒還花代價打通了關節,私下里運作了不少事情,這才把羅兵給撈了出來。羅兵最終沒有被送上軍事法庭,但是他被開除了,之後洛水寒收留了他,直到現在。

這個故事也許驚心動魄,但羅兵說的很簡單,平平淡淡沒有一句誇張的地方。說完之後他問小白:“你說我當時做的是對還是錯呢?我可以告訴你絕對是錯的!但如果不救那兩個孩子就是對的嗎?沒有答案!……人首先要完成自己的職責,如果你想做更多的事,就需要更大的能力。我倒是想保護天下所有的人,但是我做得到嗎?所以現在,我只能首先保護我應該保護的人!如果還有餘力,再去想更多的人。”

小白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羅兵說話之前會嘆息,用這個故事回答他的問題應該算是非常巧妙的。他能看出羅兵現在的心情不好,安慰著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提啦,喝酒喝酒。”

羅兵:“好久沒有和人談這件事了,每次說起來心裡總感覺怪怪的。其實我在軍隊裡犯的錯誤多了,真正該罰的還就是這一次!”

白少流:“哦?你還犯過什麼錯?”

羅兵瞇著眼睛在回憶,想著想著笑了,小白感覺到他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只聽他端著酒杯說道:“我參軍之後第一次違紀受處分,和我的特殊能力有關,就是你剛才看見的模仿別人的樣子。……我模仿一個副師長的樣子,和軍醫院的一個護士親嘴了。你說那個護士,平時見到我們這些小兵都愛搭不理的,怎麼認錯人之後會那麼風騷?”

小白笑了:“總爺,沒想到你年輕的時候這麼調皮?”

羅兵突然抬頭道:“小白,你有沒有對象?”

白少流:“沒有,我還沒有談過女朋友呢,沒人看上我。”

羅兵:“好端端一帥哥怎麼會沒人看上?咱們不在這裡喝了,走,換個地方喝酒去,今天晚上我領你去瀟灑瀟灑,好好放鬆一下。”

白少流:“還喝呀?去哪?”

羅兵站起身叫服務員結帳,一面對小白說:“你也別裝純潔,跟我走就是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4 PM

小白正傳015、小姐您貴姓


出門的時候羅兵問小白:“小子,還是處男不?”

小白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羅兵笑了,想了想說道:“那今天就保住你的童子身,本想帶你去碧浪淘沙,現在還是去漫步雲端吧。”

小白有些猶豫:“總爺,我看還是算了吧,酒已經喝的不少了。”

羅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陪我去唱歌,明天我介紹個師父教你功夫。我剛剛想起來一個人,若論功夫我沒見過比他更好的,若不是我和他交情特別還真請不到。……明天小姐不離開洛園,你上午有空就到濱海公園來吧。早上八點,在東邊的小山上。”

話說到這個份上,小白只得跟著走了。羅兵所說的碧浪淘沙是一家大型洗浴娛樂中心,而漫步雲端是一家歌舞夜總會,在烏由的娛樂場所當中應該還算高檔。其實真正富貴之人平時自己玩什麼也不會來這種地方,他們都私人會所。漫步雲端這種夜總會主要是一些中產人士的消費娛樂場所,當然也是招待朋友請客人的“好”地方。

小白以前哪來過這種地方,一進大門首先引人注目的不是富麗堂皇的裝修,而是站成兩排齊聲問好的妙齡女子。這陣勢讓小白有些不知所措,可羅兵卻顯的很受用,一邊往裡走一邊向兩旁點頭示意,就像首長在檢閱士兵的隊列。有穿著旗袍的服務員拿著對講機領著他們走進電梯,羅兵訂的包間在三樓。

等進了包間,穿著粉紅色長裙的包廂服務員,也就是俗稱的“公主”上前問好,小白也趕緊點頭向她問好,羅兵在一旁偷著笑。公主問他們要不要開瓶洋酒?老羅把手一擺:“不用整那玩意,就來啤的,搬一箱放這。不要跟我說最低消費,我認識你們這的經理,我來用不著這一套。”

公主倒酒是跪式服務,在茶幾對面放了個墊子,跪在上面給小白倒酒。這場面讓小白在沙發上有些坐不住,差點也蹲了下來,惹的公主撲哧一笑,一看這小子就是第一次來!坐下之後就有樓層服務人員進來問找什麼美女?羅兵道:“把可欣叫來,至於我這位朋友,還是選台吧,也讓他養養眼。”

等到選台的時候,小白的眼睛有些發直,推門進來一群鶯鶯燕燕,清一色的低胸短裙,一字排開站在那裡。小白低頭只看見一排玉腿,再抬頭是一片白胸脯,每人低低的領口中就像擠著兩個剛蒸出來的白面饅頭。這時羅兵拍了他一下:“發什麼愣啊?看中誰就選誰陪你,沒有看中的就換下一批。”

小白有些慌亂的隨手一指,也沒看清自己指到了誰,立刻就有一位小姐走了過來,緊貼著他坐下隨勢就抱住了他的一隻胳膊。其它人齊聲說了一句晚上好,又列隊退出了房間。等門關上之後,小白身邊的那位小姐端起一杯酒沖他嬌滴滴道:“老公,我叫佳齊,初次見面,喝個交杯酒吧?”

小白一時半會還適應不了,怎麼這姑娘第一次見面就叫他老公,他很不好意思的說:“我是新來的,交杯酒怎麼喝呀?”

那位名叫佳齊的小姐道:“唉呀,這麼巧?我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交杯酒是剛剛學會的,來,是這麼喝的!”小姐拉起小白的胳膊教他喝了個小交杯。

既來之則安之,喝完這杯酒小白多少回過神來了,放下杯子問佳齊:“你是第一天上班?剛才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吧?”這也不是小白在這種場合很有經驗,而是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謊,藉著酒勁他就問了。

佳齊還沒回答老羅就哈哈笑了,羅兵摟著身邊那個叫可欣的小姐笑道:“小白,真有你的!你真是第一次出來玩嗎?這裡的小姐見著剛出來玩的生客,都說自己昨天還是良家婦女,你是她坐檯遇到的第一個客人。”

佳齊當面胡說也不臉紅,打了小白一拳道:“老公,你真壞!”

摟著小姐喝酒唱歌,剩下的事情就不必細表。羅兵唱歌基本靠吼,屬於乾嚎派選手,所點的也大多是很老的軍旅歌曲,不是打靶歸來就是前線殺敵。聽他唱歌,小白感覺還不如自己去操刀殺豬,但是身邊的小姐卻很溫柔的鼓掌叫好,不斷的倒酒慶祝,因為每次液晶大屏幕上電子打分器顯示的分數都很高。

小白不知道羅兵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到這裡來?他是來泡妞的?等羅兵嚎完了一首歌又舉杯向大家敬酒的時候,小白在他身邊小聲問了一句:“總爺,你成家了嗎?”

羅兵:“當然成家了,你也不看看我多大歲數。”

小白:“那你怎麼……”他這句話沒問完,但意思很明顯——有老婆怎麼還出來找小姐?

羅兵呵呵笑著問道:“小白,在家裡陪著婆娘,能有這待遇嗎?”

老羅話說的簡練,但小白全聽明白了。就老羅這嗓子在家裡吼上一曲,別說老婆能笑臉鼓掌溫柔添酒,恐怕兩巴掌早過來了。很多男人到這種地方來消費,倒不是一定想著來泡妞干點什麼,就是來尋找一種舒服放鬆的感覺。小白雖然第一次來,但從老羅的心裡體會的很清楚。

歌唱的差不多,又開始搖色子猜拳,漸漸的小白已經有些迷糊了。羅兵似乎要故意逗他,欺負他沒經歷過這種場面,指著他身旁的小姐道:“小白,這麼規規矩矩的坐著幹什麼,怎麼也得摸兩把親幾下。… …你叫佳齊是吧,不摸不親我不給小費!”

倒底摸沒摸親沒親?小白喝的太多有點不清楚了,好像是伸手到小姐衣服裡面了又好像是沒摸。啤酒喝多了當然要上廁所,包間裡就帶洗手間,可是因為酒意的關係小白沒注意直接推門出去了,走廊上當然也有洗手間。上完洗手間回來路過一間包間的門口,這間包間門沒有關好,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是一個男人在唱歌,聲音很有磁性很好聽,但基本上屬於即興發揮原創類型的歌手,因為他沒有一句不跑調的。一首歌唱下來,起承轉合自成一家,要是讓原作曲者聽見,恐怕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音箱上。小白聽見聲音就想起來唱歌的人是誰,是那個曾經在山中唱歌,又曾出現在街頭算命的風君子。沒想到他今天晚上也在這裡玩!

這天晚上從漫步雲端夜總會出來的時候,白少流真的找到了一點漫步雲端的感覺,因為腳下堅硬的水泥路面都有些發軟。小白喝多了,其實羅兵比他喝的更多,但羅兵卻沒有醉清醒的很,人和人的酒量真是不一樣。

是羅兵打車把小白送到了他家樓下,小白進門的時候搖搖晃晃滿臉通紅一嘴酒氣,眼睛也有些發直。莊茹嚇了一跳,趕緊幫他脫鞋扶進房間躺下,又幫他脫去外衣。小白的腦袋還沒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感覺自己還在夜總會的包間裡,想起來還沒問那個小姐姓什麼。莊茹幫他脫衣服的時候他順勢抓住莊茹的一隻手問道: “小姐,您貴姓?”

雖然喝的很多,但第二天小白醒的卻很早,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還有些隱隱作痛,喉嚨髮乾感覺很口渴。他穿衣出門想去廚房倒杯水喝,卻發現莊茹已經做好早餐坐在餐桌旁邊等他。見小白出來,莊茹微微低著頭小聲道: “你起床啦?昨天晚上你喝得太多了,跟誰出去喝那麼多酒?……我給你做好了醒酒湯,快坐下來都喝了,要不然今天會頭痛的。”

“莊姐,謝謝你了!昨天真不好意思,和單位的一個領導出去的,本來不想去,可是他非要請我。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小白坐下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湯,有些苦但聞起來也有些香。

莊茹偏著頭說:“出去應酬也要注意身體,下次可不要喝成那樣。”她說話時側著臉,衝著小白只露出左邊那完美的半張,刻意不讓他看見右面醜陋的容顏。最近一段時間莊茹在小白面前已經習慣於坦然面對,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難看的面目,但今天的舉止顯然很奇怪,本來沒怎麼在意的小白立刻就注意到了。

“莊姐,你怎麼了?我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是不是我昨天喝多了回家,你不高興了?”小白試探著問。

“沒,沒有,我沒什麼。”莊茹有些慌亂的回答,頭也沒抬。

小白感覺到她說話時心裡砰砰亂跳,有些慌亂,有些羞澀,有些難以啟齒。白少流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妙,硬著頭皮問:“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回來之後都做了什麼?”

莊茹:“沒有什麼,你就是搖搖晃晃的,我扶你上床睡的覺。你還問我貴姓,你記得嗎?”

白少流:“我那麼傻呀?真不記得了,不好意思,下次不會再喝成這樣了。”小白朦朦朧朧的記憶只記得自己昨晚最後抓住那位小姐的手問她姓什麼,真的想不起他還問過莊茹同樣的問題。至於回家之後的記憶,似乎是一片空白。

莊茹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裡的感覺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抬起頭對小白道:“酒喝多了傷身體,一定要注意點,沒那麼好的酒量就別和別人拼。… …今天是星期天,你還有事嗎?”

莊茹一提醒小白突然想起來,昨天總爺約今早八點在濱海公園見面,說是要給他介紹一個教武功的師父。他趕緊道:“今天早上八點,我約了人有事,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莊茹:“不要著急,現在才七點十分,吃完飯洗一洗,打車去來得及。”

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小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回家後一定做了什麼,所以莊茹今天早上的表現才那麼古怪。他做了什麼呢?是不是胡說八道了?可看莊茹的樣子又根本不想說,算了還是不問了,以後多注意就是了。

他先和洛園的守衛值班室聯繫,確知洛兮今天不出門,又告訴洛園的守衛羅經理找自己有事,如果小姐需要外出隨時通知,他會立刻趕過去的。早晨八點整的時候,小白來到了濱海公園東側的小山上。這座山生長著不太密的樹林,林間有不少石桌石凳,通常是早上散步的老人來溜鳥下棋的地方。小白剛剛走到一片林間空地就看見了羅兵,羅兵身邊還有另外兩個人,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兩個人他都見過!

只見一張石桌旁,有兩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麵對面的坐著在那裡下棋,用地上揀來的石子在石桌上擺陣式,也不知在下哪一種棋。左手那一位頭髮有些斑白,面容卻不蒼老還很英俊,正是幾次連番巧遇的風君子。小白昨天晚上還聽見他在漫步雲端唱歌,今天看見他不知道昨天睡的太晚還是今天起的太早,反正不是很精神。

而他對面那位,五官輪廓分明顯得十分英武,坐在那裡腰板挺的筆直隱約透出一股威嚴的氣勢。雖然穿著便裝,但是小白也認出來了——正是那位曾經手拿寶劍在山谷中和清塵交手的海軍中校。這個軍官與清塵交手幾乎不分上下,總爺說要給小白請一位師父,恐怕說的就是他。以他的身手,應該是這世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功夫教練了。

羅兵就在小白的對面位置坐在兩人的中間看下棋,抬頭看見小白站起身來招呼道:“小白,你過來,給你介紹兩個朋友。這位是風君子風先生,這位是蕭正容蕭中校,你都得叫前輩。”

小白走過去打招呼:“風前輩好,蕭前輩好。”

風君子抬頭看見了他,笑道:“原來是你啊?恭喜你找著好工作了。”

羅兵好奇的問:“風先生你認識他?”

風君子點頭笑道:“認識,偶爾打過一次交道,這位小白還請我喝過酒。”

羅兵也笑了:“這麼巧,都是熟人就更好了。……小小,這就是我給你介紹的徒弟小白,別看年紀不小了,可根基很不錯的。看我的面子,有空的時候就教他兩招。”羅兵對這兩人的稱呼很有意思,叫風君子為風先生,顯然是尊稱,叫蕭正容為“小小”,應該是個外號。

蕭正容也向小白看了過來,他的眼神非常凌厲就像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從頭到腳掃過,小白總覺得蕭正容看他的眼神好像是認識他的。然而沒等蕭正容說話風君子先開口道:“長不習武少不煉丹,這麼大年紀學武是不是有點晚了?”

羅兵解釋道:“不晚不晚,他的根基很特別。”

蕭正容站起身來拿起身邊的兩根樹枝,順手扔給了小白一根。他扔樹枝的動作只是微微一抬腕,如果看在別人眼裡幾乎會認為他的手都沒有動過,那根樹枝就突然飛到了小白的眼前,然而小白左手一伸穩穩的接住了。

蕭正容露出讚許的神色走過來道:“你叫白少流是不是?聽總爺介紹你的手眼很快,可是從來沒學過功夫,希望我能指點指點你。我沒收過徒弟,你要想和我學的話,我得先試試你才行,我家的功夫不是人人能學會的。你注意我的樹枝,看看能不能擋住?”

說完話蕭正容一抖手中的樹枝向白少流當胸刺來,就像長劍抖出的劍花,有一片七、八根樹枝的影子幾乎同時刺到了小白的近前。然後聽見啪的一聲,小白左手拿的那根樹枝不偏不倚正抽在對方樹枝的尖端上,兩根樹枝同時停在半空。蕭正容笑了:“不錯,好眼力,好速度,好準頭!這一下就破了我的虛招。注意點,再接這一招。”

蕭正容說完話一側身,揮起樹枝又向小白攻來,這次卻不是虛招了,就是斜向裡簡簡單單的一個劈擊。小白揮起樹枝去擋卻沒擋住,因為蕭正容的速度並不比他慢多少,他手中那根樹枝在空中似乎是活的,幾轉幾折恰恰讓開了小白的樹枝。小白看的清楚,但如果看在別人眼裡恐怕就是蕭正容一揮手,滿天都是樹枝的影子把白少流的身形吞沒。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5 PM

小白正傳016、獨臂醉一仙


小白擋不住立刻錯身躲閃,扭腰側身後退,那根樹枝追著他連點了五下,有三下落了空,另外兩下分別點在他的右肩和左膝上。樹枝的尖端在他的衣服上輕輕一點就收,小白沒有什麼感覺,但那根樹枝每點中一次,尖端一寸多長的小段就突然化成了粉末。很顯然蕭正容的樹枝中帶著非常凌厲的內勁含而未發,否則點中這兩下就能在小白身上刺出兩個血窟窿。

蕭正容收起樹枝微微皺眉問了一句:“小白,你的左腿和右臂受過傷?傷勢已好但經脈凝滯虯結,無法運轉內勁,是不是這樣?”

白少流聽懂了半句,點頭答道:“我出過車禍,右手左腿確實受過傷。但是你說的內勁我不懂。”

蕭正容:“你一定練過內家築基功夫,你天生特異所以根基是不錯的。不要以為每個人天生都能發力那麼快,都是內勁運轉使然。”

白少流:“讓我想想,我是學過一套動靜結合的心法,有打坐還有外功,據說效果是形神相合,但我不知道什麼叫內家築基功夫。”

蕭正容點點頭,並沒有追問是誰教的,而是向他招手道:“你過來坐下,我給你把把脈。”

小白聽話的走到那張石桌旁坐下,伸出右手讓蕭正容扣住脈門。只見蕭正容半晌之後才皺著眉頭說:“這不是一般的傷勢,非藥石所能治,也非普通的內養功夫所能解,我恐怕也沒有辦法。”

羅兵在一旁有些緊張的問:“小小,那你還能不能教他功夫?”

蕭正容:“學倒是能學,就是這情況有些特殊,不太好教。”

小白有些失望也有些緊張,風君子卻在一旁鼓掌笑道:“總比不學強,況且他不學都算是高手了,我可親眼看見他和人動過手。這樣吧,你不是本事大嗎?就觸類旁通自創兩門功夫教他吧。”

蕭正容:“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你說我自創哪兩門功夫?”

風君子:“獨臂拳和醉一仙!”

羅兵好奇的問:“什麼是獨臂拳和醉一仙,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風君子:“通臂拳只練一臂,醉八仙就學鐵拐李,那不就成了獨臂拳和醉一仙?”

蕭正容讓風君子給逗笑了:“哪有你這麼胡說八道的,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確實可以這麼學。……小白,既然是總爺求我也不能不給面子,你不必拜我為師,有空我就指點指點你。我家傳的功夫主要是八卦遊身掌和形意連環槍,你就像普通人那樣學,不要追求過人之能老老實實的去練就是了。……至於內家心法,我看你另有根基,可以按你以前的心法去習練。至於需要特別另傳的,我再教你就是了。”

……

白少流沒有想到羅兵找來的功夫教練是蕭正容,更加沒有想到蕭正容這麼簡單就答應了教他功夫。說起來蕭正容曾經與清塵為敵,但小白並不反感他。全國的巡捕都在抓清塵,但不能說全國的巡捕都是壞人,不論小白對清塵有多少好感,這是兩回事。

後來小白才知道,羅兵與蕭正容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關係非同一般,羅兵有事開口求蕭正容只要能答應他都會答應的。而風君子是蕭正容的親戚,他老婆蕭雲衣就是蕭正容的妹妹。蕭正容答應指點白少流功夫,與洛家無關,純粹是私人關係。他是一名現役軍官,時間也不是很多,只有每週兩次,基本上是在晚上九點左右,地點就約在濱海公園這座小山上的林間空地。

白少流和許多人一樣對習武很有誤解,以為就是電影電視上看見的那樣拉架子練招式,其實完全不然,如果那麼練還不如去做廣播體操。蕭正容先教了小白一套步法,非常複雜!配合這套步法還有很特殊的呼吸、內勁運轉、心念相隨等訓練,步法純熟了之後是各種各樣的身法拆解,一一掌握之後再配合步法重頭再來,後來才教正式的掌法。這是蕭氏家傳的八卦遊身掌,不是江湖把式,那是董海川大師的第六代嫡傳。

一門拳術的套路表演,從頭到尾有可能幾十分鐘就練完了,外行人看見的就是這個熱鬧。有人也許不了解一門看似簡單的拳法,為什麼真正學起來要學好幾年,學不到精髓還有人變著法子偷師?其實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真正對敵時的變化通常都有十幾種。在實際格鬥中,沒有高手在動手時心裡還想著哪一招哪一式,基本上是在第一時間做出最直接的合理反應,這也來自於長期嚴格的訓練。

俗話說 “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基本功是基礎,否則就是花架子。最簡單的基本功就是各種各樣的力量、耐力、速度、柔韌、反應的訓練,武學的高深之處還有內家心法功夫。蕭正容教了白少流意拳中的站樁以及內養做為輔助,還有身法步法練習時意念與內勁的運轉。但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內練心法口訣卻沒有教,他告訴小白還繼續按以前的方式去修煉,因為他原先所學的根基已經很好,所缺的只是火候。

小白以前學過什麼?就是清塵所教他的那一套心法與口訣,據說效果是形神相合,小白已經基本練成了。那套外功自從與蕭正容學武之後自然不需再練,可是那套靜坐的內功小白感覺後面的境界卻很深,自己是剛剛入門而已。可是再高深的內容清塵沒有講,小白感覺總有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但是白少流有個特點,那就是雖然捅不破窗戶紙,他仍然會堅持習練下去,因為在自己體內隨心念運轉的那股力量是越來越強。於是每天夜間,小白仍然堅持靜坐修煉那早已練成的形神相合。

蕭正容教小白的功夫教的非常“快”,因為小白的眼力與心念都超越常人,有些細節之處不需要蕭正容放慢了拆解。就算是這樣,兩個月下來身法與步法也沒有學完,正式的拳法更是一招一式都沒教。當然蕭正容還教了他別的東西,一套所謂的“槍法”。

那是蕭正容知道小白有一把特殊的鏟子之後,就用這把鏟子教了他五式變化,並告訴他:“真想學武,難以速成,但你的身份畢竟是個保鏢,臨敵的技巧還是需要的。這只是便宜之計,對付一般的人沒有問題,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沒用。”

蕭正容教小白的不是鏟法,而是槍法。小白初聽到槍法就想起了清塵的那一桿丈二紅纓槍,舞動起來是多麼的威武驚人!而自己手中這把不到一尺長的小鏟子如何使用槍法?蕭正容卻告訴他這套槍法大有來歷,是從師傳的一百零八式形意連環槍變化而來。想當年蕭正容的師叔祖韓慕俠化繁為簡,將形意連環槍簡化為最簡單的五個刺殺動作用於戰場上的拼刺,又將六十四式八卦遊身掌簡化為四式刀法用於戰場上的大刀拼殺。蕭正容教小白的五式槍法正是由此而來,但在他手裡又有了變化,專門用這把小鏟子使出。

白少流晚上和蕭正容學功夫的時候,風君子偶爾也來看看熱鬧,時不時的插嘴指點兩句。小白以為他也是個高手,後來才發現風君子是個光說不練嘴把式,就是來逗樂子的。蕭正容教完小白八卦遊身掌的步法與身法之後,建議小白自己去看一看《易經》,可能對他學這套掌法有好處。蕭正容本身不擅長易學,可風君子似乎比較精通,小白有空就捧著本《易經》找機會請教風君子,風君子倒也不煩他,甚至扔給他一堆古書讓他回家去啃。

這天小白來的比較早,蕭正容還沒來,但風君子吃完飯已經閒逛到此,就這個機會又給小白講起了易學中的卦相起合與變復,換一個人還真沒有耐心去聽這麼複雜與枯燥的東西。小白雖然有耐心,卻越聽越糊塗,他皺著眉問道:“風先生,蕭前輩讓我學易說是對練習八卦掌有幫助,可我怎麼感覺不出來你講的東西和我練的功夫有什麼關係?”

風君子笑道:“我懶得學武,他不懂易,說的都是兩家話。不過呢,你真要把易學和八卦掌法之間的運用吃透了,除非你已經是一代大宗師。 ”

白少流:“啊?那我現在學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風君子:“怎麼能說沒用呢?至少你學了是不是?我可沒聽說學易的人一定要去練八卦掌,反正怎麼樣你也不吃虧。傻小子,你還是老老實實學吧! ”

白少流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習武生活,偶爾與風君子學易,當然這要看風君子的時間和心情。練武練的應該還不錯,學易學的有一出沒一出的。他的主要任務還是洛兮的隨行保鏢,每天在洛兮外出時跟隨。自從海灘事件發生之後,洛兮曾有一段時間沒怎麼外出,等日子漸漸平靜下來,她還是忍不住有空就到外面看看。小白甚至覺得洛兮很可憐,少女的青春花季就像生活在一個籠子裡,如果不考慮安全原因,小白是非常願意陪她出去四處走走的。

做為保鏢,所需應對的是各種意外的突發危險,而這其中最難對付的是安排好的陷阱。想害一個人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有心下手必須要研究對方的活動習慣。所以洛兮外出時,小白勸她盡量不要有太多的規律,可以隨便一些想去哪就去哪,但不要總在固定時間去固定地點。至於去學堂上學沒有辦法,只能隨機改變車輛行走的路線。

洛兮比較聽小白的話,或者說小白的建議很符她的心意,因為她本來就喜歡亂跑。比如這個星期天,洛兮就來到了烏由市的城鄉集貿市場,這裡是一個小商品批發零售集散地,東西出了名的低檔與便宜,俗稱大菜市。她聽家裡的下人私下議論,要找什麼便宜貨就去大菜市,那裡的東西又多又好等等,所以早就想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好地方?

城鄉集貿市場非常熱鬧非常大,車沒法開進去,小白陪著洛兮步行去逛市場。這裡有小食品、各種服裝、工藝品、亂七八糟的小商品等等,有許多是洛兮原先根本沒見過的,倒不是因為難得,而是因為低檔便宜。洛兮覺得很有意思,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個專門賣寵物的大棚裡。這裡賣的是各式各樣的貓貓狗狗,名貴的品種不多,大多是串種的土狗雜貓,毛絨絨的小東西看上去都很可愛。

洛兮一路招貓逗狗,在一個賣貓的籠子前撅著嘴說道:“小喵已經幾個星期沒出現了,它不需要我餵了嗎?”

小白在一旁邊安慰道:“你應該高興才對,那隻貓自己學會生存了,不需要再向人討吃的。”

洛兮:“那它能吃飽嗎?”

白少流:“它如果吃不飽,肯定會等你來餵的,不需要你餵,就說明它已經獨立了。”

正說話間,洛兮突然抬手一指遠處叫了一聲:“白毛!你家的白毛!”

白少流:“什麼白毛啊?”

洛兮:“你家那頭驢呀,你告訴過我的,我真看見了,怎麼會在這裡?”

驢?寵物市場哪有賣驢的?再說自己家那頭驢十幾年前就變成五香驢肉了,洛兮看見什麼了?小白順著洛兮的手看了過去,大棚門外果然有一頭驢!

大菜市的地點已經接近於市郊,來這裡買賣東西的也有不少進城的鄉民。附近鄉下村子裡也有專門養貓養狗到這裡來賣的,開的都是農用車,偶爾也能看見驢車馬車。大棚門外就有一輛驢車,拉著一車小籠子,籠子裡都是狗仔。大棚裡的位置滿了,趕車人交了市場管理費就在棚外的空地上賣狗。

拉車的驢是一頭黑驢,看年齒並不大,個頭不高渾身黑毛油光發亮。最特別的是在它的右肩上有一道白色月牙形的痕跡,那是一綹白色的雜毛,右耳尖上也有一撮白毛。這印記與小白小時候家裡的毛驢白毛是一模一樣的!小白曾經告訴過洛兮,洛兮很好奇因此也記得很清楚,一眼看見這頭驢就被吸引了。

小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嗎?雖然白毛是灰驢而這頭驢是黑驢,可這雜毛的痕跡也太像了!小白對洛兮說:“小姐,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洛兮比他更感興趣,拉著小白說:“快過去,我也想看看。”

走出大棚外來到驢車前,那黑驢一抬頭正好看見小白。人和驢的目光一對視,小白就覺得心神一盪腳下一晃差點沒站穩。多麼熟悉的眼神,它就是白毛!可這又怎麼可能?這時他的腦海中傳來一道意念,或者說是一句話的意思:“終於又碰到你了,快把我帶走!”

真是白毛,因為這頭驢也會說話!當然它說話的方式很奇特,直接在腦海中傳過來不需要語言交流。小白在心中問道:“你是白毛嗎?”這時他小時候與白毛特殊的交流方式,也就是集中註意力傳送意念,他和驢之間互相都能感應到。

“是的,我就是白毛!小白,快想辦法把我帶走,我都等你很長時間了。”那頭驢也回答了。

白少流:“你不是死了嗎?”

白毛:“我都死了兩回了,這是我第三世為驢,真他媽的倒霉!這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以後再跟你慢慢解釋。……你快想辦法幫我一把,天天拉著一車狗仔隊我都要煩死了。”

賣狗的老闆看見小白與洛兮來到車前站住不走,以為是來買狗的,大聲的打招呼:“二位,看中哪條了?抱過去玩玩,都可歡實了!”

小白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用手一指白毛問道:“老闆,多少錢?”

賣狗老闆:“一百塊錢一隻,多買可以優惠,看中哪條抱哪條。”

賣狗人沒有看清小白指的是驢,洛兮可看見了,瞪大眼睛問道:“原來毛驢這麼便宜,一百塊錢買一頭?”

賣狗老闆:“什麼驢?我賣的是狗!”

洛兮卻很明白小白的意思,指著白毛說道:“我們不是來買狗的,想買你這頭驢。”

賣狗的吃了一驚:“想買狗要多少有多少,驢是拉車的,不賣!”

洛兮有些失望的推了小白一下:“小白,他的驢不賣。”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6 PM

小白正傳017、指驢為馬


小白感應到那賣狗人說話時氣不打一處的情緒,以為他們倆是故意來搗亂的,哪有大姑娘和小伙逛寵物市場來買驢的?這時白毛又在小白的腦海中喊道:“小白,出個價!只要價錢合適他連老娘都能賣了!”

小白啞然苦笑,抬頭問賣狗人:“老闆,我就看中你這頭驢了,你開個價吧!”

賣狗老闆:“小伙,你拿我開心吶?我是賣狗的不是賣驢的!”

小白一笑也不與他多費口舌,直接開價道:“一千塊賣不賣?”現在市面上一頭小毛驢的價錢也就一千多。

賣狗老闆:“要買狗就買狗,不買狗別站在這裡礙事。”

白少流:“兩千賣不賣?”

賣狗老闆把眼睛一瞪:“說了不賣就不賣,你是來跟我搗亂的嗎?”

白少流:“兩千五!”

賣狗人愣住了,看著小白不說話。小白笑了笑對洛兮道:“看來這驢真不賣,小姐,我們走吧。”

洛兮在一邊看著有些發呆,小白一牽她的衣袖向外就走。還沒走出兩步,賣狗人在他身後喊道:“等等,你們是來真的嗎?”

小白一轉身:“當然是來真的,就是想買一頭驢,你不是不賣嗎?”說話時小白心中暗笑,賣狗人的心態變化他完全清清楚楚。

賣狗老闆:“真想買,再加五百,三千我就賣給你。”

洛兮在一旁答道:“三千就……”

小白打斷她的話大聲道:“三千就太貴了,我最多出兩千五,你不賣拉倒,我再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驢。”

賣狗人:“我這頭驢可是一頭好驢啊,你們買驢想幹什麼?”

白少流:“這你管不著,做五香驢肉可以嗎?我就是想買一頭驢,恰好看見了,省得麻煩才買你這頭。”他說這話時白毛抬起驢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賣狗老闆:“點現錢,給錢就可以牽走了。”

白少流搖搖頭:“你是不是經常來?”

“賣驢”老闆:“是的,我每天都來,你還要多少頭驢?”

白少流:“我就要這一頭帶白毛的,三天后再來牽驢,你還在是不是?這三天你把這頭驢照顧好了,要活蹦亂跳不少一根驢毛才行。三天后我給你兩千五,一手交錢一手交驢。”

白毛很著急的暗中說道:“小白,今天就把我牽走吧?”

小白暗中回道:“你急什麼?我不正想辦法嗎?現在把你牽出去,我也沒地方養你!”

洛兮見小白要買驢又不當場牽走,也問道:“小白,為什麼要等三天啊?”

白少流:“小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洛兮:“有什麼事你就說。”

白少流:“咱別在這說,找個人少的地方和你商量。”

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小白在洛兮耳邊唧唧咕咕講了半天,最後問了一句:“小姐,你看這樣做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話,就太謝謝你了!”

洛兮掩著嘴咯咯直笑,笑得都快彎了腰,她笑著說:“行!怎麼不行?小白,你真是太聰明,太幽默,太有創意了!這種主意都能想得出來,我們現在就辦。……你有電話吧,我給逍遙娛樂公司的王總打電話。”

白少流:“不用小姐你親自說,我來說就行,你只要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洛兮:“好啊好啊,你現在就打電話,我就在旁邊聽著你怎麼說。”

白少流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之後說道:“餵,是王總嗎?我是洛小姐身邊的小白。……不是不是,小姐今天不去馬場,而是有事找你幫忙辦一下。……小姐看上了一頭賽馬,這頭馬的名字叫黑驢,要專門寄養到馬場中。……手續還沒有,你幫忙辦個全套,包括檢驗檢疫的流程都做了。 ……馬在哪裡?小姐說先不用管,三天后派車到烏由城鄉集貿市場門前來運馬。”

洛兮在旁邊聽的有些著急,對小白說:“把電話給我,我跟他說一遍。”

白少流:“王總你等等,洛小姐要和你說話。”

洛兮拿過電話道:“王叔叔嗎?我是小兮。我買了一頭馬,要養在馬場,是我專用的賽馬,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馬主不要寫我的名字,寫我的安全助理白少流就可以了,費用的問題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我有專門帳戶。……馬不牽過去,你想辦法,行,那就謝謝王叔叔了!”

小白究竟想了個什麼主意,求洛兮幫助還把洛兮笑成這樣?原來他想了個法子安頓白毛!烏由市養寵物是有規定的,不論是哪一條規定也不可能允許你在市區養一頭驢。小白不可能把白毛帶回家,更不可能把白毛帶到洛園。洛園雖大,卻沒有養驢的地方,再說那也不是他家。所以他想到了洛兮經常去的那家賽馬場,賽馬場裡可以養馬,同樣也可以養驢!

馬場裡養的馬分兩種,普通的馬就是供一般顧客騎的,馬場還專門配有騎術教練。當然真正有錢人家會有自己的專用賽馬,比如洛家就有三匹純種馬。特殊寄養的馬除了平時的騎師訓練之外,是不讓其它人的騎的,而且住的馬廄和待遇也和普通的馬不一樣。小白的想法是把白毛養在馬場裡,以一頭賽馬的名義。

小白的主意有些荒誕甚至是匪夷所思,他自己肯定辦不了這樣的事,所以要求洛兮幫忙。他算是摸准了洛兮的脾氣,這天真的少女不僅不會認為這事不妥,反而會覺得很有意思。他想的沒錯,洛兮果然幫忙了。要在專用賽馬場養一頭驢,而且還要說成是養馬,這事別人做不來,可對於洛兮來說只需要一個電話,反正這家馬場包括逍遙娛樂公司都是河洛集團的控股產業。

洛兮還送了小白一份人情,馬主人名字登記的就是白少流,這樣小白可以隨時去馬場看他的馬,也可以拉出來騎。這是賽馬場的高級VIP會員才有的待遇,當然費用不能便宜了,可洛兮不在乎這些,直接算在了自己的名下。也就是洛兮這麼幹沒人管,換成小白自己還真不敢這麼做。如果洛水寒知道了,只要是洛兮願意,恐怕也不會介意只會當作是一件小事。

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妥,洛兮和小白離開了大菜市,回去的路上洛兮問道:“小白,那頭毛驢不是你小時候家裡那頭,僅僅因為長的像,你就要把它買走嗎?”洛兮雖然天真但也不糊塗,當然不會真的認為此白毛就是彼白毛。

白少流:“雖然不是原來那頭驢,但是很像,不是一般的像,簡直就是同一頭驢。這頭驢可不一般,他能聽懂你說話,可通人性了!比狗都聰明。 ”

洛兮:“你才站了那麼一會,就知道那頭驢能聽懂人說話?”

白少流:“不騙你,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讓那頭驢表演給你看。”

洛兮:“真的嗎?那太好了!”

三天之後,這天洛兮沒有上學,而是主動逃課了,她一定要小白帶她去大菜市買驢。到了老地方,上次那個賣狗的老闆果然早就等在那裡,更有意思的是狗車旁栓了三頭驢!老遠看見小白他就打招呼:“老闆,你總算來了!我還擔心你忽悠我呢。……你看,我又牽來兩頭,你要一起買我給你打折,七千塊三頭驢!”

白少流覺得好氣又好笑,指著白毛道:“我就要這一頭,兩千五,你點好。”

賣驢老闆非常失望,甚至有些生氣的道:“我好不容易又給你抓來兩頭驢,你怎麼說不買就不買?”

白少流:“我說我要買三頭驢了嗎?就這一頭!”

賣驢老闆本來以為遇到個莫名其妙的冤大頭,滿心歡喜想大賺一筆,沒想到希望卻落了空。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這種人,佔了一點便宜還嫌不夠,總想佔更多。更大的便宜沒占到就會覺得失望,本來應該高興的事情卻搞得自己很鬱悶。賣驢老闆就是這樣,本來兩千五賣一頭驢是很好的買賣,到頭來卻覺得自己吃了很大的虧。小白可不管這些,交錢牽驢走人。

洛兮從一開始就很好奇的看著白毛,她很想知道白毛是不是很通人性,像小白說的那樣比狗都聰明?結果還真是,小白不用牽韁繩,白毛就自己乖乖的跟著小白走了,至少說明這頭驢認識人也明白事,知道自己換了新主人!

白毛一邊跟著小白走,一邊在心中暗問:“小白,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白少流也在心中暗答:“帶你去個好地方,讓你享受純種賽馬的待遇,住的是單間,吃的是上等飼料。還有人定期給你洗澡刷毛,每天都有人領你出去散步。”

白毛:“我是驢,不是馬!”

白少流:“這位洛小姐說你是馬,你就是馬!記住了,你現在就是一匹賽馬,在馬場裡登記的名子叫黑驢。”

馬場已經派了一輛運輸馬匹的專用卡車待在大菜市的門口,司機和隨車的訓馬師都一頭霧水,他們想不明白洛小姐怎麼能從農貿市場裡牽出一匹高頭大馬來?看來有錢人做的事情就是與眾不同!等到小白與洛兮帶著溜溜達達的黑驢走過來的時候,司機和訓馬師眼睛都直了,揉了揉再看,無論如何那也是一頭驢。

小白對發呆的司機和訓馬師道:“你們愣著幹什麼?這頭黑驢就是小姐新挑的賽馬,快牽上車送到馬場。……我和小姐坐車先走,到馬場等著。”

馬場的老闆也是逍遙娛樂公司的總經理王醒,小白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因為他總陪洛兮來這裡學習騎術。聽說洛小姐親自挑了一匹馬要送到馬場來,王總也特意跑來等候,見到洛兮趕緊過來很殷勤的打招呼:“洛小姐,這點小事情還要你親自打招呼跑一趟,什麼都交給我辦不就行了?……這是那匹馬的手續,我已經辦完了,馬廄也準備好了,真想看看洛小姐的慧眼挑中的是什麼樣的駿馬?”

王總遞過來一個文件夾,洛兮沒有接,小白上前一步接了過去。打開一看是馬場的賽馬登記資料,只見上面寫著——

馬名:黑驢

品種:吉利國純種賽馬

馬齡:三歲

級別:VIP專門認養

主人:白少流(河洛集團內部帳號,貴賓級)

白少流也不敢笑出聲來,合上文件夾道:“謝謝王總,你辛苦了!”

王總:“哪裡哪裡,小事一樁而已,為洛小姐效勞是我的榮幸。”

說話間送馬的卡車已經開到了馬場的跑道上,訓馬師苦著臉下車打開了車廂的後門,放下專用的跳板準備牽馬出來。白毛在車廂裡早等的不耐煩,自己一抬蹄子跳了下來,嚇了王總一跳,緊接著他就愣住了。過了好半天他才結結巴巴的問道:“洛小姐,這,這,這就是你送來的——馬?”

洛兮:“是啊,王叔叔,你看它像不像一頭黑驢?”

王總:“我看它就是一頭黑驢!”

洛兮:“就把它當一頭賽馬養在這裡,不可以嗎?”她說話時露出一臉天真可愛的樣子。

王總:“洛小姐說它是馬就是馬吧,反正它是專用賽馬,不會有別人騎。”

洛兮笑了,拍手衝著黑驢道:“白毛,你過來,給王叔叔鞠個躬,聽說你能聽懂人話。”

只有小白“聽見”白毛在心中喊道:“我堂堂……怎麼能像耍狗那樣給人鞠躬?”

小白暗中勸它:“白毛,你要聽話!現在你是在人屋簷下,鞠個躬算什麼?我也是幫人打工的,好不容易求人才把你弄到這里安置,你還想怎麼樣?”

白毛很無奈,很不情願的走了過來,真的低頭給王總鞠了個躬。洛兮的眼睛亮了,大聲道:“你們看見沒有?它真的能聽懂我說話,還會鞠躬呀!……王叔叔,這頭驢是不是很聰明?”

馬場的王總已經目瞪口呆了,吶吶道:“很聰明,真聰明!”

白少流插話道:“這匹賽馬就交到這裡了,麻煩你們好好照顧它,我會經常來看的。”

洛兮在一旁道:“帶著我,我也會經常來的。”

白少流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這頭毛驢,甚至還利用洛兮玩了一點小小的心眼。對他來說,這頭神奇的毛驢是他少年時的一個玩伴,老朋友見面幫一把是應該的。白毛在這裡應該能受到很好的照顧,對於一頭驢來說等於進了天堂了。歸根到底,不論它再神奇也畢竟只是一頭驢,小白從來都是這樣認為的。

至於白毛為什麼死而復生自稱“三世為驢”,小白也不是很明白,以後有機會再好好問問這頭驢吧。小白經歷的越多,就發現世界上確實有很多神秘怪異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比如他自己就是這樣的“異人”。所以白毛的出現雖然讓他感到震驚,但也不是絕對不可思議。

當工作人員牽著白毛去馬廄的時候,小白聽見它在心中喊:“小白,你快點來找我,我有話對你說!”

小白也很想找個時間與白毛詳談一番,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平時很忙,白天的時候不是要隨洛兮外出就是要接受羅兵給他安排的各項訓練,而到了晚上馬場是不開放的。所以時間一晃過了兩個星期小白也沒有找到機會去看那頭驢。白少流沒覺得什麼,可把那頭驢給急壞了。

這段時間洛水寒不再志虛國境內,他去了大洋彼岸的山魔國,洛夫人艾思也這次也主動要求一同前往,據說是但心洛水寒的身體在繁忙的商務活動中能否吃得消。河洛集團的日常事務交給了副總裁也是洛水寒多年的合作老友李志東負責,洛園中的事情當然是顧影說了算,私人方面的問題都由羅兵來處理。所以這段時間洛兮很 “自由”,但是也很忙。

洛兮在忙什麼?她小小年紀第一次代表洛氏家族出席商務活動。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7 PM

小白正傳018、空懷報誌虛


洛水寒去了山魔國據說也是為了商務,有來有往,這段時間有一個規模很大的商務考察團也來到了志虛國。考察團的成員來自於世界各地,所代表的都是國際著名大企業,大多在世界五百強之列。這個代表團是志虛國政府出面邀請的,入境之後所過之處受到了異常熱情的接待。在都城會見了志虛國的商務官員,出席各種活動之後,又兵分幾路到各地方考察投資機會。

通常情況,投資會給當地帶來經濟增長與就業機會,所以會受到歡迎。但是這個商務代表團所受到來自各地的歡迎與重視程度太熱烈了,熱烈的超出了他們自己的想像。投資會帶來經濟繁榮是不錯,但投資商從來不是先天為建設繁榮而來,唯一的目的不過是尋找賺錢的機會與更高利潤率。這個道理正常人都懂,所以主客雙方的共贏基礎是一套可以互利的框架規則限制。其實只有自己創造不了的財富,才會容納他人一起為自己創造,這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強勢民族的歷史發展規則。

商務代表團中的許多成員,不過是一些國際大企業中的中層僱員,但是在各地卻受到瞭如同別處小國元首一樣的待遇。剛開始很多人是受寵若驚,漸漸的也就習慣了,習慣之後又漸漸的飄飄然了。人的心態變化與心理優勢地位的形成,過程大多如此,不論哪國人哪怕是外星人都是一樣。飄飄然之後就覺得自己莫名高人一等,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經濟、道德與文化地位,這種感覺太好了!

若論規模,河洛集團應該也接近世界五百強企業之列,但是河洛集團的生意與投資不會受到那麼熱烈的歡迎與“優惠”。境外投資在烏由市能享受到的稅收、土地、管理費用、政策環境等方面的優惠甚至是河洛集團所享受不到的。洛水寒這次去山魔國,其實一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境外註冊更大規模的投資性質殼公司,然後調動河洛集團的資金繞道海外再轉回志虛國做生意,以便享受更多的優惠與便利。

在商言商、隨利而行,洛水寒的做法當然沒錯,甚至很英明。然而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洛水寒發蹟之後沒有放棄志虛國國籍,一直是志虛國烏由市公民的身份。提起這種事雖然微不足道,但在志虛國像他這樣沒有一官半職的純粹富豪中已經非常罕見。在志虛國,有人通過各種手段發家致富之後,出於種種原因都想辦個外籍身份,除非實在不方便,最次也要拿到某非志虛國的永久居住權。

而實際上這種行為並沒有受到主流輿論太多的指責,在市井中甚至成為一種尊容的象徵——你看某某的事業很成功,現在已經不是志虛人了。

洛水寒之所以沒有辦外籍身份,和他早已經去世的爺爺有關。洛水寒的爺爺洛陽公曾經當兵上戰場殺過敵,與很多國家的入侵者打過仗,留下滿身傷疤。洛陽公臨死時對孫子說:“水寒,洛家祖上雖然沒有出什麼大人物,但是為這個國家流過血,你爺爺我殺過十幾國的鬼子!……你長大了不論有多大出息,也要做一個真正的志虛人!”

洛水寒不違祖訓一直是真正的志虛人,但是身邊其他很多有錢人不會這麼想,有些東西總會隨著歷史淡忘或隨著歷史改變。大多數人辦理外籍身份之後,並沒有長期移居海外,大部分時間仍然如以往一樣在志虛國工作與生活,只是享受身份變化帶來的便利與福利而已。從某方面來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此時此地的風尚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外來的和尚好念經。

這種風尚的成因一言難盡,也許和志虛國多災多難的近代史有關。志虛國是這個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文明古國之一,有著七千年未曾間斷的文明傳承,五千年來不僅是東方大陸的中央大國,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盛的國度。但是如此悠久強大的東方文明從數百年前開始,在與外族特別是西方殖民入侵的對抗中逐漸式微,伴隨著傳統人文精神的沒落與斷裂,同時也是科技文明與軍事力量的落後。

志虛人很聰明,否則如何能夠強盛五千年不衰?但也許是太聰明了,從八百年前開始“聖賢”往往都在教導人們去思考 “為人的奧義”,卻並不再宣揚如何去自覺改善“存在的處境”。也許與志虛國封閉在大陸中央的環境有關,中古帝王只需關心如何鞏固集權的統治穩定的內部智慧,實在不需要其他人的創造精神與開拓的野心。結果在近代卻在西方工業文明擴張掠奪下,受到全面殖民入侵的重創,敗在那些本被自己貶斥的“奇技淫巧”下。

東方大陸的文化傳統博大精深而充滿內斂的力量。當它的精神真正盛開張揚時,具有包容一切與折服一切的雍容氣度。當它的精髓被扭曲壓抑時,卻顯得沒有逼人的鋒芒,缺少野蠻的侵略性。總體而言,這裡的傳統文明具有相當的包容性與內省精神,並不以排他性和掠奪性為主旨。當它強大時,往往會是一個很好的鄰居。但是它式微時,卻並不能因內斂而避免受攻擊。

近代的志虛國,曾經遭受過西方工業文明中興起的發達國家的集體入侵,戰爭綿延百年。在這百年戰亂中,志虛國曾淪為殖民地的邊緣,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被完全征服過,它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倖存的悠久文明國度。在這期間,新興的世界列強之間爆發了兩次瓜分全球利益的大混戰,第二次大混戰結束後不久,志虛國民在經歷長期抗爭之後終於取得了民族戰爭的勝利,建立了獨立自主的現代文明新政權。

可是數百年積弱一朝難以盡復。到了小白成長的年代,世界範圍的利益競爭不再以直接的暴力戰爭為主,而轉變為經濟資源與文化認同上的控制,基本以幾個強國為主導。國際範圍的交流與合作變的越來越緊密,背後伴隨的也是西方文化與思維、生活方式的主流地位強勢傳播。在這個過程中,東方大國志虛國逐漸重新崛起,但還遠沒有恢復千年之前的輝煌地位。

在白少流生活的年代,東方傳統的人文精神正經過了一個歷史的斷裂,同時伴隨國際的經濟與文化領域的合作交流,信仰與價值觀正在經歷交融與衝突的過程。很多志虛國人背負著悠久而承重的歷史自豪感,卻缺乏支持精神世界的信念內核,一方面急於獲得他人的肯定與承認,另一方面在仰望以西方富足列國為代表的外界時會產生自我認同感的迷茫錯位。因此非志虛國人在志虛國境內,隱然能擁有更高的地位,也不是沒有原因。

閒話少說,書歸正傳。這一次來到志虛國的商務考察團大隊人馬兵分幾路,其中就有一個考察團來到了烏由市。這個考察團中有兩個人最引人注目:一位是羅巴盟金融集團的投資總監,是一位風采迷人的金髮美女,名叫阿芙忒娜。另一位是山魔國金融投資大亨尚云飛,他是志虛國人,現已取得山魔國籍。烏由新聞報宣傳尚云飛先生是一位著名的金融與商界奇才,也是熱愛故鄉的同胞。

這個商務考察團在烏由市的活動很多,有官方的也有民間的,還有以個人名義發起的,包括研討、論壇、參觀、酒會等等。作為烏由市最大也是志虛國著名的民營企業河洛集團,當然要有代表出席這些活動。艾思之子黃亞蘇見洛水寒與艾思都不在,早就做好準備要代表河洛集團在各界名流之間露露臉,結交一批重量級人物。可是洛水寒從山魔國專門打來電話,出人意料的讓年僅十六歲的洛兮全權代表河洛集團出席各種活動。

洛兮不喜歡參加這些“沒意思”的活動,可是非去不可,而黃亞蘇一心想露臉卻沒有機會。以洛兮的身份當然不能一個人外出,洛水寒特意安排顧影與白少流全程陪同。有很多名流聚會的場合是不允許私人保鏢入場的,就算有人帶了保鏢也只能在外面等,保安工作由聚會的組織者負責。可白少流的身份不完全是保鏢,而是河洛集團總裁的“高級助理”,顧影的公開身份是河洛集團的“首席顧問”,至於洛兮不在河洛集團就任職務,但她是洛水寒的獨生女。

河洛集團出面的這三個人很有意思,可以說沒一個是真正的生意人,顧影可能懂經營方面的事,但她那渾身上下冰山般的氣息實在不適合生意場上的交際。洛水寒的本意就沒指望洛兮能談成什麼項目和生意,只是想讓她以河洛集團代表人的身份在各界名流面前公開出現,讓大家都認識她,這是一個好機會。至於洛水寒為何這麼著急自有原因,但小白是不知道的。

白少流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參加如此“高層”的活動,但他並不氣虛心怯,因為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去談生意的,任務僅僅是為了保護洛兮。更有意思的是,有很多 “名流”往往會認錯人,比如有人將顧影當成了洛兮。還有些糊塗蛋不知道是河洛集團的大小姐出席活動,聽說這三個人是河洛集團的代表,常常首先與小白握手,以為他的職位最高。

其實在這種名流集會的場合,有“經驗”的人很容易分辨各人的地位高低,比如一個會場服務人員與一名貴賓即使穿一樣的衣服,給人的感覺也是完全不同的。各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定位與相應的自我感覺,因此體現在神態、舉止、氣度等方面的微妙差異很明顯,老於世故的人一眼都能看出來。可是這一條經驗對小白等人無效!尤其是白少流,他有與任何人“平等對視”的心理優勢,這一點連洛水寒第一次和他見面時也領教過。

每當有人熱情的與他首先握手,小白總是彬彬有禮的打招呼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河洛集團的助理白少流。這位是我們集團未來繼承人洛兮小姐……”對方往往很是尷尬與驚訝,卻又盡量保持風度不表現出來,趕緊與洛兮打招呼。

在一次招待會上,小白等三人見到了羅巴盟金融集團的投資總監阿芙忒娜,他早聽說這是一位西方美人,但是第一眼的印像仍然十分驚艷。阿芙忒娜留著波浪般捲曲的金色披肩長發,在燈光照射下甚至有隱約的金色光芒流動,她的皮膚像牛奶一樣的白,高鼻樑深眼窩,明亮的眼珠是奪目的蔚藍色。她的五官很美,有著典型的西方古典氣息。她的笑容淡而有魅力,站在眾人之中就像一位天使。小白甚至有點分不清她的年紀有多大,看上去她非常成熟,卻又顯得很年輕。

讓白少流感到驚訝的是,顧影認識阿芙忒娜,第一次見面就主動上前很有禮貌的打招呼:“維納老師你好,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您了!”維納是阿芙忒娜的姓氏,她出自羅巴盟一個很顯赫的貴族世家。沒想到阿芙忒娜曾經是顧影的老師,顧影的厲害小白是知道的,那麼這位阿芙忒娜恐怕也絕不簡單!

小白與阿芙忒娜打招呼時犯了一個小小的口誤,稱呼她為“維納女士”,阿芙忒娜微笑著搖頭:“白先生錯了,您應該稱呼我維納小姐。”小白這才注意到她沒有戴婚戒,應該還沒嫁人。這麼有錢而且成功美麗的女子,年紀不小了怎麼還沒結婚?也許是眼光太高了吧,小白是這麼想的。

阿芙忒娜對洛兮的態度很好,握著洛兮的手說:“洛小姐不要和我客氣,稱呼我為阿娜姐姐就行了。”阿娜是阿芙忒娜這個名字的呢稱。小白在一旁看著阿芙忒娜心裡總有一點怪怪的感覺,但具體怪在哪裡又說不出來。

不提小白等人最近都在忙些什麼,這天風君子坐在家中,用一柄黑色的如意敲著山核桃,挑出核桃仁來自己吃一口,又將完整的核桃肉遞給茶幾對面的蕭雲衣。他一邊剝著核桃一邊看著墊核桃殼的報紙,嘴裡嘀咕道:“這個尚云飛,好大的出息,在志虛國人面前是海外友好大亨,在山魔國又是神奇的東方之子,左右靠不上,到底算哪國人?”

蕭雲衣:“嗯,這個核桃香。……人家可不是左右靠不上,而是左右逢緣。你今天怎麼了?這個尚云飛你認識嗎?”

風君子:“豈止是認識,他是志虛國蕪城人,不僅是我的同鄉,而且是中學的同班同學。他小時候曾經拜一位活佛為師學習佛門秘法,我以為他遲早要到廟裡出家的,沒想到長大出國成了大亨。”

蕭雲衣:“這也沒什麼不好呀?”

風君子:“我沒說他有什麼不好,我就是看不慣這種人。”

蕭雲衣:“這話在別人聽起來,恐怕會感覺有點酸溜溜的。……老公,就算你有滿腹才華,說這些話終究有點不合時宜。……你看這報紙上的報導,尚云飛要在三天后邀請烏由市工商各界名流搞一場酒會。你看不慣他,我想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也不會在乎你這種人怎麼說,恐怕連你是誰都忘記了。”

風君子:“那你就錯了,我猜他馬上就會送酒會的請柬來,而且很可能是親自登門,因為他知道我住在烏由市。”

蕭雲衣有些不可置信:“就你?他會親自上門來請你?”

話音未落,門鈴突然響了,風君子笑著站起身來道:“如果是來送請柬的,就說我不在家放下好了。……你去開門問問,我上廁所。”

七、八分鐘後,風君子從衛生間出來問道:“是尚云飛嗎?”

蕭雲衣:“老公,你真是料事如神,是尚云飛本人送來的邀請函。你這個同學很有禮貌,是一個人來,而且一點大亨的架子都沒有。不過,我感覺他有些深不可測,不是一般人!”

風君子:“他當然不是一般人,他是怎麼發家的我清楚的很。”

蕭雲衣:“你會去參加酒會嗎?”

風君子:“去,當然去!有免費的酒喝,聽說都是好酒!”

……

山魔國金融投資大亨,愛國僑胞尚云飛先生,與烏由市工商業界名流,南都科技董事長洪雲升先生,聯合發起了一場慈善聯誼酒會。這是商務考察團在烏由一系列活動中的一個小高潮,這場酒會不僅要進行慈善拍賣,還有人要宣布本次商務考察後在烏由市的投資意向,因此是一場很重要的活動。有關方面也不希望這樣的活動出任何差錯,可是偏偏出了大問題!

什麼問題?很久沒有消息的殺手清塵這次又出現了!她在網上發了一個帖子,題目仍然是標誌性的“下一個該殺的人”。這次她要殺的人讓烏由震動,赫然竟是洪雲升!

至於要殺洪雲升的原因說的很清楚,據說洪雲升為了掩蓋南都科技項目騙貸的事實,策劃了一起車禍,車禍的受害人是萬國摩通錢莊的四名工作人員。幸運的是,當時沒有人送命,但是製造車禍的司機事後卻死了,兩個月後死於另一場車禍,是洪雲升指使人殺人滅口。這個殺人帖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就在這場酒會舉行的前兩天。

與以前清塵發的殺人帖不同,巡捕司無法根據清塵的話斷定洪雲升有罪,因為那個肇事司機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無法追查。現在人們關心的就是這場酒會是否能夠如期舉行?如果舉行做為東道主之一的洪雲升能否出席?出席酒會的其它人安全能否得到保障?

清塵下帖所要殺的人,到現在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不論因為什麼原因都死了。在一些人看來倒霉的洪雲升這一次恐怕是在劫難逃,要怪只能怪上帝不保佑他,怎麼偏偏讓清塵給盯上了?

然而這一次洪雲升表現的異常鎮定與從容,向新聞界發布了一個簡短的聲明:自己一直是奉公守法的誠信商人,從未有過任何欺詐與違法的行為,一直堅持為烏由市以及志虛國的發展與繁榮貢獻自己的力量。身正不懼邪,無視任何誹謗與恐嚇,所有計劃中的活動都將正常的不受干擾的進行,其中也包括即將舉行的烏由國際慈善酒會。

洪雲升處變不驚的態度受到了很多人的讚賞,他的反應與清塵以前所要殺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樣,甚至謝絕了巡捕司要給他提供的特別保護。有人甚至在想——殺手清塵這一次會不會搞錯了?

然而白少流卻很清楚殺手清塵這一次沒有錯怪好人,因為他就是那場車禍的當事人,回想起當時的種種情景,他也覺得那場車禍發生的很不正常。也許是洪雲升事後做的干淨,也許是萬國摩通錢莊出於其它原因考慮沒有立刻繼續追究,但清塵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他認識清塵也相信清塵,知道這個神秘的少女殺手不是一個亂殺無辜的人。聽說了這條消息小白還感到一絲莫名的溫暖與感激,他意識到清塵追查洪雲升的事情很可能是為了他白少流。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7 PM

小白正傳019、風雲際會


清塵要殺洪雲升的消息別人當然也都聽說了,顧影一開始不同意洛兮去參加這次酒會,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後來顧影打了個電話,又讚成洛兮去了,因為阿芙忒娜也要出席那個酒會,與洛兮等人一起。顧影說有阿芙忒娜在,不需要擔心殺手清塵會帶來什麼危險。

至於洛兮本人,本來出不出席酒會無所謂,但聽說了這件事反倒更想去了,覺得好奇而刺激,反正清塵要殺的人又不是她,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小白與顧影這樣的高手。小白是很希望再見到清塵的,所以也很希望隨洛兮去參加那場酒會,他心裡甚至在猜測清塵很可能會在那場酒會上下手。他這麼想倒不是不擔心洛兮的安全,因為他知道清塵動手從不波及他人。他現在反倒有點替清塵擔心,擔心這一次刺殺會遇到麻煩,,因為烏由巡捕司恐怕也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酒會的前一天,小白晚上回家發現莊茹反常的沒有做好晚飯等他,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小白的開門聲驚醒了莊茹,她從沙發上直起身悄悄抹了抹眼角道:“今天晚上沒有活動?你餓了吧,先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做飯。”

白少流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看著莊茹發紅的眼睛道:“莊姐,你也知道殺手清塵發帖要殺洪雲升的事了?……那場車禍已經過去了,你我還活著。現在知道它是一場陰謀,應該覺得慶幸才對,沒必要想太多傷心的事情。”

莊茹:“小白,我心裡想什麼你總能知道。你和我是那場車禍最終的受害者,我心裡的恨是永遠忘不掉的。如果這個殺手清塵說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殺了洪雲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這個人!……你說殺手清塵這次能成功嗎?”

白少流:“不知道,沒有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說心裡話,我希望她殺了洪雲升,我和你一樣恨他。……不過,我又不太希望清塵冒險動手,這太危險了!”

莊茹:“如果我能幫他的話,我一定會幫他的。”

白少流:“莊姐,這樣的事情不應該你來做,我想我有機會也一定會幫她的。……明天晚上有個酒會,洪雲升是東道主之一,我也要陪洛小姐去參加。”

莊茹突然變的緊張起來,抓住小白的一隻胳膊道:“小白,你不要亂來。不論洪雲升怎麼樣,清塵殺不了他也就算了,你可千萬不要出事!”

白少流:“莊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亂來的那種人,我也不會有事的。……你去洗個臉,今天我來做晚飯吧。”

……

酒會在晚上七點半準時於香榭裡舍大酒店的豪華多功能大廳舉行,香榭裡舍的整個二樓都屬於會場範圍,除了主會場之外,還設了很多休息室與洽談室。由於擔心發生意外事件,巡捕司的人員從裡到外將香榭裡舍都控制了,穿制服或便衣的巡捕不知來了多少,尤其是二樓的各個出入口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參加酒會的賓客都需要出示特製的請柬,同時還要接受嚴格的安全檢查。

阿芙忒娜沒有帶一名隨從,而是與小白等三人一同走進了酒會的大廳,今天眾人都是穿著禮服盛裝出席。阿芙忒娜穿了一身湖藍色的露肩珠光晚禮服,顧影穿了一件雪白的曳地長裙,就連洛兮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禮服長裙,胸口開的有點低,配著閃亮的胸飾——這小妮子的身材也蠻不錯的。白少流一走進會場,就發現有很多道艷羨的目光向他射來,小白知道是為什麼。什麼樣的男人,能夠伴隨身邊這三位風采各異的大小美女?小白只有在心中苦笑,身邊的女子雖美,可她們的美麗都與自己無關。

酒會開始後,首先司儀是感謝諸位嘉賓的到來,介紹此次酒會的各方來客都是如何的顯赫與珍貴,大家聚在一起喝幾杯酒意義是如何之巨大!然後是邀請尚云飛先生上台致辭。

尚云飛在台上的講話非常有風度,措辭得體而且簡短——

首先感謝志虛的父老鄉親的熱忱,此次率商務考察團來烏由受到了這麼溫暖的接待,感覺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家鄉。尚云飛漂泊海外多年,卻始終有一顆赤子之心,無時無刻不想著為志虛的繁榮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這次回到國內就是想帶來投資項目、最先進的科技手段與管理經驗回報祖國。他還熱情的讚揚了志虛近年來各方面的變化,繁榮與進步日新月異,這裡有很多機會很多財富正期待著大家一起去發現一起去創造。

與會嘉賓熱烈的鼓掌,掌聲平息之後還有一個人的拍手聲一直沒有停止,聽上去十分刺耳。這人一直吧唧吧唧鼓著掌,在大堂中的回音就像光腳丫拍著水泥地,掌聲中還傳來一句話:“很好,很強大!婊子也當了,牌坊也立了!”

會場中眾人盡皆失色,誰會在這種場合說這麼沒修養的話?然而這聲音卻不知從何處傳來,眾人四顧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是誰說的。這時有人竊語道:“會不會是殺手清塵?他難道也混進來了嗎?”

然而小白卻知道這人不可能是清塵,因為說話者是個男的,而且聲音十分耳熟。他向四周望去,會場里站著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子與珠光寶氣的女賓,卻沒有看見風君子。這時就看出尚云飛的鎮定功夫了,他微笑的神色絲毫未變,就像根本沒聽見這句話和這掌聲。連小白都不得不佩服尚云飛,因為他感應到尚云飛的心中似乎也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受到任何意外干擾的情緒波動跡象。

尚云飛結束致辭風度翩翩的走了下來。司儀邀請酒會的另一東道主洪雲升上台,向大家介紹此次酒會的主題以及各項活動,並且主持下一階段的慈善拍賣。

洪雲升走上發言席時,盡量保持著從容與鎮定,就像他說的那樣沒有受到清塵殺人帖事件的影響。然而小白卻感應到他的心砰砰亂跳,被巨大的恐懼與焦慮包圍,心裡虛得的很甚至連腿肚子都是軟的,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平靜。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每當洪雲升看見台下的尚云飛的時候,慌亂的心情才能恢復一絲鎮定,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小白看著洪雲升,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揪他下來,然後狠狠跺上幾腳再吐上幾口吐沫,最後把他交到巡捕那里關進大牢。他與莊茹都是車禍事件的受害者,莊茹的容顏毀了,而他為此也吃了太多的苦頭,做惡者卻仍然高高在上。可是他什麼都沒做,這種場合不可能公開把洪雲升怎麼樣,再說他也沒有證據!

白少流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清塵出現殺了洪雲升,自己也會幫她一把;另一方面又希望清塵不要出現,上次受傷的事情已經說明清塵不是無敵的,她也會受傷也會失手。小白下意識的一按腰間,這才想起那把小鏟子沒帶,今天穿著筆挺的黑色禮服來參加酒會,自然不可能在腰間揣一把鏟子。

洪雲昇在台上的發言不長,講的都是一些場面話。他首先代表烏由工商業界歡迎世界各地的朋友到來,這些朋友中包括尚云飛這樣身在異國卻心寄家鄉的同胞。這是一片熱土,正在蓬勃的發展,這裡需要大家共同的建設,到處都充滿著機會……

洪雲升講完話台下照樣是熱烈的鼓掌,下台的時候小白明顯感覺到他鬆了一口氣,走到大廳中站到尚云飛的身邊,似乎那裡才更安全。接下來的活動是慈善拍賣,有各界名流捐獻出來的珠寶、工藝品等等,拍賣所得的款項都將捐獻給慈善機構。洛兮這次也捐出了父親收藏的一套名貴古瓷,將在這場拍賣會上拍出。

接到請柬的到場嘉賓手裡都有號牌,小白是不會舉牌的,雖然是一場慈善拍賣,但他還沒有那個實力去參加富人之間的奢侈品消費遊戲。照說洛兮應該對這樣的拍賣很感興趣,可是她一直沒有舉牌買什麼東西,倒是顧影花了一萬八買了一塊很漂亮的純天然紫水晶擺件,在這場拍賣會中算是比較便宜的了。阿芙忒娜買了三、四件,都是很有東方特點的工藝品,隨手花了幾十萬。拍賣會的高潮來的出人意料,居然是因為一件並不算太貴重的掛件。

這是一個鑲在黃金鍊上的純銀十字架,金鍊上鑲銀器,鍊子比掛件還要貴重這在東方大陸很多人看來比較奇怪。這個十字架的造型也很特殊,橫梁比較短,中柱比較長末端是尖的,看上去像一把小小的十字劍。最特別的是它的中央並沒有鏤刻上帝之子受難的形像,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滴淚形的紅寶石,鮮紅璀璨在燈光下就像剛剛流出的鮮血。它既不完全像宗教用品,又不像普通的工藝品,是一位海外商人捐出的。

十字架底價八千,每次竟報加價一千。拍賣會的規矩和一般人在影視作品中看到的不一樣,通常並不是口開喊價說我出多少,舉一下牌就說明加價一次不需要說話,有人公開喊出來我出多少的情況很少,因為那樣會顯得沒有禮貌。

司儀剛剛宣布拍賣開始阿芙忒娜就舉牌了,司儀開始報導:“阿芙忒娜小姐八千。”、“武塚太郎先生九千”、“風君子先生一萬”、“尚云飛先生一萬一”、“阿芙忒娜小姐一萬二”……

司儀的話很有意思,先說舉牌人的名子再說報價,搞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他在賣人呢。司儀能夠報出每一個舉牌者的名子,倒不是他認識每一個人,而是每個牌子上都有號碼,他手邊有一份對照號碼的嘉賓名單。白少流聽見了風君子的名子,回頭望去卻差點嚇了一跳,剛才四處看不見的風君子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的就站在他的身後,手裡舉的牌子是二百五十號。

風君子站在這個大廳裡應該非常顯眼,或者說刺眼。參加酒會所有的男賓都穿著深色的西式禮服,雪白的襯衣翻領,打著黑色的領結,就差沒戴假髮了,唯一例外的是風君子。風君子也穿了禮服,不過是一件東方傳統的對襟盤扣裝,純黑的細麻麵料,左右胸前從上到下分別鑲著兩條絳紅色的團龍滾雲刺繡。不過現在大家都在註意看台上的拍賣,沒有人看他。

風君子看見白少流回頭,笑著沖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舉起那個二百五的牌子競拍。這件十字架的加價很顯然超過了剛才拍賣的所有東西,競價超過兩萬之後風君子嘆了一口氣放下牌子。小白小聲的問道:“風先生,你也來啦?”

風君子:“是啊,來品酒的。”

白少流:“風先生怎麼不舉牌了?”

風君子:“太貴了,買不起,把我全部的私房錢押上去也不夠啊!”

白少流:“那你還跟著抬價,剛才就你牌子舉的最歡。”

風君子:“如果不是有人要爭這個東西,我說不定還真買到了,頂多一萬出頭。慈善拍賣會就是有錢人的遊戲,一般加價沒有那麼高的。不論什麼東西,就怕有人爭,爭來爭去,狗屎都能賣出黃金價。”

風君子判斷的一點不錯,有很多人舉牌,司儀的報價就像點名報數一樣的向上漲。一開始有人並不想買這件東西,一看有這麼多大人物競拍,覺得這東西可能真的不尋常,也紛紛開始舉牌,畢竟這裡絕大多數都是有錢人。一個底價只有八千的十字架,價格竟然一路攀升到二十萬以上,這時舉牌的人漸漸的變少了。

小白也看出來了,來自AV群島的一名實業家武塚太郎與阿芙忒娜後來舉牌的次數最多,兩人都很想買下這個十字架。一個普通的十字架,黃金鍊純銀製加上一枚紅寶石,怎麼會引起搶拍呢?小白能夠感應人心,那兩人看見十字架的感覺絕對不是一件普通的東西,而像看見一個珍貴的寶藏。

“風先生,你見多識廣,這個十字架有什麼講究?”小白退後一步悄悄問風君子。

風君子瞇著眼睛答道:“傳說中滴淚的十字劍,我也不敢肯定,不過看這麼多內行在搶應該不會錯的。不知道是哪個二百五拿到東西不識貨,居然捐出來拍賣。”

“滴淚的十字劍是什麼東西?”洛兮聽見了小白與風君子的對話,也好奇的湊過來問道。

風君子:“一個傳說故事,這把十字劍受過上帝光輝的洗禮,上面還留下了上帝之子受難時所流的一滴鮮血。”

洛兮一聽就感興趣了:“真的嗎?”

風君子:“假的!我剛才信口編故事逗你們兩個小孩玩,不過那個十字架確實有門道。”

洛兮:“什麼門道?”

風君子:“法器懂不懂?我看那個十字架是洋鬼子的法器,特別是中間那一枚紅寶石不是普通的紅寶石,而是紅寶石礦脈中的精華——紅晶髓!我們國家不產這個,我以前沒見過也不敢肯定,但是能看出來有門道。”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邊仍在舉牌競價,“滴淚的十字劍”已經超過了四十萬,讓全場震驚。舉牌者也只剩下了阿芙忒娜和那個武塚太郎。這時洛兮突然回頭舉起了手裡零零八號牌子,以脆生生的女聲叫道:“我出一百萬!”

全場一陣竊竊私語,連司儀都愣住了。顧影皺了一下眉頭,她是洛兮的禮儀教師,沒想到洛兮會有這種出格的舉止。但是大家的目光看向這一邊,發現舉牌的是個天真美麗的小姑娘,反道覺得她純真的可愛,這麼一嗓子顯得不是那麼失禮。畢竟這是一場慈善捐款拍賣。

阿芙忒娜回頭看向這邊,卻一眼看見了風君子!她的手一軟牌子差點沒掉到地上,整個人就像石化般僵硬在那裡。時間已經過去二十二年了,酒會上的這個男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但是風君子的樣子就算化成灰阿芙忒娜也能認出來。二十二年前,在亞特蘭大洋上空的遭遇,那是一個神劍騎士一生最大的恥辱。她還清晰的記得風君子最後那一句話:“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小心老子強J你!”

而風君子似乎也有所感應,抬頭看見了阿芙忒娜直愣愣的眼神。他有些奇怪這女人怎麼這麼看他?但還是面不改色的沖她點了點頭露齒一笑,然後接著低頭說話:“洛小姐,你好有錢呀!運氣也不錯……那個十字架,其實不止一百萬!”

阿芙忒娜看著風君子,表情就像看見了地獄裡的惡魔,傻傻的站著忘記了繼續舉牌。那位AV群島富商問了旁邊的人一句,也放下牌子不再競拍。司儀叫道:“洛兮小姐一百萬,一百萬一次,一百萬兩次,一百萬三次,成交!……感謝洛兮小姐為慈善捐款慷慨解囊。”

這時小白問洛兮:“洛小姐,你為什麼一次出這麼高的價?這不是你的習慣。”

洛兮天真無邪的笑了:“我要買的不是這個東西,而是一種象徵,是爸爸告訴我的,一定要在這種場合給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才想了這個辦法。”小白這才明白洛兮是為什麼?她是有意在慈善拍賣會的最高潮出此驚人之舉,為了讓大家都記住自己這位年輕的河洛集團繼承人,也算是在各界名流中第一次正式的亮相,這是洛水寒給她的任務。這小姑娘雖然天真,但也很聰明,就是有點太不把錢當錢了!

這時顧影注意到了阿芙忒娜的反常,悄悄伸手推了她一把問道:“維納老師,你怎麼了?你的樣子好奇怪,究竟看見誰呢?”

阿芙忒娜身體震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是他!”

顧影:“他是誰?”

阿芙忒娜:“撒旦。”

顧影推阿芙忒娜的時候,這邊幾人也注意到了,紛紛看了過來。聽見阿芙忒娜怪怪的說話,洛兮好奇的問:“阿娜姐姐,誰是傻蛋呀?”

風君子前走兩步笑著道:“他不是我信仰的神,於是就稱之為傻蛋,很大很大的大傻蛋。……阿芙忒娜小姐,我說的對嗎?久仰大名,初次見面深感榮幸!”說著話他向阿芙忒娜彬彬有禮的伸出右手。

……

香榭裡舍大酒店二樓的慈善拍賣會正在舉行的時候,一樓大堂裡走進了一個裝束奇怪的人。他打著綁腿,穿著麻耳芒鞋,一身灰布僧袍肩膀上還搭著個黃布兜子。他二十多歲的年紀,剃著光頭,頭頂上十二個戒疤十分醒目。說起來他的裝束其實也不怪,是標準的和尚打扮,只是出現在這眾人都衣冠楚楚的五星級酒店大堂中顯得十分另類。

雖然香榭裡舍表面上看起來仍是正常營業,但因為清塵殺人帖事件暗中早已防備森嚴。見著這個特別的人,立刻就有便衣上前攔住問話:“請問你是乾什麼的?”

和尚笑了:“你看不出來我是出家人嗎?我是來化緣的。”

“對不起,請你趕緊離開,這裡是五星級酒店。”

和尚:“五星級酒店就不是酒店嗎?諸佛極樂世界我去得,你這家小店我就來不得?……嗯?不對不對,酒店也不是你開的,看你的樣子就不像,你不要騙我這個和尚。”

便衣有些不耐煩了:“這裡有重要的活動,請你出去!”

和尚的聲音大了起來:“明明開門做生意,這麼多人都進來,為什麼請我出去?”

聲音把酒店的保安也吸引了過來,過來兩個穿制服的問道:“這位師傅,您是要住店嗎?”

和尚一搖光頭:“不住店,我也不化緣了,上廁所總可以吧?你們能請外國的和尚念經,難道就不讓志虛國的和尚撒尿嗎?……不要騙我說不行,我雖然是個出家人但還是有見識的,市政府有規定,星級酒店開放大堂,我有權利上廁所!”

碰著這麼個糾纏不清的和尚,便衣和保安也沒有辦法,只有指了一下大堂後面衛生間的方向讓他去。和尚邁開大步直奔男廁所,他身邊的便衣使了個眼色,又有兩名便衣跟在和尚後面進了廁所。這個和尚還真是進來撒尿的,上完廁所洗完手,整了整僧袍飄飄然然的邁步走出了香榭裡舍大酒店。

早有秘勤人員在酒店監控室的屏幕上看見了這個和尚,敏感的神經立刻就繃緊了,拿起對講機呼喊道:“有個和尚剛剛走出香榭裡舍大門,注意監視!”

那和尚正好走出酒店的旋轉門,竟然好像聽見了這句話,口中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世道,剃光頭不行嗎?上個廁所也要受監視嗎?”

監控室中,指揮官的對講機傳來回答:“好像是有一個和尚走出了香榭裡舍,但是一晃就不見了!”

“你們都什麼眼神?怎麼監視的!各單位注意,一定要留意一個來歷不明的光頭和尚。”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8:59 PM

小白正傳020、以人禦器


不提酒店外的便衣怎樣去尋找光頭和尚,二樓酒會上的風君子此時正微笑著對阿芙忒娜伸出右手。阿芙忒娜的神情仍處於見鬼中,下意識的抬起右手,卻不是握手的動作,手心向下手背向前,口中問道:“你是誰?”

風君子:“鄙人姓風,名君子。”

風君子!不錯,他就叫風君子,剛才阿芙忒娜聽見司儀叫出這個名字心裡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只是一時之間沒有聯想到。身前的風君子見阿芙忒娜那麼伸手,也怔了怔,順勢接住她的手,俯身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吻手禮,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阿芙忒娜像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這才有些恢復清醒,她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風君子:“風先生,我們以前見過嗎?”

風君子笑著回答:“阿娜小姐也有這種感覺嗎?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很親切,可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有些順桿爬,第一次見面就叫她的呢稱。

阿芙忒娜已經確信面前的人就是當年的少年風君子,可是他一見面卻像完全忘記了當初的事情,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阿芙忒娜換了身份以這種方式來到志虛國自然是另有使命,也不希望有人點破,風君子不說穿阿芙忒娜自然也不會提起當年的往事。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我只是覺得風先生很面熟,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兩個人一見面的舉止不正常,尤其是阿芙忒娜的反應很不對勁,旁邊的人都看出來了。顧影很是吃驚,她知道阿芙忒娜身邊一直有很多地位顯赫的追求者,可是阿芙忒娜從不假以辭色,難道這個男人……?而小白體會的更直接,他能感應到阿芙忒娜的情緒——震驚、憤怒、恐懼、羞愧、好奇等等非常複雜。小白也忍不住在心中聯想:“這兩人是老相好?肯定有人曾經對不起誰,難道是風君子把阿芙忒娜甩了?看不出來這位風先生還有這一手?否則這女人怎會有這種複雜的情感?”

只有洛兮拉了拉小白的衣袖問道:“這位風先生是誰呀?小白你認識?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白少流:“這位風君子先生,是我的一位長輩,志虛國很著名的證券分析師,洛小姐應該聽說過。……風先生,河洛集團的繼承人洛兮小姐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風君子轉過身來與洛兮握手:“洛小姐你好,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初次見面,以後請多關照。……小白,這位美女是——?”

“我叫顧影,是河洛集團的首席顧問。”顧影不等小白介紹自己主動打了招呼,卻沒有握手。

風君子:“顧影風流的顧影?”

顧影淡淡答道:“顧影自憐的顧影。”

遠處的尚云飛看見了風君子和阿芙忒娜等人站在一起說話,眉頭微微一皺正準備走過來,就在此時突然面容一肅,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他看的地方是大廳一側的壁畫,壁畫後穿過牆壁應該是一間休息室,再穿過休息室就到了香榭裡舍大酒店之外。而尚云飛的眼神顯然不是在看壁畫,就像穿過了這一切在看遠處空蕩蕩的夜空。

尚云飛一轉頭,阿芙忒娜好像也有所感應,轉頭看向同一個方向。緊接著顧影也有所反應,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壁畫。如果注意觀察的話,在酒會大廳的四個角落裡也各有一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凝神看向一個方向,這四人身份各異,有會務招待員也有賓客。

小白接受羅兵安排的各項訓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身邊發生的變化很敏感,立刻就發覺了阿芙忒娜與顧影同時的反常舉止,飛速的環顧大廳一周發現了尚云飛等人也是如此。風君子當然也發現了,在小白耳邊自言自語道:“好端端的,怎麼都突然變成企鵝了?難道是殺手清塵來了嗎?”

白少流聞言心中一驚,難道清塵真的來了?看今天的場面不善吶!他注意到反應最特別人的是尚云飛。只見尚云飛口中默念了一句什麼,右手五指扭動結了個奇異的手印,然後低頭靜立。

清塵來了嗎?她真的來了!人未現身,丈二紅纓槍已經飛到了二樓休息室的窗外,眼看就要穿窗破壁而出,這一擊就要取了洪雲升的性命。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飛出的這桿槍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儘管槍尖帶著奇異的震顫疾速的飛行,卻怎麼也飛不進那扇窗戶。

……

清塵之所以敢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最近的武技修行有了很大的突破。她原先的槍法可謂舉世無雙,儼然已經達到了人槍合一的境界,這是世間武道的極至。自幼的修煉使她和長槍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奇異的感應,體內運轉的內勁一樣可以通過槍身發出,丈二紅纓槍在舞動時似乎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但下一步境界如何突破,清塵一直未得其門而入。

和梅先生交手併兩次見他如何運用手中的百丈長絲,事後回憶總覺得梅先生在給她做一種演示,似乎那是一種無聲的指點,黑暗中矇矓出現的一線亮光。在某一日靜坐修行內勁運轉時,清塵突然頓悟精進,修行更上一層。其實說穿了就是一種境界——以人禦器。清塵此時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由武入道,長期苦修之後在一朝而成。

現在的這桿金烏玄木紫金槍,那是真正與身心一體。清塵長期苦修的武功內勁此時也有了奇異的變化,成為一種可以隨著心念延伸的力量自由的控制這桿長槍。只要心念可及之處,不論槍在何處就如同在手中一樣使用它,就像離開身體的另一隻手。這桿沉重的長槍飛出之後仍若游魚、若飛絲,變化自如盡在掌握。

清塵還不知道,自己沒有經過修道者的層層試練,直接掌握了道法中的御器之術,由武入道她走的是另一條路。因此她才有信心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洪雲升,也算是報答小白的救命之恩。

……

清塵的長槍出手,感覺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飛擊,可在香榭裡舍二樓的窗外似乎永遠也無法接近,短短的距離變成了漫長的永恆。這是時空錯亂嗎?

紫金槍飛在空中不前,清塵的身影也出現了,一身黑衣戴著面紗從對面的一座樓頂上飛躍而下,當空抓住了紫金槍。持槍在手一抖,內勁全力而發,點點槍花灑出硬生生的掙脫了無形而來的法力禁錮。空中一轉身抖腕,清塵正想再次出槍一擊,耳中突然聽見了有人誦出一句話,只有“阿、嘛、吽”三聲。

三聲響過之後,周圍的一切又發生了變化。星空、地面、眼前的大廈變得不像真實的場景而像飄渺的圖影,極近又極遙遠,近到伸手可以觸摸,遠到怎樣也觸碰不得。清塵覺得自己孤懸在這幅立體圖影的包圍中,不論她做出任何動作,仍似乎停留在這圖影的中央。

清塵修為大進,滿懷信心而來,沒想到一出手就碰見了普天之下一等一的高人。尚云飛在酒會大廳裡遙感施法,以大神通法力化娑婆世界為泡影人間,憑空將清塵困住。清塵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因為在她眼中變化的是周圍的景物,可在外人看來就不一樣了。清塵手舞紫金槍,以凌空飛擊的姿勢,被“定”在了樓外的空中。尚云飛無意親手傷她,可清塵這樣暴露身形很是危險,因為附近有很多正準備抓她的人。

清塵孤懸於天地之間逃脫不得,然而卻沒有人在第一時間發現她,因為保安人員的注意力都被那個光頭和尚吸引過去了,四處忙著找光頭呢。酒會大廳中尚云飛結手印不動,然而阿芙忒娜卻有了動作,她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高聳的胸前,閉上了蔚藍的眼睛。

小白突然感覺到不對,這種是一種感應人心之後說不清楚的直覺。他“感覺”尚云飛身上散發出一種無形的氣勢,這氣勢似乎能穿越時空,將遠處的天地包圍。阿芙忒娜的動作他也看見了——阿芙忒娜晚禮服的開領比較低,露出了上半截乳溝,她戴著一條細細的銀色項鍊,項鍊正中有一個小小的十字架吊墜,芊芊玉手放在晶瑩的胸膛上手心正對著十字架。當阿芙忒娜閉上眼睛,小白感覺到她身上也散發出一股力量,就像瀰漫的信念,所指的居然與尚云飛的氣勢所向是同一個地點。

小白想到可能是清塵來了,就在香榭裡舍大酒店之外!而酒會上的尚云飛與阿芙忒娜都用一種很特殊的方式對清塵出手了。

阿芙忒娜一出手,清塵的處境陡然變的危險起來。因為有一團耀眼的白色光芒從天而降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她覺得自己突然變的更加清醒與敏捷了。這是阿芙忒娜施展光明魔法給她加持的祝福,可是清塵寧願不要這種“祝福”,因為她的身形完全暴露了!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照在一個人的身上,如果周圍的安全人員還發現不了清塵那豈不真成了飯桶?阿芙忒娜的祝福術剛剛發出,清塵就聽見了左右兩個方向都傳來了嗖嗖的破空聲。

志虛國秘情局的特別行動小組第一時間發現了空中的清塵並向她出手了,這批人上次就追殺過清塵,這次得到了清塵的消息自然不會放過圍捕的機會。在鬧市之中,又是這麼敏感的場合,他們沒有開槍,用的卻是短射程內比槍枝更有威力的武器——鋼箭手弩。弩箭從空中飛來並不瞄準,卻像有眼睛一樣畫出道道弧線都射向清塵。

清塵被困在空中但是她還能動,一揮紫金槍正準備對敵。可現在她只能像靶子一樣懸在空中被動防身,無論如何也落了下風,時間越長越是危險。正在這關鍵時刻,清塵聽見了一聲佛號,緊接著是“當”的一聲響,就像什麼金屬器皿在敲擊。這響聲來的奇異,困住清塵的泡影幻境就像被人打開了一個缺口空間,正好環繞在清塵的四周。

清塵恍然乎覺得四周的景物瞬間都退出了一段距離,自己身邊不大的空間恢復了正常,她雖然還沒有擺脫困境,但在這一片空間裡已經完全行動自如。就在此時鋼製的弩箭旋轉著三稜尖芒已經紛紛飛來。清塵的紫金槍在空中漫捲,如刮過凌厲的狂風將這些弩箭打的七零八落不能近身。

弩箭的威力雖大,卻不能像槍支那樣攜帶很多的子彈,特別行動組的手弩只配了六隻箭,六波齊射完畢沒有傷到清塵,這些人也從黑暗中紛紛現身。地上有十個人從腰間拔出十字長劍,銀色的劍身上射出暗淡的光芒,這些光芒交織如一張網罩向空中的清塵。清塵嬌斥一聲,長槍出手卻並不飛遠,只繞自己的身體游魚般的穿梭,形成一片紫金色的光幕,不斷的擊碎劈來的劍芒。

清塵走不脫只有相鬥,但這番相鬥卻絲毫不落下風。她本就有與那十二個特別行動小組隊員動手的經驗,這一次是有把握贏得了才來的。此時又有十條人影出現,卻不是出現在地上,而是在空中緩緩飛來,就像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在支撐著他們的身體,緊接著左右又各有兩人出現在劍士身後,口中默默吟唱著。很顯然是這四個人中有人在施展操縱空氣一類的法術,將那十個人送到了空中。

上次清塵碰見的行動小組是十二個人,這次卻出現了二十四個,秘情局派來了兩個特別行動小組專門對付她,這已經不是烏由市巡捕司的力量了。尚云飛的泡影人間大法只對清塵而發,卻不影響其它人,空中的十人也紛紛拔劍從上方包圍了清塵。清塵收回長槍在手,上下左右舞動,一片片槍花擋住四面的攻擊,鬥了個勝負難分。

一看清塵如此難鬥,站在遠處沒有動手的四個人中又有有兩人低頭開始吟唱,空中的清塵覺得周圍的空氣開始變的粘稠起來,不斷阻礙著紫金槍的揮動。負面的反應不僅如此,她覺得有一種疲倦、麻木的感覺從腦海中升起。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志堅定,恐怕此時已經放下長槍昏沉不起。

噹噹當,耳邊又傳來幾聲響,似乎遠處不知名的地方又有人在敲鑼。這金屬鳴響每發出一聲,清塵腦海中的昏沉麻痺就減弱一分,她仍然將丈二長槍揮舞成一片紫金光芒。

這場激鬥幾乎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周圍靜悄悄的也沒有其它人來看熱鬧,可是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圍繞著清塵紛紛各展神通。香榭裡舍大酒店二樓的酒會仍然繼續舉行,慈善拍賣會已經結束,接下來是短暫的休息時間供各位賓客把酒言歡私下交流。有服務員端著盤子進場穿梭送酒,風君子也拿過兩個盛著琥珀色的美酒的高腳杯都握在一隻手中,邁著步子走向尚云飛。

尚云飛還在那裡低頭結手印不動,風君子微笑著走了過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雲飛,你大老遠回來一趟請我喝酒,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尚雲飛的身體一震睜開了眼睛。

……

清塵突然覺得四周的景物都碎滅了,然後眼睛一花周圍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遠近周邊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不再飄渺如幻象。

……

尚云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笑瞇瞇的風君子,風君子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將起一杯酒硬塞到他的右手中:“好些年沒見,一見面總得乾一杯。來,我敬你!”這一下尚云飛的手印不得不解開了。這時風君子卻回頭看了小白一眼。

……

圍困清塵的那一片無形的空間突然消失不見了,清塵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反應神速,長槍帶著與空氣摩擦的尖銳風聲凌空下擊,身形也隨之落地。地面上的十名劍士竟然無法硬接這一擊的鋒芒,揮劍退後以保持陣式不亂。天空上的十人也隨著清塵的身形從背後追擊而來,清塵落地舉槍再度迎擊。

……

此時酒會中的阿芙忒娜手按胸前,睫毛動了動,嘴唇也微微動了動不知在默念什麼。

……

清塵暫時擺脫了困境,腳踏實地手中槍花似雪八面灑落。周圍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了吟唱的聲音,兩道白光先後落在旁邊那一直在吟唱的兩個人身上,他們抬起頭來神情變得莊重起來。一個暗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旋渦在清塵周圍升起,眼看就要把清塵捲入其中。清塵本能的感覺到這個黑色旋渦有一股讓一切力量消失的魔力,旋轉著收縮向自己逼近。

她騰空而起想脫離這片險境,而空中的十人劍光交織盡全力阻擋,同時清塵也覺得身體一沉,自己與手中的槍都變的沉重了許多。她居然沒有跳出去又落回地面,可就在這一瞬間,就像有一陣風吹來,黑色的旋渦突然開始漸漸消散,清塵感覺到身體又變得輕鬆起來。

……

“維納小姐,我能請你喝一杯嗎?”當阿芙忒娜驚怒的睜開眼睛時,白少流正微笑著站在她面前,右手持著兩支高腳酒杯,左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00 PM

小白正傳021、以器禦人


白少流雖然面不改色,但也能感應到阿芙忒娜的怒意。小白知道阿芙忒娜為什麼會生氣,因為剛才她的項鍊突然斷了,脖子後面的搭扣不知怎麼就開了。項鍊的搭扣一開,小小的十字架吊墜連著細細的白金鍊一起就滑落到乳溝中,掉入領口中不見。阿芙忒娜的手本來按在前胸,卻沒有按住項鍊,誰叫她的乳溝太深了!

小白的動作太快,周圍幾乎沒有人能看清,剛才他特意從阿芙忒娜的身後走過再繞到她面前,左手用飛快的動作將阿芙忒娜的金色長發撩開一角,伸手解開了她的項鍊。小白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這是來自風君子的暗示。

風君子拍了尚云飛的肩膀一下,又把一杯酒塞到了他的右手中,然後小白就“感覺”到尚云飛身上發出的那股無形氣勢消失了,遠處的一片空間突然變得輕鬆無礙。然後阿芙忒娜身上散發出的那片瀰漫的力量陡然加強,目標鎖定遠方那同一片空間。與此同時風君子回頭看了小白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跟我學!”

小白的讀心術對風君子一向無效,這一次卻反常的看懂了,他也不是傻子,立刻心領神會。怎麼和風君子學?剛才很顯然是清塵出現了,而尚云飛與阿芙忒娜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但恐怕都對清塵不利。現在風君子跑到尚云飛那裡搗亂,他只能去和阿芙忒娜搗亂了。為了清塵,用一些有下流嫌疑的小手段也顧不了太多。

阿芙忒娜一睜眼,蔚藍的眼珠裡就射出凌厲的光芒。這一瞬間小白就覺得一片藍光似乎把自己都吞沒了,身體一軟,腿止不住的就要單膝跪下去。幸虧身邊有一個人及時扶了他一把,他才沒有把酒給灑了。

扶他的人是顧影,顧影恰好走到小白與阿芙忒娜之間說了一句:“維納老師!”語氣中有請求與提醒的意思。

顧影看出了情形不對,幫了小白一把。顧影一說話,阿芙忒娜眼中的鋒芒消失了,她笑了笑接過一杯酒,舉杯對著小白道:“白先生,謝謝你!”然後以優雅的姿勢喝酒。

她喝的很慢,琥珀色的美酒流入性感的紅唇,是很有韻味的動作。她持杯的手小指輕輕挑出,暗指著白少流的胸前。白少流覺得全身發麻,緊接著骨節都在吱吱作響,似乎體重增加了幾十倍,想做一個微小的動作也十分困難。他也應該舉杯同飲,可是端杯的左手卻在發抖,用盡全力也舉不起這一杯輕飄飄的酒。阿芙忒娜在看他,眼神中有輕蔑的冷笑。顧影也在看他,神色有些著急卻沒辦法。

還是洛兮的出現幫白少流解了圍,她輕輕推了一下小白的胳膊,有些不高興的問:“小白,你敬阿娜姐姐酒,怎麼自己不喝?”洛兮一碰到小白,阿芙忒娜施加的壓力突然間消失了,小白這才舉杯喝酒。好在他的鎮定功夫不錯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但內衣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酒會中的“鬥法”無聲無息的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而酒店外的相鬥卻越來越激烈。清塵被二十名劍士天上地下包圍,左沖右突未果。周圍很顯然是被封鎖了,纏鬥了這麼久沒有一個閒雜人等接近這個地方。清塵嘆息一聲,看來今天是沒有辦法刺殺洪雲升了,自己如果不出手傷人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悶哼一聲,紫金槍飛出丈二槍桿繞著自己嬌小的身形旋轉,和銀色長劍不斷的相撞發出一連串密集的爆響和閃亮的火花。人槍合一向著離開酒店的方向衝去,不再顧忌眼前有什麼阻擋。那兩名吟唱者改變了語調,開口唱出莊嚴卻聽不懂的聲音。天上地下二十柄長劍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就像發光的燈絲一樣光芒大盛,同時揮出耀眼的刀芒合力斬向清塵。

恰在此時戲劇性的場面出現了,遠處飛來了一個嗚嗚旋轉的東西,似乎是僧人化緣用的缽盂。如果看得仔細會發現這個缽盂是紫金所鑄,上面還銘刻著許多古字經文。這金缽飛來恰恰停在站在戰團之外四人之一的腦後,然後當的一聲大響。這響聲帶著震撼的力量也出人意料,那人身體一抖差點沒坐在地上。

金缽響過之後,天上十名劍士當中有五個莫名身形一晃就像失去了支撐摔落到地上,好在他們身手不凡立刻落地站穩。然而就這一瞬間,包圍清塵的陣式露出了一個空缺破綻,清塵見此機會哪有不走的道理,立刻騰空而起衝出了包圍圈。清塵畢竟不會飛,身形跳出包圍圈剛一落地,身後二十名劍士同時發了狠招,手中長劍脫手像一片劍雨撲天蓋地的射來。這致命的一擊就是要把她留下,死活不論,長劍脫手後自己的安危也不管。

漫天劍雨並沒有擊中清塵,因為那金缽在空中打了個滾突然又飛到清塵身後,在空中繞了圈發出一片金光。這金光似有實質,劍雨撞在上面發出了叮噹的脆響,紛紛被彈射回來。此時有一個光頭穿僧衣的人影突然從遠處的黑暗中飛速而來,一把拉住清塵的胳膊,另一隻手一招金缽。金缽旋轉著飛向夜空,光頭和尚帶著清塵也凌空大步如飛而去。

這和尚出現的太突然了,以至於外圍埋伏好的武裝巡捕也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帶著清塵騰空“飛”走了!

清塵沒有殺得了洪雲升,埋伏的人也沒有抓住清塵,一場激鬥就這樣結束了。酒會還在繼續,尚云飛與風君子在一起碰杯喝酒,彼此都做紳士狀。風君子問尚云飛:“真沒想到你能請我來,多年不見,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同學。”

尚云飛的表情有點古怪,似乎是哭笑不得:“我不請你,你就來不了嗎?以你那麼大的能耐,不會混的這麼慘吧?”

風君子嘆息一聲:“唉!你不知道啊,平生不做虧心事,人間難以得猖狂。我就是虧心事做的太少了,其實也不能算太少,因為我根本沒做過。所以不能和你這位大富大貴的尚云飛先生相比。”

尚云飛:“聽你的話,怎麼感覺是在罵我?”

風君子:“君子聞過則喜,從我的角度是在誇你,你怎麼聽成了罵你?其實我這人也就是一張嘴不討人喜歡,老交情了,你應該了解我的,不要跟我計較。”

尚云飛:“哪敢和風大公子計較,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對我有意見就趁這個機會當面都說出來吧,省得我回頭擔心。”

風君子:“這可是你讓我說的!……想當年你說過‘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今日一見你果然下地獄了。金玉功名身外之物,你在地獄裡攢了這麼多,想幹什麼,向閻王行賄嗎?”

尚云飛面不改色:“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我這也是歷練修行。富貴如浮雲,貧賤亦如浮雲,顯赫如浮雲,無名亦如浮雲。難道我捨此浮雲取彼浮雲才算正道?既然皆是浮雲,你又何責於我?老同學,你著相了!”

風君子:“話說的不錯,就是那兩句詩引用的太俗!可事情怎麼做就是兩回事了。因為你那些浮雲,有多少人在地獄中仰望天堂?……算了不說這些,喝酒吧!”

這場酒會接下來的活動是一個投資項目發布會,洪雲升將代表烏由市地方投資商宣布一個重大投資意向。尚云飛先生從山魔國引介來一個大型遊樂場項目,就是著名的諜思迷妮樂園。這可不是普通的遊樂場,而是山魔國二百年來流行通俗文化的代表,在世界上僅有幾處,每一處手筆都很大。這個樂園計劃佔地數百傾,投資數百億,洪雲升的千日紅集團也計劃參與投資,阿芙忒娜所在的羅巴盟金融集團也是投資方之一。尚云飛不直接參加樂園的投資,但他已經在計劃收購樂園選址周邊的地皮做“配套建設”。

這個項目在志虛國很多地方城市幾乎已經搶破頭了,爭相開出種種優惠條件,而最終的結果很有希望落戶在烏由市。這麼大的成果,當然要在這個名流匯聚的場合當眾透露一下。

洪雲升微笑著點頭登台,台下的白少流發現他的腳步微微有些發顫。洪雲升一直很緊張,剛才尚云飛的反常舉止他也看見了,從那時起他的神經就繃得不能再緊。這個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一直在懷疑危險越來越接近,情緒幾乎已經到了控制不住的邊緣。但他還有任務在身,只得硬著頭皮繼續上台講話。

會場前方中央的講台非常別緻漂亮,完全透明的有機玻璃檯面,上面放著一個無線麥克,下方是一根細細的水晶似的透明方柱支撐。洪雲升站在台上講話,全身上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剛走上台還沒說話,台下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脆響,撞擊聲、碎裂聲、落地聲震驚全場。這聲音來的太突兀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見台上的洪雲升身子一軟趴在講台上把麥克都打翻了。

麥克翻倒的聲音又吸引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台上,只見洪雲升臉色慘白身體發抖,有一小灘濕濕的、熱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角流了下來打濕了地面。再看他的褲子,從褲襠到右褲角都能看見一條濕潤的痕跡。洪雲升如驚弓之鳥,台下突然的脆響發出,他終於忍不住,竟然嚇得當眾尿了褲子!

所有人都想笑,卻又覺得這種場合不應該笑出聲來,於是都忍著,表情變的很古怪,這時的會場變得奇異的安靜,只有尿褲子的洪雲升發著抖扶著講台站在那裡。這本是一場“高尚”的聚會,沒想到結果卻變得戲劇性的荒誕。

剛才那一聲響是怎麼發出來的?是小白手裡的酒杯摔了。其實一隻酒杯摔在地毯上也不會發出多大的聲音,但是小白手裡有兩個杯子。就在洪雲升準備講話全場都安靜下來的時候,小白的左手中一個杯子“不小心”先落下,緊接著手一抖,另一個杯子加速的落下在前一個杯子還沒有落地時於空中猛烈的撞擊在一起。小白的手很快,就算別人看見了,也只是他不小心酒杯落地,卻莫名發出了這麼驚人的聲音!

白少流清楚的知道洪雲升心裡已經緊張到極限,只要再給他加點刺激恐怕就會當眾失態,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尿褲子。洪雲升這次臉可丟大了,以後在名流圈裡恐怕再也抬不起頭來,這件事將永遠成為笑談,成為他的恥辱。小白既然不能像清塵那樣當眾殺了洪雲升,但至少也可以藉機出一口惡氣。

尚云飛眉頭一皺看向小白,風君子在他身邊道:“雲飛,不要遷怒於他人。”兩人又同時轉頭看向台上的洪雲升,幾乎是異口同聲道:“沒用的東西!”

……

清塵沒有長翅膀,她不會飛。和尚也沒有長翅膀,卻能踏步凌空而行,一手還拉著清塵。在天上“飛”的經歷清塵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梅先生救她,百丈長絲突然出現將她纏住從天上帶走,速度快如流星閃電。相比之下這和尚“飛”的不高不快也不遠,卻足以帶著清塵脫離險境。

和尚拉著清塵的一隻手臂,卻只是輕輕的一點借力,清塵感覺騰空的力量來自於周身上下無形空氣的包圍,它發自和尚面前不遠一個嗚嗚旋轉的紫金缽。和尚帶著她飛過兩個街區,在一片清靜無人的偏僻街巷落地,收回紫金缽大步前行。和尚在地上走比天上飛更快,大踏步飄飄然然,給人的感覺不是他在走,而是整個地面在動,在飛速的後退。

清塵不習慣被陌生人拉著,落地之後她輕輕一撤肘就把胳膊收了回來,然後內勁運轉腳下發力飛速的前行,速度居然比和尚更快。兩人的身形如流光遁影,以普通人幾乎看不清的速度一溜煙出了烏由市區來到山野無人之處。

“女施主,慢點好不好,沒人追我們。你的神行之法跑的比我還快,我都快追不上了。”和尚一邊跑一邊衝清塵喊道。

清塵一收腳步,和尚也停了下來。清塵轉身對和尚行了一禮:“多謝這位大師的相救之恩!請問您是何方高人,為什麼恰好出現在此地助我?”

和尚答非所問:“你剛才叫我什麼?大師?”

清塵:“你是出家僧人,修為如此高超,當然要叫你一聲大師。”

和尚手摸著光腦殼呵呵笑了:“這話我愛聽,那你就叫我大師吧。說我修為高超可不敢當,佛法高深我所悟還未入門,就連印證所得的神通法術也不算高明,剛才我全力施展神行之法,還差點攆不上你。”

清塵:“神行之法?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和尚:“禦大塊之形,以地勢為器,名為御器實為以器禦人,不就是所謂神行之法嗎?我見你施展手中長槍,已盡得禦器之法的精要,不會不懂這個吧?嗯,也許是我們的師父不一樣,所以說法就不一樣,反正就是跑得快而已。”

清塵:“你說的這些我真的不懂,稍後再向大師請教,先請問大師您的法號?”

和尚:“熟人都叫我三少和尚,你可以叫我三少大師。”

清塵:“三少?”

和尚:“我小時候貪睡貪玩貪吃,我大師父告訴我少睡一點,四師父告訴我少玩一點,九師父告訴我少吃一點。長大了受戒之時法號就變成了三少,我覺得這個法號很好,有多寶如來就有三少和尚,多寶如來你聽說過嗎?……”

這和尚一開口就東一句西一句糾纏不清,清塵不得不打斷他:“三少大師,首先謝謝你的相救之情,請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三少和尚:“其實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崑崙盟主梅先生。梅先生有事不能親來,特意託我來幫你一把。梅先生你應該認識,聽說他還救過你。 ”

“崑崙盟主?什麼是崑崙盟主?梅先生我認識,但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大師既然奉他之命來救我,能告訴我梅先生的來歷嗎?”三少和尚突然提到了梅先生,那個高深莫測,曾經傷過清塵又救過她,講那一番殺人救人道理的梅先生,沒想到這個和尚是梅先生特意派來幫清塵的。梅先生的來歷清塵一直好奇,終於有機會開口詢問。

三少和尚:“其實也不能算我救了你,尚云飛師叔的大神通法力,就算是梅先生親自來也不一定能輕鬆取勝,出手幫你的還另有其人。”

這和尚說話沒頭沒腦,常常答非所問,搞得清塵莫名其妙:“尚云飛?不是山魔國的金融鉅子嗎?怎麼成了你師叔?”

三少和尚:“也不能算我師叔,我們不是一個廟裡出來的,按修行同道的輩份我應該叫他一聲師叔。他現在已經不屬崑崙修行人,其實我不叫他師叔也可以,但是稱呼起來還是師叔方便……”

清塵又一次不得不斷他的話:“三少大師,你能不能一樣一樣告訴我?梅先生是誰?崑崙盟主又是怎麼一回事?”

三少和尚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看了清塵兩眼,問道:“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清塵:“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沒人告訴過我這些。”

三少和尚:“梅先生也沒說?”

清塵:“沒說,剛才你都在說些什麼?”

三少和尚:“看來梅先生託我來不僅是救你,也是想讓我講故事給你聽,他知道我口才好!這從何說起呢,首先就講一講崑崙三大宗師的往事吧。”

清塵:“等等,什麼是崑崙?誰是三大宗師?”

三少和尚:“不要著急,不要著急,此事說來話長,需要從頭講起!施主你坐,聽我慢慢向你道來……”他說著話一整僧衣盤膝席地而坐,清塵無奈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聽他講起了一段從未聽說過的故事。這三少和尚和人說話時有些夾七夾八,講起故事來卻很是繪聲繪色——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13 PM

小白正傳022、說革命家史


志虛國所在的東方大陸古稱崑崙,至今在修行人口中仍稱之為崑崙大陸。所謂修行人指的是一群很特別的人,他們有自古以來的門派傳承,學習種種修行法門,也擁有常人不可思議的神通能力。這些人可能遠離塵世隱居修行,也有可能就混跡在市井普通人之中,學道學佛學習或者門派傳承的種種法術,感悟天機大道以求解悟超脫。

崑崙修行人以追求天道超脫為目標,講究自我身心洗煉,所修始於行止,有種種不同的法門途徑。古人云:“修之於身,其德乃真。”故修行亦稱修真。雖然從最終的境界來說,並不以超人的神通能力為目標,但修行人的修行方法或多或少都有對應的神通法術相印證。修行弟子因為資質、根器的不同,一世修行往往不可能真正的超凡入聖,卻大多稱得上道法高人。

這些身懷神通的高人受各自的門派戒律約束,同時也有天下共守的行為準則,就算在市井中行走,也不能用神通道法干擾普通人的生活、不能以修煉得來的能力插手世俗中事為己謀利。立這樣的規矩對紅塵內外的安定是有好處的,對修行人自己的修行也很有必要。如果隨意以神通干擾世間會給普通人帶來莫大的災難,也影響到修行界所立足的世間根基,這些都曾有過沉重的歷史教訓。

近世以來修行界高人輩出,百年以來眾人公認輩份最高、神通最大的有三個人,稱為三大宗師。分別是正一門掌門守正真人、蕪城廣教寺葛舉吉贊活佛、忘情宮主人忘情公子。

忘情公子曾經離開忘情宮以江湖散人的身份暗中收了一名弟子梅野石,而守正真人也以一個普通鄉野村夫的身份指點幫助過梅野石的修行,可以說他是兩大宗師合力精心調教的一位傳人。而這位梅野石,就是清塵所認識的梅先生。梅先生少年時奇遇頗多,除了忘情公子與守正真人之外,還得到了紅塵內外許多高人的指點,修為大成之後開宗立派自成一家,號稱三夢宗。梅野石也被各派修行人共推為崑崙盟主。

梅野石最大的功業就是率領各大派同道平息了修行界的內亂紛爭,明確了在現代文明社會中傳統的修行人如何相安自守,紅塵內外彼此無傷。他不僅集合眾人重新修訂了流傳千年的修行戒律,而且確立了修行戒律的權威性——不是各門派內部的自我約束,而是崑崙修行人共守共責的行為準則。修行人可以行走紅塵,如果自己願意也可以在世俗中以任何身份做任何事情,但不能公然以“超人”的身份出現,也不能以“超人”的手段干擾世俗社會的運行規則。

總之就是一句話:紅塵內外、天人之間,自有一條界線不可逾越。

三少和尚說到這裡,清塵插嘴問道:“大師,我有一事不明。你說的這些人有這麼大的神通,為什麼不背負更大的責任?以他們的能力為這個世界做更多的事情。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力量越大,責任也越大?”

三少和尚笑了:“別說你不明白,恐怕世上很多人也都不明白。我是佛門中人,就講一講自家的道理。佛說‘眾生平等’,然而眾生如何平等?你我不比他人更高貴,也不比他人更自由,所謂解脫並不是在人間橫行。一個人背負責任的方式有很多種,自身力量的強大不等於他人賦予了你更多的責任,也不等於你可以將自認為的責任加諸世人。”這和尚言辭非常流利,就是稍微有些羅嗦。

清塵:“我還是不太明白。”

三少和尚:“那就說你能明白的,你的武藝超群可力敵萬人,所以你殺了不少人,而巡捕司一直沒辦法抓住你。”

清塵:“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三少和尚:“這我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是換一種情況,假如你殺了不該殺的人,結果不也是一樣嗎?普通人包括執法的巡捕誰拿你有辦法嗎?這還僅僅是你,假如是梅先生那樣的高人,志虛國官方處理這類問題密勤局特別行動組全體出動也無計可施。……針對修行神通的戒律精髓不在於不做,而在於做!”

清塵:“在於做?不是不讓做嗎?”

三少和尚又伸手摸了摸光頭:“戒律只是一句話而已,假如有人違反怎麼辦?那麼崑崙修行人只要發現了就有責任出手阻止!這才是梅盟主修立新約最大的貢獻。…… 修行人所能展示的神通,在普通人面前如同神靈般的存在,因此也能被奉為神靈的化身。可他們畢竟是人不是神,這種情況下難免會有人欲乖張的膨脹,神靈的自由是不受人間限制的,而橫流的人欲卻可能送所有人人下地獄。……所以,有必要劃分一條明確的界限,不讓這種事發生。”

清塵:“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想起了一句話——上帝的歸上帝,愷撒的歸愷撒!”

三少和尚:“上帝我聽說過,愷撒又是那位菩薩?”

清塵:“愷撒不是那位菩薩,是古代西方一位執政領袖,後來成為人間君主的代名詞。……抱歉,我打斷大師的話了,那三大宗師現在怎樣了?與你來救我又有什麼關係?”

三少和尚:“關係就複雜了,這又是一個故事。”清塵不再說話,和尚繼續講起崑崙修行人的往事來——

梅野石剛出生不久,其家族中有人暗中動用梅氏神器——據說能運轉崑崙地脈的青冥鏡,企圖以神通擾亂人間,闖下大禍後逃匿。光教寺葛舉吉贊活佛曾藉用梅氏神器未得,梅野石的父親當時以性命發誓神器不能妄動,因此留下隙怨。出了這件事,葛舉吉贊活佛率修行同道上門問罪,梅氏夫婦無法也不想辯解,在眾人未到之前自我了斷向天下謝罪。

梅氏遺孤梅野石,被守正真人帶到平日隱居的山村中,交給一對無子的普通鄉民夫婦收養,起名石野。石野長大後到城裡讀書,遇到了在人間遊戲的少年忘情公子,機緣巧合拜其為師修行金丹大道,隨後又多有奇遇終成新一代宗師。

梅野石修行大成之後,以慧眼神通於定境中追見身世往事,於是上門逼問葛舉吉贊活佛當時情由。多年前一幕彷彿又現,活佛自知有愧于此子,在梅野石未到廣教寺山門之前,就已經虹化升天往生極樂。活佛虹化之前留下遺言,已經輪迴升座七世此去不再回,不僅不再有靈童轉世,而且也未指定廣教寺一脈的衣缽傳人。

活佛有一名尚未出家的弟子名叫尚云飛,也是活佛座下修為最出色的傳人,活佛虹化那一年尚云飛年僅十八歲。其後尚云飛遠走海外,遠離了崑崙修行界的紛爭,而忘情公子與守正真人兩大宗師合力精心栽培的梅野石成為了崑崙修行界的盟主。等尚云飛再回到志虛國的時候,身份已經成為山魔國的金融投資鉅子。

三少和尚講到這裡,抬頭望天彷彿在回味那風起雲湧的往事。清塵以為他講完了,忍不住問道:“大師,梅先生與尚云飛的來歷我知道了。你方才所說三大宗師,除了那位活佛,另外兩位現在怎樣了?”

三少和尚這才回過神來,從天上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想起忘情公子往事,不覺有些走神。我小時候逛街時常遇到他,有好幾次他還買東西給我吃。”

清塵詫異的問:“你說什麼?一代大宗師成天在街上閒逛?”

三少和尚:“很多修行人就混跡於市井之中,與常人無異。三大宗師中,忘情公子年紀最小,甚至比守正真人小了一百多歲。更有意思的是,在他少年時,與梅野石、尚云飛是一家學堂的同班同學。……他們都是志虛國蕪城人,我也來自蕪城九林禪院,小時候見過他不奇怪。可惜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代宗師,也不再理會修行中事。”

清塵:“怎麼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

三少和尚:“我的故事快講完了,先告訴你一件事,忘情公子也在今晚的酒會上,也只有他才能在有意無意之間輕鬆破去尚云飛的法術。他在俗世中的姓名叫風君子,如今定居烏由市。這位風先生為何如此,說起來就複雜了……。”

三大宗師以下,修行界新一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人物不是梅野石也不是尚云飛,而是一位叛出師門的江湖散人七葉。七葉天資超絕、驚才絕艷,更兼心機狠辣、胸懷權謀野心。他原在終南派門下修煉九轉金丹直指,師門曾逼他在繼續修行道法與一名他單相思所愛的妖女之間做出選擇,他為了留在師門修行親手將妖女打落山崖。那妖女落下山崖受傷未死,後在人世中被梅野石收留。

道法修行大成之後,七葉在終南派再無對手,立即離開師門出走江湖。他到塵世中尋找妖女,不料妖女已經心屬梅野石,七葉一怒之下竟尋機想殺了梅野石以證明自己可以征服一切。當時的梅野石不是七葉的對手,但忘情公子出手阻止,大意之下竟鬥了個兩敗俱傷,從此結怨。

其後七葉修為更進,縱橫天下難逢敵手,就連三少和尚的大師父,九林禪院名動天下的神僧法海也敗於他手。七葉用盡心機手段一步步在修行界樹立威信與人望,誅殺修行敗類奪道場另立宗門,並且一違常規廣開宗門招納江湖散人入門修行,不問弟子的心性與資質。他在短時間內聚集了很大一股勢力,其影響已隱然超過了傳承千年的各大門派。

七葉的野心很大,他的第一步目標是稱雄整個修行界,第二步目標就是率領修行界擁護他的力量衝入人世間,君臨天下俯視芸芸眾生。當然,要實現這兩個目標,首先就要克服的障礙就是同樣有大神通法力的修行高人的反對。七葉計劃在天下修行各派聚首的三山會上振臂一呼,鼓動所有支持他的人合議重訂修行戒律,放眾人以神通威震世間。只要能實現這個目的,就說明他在修行界已經有實力領袖乾坤,可以無所顧忌放手施為。

七葉的野心可能來自於早年受挫之後壓抑的爆發,也來自於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可是在這次三山會上,他遭遇到出走江湖以來最大的羞辱。在代表天下高人互相切磋演示的演法大會中,本是七葉鼓動眾人最好的機會,而忘情公子主動約定要出場與他切磋。忘情公子有備而來,一番論道鬥法,七葉不僅沒有佔絲毫上風,忘情公子反而狠狠羞辱了他。

以七葉的心性當然不甘當眾受此挫折,當場與忘情公子約定半年之後在昭亭山巔來一場真正的鬥法一戰而定勝負。忘情公子輩分修為雖高號稱三大宗師之一,然年紀卻很小還沒有七葉年長,因此兩人的這一戰也像徵著整個崑崙未來的命運方向。

七葉閉關半年修為更進,丹道修行已經到達不死不滅的陽神化身五五境界。他出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當年的同門師妹七心,也是一位深愛著忘情公子的苦情女子,要挑戰她的彈鐘絕技“七情合擊”。七情合擊之下無人能夠不還手相抗衡,天下也只有忘情公子一人曾靜坐不動破法成功。大戰之前七葉要尋求必勝的信念,找到七心鬥法,結果七心為愛郎不惜身死也使鐘聲不絕。

七心死後,昭亭山斗法成為一場生死決鬥。忘情公子發誓要殺了七葉為七心報仇,而七葉也一定要戰勝對手才能登臨天下巔峰。這一戰驚天動地,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驚動了天地!忘情公子借來梅氏神器青冥鏡運轉九千里崑崙山川之力鎮住七葉,又施展人間沒有的、能藉世上一切神通的的仙人法術,竟然喝破佛門五衰,將已有不死不滅修為的七葉強行打入輪迴。忘情公子同時又用仙術誅心鎖捆住七葉的元神,讓他世世輪迴為驢!

這一戰也暴露了忘情公子一個最大的秘密——他不是人!他錯入人間卻生而為仙,無論修為如何高超在人間也沒有半點法力,卻能藉用世上一切神通。他以前與人鬥法,都是藉用手中一柄黑如意中封印的兩條千年龍魂法力,而這一次鬥七葉下了狠手。這一戰過於激烈,竟引發了九天之上的天刑雷劫,天劫沒有擊中在世仙人忘情公子,卻擊中了昭亭山神綠雪——忘情公子深愛的女子。

這段故事錯綜複雜,真難為三少和尚講得條清理順,聽到這裡清塵又忍不住插口問道:“大師,我沒有聽錯吧?你剛才說了一位山神?”

三少和尚講故事正在興頭上,被打斷有些不高興的答道:“就是山神!既然人間能冒出來一位仙人,怎麼就不能有山神?就算原來沒有大家蓋座廟封一個就是了! ”

清塵:“仙人是怎麼回事?你說忘情公子是在世仙人,又怎會沒有法力?”

三少和尚:“你問我,我問誰?我是和尚又不是神仙,估計是他來的地方不對。西方帶十字架的洋和尚信奉的那個上帝,如果在人間顯靈,估計也要藉用信徒的信仰才有神力。這些是我四師父的猜測,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的,你說還是我說?”

清塵:“對不起,我多言了,大師您接著說。”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14 PM

小白正傳023、西風東漸


昭亭山一戰,忘情公子將七葉打入輪迴世世為驢,但愛他的人與他愛的人都離他而去,生而為仙面對人間心中如何感慨他人不知。這一戰不僅僅是忘情公子與七葉對決,還引發了修行界內部的混亂,支持七葉與同樣力圖衝入人間的施展神通的修行人也進入了昭亭山,一場混戰近千名高人慘死。

此事之後,忘情公子做了一個決定——封印自己的神識,忘記修行界的往事,也忘記自己的仙人身份,去人世間做一個普通人,就是現在的風君子。

風君子曾發誓要把自己所受的痛苦留給七葉,他還真做到了!以他的修為立足之處已經超越了世間道法的顛峰,卻無法飛升成仙,因為他本就是仙人。也許有別人像他這樣會很得意,然而風君子本人卻不願意也想不通。既然在人間他就要去做一個真正的人,去經歷世間劫,直至最終解悟。他是忘記了一切,可變成驢的七葉卻什麼都記得,驢面人心世世輪迴,這種懲罰實在是太狠也太絕妙了!

這一戰引發了修行界早已潛伏的內亂,也是由亂而治的契機,風君子封印神識之前將崑崙事盡托弟子梅野石,守正真人也全力支持梅野石。梅野石用了十幾年時間,終於平息內亂再立新規,號稱修行界千年以來的新一代神君。天下爭端平息,守正真人也於數年前飛升羽化登仙而去。

三大宗師一虹化、一飛升、一封印,梅野石為崑崙盟主也根基穩固,正應該修養生息以無事安天下,然而此時卻又不得不面對一個前所未遇的新問題。

崑崙大陸數千年以來相對獨立封閉,修行界雖然門派林立但還是有統一之規。近世以來這人世間發生了急劇的變化,世界各地來往交流增多,東方大陸不再是獨立一體。修行人大多本就混跡於紅塵之中,世界在改變他們的身份和作為也在改變,只是不用神通插手。可他們不插卻有人插手了,來自於西方大陸的傳教眾人。

其實世界各地都有一批人有自己的身心修煉方式,也有可能獲得超越常人的能力,這一點倒與崑崙修行人類似,所區別也許只是追求、信仰、世界觀的不同。這其中勢力最大的來自於西方大陸信奉上帝或者說天主的教會組織。其內部也有派系,但是對外的態度是一致的,那就是以信仰劃分彼此族類,認為所有人都應該是上帝的子民,有一種挽救世界的責任感。

信仰本身沒有錯,人們也需要信仰,因為它能安撫躁動的靈魂,讓大家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怎樣存在才有意義,不至於虛無的墮落。信仰中也許有神靈的存在,但引導人們信仰的不是神靈,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當有人代表神明的意志出現時,問題就大了。

上帝的子民拿起刀槍向全世界擴張的時候,對上帝的信仰以及征服異教的使命是他們精神上的武器。在歷史上,因此而引發的衝突血流成河,當征服殖民者解釋這一切的時候,安慰自己的靈魂這是一種正義的信念在支撐行動。

進入近代文明社會之後,因為科技的發展武器的殺傷力變的越來越強大,使得戰爭的代價越來越大,兩次大規模的全世界混戰之後,直接的衝突戰亂變得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競爭或者是同化式的征服方式,資源與利益的奪取,精神認同上的控制。

現代文明社會神權已與政權分離,但是對上帝的信仰仍是他們精神世界的力量源泉,在這種信仰背景的支撐下,也衍生出種種世俗中的行為意志——他們要把自己的一切存在方式傳播灌輸到全世界。應該說西方的近代文明有很多可取之處,比如民主政治的製衡構架、實驗重證的治學方式。但從本質上來說,並不是高高在上的超然正確,也是一種強權利益均衡的結果。

世俗社會如何演變不是修行人用神通插手的事情,他們所能做的也只能用世俗的方式去引導或勸誡。比如三少和尚所信奉的佛門禪宗,一直空門大開來去自如,指引世人如何明心見性,而不是以神通大法力強迫世人不許吃肉。

可是來自西方的信仰關於“世間法”的態度與崑崙大陸的修行人不同,信仰是先決性的存在條件,“神蹟”可以展示上帝的神明,吸引“迷茫”的世人。他們也修煉 “法術”,雖然與東方大陸的修行不同,但同樣擁有神通的力量。這種力量有兩個作用,一是展示上帝的神蹟,二是征服異教徒的反抗,帶有精神與肉體雙重強制推行的特徵。

當西方教會的勢力最早進入崑崙大陸的時候,帶著神明的力量從天而來,企圖征服一切,卻被崑崙修人同樣施展大神通法力打了回去。其後隨著人世間的開放與交流,他們的做法變了,從俗世中通過種種方式滲透,以達到最終完全間接控制世俗根基的目地。這一點修行人是無法干涉的,因為俗世間的法律是信仰自由。

對於三少和尚或者梅野石這種人來說,世人信上帝還是信菩薩其實是無所謂的,但有一點不能容忍。引導人們信奉上帝的不是上帝也是人,是人就有慾望,以上帝的名義控制一切,實際上要索取的是這世上所有的超額利益。最終一切利益不是歸於上帝,而是歸於號稱代表上帝的人。這與七葉當年所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只不過他們背後不是一個七葉,而是一群人或者是一股勢力集合。所謂信仰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種手段,一件控制世界的外衣。

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梅野石以前做的都是如何處理內部紛爭,現在要面對的卻是來自外部潛移默化的侵入。上帝只是一種意志存在,看不見也摸不著,所有的神蹟都是由人來展示的。而崑崙修行人的戒律約束不了西方教眾,所以有必要找到一種約束的方式,最終能夠和諧的相處。

三少和尚講到又住口不言,清塵等了半天這才又問道:“大師,你怎麼不說了?”

三少和尚:“沒有了。”

清塵:“什麼沒有了?”

三少和尚:“我的故事講完了。……有些東西你現在可能還不敢相信,我修行未入門之前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遠比普通人所見的更複雜也更精彩,有太多的不可思議,不入其門不知其中之妙。……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現在是提問時間。”

三少和尚講了這麼多,清塵一時之間確實很難完全理解完全相信,但經過今天的事情又不得不將信將疑。她思忖的問道:“你剛才說的忘情公子與七葉決鬥,那其它的修行高人都在哪裡?另外兩大宗師呢,當時在不在?”

三少和尚:“忘情公子運轉九千里山川之力鬥七葉,會給天下山河帶來多大的震動?他提前打了招呼,其時葛舉吉贊活佛還在世,另外兩大宗師還有我的三位師父當時都以一身法力在昭亭山外鎮守地脈,以使這兩人的激鬥不波及人世間。”

清塵:“你剛才所說的西方教眾,也有人會法術,這我相信,最近我就遇到過,確實很難對付。……但是以你所說的崑崙修行高人的大神通法力,為什麼不能直接把他們都趕走?”

三少和尚:“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比如今天那個酒會上就有一個西方魔法高手,也是來自海外的大投資商代表。我們可以在天上和她鬥法,卻不能在人間莫名趕走一名投資商,他們用世俗的方式進入,我們也只能用世俗的方式應對。而且還有一個顧忌,這畢竟是我們自己的地方,這起了大衝突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有些投鼠忌器。真想打架,在自己家打,打完了把自己家砸的一塌胡塗,這樣很不聰明。……罪過,罪過,其實砸了誰家都不好!”

清塵:“這倒也是,如果有一百個與我一樣的人與另外一百個身手相當的人起了衝突,足以毀滅這座城市。假如更多的人呢?比我還強大的人?能把這大陸變成一片廢墟。”

三少和尚:“女施主你很有悟性!難怪梅盟主寄希望於你。”

清塵吃了一驚:“寄希望於我?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能解決這種問題?”

三少和尚:“不提人的能力大小,知道你的所作所為與梅先生有何區別嗎?梅盟主是為修行界制定新規則的人,他要守護崑崙的人世間,不受紅塵之外強大存在的禍亂。而你呢?你就是世間人,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正常的世俗規則之外,而且以你這樣的能力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界限,殺了那麼多人。本來像梅盟主或我這樣的修行人應該首先制伏你才對,他卻要放過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清塵答的很乾脆:“不知道,請大師指點。”

三少和尚:“自從你殺第二個人開始,梅盟主已經註意到你。俗世間自有它的遊戲規則,身處其中的人應該遵守它而不是憑力量超越它實現私慾,從這個意義上講,你的所作所為是錯的,你是個破壞者。……不過呢,梅盟主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他認為你的存在,是人世間希望的底限。”

清塵:“底限?”

三少和尚:“梅盟主原話如此,我不過是轉述而已。你用自己的方式破壞了世間既定的規則,但你一顆本心並沒有偏離正道。你沒有殺錯一個人,也沒有不顧代價傷及任何無辜,更難得的是,你並不是為自己,也不是想以自己的力量取代那些該殺的人。因此你這樣的破壞者也是個完善者,完善這世間法則自身彌補不了的漏洞。人世間有你這種力量的存在,是推動規則能夠不斷完善的底限,否則有些缺陷可能永遠存在無法改變。梅盟主定立新規,也是在七葉與忘情公子一番大戰的破壞之後,是一種更新的完善。所以在這人世間有問題需要解決的時候,他看中了你。”

清塵:“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三少和尚:“梅盟主沒有對你講過殺人與救人的道理嗎?破壞規則最終的目的是要完善它不再需要去破壞,這樣才是真正的救人,救所有的人。現在的要改變的規則不是一人也不是一國之事,需要安定共處的是整個人間。這才是正道,因為你殺不了這人間所有該殺的人。——菩薩垂簾坐,地獄總不空!”

清塵:“這也是梅先生說的嗎?”

三少和尚:“最後這一句話是我九師父說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梅盟主想讓你做什麼,他只是託我來救你出險境,沒想到一開口卻說了這麼多。……你的身份很特殊,因為你不是修行人而是習武之人,武者古來就是兵家爭鬥之事。雖然你的修為已經由武入道,但那是你自己摸索出來的,與修行界所有的門派傳承無關。你從未入門受戒,說起來可以不用修行人的戒律來約束你。其實像你這麼好的資質與悟性天下難求,更難得性情一流只是需要稍加指引,如果不是梅盟主發出了江湖令,我想有不少高人巴不得收你為徒好好指點修行。”

清塵:“江湖令?梅先生下了什麼命令?是針對我的嗎?”

三少和尚:“還不知道你已經名揚紅塵內外了!梅盟主下了兩道江湖令,一是崑崙所有修行人不得在俗世之中與西方法術高手公然相鬥,除非他們當眾用法術惑人才可暗中出手。另外一道命令就是所有的修行人不要理會你,也不可以收你為徒傳你任何修行法術。”

清塵:“不讓任何人傳我修行道法?這就是寄希望於我?我不明白!”

三少和尚:“沒有人教,你自己不會學嗎?你的御器之術是誰教的?你的悟性超絕,恐怕不在當年的七葉之下,想那七葉離開師門之後也是另闢溪徑自成一家,無師自法而得莫大神通。你為什麼不可以?”

清塵:“可這些事,與你說的上帝的信徒有什麼關係?別指望我會隨便殺人,我也不會刻意去刺殺你所說的西方魔法高手。”

三少和尚:“此事與你無關,但是你有一個朋友叫白少流是不是?他就要捲進去了,到時候你自然也會做一些事情,不必任何人強迫你。”

清塵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小白哥?他是個好人,而且沒什麼大本事,他怎麼會捲進這樣的事?”

三少和尚也站了起來:“不要擔心,有一頭驢會幫他。”

清塵:“驢!難道是七葉變成的那頭驢?”

三少和尚:“真聰明!就是那頭驢。它現在元神被捆,如果掙脫不了誅心鎖什麼都乾不了,但是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指點他人,比如小白。現在西方教眾幹的那一套,都是那頭驢以前玩剩下的,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

清塵:“那白少流會不會有危險?”

三少和尚:“這我怎麼知道呢?任何人在世間行走都會有危險,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經常看看他。……我今天說的話太多了,應該告辭了!女施主如果以後碰見梅盟主,可千萬別告訴他我說了這麼多。”

清塵:“多謝大師好心指點,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今天說的什麼菩薩上帝的,我不是很明白也沒有信過。但是看你又是個很有見解的人,能告訴我什麼是人們所說的迷信嗎?”

這句話居然把三少和尚給難住了,他本來已經準備告辭離開,卻站在那裡眨著眼睛低頭想了半天,良久之後才抬頭道:“別人家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是禪宗和尚,就講一講我的理解。有求於佛就是迷,無求於佛就是信。……女施主就不要問我了,我再回去問問我的三位師父。”

說完這句話三少和尚轉身邁步就要離開,突然又想起什麼事從肩上的黃布兜里掏出紫金缽盂,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清塵說話:“禦器行空之法,其實我剛剛學會,還總不小心從天上掉下來,今天第一次帶著另一個人飛天,竟然一次成功!……禦器之術,用缽用槍都是一樣,與隨手御物不同的是,法器都有妙用,需要用身心感應去煉製它才能成為真正的法器。……神行之法,是御大塊之形,以人禦器也可以器禦人。……更進一步又如何呢?禦器之極,可以御大塊無形,以御器之力飛天而行,只有境界到之方能知其究竟。”

清塵:“大師您在說什麼?”

三少和尚微微一笑:“既然天下沒有修行門派能夠正式傳你道法,就需要你自己多想了。我現在要走了,而且是從天上飛走,你看見了可不要笑我。”

說完話他將手中紫金缽拋向空中嗚嗚旋轉,周身的銘文發出奇異的金光,這紫金缽似乎與他一體,金光也籠罩住三少和尚。然後紫金缽與三少帶著淡淡的金色光環飛天而去,端得的是莊嚴神妙無比,這要是讓廟裡的香客看見了一定會跪下去磕頭以為是菩薩顯靈了。可是飛出去沒有二百米,只聽天上哎呦一聲,三少和尚連缽帶人又摔回地上。

“不好意思,施法尚不純熟,讓女施主你見笑了。”三少和尚在地上揀起紫金缽喊了一句,頭也不回大踏步飛奔而去。等走到清塵已經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地方才停下腳步揉了揉屁股,口中自言自語道:“一男一女一頭驢,能對抗半個世界嗎?梅盟主應該還另有安排吧?……好在天上的事情不用他們管,除了別的修行同道,還有我三少大師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16 PM

小白正傳024、聖子的坐騎


“在《聖經》中,上帝之子耶穌進入聖城撒冷時,騎的是什麼?”風君子問白少流,說話時他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如磚頭一樣的書,漆黑的封面上燙著“聖經”兩個金字。

白少流:“不知道,我沒看過《聖經》。”

風君子:“等這場婚禮結束後,我手裡這本《聖經》就送給你,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還是很有意思的。有幾個地方我折好了,你看完了想一想,然後找機會告訴我都想到了什麼。”

白少流:“風先生不是教我《易經》嗎?怎麼變成了《聖經》?”

風君子:“管他什麼經,在我眼中只是一本書。能夠流傳兩千多年的經典,都不是白給的,這樣的書你如果看了白看,那恐怕永遠只能做個小白了。小白呀,你要多讀一點書!”

他們說話的地方不是在濱海公園的小山上,而是在一處結婚禮堂上,風君子穿著牧師的法袍,裝模作樣慈祥狀,還真像一位神父。白少流隨洛兮來參加這場婚禮到的時間稍微有點早,大多數賓客還沒來,餐廳兼禮堂中的服務員正在佈置講台。洛兮一眼就看見了禮台下站著的一名神父,悄聲對小白道:“那個神父怎麼那麼眼熟?……不是風先生嗎?”

可不是嗎!打扮成神父樣子的正是風君子。小白和洛兮上前打招呼:“風先生,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幾天不見,你當神父了?”

“噓,小聲點!小心讓人聽見了。”風君子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我是冒牌的,臨時客串來救場,真正的神父沒請來,總不能讓人結不成婚是不是?”風君子的解釋讓小白與洛兮哭笑不得,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風君子有個朋友開了家禮儀慶典公司,婚禮服務是公司最重要的業務,最近接的這筆單子客戶提了一個要求:要辦一場中西合壁的婚禮,最重要的是請一位神父來主持宣誓儀式。既然是中西合璧就不能在教堂中舉行婚禮,還是安照志虛國的傳統在酒店的禮堂中開婚宴,婚宴前沒有司儀,而是一位神父來主持。

禮儀公司上哪裡請真正的神父到這來?而且是為兩個非信徒主持婚禮!但是又沒辦法,神父有神父的上帝,公司有公司的上帝——客戶就是上帝嘛!還算這家公司的老闆聰明,想起一個辦法就是找人冒充一下,可是找誰好呢?一定要找一個懂這裡面的規矩,像模像樣不會穿幫露怯的,想來想去想到想到了自己的朋友風君子。上門去請,風君子也閒得無聊,竟然點頭答應了。

聽到這裡洛兮掩嘴笑道:“風先生,您真是個好心人,什麼忙都幫。”

風君子:“其實也不能算幫忙,我有出場費的,按烏由市婚慶司儀的最高標准給我,而且晚上還有人好好請我喝一頓。……洛小姐,你怎麼來了?”

洛兮:“新娘是我們學堂的老師,新郎是河洛集團的職員,他們請我當然要來。”

烏由市當地的婚禮習俗,總要盡量請一些有身份的人來充充場面,這樣顯得新人也很有面子。新娘名叫楊敏,是烏由女子學堂的老師,她本身不是一名基督徒,但在教會學校里和神職人員接觸多了,又受到電影電視中那種西式婚禮的影響,認為這麼辦婚禮才算時髦而且正式。新郎叫王榮,是河洛集團法務部主管,也算是一名高級職員。他們結婚請不來在山魔國的洛水寒,就一起去邀請洛兮。長這麼大洛兮是第一次參加婚禮,很高興就答應了,還以父親的名義送了一個很大的紅包。

婚禮正式開始之前幾人站在一起閒聊,風君子開始給小白將講起了《聖經》。小白瞅了個空子悄悄對風君子說:“風先生,你小心點,這場婚禮恐怕要出亂子。我聽說可能會有人來砸場子,到時候你就鑽桌子底下得了,動作一定要利索點,你站的離新郎、新娘最近,小心別被誤傷。”

風君子:“你說什麼?有人要搗亂?我怕什麼,我可是神父!”

白少流:“等桌椅酒瓶亂飛的時候可不認識你是不是神父,如果真出事,我要保護洛小姐夠戧能照顧到你。反正我跟你說了以防萬一,不出事最好。”小白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這場婚禮可能真會出現亂子,他兩天前就知道了。

……

兩天前小白離開洛園“下班”的時候,迎面就碰上了一位妖豔的時髦女子。這女人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一件輕裘大衣,緊身褲紅色長靴,大冷天卻敞著大衣,露出裡面的性感上裝,豐胸細腰很值得一看。她走路的方向直奔著白少流而來,白少流移步正準備閃開,她卻一伸手把白少流攔住了:“請問你就是白少流先生嗎?”

白少流愣住了,因為他不認識這個女郎,站住腳步道:“我就是白少流,你找我有事嗎?”

女郎:“原來真是大名鼎鼎的白先生,聽說你是洛兮小姐的保鏢,一身功夫烏由無敵,原來人也長的這麼俊!”說著話一拉小白的胳膊,顫動的胸脯就貼了上來。

這是怎麼回事?艷遇?自己名氣這麼大嗎?有美女主動上門?小白一閃身躲開:“你有事請說事,沒事我要回家了。”

女郎:“我就是有事來找你的,實在沒有辦法才想起來找白先生你,千萬不要拒絕我!”說著話女郎又靠了過來。

小白又向後閃身半步:“你找我能有什麼事?我就是個保鏢而已,而且不認識你。”

女郎:“你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我聽說你有一身好功夫,還有一顆熱心腸喜歡幫助人。我這個可憐的女人實在找不到別人幫忙才冒昧來求白先生……河洛集團的王榮你認識嗎?”

“認識,你要找他不應該來這個地方,去洛陽大廈才對。”一聽這個名子小白就想起來了,兩天后王榮要和洛兮的學校老師結婚,洛兮也收到請貼答應出席婚禮了。現在冒出這麼個女人,難道……?

女郎:“就是這個流氓,他玩弄了我又拋棄了我!我一定要找人還我一個公道,白先生,您是一位武藝高超的少俠,我只有來求你了。……只要你肯幫我,我什麼事情都能答應你!”說著話女郎摘下了鼻樑上的紅框墨鏡,淚汪汪的眼睛竟然還能拋出幾分媚意,一邊做垂淚狀一邊就要往小白胸口撲。

小白伸出左手指尖點在女郎的肩膀上將她扶住,有些尷尬的道:“小姐,不要這樣,前面公園門口有一家咖啡廳,有什麼話到那裡坐著說。”小白為什麼要管閒事?其實他並不想理會這種事,但是在洛園門口拉拉扯扯太難看了,而且小白能感應到人心——那女郎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在撒謊!

到咖啡廳坐下,中間隔著一張桌子小白才稍微安下心來。那女郎很漂亮也很性感,就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風塵氣,含淚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小白,搞得小白心裡很有些發毛。

這女郎說了自己的事情。她也姓王,叫王虹,自稱與王榮同居已經兩年多了。當王榮法學博士剛剛畢業的時候,在一家小事務所混的很不得意,酒吧中認識了王虹。也許是因為空虛和慾望的需要,他們後來同居了,王虹只是一位吧女自知配不上這位男朋友,默默的給了王榮很多幫助,包括經濟上和生活上的。大約近兩年前王榮有幸應聘進入河洛集團法務部工作,因為年輕而且能幹,提升的很快,半年前成為了法務部的主管。

大約三個月前,王榮突然提出要和王虹分手,藉口是兩人的性格、生活方式差異太大,並且搬出了兩人合租的小公寓。男友的事業有了起色,王虹偶爾也在想像可能美好的未來,但心裡總有一絲隱約的擔心。她剛剛告別了吧女的職業,參加了一個電腦操作培訓班,希望將來能找一份正經的文秘一類的工作。不料此時恰在擔心成為了現實,王榮非常絕情的走了。

話說到這裡都沒有問題,小白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坐在對面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給她遞紙巾。但王虹接下去的話讓小白卻暗生疑慮。

“我最近才知道原來他對我說的話都不是真的,他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在我們還同居的時候就已經搞上了,是烏由女子學堂的一個老師,是她先勾引的他,有了孩子之後就逼他舉行婚禮。那個老師家裡很有勢力,所以他不得不答應了!……這算什麼?我曾經為他墮過三次胎!……我不服,白先生,請你幫幫我!”

“王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這種事外人幫不了什麼。”小白說話的時候在心中暗暗嘆息。他明白王榮為什麼會那麼做,也許像這種男人從來都沒有真正看上過王虹這種女人,當他終於取得想要的身份地位時,總會找一個認為能與自己相配的女人結婚。至於王虹,只是他填補寂寞時的異性安慰。鄙視歸鄙視,這也不是小白能管的事,這話又不好當面說出來。

王虹抬起頭,隔著桌子抓住了小白的右手,攥得緊緊的:“白先生,我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只有你才能幫我。我想求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給那一男一女一點教訓,不能讓他們痛痛快快就這麼結了婚,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一定可以做到的!……我雖然不富裕,但還有點積蓄,願意全部拿出來做報酬。我知道你可能不稀罕錢,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我只是想出一口氣,只要能出這口氣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一位性感美女人對一個男人說“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恐怕是這世界上最明顯的暗示。小白卻收回了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問道:“為什麼要找我?”

小白為什麼要這麼問?因為王虹說話時的語氣和心態都不對,她提到王榮時心中有恨意是不假,但有另一種情緒更強烈,那就是她求小白時的那種迫切的心情。白少流能感覺到在她的內心裡,似乎找自己這個人比報復王榮更加重要,這就有點不正常了。既然有錢又有姿色,理論上她可以找任何人來幫忙暗中教訓王榮與楊敏。小白做保鏢到現在,已經有了一種職業的敏感。

王虹回答時小白果然感覺到她心裡有了慌亂,似乎生怕小白不答應,幾乎是喘著氣說道: “我孤零零一個單身女子,在烏由市沒什麼朋友也不認識什麼人。我是聽王榮以前說過你的故事,第一次聽說就可崇拜你了!……我也不想給你帶來麻煩,只希望你能替我暗中教訓教訓他們就行,不讓他們那麼順利的結婚。… …我不會糾纏你的,只要你幫我,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什麼都願意給你。……你不幫忙,我只能去找黑龍幫了,我真的很害怕去跟黑道打交道。”

她在撒謊!至少說這一席話的時候心裡很虛,說崇拜的時候沒有半點崇拜的意思,說害怕的時候一點也不害怕。小白甚至猜測這女人恐怕真的已經找過了烏由的黑道團伙,也就是所謂的黑龍幫。那還來找自己幹什麼?小白輕輕的抽回了自己的右手道:“王小姐,你稍等,我出去給家裡打個電話,還有人在家裡等我呢。”

小白出門打了個電話回來坐下繼續喝咖啡,王虹還在不斷的哀求與挑逗,小白已經沒有心情了,只是敷衍著目光不時的看著窗外。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白少流站了起來衝門口招了招手,門外正走進一位穿著西裝面容清秀的年輕人,看見小白老遠就大聲招呼道:“白助理,說有急事一定要我過來一趟,究竟是什麼事?”

來人正是王榮,他的話聲未落已經看見了小白對面的王虹,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小白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前女朋友找到我,說要找人和你講講道理。究竟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我想你自己心裡明白。自己做的事,自己總要解決的,不要牽扯別人。……你親自和她談吧,我告辭了。”說完話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兩人,徑自離開了咖啡廳回家。

小白解決問題的方式與眾不同,而是把兩個當事人叫來自己談,本來這種事別人就說不清。他雖然同情王虹的遭遇,但是感覺到王虹找他另有企圖,乾脆來了個釜底抽薪不惹麻煩。小白以為這件事情已經與自己無關了,不料第二天也就是婚禮的前一天,他從洛園下班的時候沒走幾步又碰見一個人,這回換成了那男人王榮。

王榮一直在等小白,看見小白出來老遠就跑過來像遇到救星一樣拉住他:“白助理,你一定要幫幫我。我聽說那女人找了黑龍幫,要到我的婚禮上砸場子,並且揚言要廢我一條腿。”

白少流:“我給你兩條建議,要么跟你的未婚妻說清楚暫時不要舉行婚禮,要么就去報警。”

王榮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婚禮明天就要舉行了,你要我怎麼辦?我和那女的明明已經分手了,怎麼回頭她還要來找麻煩?黑龍幫呀!……白先生,我知道你身懷絕技,能不能在婚禮上幫我一把?假如真有人來搗亂!”

白少流甩開他的手,又撣了撣自己的衣服:“我是洛小姐的保鏢,不是黑社會的打手,你找錯人了。”

王榮:“白先生明天不也要去我的婚禮嗎?有情況順便幫我照應一下,我會感謝你的。”

白少流:“如果洛小姐去,我沒辦法也得去,但我不會管閒事的。昨天提前告訴你這件事,就已經是幫你了。”

說完話白少流轉身就走,王榮在後面喊道:“白先生,我會重重酬謝你的……”

小白在回家的路上通知了河洛集團的安全負責人羅兵,問他可不可以勸洛兮明天不要參加這場可能會有麻煩的婚禮。可是結果並不如願,洛兮還是要來,看來羅兵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洛兮。拿人的薪水給人幹活,小白也只是個打工的,第二天還是跟著洛兮來了。反正就算出亂子,對付的也不是賓客,洛兮不會有太大的安全問題。至於什麼黑龍幫的街頭混混,對白少流這種“高手”來說就是一捆廢柴。

……

因為前兩天的經歷,小白才提醒假扮神父的風君子小心。舉行儀式的時候神父就站在一對新人中間,萬一那時有人衝進來找新郎鬧事,說不定真容易誤傷。然而還沒來得及細說,旁邊一位工作人員匆匆走過來道:“客人差不多都到了,新郎也準備好了。待會兒一放音樂,新娘他爹就會牽著新娘從紅地毯上過來。 ……神父,您快上台吧。”

風君子左手拿《聖經》右手一提法袍正整備登台,突然說了一句:“壞了,十字架!”

“什麼十字架?”

風君子:“神父的十字架,忘了準備!這叫我怎麼主持儀式?”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18 PM

小白正傳025、別開婚面的生禮


準備工作百密一疏,風君子神父的架子裝的很足,還把自己家的《聖經》也捧來了,卻忘了戴十字架。眼看婚禮就要開始,上哪去找十字架?別說還真巧,洛兮恰好聽見了風君子的話,伸手在胸前摘下戴在外衣裡面的一個十字架,遞過去道:“風神父,我有十字架,你拿去用吧。”

小白看得清楚,這十字架就是上次名流酒會慈善拍賣上洛兮化一百萬買來的“滴淚的十字劍”。風君子當然也認識,那名字還是他隨口起的,接過十字架道:“原來是這個,好貴重的東西!謝謝洛小姐借給我!”也來不及再多說什麼,風君子轉身就上台。

風君子捧著聖經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青白色的翡翠指環,當他用右手接過十字架時,十字架從空中劃過指環的附近,指環上突然發出碧綠的青光。與此同時,十字架正中那顆如滴淚狀的紅寶石也發出血色的光芒。青光與血光只是一閃而沒,而且是大白天不太顯眼,換成別人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但小白從來不認為自己會看花眼。他感覺那十字架中有一股潛藏的力量受到了那枚指環的排斥。風君子沒有任何異樣,他渾然不覺的登上了禮台。

婚禮進行曲響起,新娘穿著婚紗踩著紅地毯在父親的陪伴下走進了禮堂。她手捧著一束白玫瑰,應該是影樓化的妝,漂亮的面目全非。婚妙的長裙後面有一對童男童女托著,兩側還有人往天上灑碎紙片、噴彩帶。不過這紅地毯兩邊不是教堂的坐椅,而是一張張婚宴的圓桌,還有人往婚紗的後擺上灑花生和紅棗,真的是東西合壁。

“愛需要恆久的耐心,充滿著慈恩。愛不妒忌、不自誇、不張狂、不慚愧、不自私、不惱怒、不計惡、不背義,喜歡真理的人才擁有它。凡事包容、互相信任、充滿希望、學會忍耐,愛將永不止息。”當新人走到神父前,音樂聲停下之後,風君子打開聖經念誦了一段福音,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風君子的聲音渾厚而充滿磁性,在禮堂中迴響,顯得既莊重又充滿溫情,真的比神父還像神父。這個開場白非常漂亮,連小白都止不住的暗中點頭。

“新郎,你願意娶新娘為妻嗎?不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不論她是健康還是遭遇病痛,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風君子開始問話。

新郎王榮:“是的,我願意。”

“新娘,你願意嫁給新郎嗎?不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不論他是健康還是遭遇病痛,你都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嗎?”

新娘楊敏:“是的,我願意。”

風君子又對新郎說:“上帝使你來到世上,你應該以溫柔、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尊敬她,忠誠的對待她。要尊重她的家人像你的家人,盡丈夫的職責直到終身。請你在上帝和在場眾人面前宣誓。”

新郎:“我宣誓!”

風君子又對新娘說:“上帝使你來到世上,賜於你美麗與健康,你當以溫柔和端莊來侍奉面前這個人。尊敬他,幫助他,以他的家族為你的家族,盡妻子的職責直到終身。請你在上帝和在場眾人面前宣誓。”

新娘:“我宣誓!”

風君子:“基督耶穌說‘上帝所配的人便不可分開,這一生一世的愛情,從今天開始完美。’我以聖父聖子以及聖靈的名義,宣布他們結為夫妻。如果有人反對就請此刻反對,否則請永遠保持沉默。”

風君子話音未落,禮堂大門口就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大聲道:“我反對!”

眾人都向門外看去,小白嘆了一口氣,王虹還是來了。新郎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向白少流投來求助的目光,白少流把眼往上一翻假裝沒看見。假扮神父的風君子麵不改色,仍然帶著“慈祥”的微笑朗聲問道:“這位小姐,請你說出反對的理由。”

“就是這個新郎,兩年前說他會永遠愛我,一年前說他一定會娶我,三個月前還在我的床上。現在卻和別的一起發什麼狗屁誓言!……你們都讓開,我就是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女人不是那麼好玩弄的!”王虹踩著紅地毯大踏步走了進來。她讓別人讓開,還真沒人攔路,因為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了一票。

這一票人一看就是“黑”社會的,到底有多黑?視覺效果最清楚!穿著黑西服、打著黑領帶、踩著黑皮鞋,還清一色戴著黑墨鏡,腰里鼓鼓囊囊好像揣著傢伙。緊跟著王虹的那一個人,是個光頭但不是和尚,禿腦門油光鋥亮滿臉橫肉就像凶神惡煞,一邊走一邊搓著手指節卡卡作響。

風君子站在台上還想羅嗦:“信仰上帝的人,都將得到救贖,背棄上帝的人,將永遠沉淪。願主原諒他的罪行,我們大家都要學會寬恕。……”

“賣唱的,閃一邊去,小心濺你一身血!”光頭大漢不耐煩了,手指風君子喝道。

風君子一縮身就躲到了宣誓台底下,看那身法不比白少流所學八卦遊身掌慢多少。新娘已經驚呆了,全身哆嗦著看著新郎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有人衝上台幾乎是把她抱著拉了下來,應該是楊家的親戚。

新郎一個人站在台上顫聲道:“王虹,你不要這樣,我們可以再好好談談……”

光頭大漢把手一揮:“上!”立刻有個黑衣人抽出鐵棒一個箭步上前打在新郎的小腿上,王榮發出一聲慘叫,如殺豬般倒地呼嚎不已。坐在桌旁的洛兮就要站起身來,一邊道:“小白,快幫幫他,會出人命的!”

小白伸手按在洛兮的肩膀上:“小姐不要動,有人會幫忙的。”說話時他看得清楚,新郎的右小腿應該是骨折了,不過接上骨頭在醫院裡躺兩個月應該還能用。受這種傷,也算是教訓。

新郎倒地之後,那一夥黑衣人反常的沒有繼續打他,為首的光頭大漢又一指旁邊:“喝什麼酒,兄弟們,把桌子都給掀了!”一夥人紛紛亮出傢伙衝著賓客就來了,禮堂中的眾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紛紛準備起身躲避,大廳當中尖叫聲四起。這時候又有意外發生了,只聽有人喝道:“所有人不要亂動,也不要亂叫,沒你們什麼事!”然後就聽見哎呦哎呦的聲音接連響起,禮台前人影糾纏,黑衣人紛紛倒地被制服。

原來賓客堆裡衝出來四個人,個個身手不凡,幾乎是一照面就把那幫手拿棍棒的混混打倒在地。小白苦笑,他知道這是羅兵安排的人,看見這些人戴的微型耳機就知道了。羅兵明明可以早些命令手下出手阻止,卻偏偏等到新郎被打斷一條腿之後才讓這些人動手。小白對洛兮道:“小姐,這些是總爺的手下,有他們在,我們不用插手。這幫混混都會被送到巡捕司的。”

大廳當中的賓客經過一番驚慌錯亂之後,紛紛躲到了一邊,把禮台附近的一片鬥毆場給讓了出來。然而大部分人卻沒趁機走掉,反而站得遠遠的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起來。這些人怎麼這麼愛看熱鬧?現在還不走!難道還想喝喜酒嗎?小白在心中暗罵,但他一動也沒敢動,右手按住洛兮肩膀道:“小姐,你不要動,有危險!” 左手伸在腰間已經握住了隨身帶的小鏟子。

小白為什麼不動?因為他覺得周圍的情況不對,剛才賓客都很慌亂,但周圍卻有幾個人明顯的很鎮定,他們的注意力沒有看向禮台上的鬥毆,卻反常的都集中在洛兮身上。在這種場合也許不易察覺,但是小白環顧四周感應到了。與平常人不同,這些人的注意力明顯帶著一股殺氣,給小白一種特別的精神壓力,這是高手才能有的感覺。而且剛才進來的那一群黑衣人中領頭的大漢也不正常,總是偷偷觀察洛兮這邊。

禮台上一動手,光頭大漢趁著手下與突然出現的那四名保鏢糾纏的時候,突然大喝一聲飛身撞開幾張椅子,低頭就向洛兮衝了過來。 ——交代一下這名光頭大漢的來歷,他是黑龍幫“八大金剛”之一,外號鐵金剛。鐵金剛練過鐵臂神拳、鐵指寸勁、鐵頭功、鐵襠功、鐵沙掌……是黑龍幫第一號金牌打手。

鐵金剛趁亂一鐵頭向洛兮撞來,小白早有防備,微一側步就攔在身前,左手小鏟子飛速的揮出凌空拍在他的後腦勺,右腳使了個挑勁將他踢了個跟頭又飛著摔回到紅地毯上。所有動作不超過零點二秒,他是用鏟面拍的,鐵金剛的鐵頭功似乎敵不過小白左手的小鏟子,當場就被拍暈了,落地之後連聲響都沒有就不動了。就連坐在小白身後的洛兮也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小白出手的時候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陡然一緊,然後又放鬆了。這種感覺來自於不遠處的三個人,他們看見鐵金剛一頭撞向洛兮正想動手,結果卻沒有動。因為小白的速度太快了,還沒等他們出手已經把鐵金剛拍暈踢回去了,洛兮身邊沒有亂起來。

這時所有黑衣人已經被制服,酒店的一群保安也衝了進來,將這一群黑衣人連著昏迷的鐵金剛一起扭送出去。新郎的親友也把慘叫不已的新郎背了出去,估計是送醫院接腿去了。混亂的局面已經過去,賓客們議論紛紛的慢慢陸續往外走,有人還趁機將桌上的喜糖喜煙揣到兜里。如果有人想製造混亂讓洛兮出什麼意外的話,恐怕計劃要落空了。

這時空空蕩盪禮台中央,宣誓台上方伸出了一隻手,手裡還拿著一個十字架,然後就看見風君子抖了抖肩膀鑽了出來。他站直身體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還沒說話突然又有意外發生了——

有一道勁風裹挾著虛影衝到台上,速度快的一般人都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小白卻看見那是一個人,一個自己剛才沒注意到的人。這人腳不沾地似乎在空中滑行,身體周圍的氣流有奇異的波動折射,就連小白的眼力也看不清他的樣子,他似乎是半透明的!如果小白都是這種感覺,其它人就更無法防備了。

風君子張著嘴還在發呆中,而那條人影伸手就去奪十字架。風君子好像有直覺反應,在將十字架從右手交到了左手,十字架的背面碰到了他無名指上的翡翠指環。那人影恰恰撲到了風君子身前,周身空氣奇異的折射波動已經籠罩住風君子的手。這一瞬間指環和十字架上紅寶石突然都發亮了,只是一閃,十字架正中射出一片紅色的光芒同時照在了風君子與那虛影的身上。

風君子的手微微一抖,就像被什麼刺扎了一下,十字架沒拿穩落地,又彎腰用右手揀了起來。

而那個虛影可就慘了,紅光就像無形的巨錘把他砸中,一聲慘叫口噴鮮血飛了出去。那虛影的來勢本來就很快,現在的動作就像打乒乓球,撞在紅光上折射著彈走。他飛的仍然很快,越過眾人的頭頂撞在了大玻璃窗上,玻璃碎裂撞了出去。從他撞上紅光的時候,小白就看清楚這個人的身形了,因為他周身環繞的奇異空氣折射消失了。當他撞上玻璃翻滾而出的那一瞬間,小白看清楚他的臉,竟然是曾在酒會上見到的AV群島商人武塚太郎。武塚太郎從這裡飛出去可不能好受了,因為禮堂在四樓!

見到此刻的情景,小白在一剎那明白了幾件事:第一,一個像豬一樣肥頭大耳的矮人,也可以鬼鬼祟祟的遁形飛奔,還能像鳥一樣飛到窗外。第二,那名叫“滴淚的十字劍”的十字架果然不是一般的東西,其中蘊涵著奇異的能量,而這股能量被誘發時威力很大。第三,風君子手上的指環似乎排斥這種能量,使他自己不受影響,也不是一般的東西。第四,這個風君子,恐怕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絕對比他見過的所有高人都高。至於第五、第六,他還來不及多想。

然而小白眼中的“高人”風君子此刻可沒這麼想。他剛從宣誓台下鑽出來,就有一道勁風撲面來不及看清是什麼。他本能的手一抖十字架落地,想起這是價值一百萬的寶貝,可不好給人摔壞了,趕緊彎腰揀了起來。然後聽見自己面前一聲淒厲的慘叫,再抬頭有個人影飛走撞破窗戶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慘呼著摔到了四樓下。風君子又被嚇著了,一縮身又鑽到了宣誓台底下。

這時突然有個公鴨嗓突然大喊一聲:“不好了,殺人了!快跑呀!”然後有幾個女人尖叫著帶頭向大廳外衝去。剛才還留在大廳中看熱鬧的眾人這時又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亂哄哄的全向門口擠去,場面終於混亂了。小白當機立斷拉起洛兮道:“小姐,我們快走。”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19 PM

小白正傳026、不必謝我


洛兮還沒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幾乎是被小白右手夾住腰抱著就走。他走的方向不是混亂的大門口,而是禮台左後側的一扇小門。那裡是一間休息室,本來是為新人換裝休息準備的,有另一扇門通向酒店的內部通道,小白來之前就研究過這裡的地形以及緊急情況下的出口。小白的速度飛快,甚至不比剛才那豬頭潛行的虛影慢。

他一動也有人動了,行走路線上有一個離的最近的人伸手刺出了一樣東西,然而刺到一半凶器落地小白一閃身就過去了。那人刺出的不是什麼特別的凶器,而是剛才趁亂打碎的半截酒瓶,鋒利的玻璃邊緣也是致命的。小白過去之後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只見右手大拇指已經齊根被削去,連著半截酒瓶一起落在地上。小白將鏟子背在身後而去,鏟尖上還殘留著淡淡的一絲血跡,而洛兮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切。

小白帶著洛兮衝進休息室的小門後,痛呼聲才傳來。下鏟的速度太快了,那人手指被削去的時候甚至沒有感到痛疼!他也許是大意了,根本沒有想到世上會有人出手這麼快,本來他還有很多種手段來刺殺一個人,沒想到在第一時間對方就以最簡單的方式讓他受了重傷。受傷者滿頭冷汗捂著手痛呼,然後揀起地上那根拇指沖向了大門口。

還有兩人卻追著小白沖向那扇小門,此時小門一開又出來四個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四人與剛才那四人一樣是羅兵的手下,羅兵意識到今天的事情出乎原先的預計又派了四個人來接應小白。小白帶著洛兮衝出休息室的另一扇門跑向酒店的內部通道時,遠遠聽見身後有人悶哼倒地,也不知道是誰傷了誰。

小白帶著洛兮衝到員工電梯口,看見兩部電梯都在一樓,立刻轉身從樓梯下去。這個出口是酒店員工上下班使用的,通往酒店樓後的停車場,出了停車場是一條僻靜的馬路。衝過停車場時,小白聽見了兩輛汽車同時發動的聲音,停車場門口也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一輛轎車停在門口車門開了,停車場的大門也無風自開。顧影在車的後座上招手,這是洛家的專用防彈轎車,開車的是羅兵本人。

小白推了洛兮一把,喝道:“快上車,快走!點子硬,我斷後!”洛兮叫了一聲:“小白,你不走嗎?”隨即被顧影在車內招手用一股力量憑空拉近車門,然後一把將她扶了進去,車門關上了立刻啟動開走。看顧影和羅兵的神色也想叫小白進車,但小白後面已經有聲音傳來,竟然是一輛重型卡車沖向停車場大門,羅兵立刻開車就走。

羅兵雖然開的是一輛防彈轎車,也許拿槍打幾下沒事,但還是不能與重型卡車撞擊的。轎車剛剛開走,小白一閃身那輛重卡就從他身邊擦過,一打方向盤追著轎車就撞了過去。然而此時聽見一聲爆炸般的巨響,卡車突然失控側滑翻倒,還撞倒了停車場門口的一根路燈桿。再看卡車的右前輪突然爆開了,爆的非常徹底!

翻倒的卡車堵住停車場門口,後面開來的另一輛車躲避不及撞了上去,發出刺耳的金屬與玻璃碎裂聲。 ——小白與卡車擦身而過時,手中的小鏟子盡全力狠狠的揮出,幾乎將卡車的一隻輪胎削開了半圈。看見重型卡車突然出現,小白就明白今天的事絕不簡單,所有人都大意了!

烏由市中心區是不允許卡車通行的,運送貨物的卡車要在午夜十二點之後到凌晨五點之前才能進來。那麼這輛重卡一定是昨夜已經在酒店停車場停好了,就等著今天在酒店這個通道製造意外,這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停車場大門已經堵住,小白沒有回頭提著鏟子又衝回了酒店。酒店裡還有羅兵四名手下正在與刺客交手,看形勢恐怕不是對手,小白雖然只是洛兮的保鏢理論上沒有幫他們的義務,但他還是想回去看一看。當衝上四樓樓梯口,通道裡就有一條人影迎面撲來,手中刺出一把奇異的刀。

這把刀比匕首稍長,卻比普通的砍刀短,刀脊比較厚,兩面都開有血槽,竟然是一種軍刺!小白知道厲害,可不敢讓這種刺中就流血不止的東西沾上,小鏟子迎面隔開軍刺,同時腳下不停一側身撞了過去,右肘正撞在那人的鼻樑上。金屬交擊聲與對方鼻樑骨的斷裂聲同時傳來。這一撞力量很大,那人當場昏厥軟倒在小白身上,小白膀臂酸麻右肩也脫臼了。

高手分出勝負也就是電光火石的一個照面,緊接著另一個人影又衝到了,挑起一把切蛋糕用的普通不銹鋼尖刀刺向小白的腰間。小白知道後面還有兩個刺客,見他們殺到看來羅兵那四個手下已經兇多吉少了。這些都是什麼刺客?隨手拿各種各樣的武器,有酒瓶子、專用軍刺還有切蛋糕的刀?

小白的左半邊身子被第一個刺客擋住,小鏟子揮不出去,右肩脫臼右手也抬不起來。他順勢往後一倒躲閃刀鋒,連著趴在他身上的昏迷者一起。對手反應很快,刀鋒一轉追著他向下刺來,小白倒地的同時右腳凌空踢出,沒有任何招式與章法,完全是應激的反應。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那人的小腹上,把他重重的踢飛出去,像死魚一樣摔在地上不動了。但是小白的右大腿上卻插了一把蛋糕刀,入肉至少兩寸貼著右股骨外側不遠。

小白看見了刀,他是迎著刀鋒踢上去的,腿上這個位置挨一刀不算重傷,但他踢中對方那一腳是可以讓人喪失反抗能力的。他的八卦遊身掌只學了身法與步法,招式還沒學,和人動手時用的仍然是羅兵所教偵察兵格鬥訓練那一套,講究一下解決問題。解決這兩個人前後不到一秒鐘,小白自己也受了傷。

小白推開自己身上那人,站起身來咬牙拔出了刀,速度很快盡量不讓刀刃造成更多的摩擦傷。然後扯出棉內衣割下一角,叼著鏟子單手簡單的包紮好大腿的傷口。然後提著小鏟子一瘸一拐又衝回到休息室中。羅兵的四名手下倒在休息室的門口,都昏迷不醒,小白試了試鼻息這幾人還沒死,身上也沒有傷口,看來是讓人用重手法打昏的。那兩人身手應該非常不錯,可遇見小白不得不亮出了凶器也沒有將他打倒。

此時小白突然又聽見兩聲悶哼有人倒地,他趕緊衝進了結婚禮堂,恰恰看見了一桿紫金色的丈二紅纓槍從那扇破碎的窗戶中飛了出去,禮堂中有兩人剛剛倒下。小白叫了一聲:“清塵!”在空蕩蕩的禮堂中發出很大的回音卻無人答應,暗中幫忙的清塵已經不見蹤影。

酒店後面有人埋伏,那麼禮堂的大門外一定也有人,他們衝進來接應卻被清塵打倒了,小白看見那飛走的丈二紅纓槍就能猜到。如果不是清塵插手,半邊身子都帶傷的小白夠嗆再對付另外兩名高手。大堂門口有幾名穿制服的保安倒地,而打倒保安的那兩名刺客倒在禮台前的紅地毯上,就在另一個人的腳下。

空蕩蕩的結婚禮堂中孤零零的只站了一個人,就是新郎的前女友王虹。她居然還沒走,傻傻的站在那裡表情是不可思議的癡呆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姑娘,事情搞成這樣,你是否就真的滿意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小白一跳,禮堂裡怎麼還有人?只見風君子又從宣誓台底下鑽了出來,站直身體抖了抖神父的袍子,帶著憐憫的表情問面前的王虹。

王虹似乎沒有聽見他在說話,嘴唇在那裡微微蠕動,不知自言自語在默念什麼,眼神也空蕩蕩的。小白一瘸一拐走過去道:“其實不能完全怪她,就算她今天不來,這場婚禮一樣會出亂子,因為有人要對付洛小姐。……風先生,你還沒走?”

風君子:“不是你要我躲在桌子底下別動的嗎?謝謝你,還真出事了,幸虧我機靈!”

白少流:“其實我還要謝謝風先生你呢,如果不是你,今天就危險了。”小白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今天風君子確實幫了大忙,他“恰巧”借走了洛兮的十字架。今天出手的刺客在普通人面前都是高手,但小白還能對付,除了那個突然出現的AV群島豬頭武塚太郎。

武塚太郎潛行沖向風君子去奪十字架的動作小白看見了,他沒想到世上還有人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那麼好的隱藏自己的行跡,以那麼詭異的方式突然出手襲擊。如果是自己不一定能夠反應過來,就算反應過來拼命擋住,那麼其它人一定有機會趁亂對洛兮下手,自己能不能保護洛兮就難說了。武塚太郎的目標是“滴淚的十字劍”,恰恰那十字架在風君子手上而不在洛兮身上,小白想想都後怕。武塚太郎的“身手”,與其它的刺客不僅不是一個檔次,而且不是一個概念。

風君子搖了搖頭:“謝我幹什麼,我躲在桌子底下什麼都沒做。可憐我第一次扮神父給人主持婚禮,就主持成這個樣子!上帝啊,我沒得罪你呀?……小白,你右手怎麼了?”

白少流:“肩膀脫臼了。”說著左手放下鏟子一托右上臂,喀咔一聲竟然把膀子自己接上了,額頭上冒出冷汗神色很是痛苦但沒有哼出聲來。

風君子倒吸一口冷氣:“你,你竟然自己接?”

白少流:“我出過車禍,有一段時間右肩習慣性脫臼,總是去找醫生,後來自己就會了。”

風君子:“你右腿又怎麼了?”

白少流:“中了一刀,還好沒傷到骨頭神經和動脈。”

風君子:“那你還有閒情跟我羅嗦?還不快去醫院,你看褲子都被血染透了。”

白少流拿出對講機:“馬上有車在酒店門口接我……風先生你還不走?”

風君子:“我等你啊,這本《聖經》還沒給你呢,你捧著《聖經》去醫院吧,上帝保佑你早日康復!我也得走了,省得巡捕趕來拉我去做現場目擊證人問話,真是麻煩。”

小白接過《聖經》一指王虹道:“她怎麼辦?”

“你還有心情管別人閒事?”風君子嘴裡這麼說還是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伸手重重的在王虹的腦門上敲了一記:“丫頭,你還不醒醒!”

王虹就像被敲醒,身體一震然後就蹲了下去,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口中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風君子:“你以為還能怎麼樣呢?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結果!有人花錢幫你出這口氣你以為是真的幫你嗎?……算了,誰叫我這人心軟呢,見到漂亮女人心就更軟了。你有錯,但罪不該死,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在沒有人想到你之前離開烏由市!……今天的黑鍋恐怕都要讓黑龍幫來背了,黑龍幫從此改名叫黑鍋幫算了!我和他們老大劉佩風有點交情,還是給他打個電話提醒一聲。”說完話他走了,神父的法袍一絲未亂,恐怕是今天婚禮上來去最從容的一位。

風君子是個局外人,目睹了今天這一切,開口就說有人花錢幫王虹出氣。小白立刻也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王虹是被人收買利用了,有人還想把自己也拉下水不過沒有成功。小白也嘆了一口氣。

……

“小白,請你在護士換藥的時候拿起手機大聲朗誦下面這首詩——暗石竹,暗石綠。暗石透春竹,暗石透春綠。”這是洛兮給小白發來的短信。小白收到短信的時候護士正在給他大腿的傷口換藥,他一個不留神就念了出來。小護士一愣,隨即咯咯直笑,連手中的消炎紗布都掉到了地上,一旁查看傷情的醫生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坐在病床前一直愁容不展的莊茹也愣了一下,兩天以來第一次笑了。

洛兮這幾天在洛園一直沒有外出,一個純真的少女接連遭遇到這樣的變故,心情也變得沉重了許多,人也好像比以前懂事了。她不開心的時候,身邊總有人想辦法去哄她,估計這個短信也是有人故意找來讓洛兮在逗自己開心。

洛兮以前也遇到過意外,但還沒有人因為她直接受傷,這一次不一樣,動靜鬧的太大了!酒店的保安、羅兵手下的保鏢、與小白交手的刺客都有人受了重傷,婚宴上的賓客擁向大門時也有人摔倒被踩傷了。不過還沒有聽說出人命,真正的刺客也一個沒抓住,被小白與清塵打倒的那四個,在巡捕趕來之前不見了,可能還有接應的提前把人弄走了。

這一次有人製造意外沒有成功反而演變成了一場混亂的衝突,如果說一開始還是在製造意外事件的話,到最後就變成直接動手了。巡捕司怎麼調查,洛水寒怎麼處理這件事,小白暫時不知道。因為他住進了醫院,洛兮的安全現在由羅兵全權負責,他只是奇怪——洛水寒怎麼還不回國?家裡已經亂套了!

那一刀的傷勢不輕不重,但比小白想像中要重,當時他咬牙撐著還能堅持住,但一旦到了醫院放鬆下來就覺得非常虛弱。畢竟傷口很深而且失血過多,雖然留不下殘疾但醫生說個把星期之內還是不能下地亂走的。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20 PM

小白正傳027、溫柔的傷


小白受傷最擔心的是莊茹,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走出家門到了醫院,眼淚汪汪的以為小白出了危險,暫時顧不了他人驚異的目光。醫生與護士剛開始也被她那張臉嚇了一跳,但在醫院裡畢竟見過各式各樣的傷者,多看幾眼也就習慣了。羅兵給小白安排的病房是帶衛生間和陪床的單獨貴賓間,本來要請專門的護工照顧小白,可是莊茹一定要留下來。就這樣,小白住在醫院裡,仍然和莊茹“同居”。

小白在病床上念出洛兮的搞笑短信時,正是他入院的第三天,他自己覺得腿上的傷問題也不大了,至少拄個拐可以行動,可莊茹還是不讓他隨便下床,堅持說外傷要養。念出那首自己罵自己笨的詩,眾人都笑小白也笑,他想到洛兮的心情可能已經好了很多,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相處的日子久了,洛兮已經不僅僅是他要保護的雇主,從感情上小白已經把她當成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有時候也不要小看豪門子弟,他們不僅是溫室裡的花朵,從小的經歷以及見識的場面,使他們對各種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通常比一般人強。洛兮經此變故,應該能更長大一些吧?

住院的生活沒什麼不好,就是上藥換藥吃飯睡覺,只有一件麻煩事,那就是個人衛生問題!上廁所拄著單拐讓莊茹扶著進衛生間,關上門自己一個人還能勉強解決,但是腿上纏著繃帶沒法正常洗澡,在床上躺了三天全身都癢癢總伸手撓卻又不好意思說。莊茹心思細看出來了,等護士換完藥病房裡沒別人時問道:“小白,是不是身上癢癢?我幫你擦身吧。”

白少流:“不用不用,我自己來,現在已經可以下地走了。”他起身準備去衛生間打盆溫水自己擦一擦。

莊茹按住了他:“小心別牽動傷口,你現在還不能深彎腰,我來吧。”

小白臉紅了,不知道該說什麼,莊茹瞄了他一眼臉色微紅道:“護士都是女的,醫院裡的護工也全是大媽大嫂,你可以叫她們來給你擦身,那還不如讓我來。……你就把我當護士好了。”

白少流:“還是算了吧,我其實也不想……”

莊茹一低頭:“挺大的小伙還不好意思?和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有什麼我沒見過嗎?”

這話說得小白心裡砰砰跳,又不好反駁,乾脆閉上眼睛隨她去了。他在心中胡思暗想:“男人有什麼,莊姐當然見過了,可是我有什麼……可沒讓別的女人參觀過。這句話的語意有分歧!”他還在思考,耳邊只聽見莊茹小聲說:“把衣服脫了。”睜眼看見莊茹已經端了一盆溫水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手裡拿著一條雪白的毛巾。

“啊?脫衣服!”

莊茹:“不脫衣服怎麼擦身?……你不方便,還是我來吧,你翻下身就行。”

莊茹的手柔軟而嫩滑,拿著半濕的熱毛巾在小白的皮膚上細細的擦拭,應該是非常舒服的感覺。可是小白卻很緊張不敢亂動,說不清是享受還是忍受。過了十來分鐘,莊茹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輕聲道:“放鬆點,肌肉不要繃那麼緊!後面擦好了,翻個身,我去換盆水。”

翻身?事已至此只好翻身了!小白的臉已經紅得發燙,不敢睜眼,因為一柄塵根已經不爭氣的抬起頭來。雖然在心裡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可有些反應莫名其妙控制不住。莊茹不說話仍然溫柔細緻的為他擦拭身體,擦著擦著擦著終於擦到了大腿根。小白尷尬的都要喘不上氣來,因為那裡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愈發的堅硬。

莊茹沒有避開“關鍵”部位,一隻手輕輕扶著另一隻手用熱毛巾將上下都擦盡。伺候過臥床的護工可能會知道,擦這裡比較麻煩,但是莊茹顯然不怕麻煩。她還輕柔的掀下包皮,仔細將龜頭附近可能有積垢的地方一點點都擦淨。小白出汗了,他不用看也知道那裡的頂端已經漲的發紫,真是太丟人了!不過說實話,這樣擦起來起來更方便。

雖然莊茹盡量很小心,手接觸的面積很小,但小白還是有了想射精的衝動!還好擦拭的時間不長,他忍過去了,莊茹的手和毛巾都離開了那個要命的地方。小白鬆了一口氣,暗自又覺得剛才的感覺其實很舒服,實在是太舒服了,舒服得想呻吟! ……這想法讓他覺得很慚愧。

小白枕在枕頭上迷開眼悄悄偷看莊茹此時的表情。莊茹側著身子半坐在床沿上,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隔著緊身的羊絨薄衫可以看見她飽滿的乳峰隨著擦拭的動作顫動。她的臉應該也紅了,但是卻不容易看出來,因為她側坐在小白的左側,對這他的是那恐怖傷疤翻捲的右臉。可小白不用看人臉色,他直接感應到莊茹的心裡的感覺竟然和自己剛才差不多。 ——再看莊茹的臉,儘管傷疤可怖依舊,但小白突然覺得不難看了!

莊茹似乎感覺到小白在偷看她,呼吸突然不均勻起來,鼻尖上也有細細的汗珠。她沒有抬頭,卻小聲說道:“小白,我有話想對你說。”

白少流:“莊姐你有話就說。”

莊茹:“你這份工作,太危險了。這一刀再刺偏一點怎麼辦?這一次的傷不算重,下一次呢?……當初見到你找到工作,幫我也找到了工作,我很開心。……可現在我又好擔心,要不你別乾了,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當初你是為了幫我,可我不能連累你為我遭遇意外。”

莊茹說話用了“我們”這個詞,這是一種角色的錯位,或者是不自覺的轉換代入,剛才那番話也許只有親人與家人才會說出來。小白心頭一熱,說道:“莊姐不要為我擔心,什麼是危險?就是走在大街也有可能會被花盆砸著!我沒事的。”

莊茹轉臉瞪了他一眼:“話可不能這麼說,給洛小姐做保鏢現在很危險,你心裡不是不清楚,我以前也沒想到會這樣。”

白少流:“平安無事的時候就跟在別人後面威風,一旦有了真正的危險就不干了,那還做什麼保鏢?……洛先生在我處境最艱難的時候給我一個機會,現在洛小姐是處境最危險的時候,我怎麼能說走就走呢?我不能做這樣的人!……再說了,就算我不是她的保鏢看見她有危險也會幫忙的,更何況我的職責就是保護她。……莊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個話題就不要再說了。”

莊茹:“我只是和你商量,並沒要你一定這麼做,你不願意聽我不說就是了,反正你以後小心點別這麼玩命了。……小白,你對誰都是這麼好嗎?我是說——這麼真心?”

白少流:“是嗎?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做應該做的事。”

兩人正在說話間,莊茹已經給小白擦完身子了,外面有人敲門。來不及穿上衣服,拉過一床薄被給小白蓋上,莊茹起身開門。進來的是羅兵,一進門就大聲的招呼:“小白,感覺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再能蹦蹦跳跳,我手下那幫伙計都吵著要請你喝酒呢!”

白少流:“我覺得沒問題了,過不了幾天就能出院了吧?你手下請我喝酒?”

羅兵:“當然,對你表示感謝!”

白少流:“謝我?我並沒有幫他們什麼。”

羅兵:“當時你衝回去了,這就足夠了!洛小姐已經安全離開了,你自己也可以走的不必再回去,那樣你也不會受傷的。……我那幫手下,都是一些軍隊裡退下來的,性子直的很,現在都挺佩服你的。”

白少流:“那受傷的幾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羅兵:“沒事,過幾天就沒事了。……其實傷的最重的是黑龍幫的那個光頭鐵金剛,被你那一鏟子打了個腦震盪,醒過來到現在還沒完全清楚,拉著姘頭的手叫媽,搞得巡捕都沒法問口供了。”

白少流:“事情查清楚了嗎?是誰要下手害洛小姐?”

羅兵:“靠巡捕那邊是不會有結果的,明面上的黑鍋都讓黑龍幫給背了,鬧一場婚禮而且沒出人命也不是了不起的大案。而黑龍幫老大劉佩風還有另外七大金剛不知聽了什麼風聲都躲起來不見了。……不過你放心,洛先生有自己的辦法,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就不得不斬草除根了。成天防著也不是對策,還是把禍害消滅在源頭才是正經路數。……這些事你就別問了,暗底下的髒活也不是你這種人幹的,等你傷好了還是只管保護洛小姐。”

這時莊茹倒了一杯水放在羅兵手邊的茶幾上,羅兵突然想起一件事對莊茹道:“莊小姐,一會兒跟我出去一趟,下午醫院組織了一批外科專家給你會診,我昨天忘了通知你了。”

莊茹:“給我會診?”

羅兵:“是的,洛小姐特意吩咐的,看怎麼能治你臉上的傷?不要擔心費用問題,既然洛小姐交代的事情,錢就不用操心。……你現在就跟我去吧,先安排你做一下各項檢查,專家們好有診斷結論。”

莊茹看了看羅兵,又看了看小白,半邊臉上有驚喜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她的眼神有疑問,好像在問小白:“這是真的嗎?我能去嗎?”

小白:“莊姐你去吧,這是個好機會。”

莊茹:“小白,我先出去一會,你有事就按鈴叫護士。”

莊茹的腳步如夢遊一般跟著羅兵出去了,小白在被窩裡還光著身子,費了半天勁勉強自己穿好衣服。他半坐起來靠在床頭思索:“莊茹剛剛勸自己不要再做保鏢,那邊洛兮就安排醫生給莊茹治傷,事情真巧!……要么洛兮有籠絡人的心機,要么就是真的善良助人,應該是後者,如果是洛水寒安排的恐怕就是前者了。……這丫頭從來都不拿錢當回事,反正足夠有錢而且不是自己掙的,這樣也好,莊姐的臉有希望好好治一治。”

小白在床上一側頭看見床頭櫃上放的一本書,正是風君子給他的那本《聖經》,他帶到醫院來了這幾天還一直沒看。看見書就想起了風君子,不僅想起他深藏不露重創武塚太郎,也想起了羅兵剛才的話。黑龍幫老大和其它七大金剛都不見了,風君子說過要打個電話提醒一聲,看樣子通風報信的人就是他了。

有人一心對洛兮下手,通過這件事件已經很明顯了,僅靠保鏢保護顯然不是辦法,洛水寒要暗中解決幕後之人,恐怕不會通過合法的手段,難怪羅兵不讓自己插手過問。婚禮上的意外回想起來讓人覺得後怕,如果不是風君子,如果不是清塵,自己還能舒舒服服的躺在這裡養一點小傷嗎?

小白覺得自己的力量還是過於渺小了,他保護不了洛兮。如果對方有一個像清塵這樣的殺手結果會怎麼樣?不敢想像!白少流天生特異,是清塵首先讓他學會瞭如何能使用天生的異能,後來蕭正容又教他武功。但是蕭正容也告訴他學武並非一朝一夕之功,沒個三年五載很難有效果,而且就算他學的與蕭正容一模一樣,恐怕仍不是清塵的對手。

白少流知道就算是清塵也不是絕頂高手,在山中打傷她的那位神秘男子,酒會中遇到的尚云飛以及阿芙忒娜,都是自己難以對抗的人物。想到尚云飛小白腦海中突然如電光火石般的一閃,這個人他以前也見過!與風君子還有那位神秘男子一起,小時候在他家裡!

那是他七歲那一年,白毛變成五香驢肉的那一天。那時城裡有一夥人到鄉下游玩,下午在他家院子裡吃農家飯點了五香驢肉,聽說沒有一定要求現殺。當他把白毛牽到院子裡給客人們看的時候,白毛掙脫韁繩沖向風君子飛蹄踢出,又被旁邊的神秘男子出手打翻在地,而風君子身邊坐的另一個人一動未動——那人就是尚云飛!

小白隔這麼久才想起來,實在是因為那時他太小,而且尚云飛留給他的印像也不深。如此看來,那神秘男子、尚云飛還有風先生都擁有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強大能力!自己也能擁有這種力量該有多好?

小白順手拿起了《聖經》,心中暗想風先生為什麼要把這本書交給他?一定有用意的!他翻開了《聖經》,正好是風君子折好的一頁,書頁上寫著“騎驢進聖城”,大意如此——

上帝之子耶穌將進入聖城撒冷。耶穌命令門徒:“你們往對面村子裡去,會看見一頭驢拴在那裡,還有驢駒同在一處。你們解開小毛驢牽到我這裡來,若有人問就說主要用它。這是要應驗先知的話——看哪,你的王來到你這裡,溫柔的騎著小毛驢!”

門徒照耶穌所吩咐牽來了驢和驢駒,把自己的衣服點墊在驢背上,耶穌這才騎上驢。許多人把衣服鋪在路上,還有人砍下樹枝鋪路,前行後隨的眾人高喊:“上帝之子奉主名而來,應當高高在上接受稱頌!”耶穌就這樣騎驢進了聖城撒冷,合城都驚動了問這是誰?眾門人宣揚——這奉主而來拯救世人的先知耶穌!

看到這裡小白想起了風君子問他的那句話:“上帝之子耶穌進入聖城撒冷時,騎的是什麼?”

驢子!耶穌騎的是一頭小毛驢!他怎麼把白毛給忘了!這頭神奇的毛驢絕對不是簡單的驢,風先生好像在暗示他什麼。白毛小時候就告訴過他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人獲得神奇的力量,尤其對於小白來說更加方便容易。其實這種方法小白已經接觸到一些,朦朧感覺到自己就站到一道門檻上,那就是清塵所教“形神相合”的心法與口訣。

可是這一段時間實在太忙,一直沒有時間去馬場看白毛,白毛說有事要找他的。病床上的小白此刻恨不得馬上能夠下地飛奔,他真的很想見那頭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21 PM

小白正傳028、回魂仙夢


“白先生,這是各種整容方案的預期效果圖,電腦都給模擬出來了,您看一眼。”在小白的病房裡,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拿著五、六張電腦打印出的彩色圖片遞給白少流,莊茹有事出去了不在這裡。

白少流接過圖片仔細看著,皺起眉頭問道:“陳教授,這是實際效果嗎?”

陳教授:“這是各種手術條件都完美的情況下,所能達到的最佳預想效果。”

白少流:“好像,好像……”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陳教授:“好像仍然很難看、很怪是不是?這是修復性整容不是常規醫學美容。莊小姐面部的肌肉、筋膜組織都有割裂和錯位,表面皮膚損傷就更不用說了。就算大面積植皮也不可能一次備皮完成,需要經過多次縫補手術,更不可能成為正常人的模樣。……在烏由的醫學水平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去國外可能會好一些,但我認為不會相差太遠。”

白少流:“那她,那她只能這樣了?”

陳教授:“相比她原來的樣子,還是恢復了不少。其實這種手術對於本人來說更多的是一種心靈上的安慰和修復。如果想恢復以前的面目,我們是沒有這個能力的,除非……”

白少流:“除非什麼?”

陳教授苦笑:“除非你能找到仙俠小說中‘天香斷續膏’一類的神藥,只是開個玩笑。”

白少流:“謝謝你陳教授,我知道了!這些圖我莊姐還沒有看過吧?”

陳教授:“莊小姐還沒看見。”

白少流:“陳教授,我求你一件事,在所有手術完成之前,不要給我莊姐看見這些東西。”

陳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會這麼做的,這樣病人也更容易配合。”

陳教授走後,白少流靠坐在床頭看這幾張電腦模擬效果圖,一邊看一邊搖頭嘆息。這些圖中看上去最“漂亮”的一張,怎麼形容呢?一個精美的洋娃娃,被撕壞了半張臉,又換了一種材料勉強縫合起來。如果有什麼改善的話,那就是還能認出這是個娃娃的臉。這一張圖尚且如此,其它的圖就更不用說了。正在這時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是莊茹回來了,小白有些慌亂的把圖片都藏到了枕頭底下。

這天半夜的時候,小白睡夢中突然醒了,黑暗中看見莊茹沒有睡覺坐在沙發上,用手摀著臉肩膀在輕輕抽動。她在哭泣,卻沒有發出聲音。小白連忙坐了起來,病床的聲音驚動了莊茹,她暗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道:“小白,你怎麼起來了?要上衛生間嗎?”

白少流:“我沒事,莊姐你怎麼不睡覺?”

莊茹:“我睡不著,就想坐一會,你睡吧。”她的聲音掩飾著一種絕望的心情。小白感覺到不妙,伸手一摸枕頭底下,那幾張紙不見了!

小白明白莊茹為什麼會在夜裡偷偷的哭,因為她看見了這幾張術後效果圖。本來莊茹在小白面前已經漸漸習慣了自己毀容的事實,情緒平靜了下來。但是突然又有了手術修復的希望,平靜的心情又起了波瀾般的狂喜,可現在一看見這些東西,就像再度從高峰跌落到谷底,甚至比第二次受傷還要難受——手術的效果與她的期望有云泥之別。

小白不知道怎樣安慰莊茹,從病床上下來蹣跚幾步來到沙發側邊,無聲的將莊茹的頭抱在了自己的胸腹間,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撫摩她那半張佈滿傷痕的臉:“莊姐,不要難過了,最難過的時候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做了手術,總比不做手術好很多,你說是不是?情況只會更好不會更壞。”

這不勸還好,一勸莊茹反倒忍不住了,她抽動著肩膀終於哭出了聲,淚水再度流出打濕了小白的手,她用哭泣的聲音道:“小白,謝謝你,也謝謝洛小姐,但這個手術我無論如何也不做了。能把人嚇死兩次和只把人嚇死一次有區別嗎?……花那麼大的代價,還要在腿上留下那麼大的傷疤,沒必要,不值得!”說完她嚶嚶的哭了起來。

“好好好,你說不做咱就不做了!不要哭了好不好?……其實除了整容手術還可以想別的辦法……”小白知道這個時候講道理沒用,只有順著她哄好了再說。然而說到這裡恍然想起了一件事,聲音頓住了。

莊茹聽他的聲音有異,暫時不哭了,抬起淚眼問:“小白,你怎麼呢?……你剛才說還有別的辦法?”莊茹雖然在哭,但是小白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清楚。

小白皺著眉頭說了五個字:“金瘡斷續膠!”黑暗中的表情像在竭力回想什麼久遠的記憶。

莊茹:“什麼膠?”

白少流:“莊姐你先別說話,讓我好好想一想!……我告訴你,這世上有一種治療外傷的複方中藥,效果非常神奇,可能治得了你臉上的傷痕。……有人告訴過我藥方和怎麼使用,我正在想。”小白想到了什麼,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就發生在他老家小白村。 ——

那時侯白少流才五歲,也就是剛剛記事還很朦朧的年紀。他們村子裡有個叫白江民的青年光榮參軍,後來回家探親,四處找人治他胳膊上小時候留下的一道刀疤。據說是因為空軍軍校馬上要到基層部隊挑選飛行員,白江民也想上軍校,但有一個老兵告訴他當時飛行員挑選的條件非常苛刻,身上有那麼明顯的傷疤體檢第一關就過不去。白江民動了心眼,悄悄去醫院問醫生能不能把傷疤治好?醫生告訴他不能,可他還不死心,藉著休探親假回到家鄉四處打聽,想看看民間傳統的中醫術有沒有辦法?

這裡解釋一下,志虛國傳統的醫術研究腑臟氣血經脈運行,重在對症調治而非辯病醫表,所用手段有內服湯劑、外敷膏散、刮按拔正、針石刺穴等等。因志虛國古來為崑崙大陸中央帝國,故其三千年來的傳統醫術稱為中醫術。

白江民四處探問,還真找到一位老中醫,點頭說能消了他的傷疤,還親自來到小白村施治。這位老中醫姓金,來自蕪城昭亭山下的石柱村,年紀很大了,十里八鄉的人都叫他金爺爺。當時金爺爺治傷疤所用的外敷藥叫做“金瘡斷續膠”,是他將古時很常用的外傷藥“金瘡鐵扇散”藥方加以改進,根據自己幾十年的行醫用藥經驗所獨創。

十天之後白江民的傷疤真的消了,胳膊上原處只留下一條淡淡的痕跡,比其他地方的膚色稍深而已。怎麼看也看不出那裡有傷疤,只會認為那是一道不顯眼的胎記。

小白為什麼會想起這麼遠久的事?因為他剛才隨口哄莊茹說“還可以想別的辦法”時,想起了白天陳教授說的話“除非你能找到武俠小說中‘天香斷續膏’一類的神藥。”其中“斷續”這兩個字在腦中一閃,就像打開一扇記憶的閘門,“金瘡斷續膠”這五個字從嘴裡冒了出來,然後朦朧想起了蕪城老中醫金爺爺的治傷疤的往事。

小白為什麼早沒想到這件事?因為他已經忘得乾乾淨淨,就算刻意去想也無從回憶。人的記憶就是這樣奇怪,山魔國有一位叫桃木鈴的心理學家曾經說過:“理論上人可以記住一生的所有經歷,甚至包括在醫院剛出生時睜開眼睛所看見護士的臉,但絕大多數人在正常情況下回憶不起來。”

國外也有神秘學研究者認為:人只有一次機會能回憶起一生所有的往事,那就是臨終之前,會在那一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的回憶起此生一幕幕經歷,這是根據一些被搶救過來的臨床患者瀕死經驗得出的推論。對此學說,志虛國的一小撮號稱最講究科學精神的權威學者,沒有研究就直接給出了一個科學解釋——那是大腦缺氧造成的幻覺。

可是白少流不知道這些學說,他的大腦此刻也沒有缺氧,被觸發的回憶就像很久前的一個夢,怎麼想也不是十分真切,斷續的場景一幕幕隱現。自己怎麼知道“金瘡斷續膠”這個藥名? ……因為那是老中醫金爺爺親口告訴他的。 ……金爺爺怎麼會告訴他呢?因為金爺爺給人治傷時地點就在小白家後院,小白當時就站在金爺爺旁邊幫忙打下手遞個東西什麼的。

恩?不對呀!金爺爺給白江民治傷怎麼會跑到他小白家? ……記憶就是在這裡變得完整起來。本來白江民要到石柱村去,可金爺爺說金瘡斷續膠不是成藥,需臨時調配所以到患者家中更方便。怎麼到小白家裡了? ——因為有一味藥引金爺爺沒有,需要在小白村現取,而小白家有這種藥引,為了方便就在小白家後院施治。是什麼藥引呢?小白不知道,但是他姥姥姥爺知道。

金爺爺治傷的時候,小白就站在旁邊好奇的問這問那,而白毛在後院的驢棚裡不住的喘粗氣。金爺爺脾氣很好,笑呵呵的一點沒有不耐煩,問什麼說什麼,甚至將金瘡斷續膠的藥方和使用方法及原理都說了出來。這是最重要的內容,可是小白的記憶就在這裡模糊了,他想不起金爺爺說的話,只記得金爺爺那如雪般的銀絲長發……

小白要莊茹別說話,莊茹也一直不說話,小白想實在想不起更多,但是他並沒有絕望,低頭安慰莊茹道:“在我的家鄉,有一種叫金瘡斷續膠的民間中藥驗方,治療傷疤有奇效。明天我就打個電話給我的姥姥、姥爺還有蕪城的同學,看看能不能找到。”

莊茹:“你不要故意哄我了,我不哭就是了。這麼大的醫院都沒有好辦法,民間土方子能管用嗎?……你放心,我已經想通了。”莊茹的情緒已經漸趨平靜,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小白感應到的是另一種更深的沉痛。

白少流:“這一次你恐怕說錯了,那不是什麼土方子,是流傳千年的驗方改進,我親眼見過一位老中醫用它給人治傷疤,三寸多長的刀疤十天后就消了,真的完全消了!”

莊茹心中又有了希望,更多的是好奇:“是這樣的嗎?可是我臉上不止一道傷疤那麼簡單”

小白打斷她的話:“無非就是多了幾道傷而已,一點一點慢慢來怕什麼?死馬還能當活馬醫呢!”

莊茹:“誰是死馬?我是大活人!……小白,你下地站了這麼長時間,快回床上躺好了,把傷口牽裂可不是好玩的!”

白少流:“你睡我就睡。”

……

莊茹真的是疲倦了,在陪護的小床上很快睡去,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然而小白卻失眠了,他沒有半點睡意,頭枕著胳膊一直在想——金爺爺當年到底說了什麼,自己怎麼就記住“金瘡斷續膠”這五個字?

黑夜安靜的可怕,讓一切細小的聲音都變得嘈雜,莊茹輕微的呼吸聲就像在耳邊,樓上病房有人起夜走動的腳步是那麼清楚。白少流越想靜下心來回憶,就越覺得周圍的干擾很多,心情有幾分莫名的煩躁。他暫時放棄了思考,想辦法讓自己先平靜下來,於是想到了已經有好幾天沒練習的“形神相合”的心法。

午夜靜坐練習清塵所授形神相合之法已經成為小白的一種生活習慣,不僅能夠讓他在習武時擁有越來越強的內勁,而且在靜坐時能使自己的身心都進入一種非常純淨的寂靜與安寧狀態,小白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這幾天大腿有傷無法盤坐就沒有練習,但現在他想安靜下來就想試試——只要心境到了,也不必一定盤坐吧?

躺在床上嘗試著修煉心法,卻遲遲不能進入狀態,小白不知道他於修行一道尚未入門,離所謂“行走坐臥隨機還轉不失”還差的太遠。既然躺著不行,小白乾脆坐了起來,左腿依然盤好,有傷的右腿彎曲前伸,以這種特殊的姿勢坐定,竟然也進入了形神相合的定境。

清塵教他的第一步是靜坐安神退守,需要達到一種奇異的靜態。清塵形容這種靜態是——聽無聲,視無物,觸無肢,坐忘形,返有知。當他真正體會到清塵所描述的那種感覺時,發現原來一切都是感官的由外而內與平常相反的收攝。然而今天小白靜坐後不久,狀態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形神相合之後更進一步是形神相安,幾乎所有修行法門的性命築基功夫都與之大同小異。再往後一步,那就有萬千條法門在眼前,比如可以修丹田爐鼎煉精化氣走丹道的路子,也可以止心隨息走佛門止觀的路子,甚至可以潛退神識請外客上身去做巫婆神漢。當然各家築基法門都有特異之處,為了將來更深的修行其中手段用意微妙不同。

小白所學就是最單純的形神相合,境界自我突破時沒有任何高人指點與門派妙法相助,因此對於他來說一切皆有可能,面前有萬千條路,可能隨意走入一條修為繼續精進,但禍福未知。比如清塵自己走的路就是由武入道,但是她卻沒有教小白,因為她根本想不到小白會在這麼短時間內沒有師傳自己突破門徑——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前世就已經修了幾百年。而事實上,大部分人就算學到法門一輩子也過不了這個門檻,但是小白做到了!

“形神相安一體”境界各家有不同的說法,分別可以從“靜”、“定”、“止”、“忘”等複雜角度去闡述。而小白的自我體會很直接——以靜定中純淨的心念代替了平常的五官,抽象而獨立的神識開始顯現。他很清醒的脫離一切干擾,整個“人”也成為了一種概念般的存在。

這樣的狀態不知過了多久,小白的身體五官突然又“回來了”。先是眼前有光,然後就像時空穿越般來到一個場景中,似一個無比清晰真實的白日夢。時間是他五歲那年,地點在小白村他家的後院,重現的場景就是金爺爺治傷。 ——小白境界突破的那一瞬間,神識運轉自感,無意中觸發了一種神通法術。其實佛道各家甚至西方教派中都有類似的法術,名稱巧妙不同,說起來它最接近佛門的 “觀”法,但修行人大多用一種道家的稱呼——回魂仙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24 PM

小白正傳029、刺驢


“回魂仙夢”這個名稱很神奇,其實說白了也簡單——就是身臨其境回憶起曾經歷過的一個場景,在一定條件下神識穿越時空回到過去。這門神通只是修行的一種輔助,比如有佛門弟子修煉此類“回觀”之法,於定境中重歷此生愛恨銘心種種,並以秘傳心法一一化滅,以堪破紅塵超脫彼岸。當然,這種神通也可以單純用做追憶過去場景的一種手段。

回魂仙夢並不高深,從原理上來講就是喚醒潛意識深處埋藏的記憶,西方心理學者對患者使用的催眠術也有類似的方法。它與修行高人的慧眼大神通中的“追眼”不同,追眼可以看見過去並不需要一定是本人的經歷,功夫深時甚至可以堪破前世。回魂仙夢中只能看見自己這一生曾經的往事。

任何神通都不是萬能,由神識發動總有未及之處,講究的是機緣與“法力”。小白的定坐功夫第一次證入“形神相安一體”境界,心中惟有一絲強烈的執念並沒有真正放下,機緣巧合正是發動“回魂仙夢”的心法,眼前所見恰是執念中所想見。他未得師傳口訣,無意中誤打誤撞暗合心法,其時仍然懵懂,但小白不關心這個,已經被定境中所歷吸引——

舊日時光重現回到從前,五歲的白少流穿著帶補丁的灰布衣裳,那衣服穿在他瘦小的身體上有些肥大,是他姥爺的舊衣服改小的,雖然已經褪色發白但洗得很乾淨。這是在他家後院的絲瓜架籬笆旁邊,小白手裡小心翼翼的捧著個白瓷藥缽,裡面是剛剛調勻的深褐色藥膏。他面前放著一張躺椅,白江民靠坐在上面,右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躺椅的右扶手上墊了一塊木板,鋪了一塊乾淨的白棉布,白江民的手腕和手肘都用紗帶固定在扶手上,中間露出的小臂上有一條深褐色的刀疤。這刀疤有三寸長,是小時候留下的,凸出皮膚一線像一條大蜈蚣。金爺爺坐在椅子左邊的條凳上,滿頭銀絲如雪,面色溫潤宛如暖玉。長條凳的一頭放著一個黃色的皮卷,皮卷已經打開裡面是一排細如毛髮的金針,而金爺爺手中拿著一根細長的小銀刀。

那把刀很是奇特,乍看上去像一根銀筷子,仔細一看又像是刻篆章用的雕刀。尖端是細長的斜刃,很薄很鋒利,刀尖非常尖銳。金爺爺正在對白江民說話:“你最好閉上眼睛別看,我動刀的時候你不會很痛,也不會流很多血,但是看見自己的皮肉被切開,我怕你的手臂會亂動。”

白江民的臉色有些僵白,沒說話閉上了眼睛。金爺爺用刀尖在他傷疤盡頭輕巧的一挑,劃開了一個小口子,血流了出來。然後又拿起幾根金針飛快的插在手臂的幾個位置上,流血止住了。

“金爺爺,這是什麼針?插上去就不流血了嗎?”小白在一旁問。

金爺爺呵呵笑道:“不是針能止血,我用金針刺激他的穴脈,引起傷口周圍的毛細血管收縮,可以暫時止住流血。還有幾根針是麻痺感覺神經的,可以暫時止痛。 ”這位老中醫說出來的話很專業,看來他也是懂西醫的,如果用傳統的中醫術語解釋小白恐怕聽不懂,就算他這樣說當時的小白也沒聽太懂。

金爺爺一邊說話一邊切開傷疤,另一隻手飛快的下針,他的針和刀都非常穩定,甚至以小白的眼力都看不出一絲顫動,其手法之高超不亞於世上最高明的外科醫生。小白瞪大眼睛又問:“金爺爺,這裡本來就是刀傷,你怎麼又劃一刀?”

金爺爺:“我這是用新傷解舊傷,他的傷口癒合的不好不能恢復原樣才會留下疤痕,我要從他受傷的原位置重新切開,再上藥讓他癒合。這樣治傷疤,首先下刀一定要穩,找的位置也一定要準不能錯了。”

白少流:“金爺爺你真厲害,那麼長的刀疤彎彎曲曲的,你一刀就切開了!”

金爺爺:“我是手熟了有把握才這樣的,如果沒有把握就一點一點的切,治一點是一點,不一次完成也可以。……其實我還要再切幾刀,原先縫合的地方也有些錯位,都得挑開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病人”白江民在椅子上開口了:“小白,你能不能別再問了,我聽了心裡毛得慌!”

金爺爺又笑了:“小伙子,不要怕,不妨事的。切好了,可以上藥了。”

金爺爺手中的銀刀一轉,刀柄的另一端呈扁平狀,在小白手中的白瓷缽裡挑了些許藥膏,抹在傷口的盡頭。上藥的動作可比開刀慢多了,先將切開的傷口小心的合上,再將膏藥抹上去。這藥粘性極強,薄薄的一層就像把皮膚粘合在一起,金爺爺上一點藥,就用繃帶在胳膊上纏一圈將傷口掩好,同時還拔下幾根金針纏好後重插。

小白忍不住又問了:“這是什麼藥?”

金爺爺:“這叫金瘡斷續膠。”

白少流:“金瘡斷續膠是什麼東西?”

金爺爺:“過去打仗或者走鏢的人,都經常會受傷,刀箭之傷稱為金瘡,治療金瘡的藥就叫金瘡藥。有一種效果很好的金瘡藥叫作金瘡鐵扇散,我在金瘡鐵扇散的藥方裡去了兩味,又加了九味,就是現在用的金瘡斷續膠。”

白少流:“專門用來治傷疤的?”

金爺爺:“那倒不是,傷口既然結疤說明已經好了,又何需添傷再治?……我加工的這種金瘡藥本是一種藥末,如果用蜂蜜調和搓成蜜丸可以內服,專治內淤損傷。如果用香油與松脂調和可以外敷,專治刀箭之創,受傷時敷用可止血生肌。”

白少流:“那麼治傷疤呢?”

金爺爺:“要想重切傷口不留疤痕就需加一味藥引,不能用蜂蜜也不能用松脂去調合藥末。”

白少流:“什麼藥引?”

金爺爺:“鮮血,人的鮮血。”

白少流:“人血啊?那你剛才還要止血幹什麼?切開傷口不就流出來了嗎?”

金爺爺:“不一樣的,傷口向外流血會沖散藥末,而且調合藥末的鮮血是需要加工的。取鮮血沉澱半凝固之時其最上紅黃相間的一層,與藥末調合成金瘡斷續膠。這種藥膏粘性極強如膠,但一天之後就會乾結,需要在一天之內敷用,所以無法提前準備。”

白少流一聽更好奇了:“那得需要多少血呀?”

金爺爺:“中醫調藥,有時無法說出藥引的定量。看你手中的藥膏,將藥末調成這個樣子就可以了。用手指攆一攆,能把兩根手指粘在一起稍微用力才能分開,火候就差不多了。這一小缽藥膏,大約需要兩大海碗鮮血配製藥引。”

白少流:“那你放誰的血?是江民叔叔的嗎?”

金爺爺:“一個人一次可放不了這麼多鮮血,不是他的。”

白少流:“村子裡其它人每人放了一點?好像沒有啊?殺一隻雞行不行?非得用人血嗎?”

金爺爺笑著說:“這味藥引正方需用人血,而且最好是本人的鮮血,但是用量很大又無法提前準備所以很難採取。人血之外,還可以用一味替代,那就是驢血。今天用的血是驢血,兩大海碗都是放你家那頭驢的血。”

白少流:“原來是白毛的血,難怪驢在喘粗氣呢,它今天好像很不高興喔!……金爺爺,你這藥這麼神奇,是不是能賣很多錢?”

金爺爺一愣,點點頭道:“賣錢?小傢伙,你想學我老頭子的手藝嗎?”

白少流:“我想學怎麼做藥。”

金爺爺:“想學?我教你,你聽好了……這就是藥方。如果你想配金瘡藥倒還可以,可惜太貴沒有必要。如果是配斷續膠的話,你得想辦法去現找鮮血。……想用這個發財,很難!”

白少流一聽發不了財,也就沒了興趣,沒了興趣當時也沒記住那復雜的藥方。金爺爺見他不說話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會金針刺穴,請問有了藥又怎麼給人治傷疤?”

白少流敷衍著道:“金針刺穴怎麼刺?”

金爺爺很耐心的解釋:“這可不簡單,沒有十幾年的功夫用在裡面別想有這個火候,有人學也學不會。不過可以用另一個辦法,你不要把傷口都切開,一次就切一個小口子,這樣傷口流血不多,等流血見止傷口半合的時候再上藥。上藥之後七天連痂一起脫落,下面有新膚長成,傷疤也就消了,但在這七天之內尤其是第一天要小心不能扯動傷口。”

這就是小白在“回魂仙夢”中所重歷的場景,這一次金瘡斷續膏的藥方他是徹底記住了。這種神通法術雖名稱仙夢,但並不是夢中而是一種定境。定境散去,小白在病床上也睜開了眼睛。現在的他不僅感嘆清塵所授這套心法的神奇,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藥方上。

……

莊茹睡醒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見小白坐在床上正在沉思,她趕緊問道:“小白,難道你一夜沒睡嗎?這麼早坐在床上?”

白少流:“我沒事,一點都不困。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想起來那張藥方子了,你幫我拿紙拿筆來,我要寫下來。”小白說的是實話,雖然昨夜沒有睡覺,但他真的一點都不困。不僅不困而且感覺大腿上的傷也好了許多,小腿也能自如的彎曲了。他不禁想起清塵在他家療傷的情景,清塵腰上的子彈擦傷恢復的那麼快,恐怕也和靜坐的心法調養有關。

莊茹起床找來了紙和筆,抽出病床下的小桌板翻起打開,放在小白的面前說:“我先扶你去衛生間洗漱吧,一會兒再寫。”

白少流:“現在就寫,我怕一會兒又忘了,你先去洗漱。”

小白寫好藥方,莊茹拿過去看道:“好怪的方子,有一半的藥很常見,還有一半的藥我都沒聽說過。”

白少流:“果然有門道吧?你放心好了,治傷疤真的有奇效!……等吃完早飯,你去醫院的中藥局看看能不能把藥配齊。”

吃完早飯,莊茹拿著藥方出去了。小白站起身來活動了活動受傷的腿,覺得已經沒有太大的妨礙,自己昨夜運功竟無意中有了療傷的效果。他想到了白毛——這頭驢怎麼回事還能輪轉三世都是驢,可憐這一世又是放血的命了,小白要配藥也得取驢血。

正在胡思亂想間莊茹回來了,後面還跟著醫院藥劑室的主任,手裡拿著那張方子道:“白先生,真對不起,你這張方子上有八味藥我們中藥局配不齊。……我給醫藥公司打電話了,他們也說根本找不到。”

白少流:“沒有別的辦法嗎?問問其它醫院?”

主任:“一樣的,其它醫院也是從醫藥公司提藥,幾大醫藥公司我都問過了,都沒有。……白先生這張方子很怪,我問了醫院的幾個老醫師,這八味藥或多或少他們還真聽說過,但只在舊醫書上見過醫院裡還從來沒有過。”

白少流:“那這樣吧,你先把方子上能配的藥配好,其它的我自己再想辦法。……費用另計我來付,不要算在河洛集團帳上。”

主任:“剩下的藥其實不貴,既然白先生這麼說就這麼辦吧。”

藥劑室主任拿著方子走了,剛剛升起的希望又被潑了一瓢冷水,白少流拿著另一張抄下來的方子皺眉念道:“文王一支筆,孤葉結雙花,三江中央水……九死還魂草。”這正是金爺爺後來加的九味藥,可藥房裡除了九死還魂草之外前八味藥都沒有。

莊茹的心情卻比小白想像的要平靜,她也看著藥方道:“別的藥我不清楚,但‘文王一支筆’我知道確實有,在一部風景紀錄片裡面看過,它是荊襄市一帶某個叫神農架的地方的特產。”

白少流:“知道就好辦,我們可以去找,總能找齊的。”

莊茹:“這麼找要找到什麼時候,我倒有個辦法,只要這些藥都是真的。”

白少流:“當然是真的,金瘡斷續膏我親眼見過的。……莊姐你有什麼好辦法?”

莊茹:“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是互聯網發達的信息時代!我可以在網上發帖求購,幾個大論壇和專業論壇都發,總會找到有藥的人。”

白少流:“還是莊姐你聰明,就這麼辦,你在網上求購。聯繫電話就留我的手機,這樣方便!”

莊茹:“可這裡沒電腦,這病房倒是有寬帶接口。”

白少流:“不用把電腦搬來吧?你回家去發吧,或者出去找家網吧也行。”

莊茹:“我不在病房裡你一個人能行嗎?”

小白下地伸了伸腿:“你看我已經好多了,其實我的身體比一般人強,恢復要快得多,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了。”

莊茹:“那我先回家,午飯的時候再過來。”

白少流:“你去吧不用擔心我。你還是多發一些網站,中午不用過來了,晚飯的時候回來就行。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莊茹穿上了外套豎起衣領,戴上帽子披下半邊頭髮匆匆的走了,她肯定不會去網吧而是回家了。到中午小白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不必來醫院自己沒事,剛掛斷電話鈴聲又響了,一看是一個眼熟的坐機號碼,想了想是香榭裡舍大酒店的總機。因為洛兮出席上次那個酒會,白少流曾經打電話聯繫過行程,所以記住了。

小白接起電話問道:“餵,你哪位?”

電話裡是個男子的聲音:“請問你是哪位?我找莊小姐或者白先生。”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24 PM

小白正傳030、八大木乃伊


“我就姓白,請問你有什麼事?”白少流一聽就知道是找自己和莊茹的,會是誰呢?

男子:“是你在網上發消息收購中藥材嗎?你要的那幾味藥我知道。”

沒想到莊茹在網上發的消息這麼快就有人回應了,白少流有些激動的問:“你都知道?你手裡有嗎?我出高價!”

那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白先生,你是要配‘金瘡斷續膠’嗎?”

白少流一愣,緊接著心頭一喜,有門,看來碰到個懂行的:“是的是的,我就是要配這種藥,你手裡有嗎?”

男子:“我手裡有一些藥末,但是你要用還需要調和,不知道你是乾什麼用的?”

白少流:“新傷治舊傷,我用來消傷疤。”

男子:“你既然知道金瘡斷續膠,應該也知道這麼用的話藥引得自己臨時準備的。”

白少流:“知道知道,你是不是在香榭裡舍大酒店?能不能馬上送過來,酒店有豪華車,你叫前台派一輛送你,費用我全付。”

男子:“你居然知道我住的地方?你要買藥,怎麼不親自來一趟?”

白少流:“我在醫院住院,不方便。……這是我住的病房號,很好找的。”

男子:“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受傷了,難怪要買金瘡斷續膠,等著,我半個小時之內到。”

二十分鐘之後,有人敲門,白少流叫了一聲:“請進,門是開著的。”說話時已經從床上下地準備迎接。然而等他看清楚推門進來的那人時,卻張著嘴站在那裡一時之間忘了說話。那人他認識,正是曾在山谷中用百丈長絲打傷清塵的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看見小白的表情卻不見怪,關上門走到沙發前自己坐下,微笑著自我介紹道:“我姓梅,你可以叫我梅先生。你就是白先生吧?請問你怎麼會知道金瘡斷續膠的藥方?”

白少流:“小時候在家鄉,有一位姓金的老中醫告訴我的。”小白這才反應過來想起答話,神情也恢復了正常。面前這位微笑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子,其實是一名深不可測的神秘高手,但小白並不想點破也乾脆裝作不認識。清塵所殺的人都是真正的罪人,但是出手抓清塵的人卻未必都是壞人,比如蕭正容。這位梅先生善惡未知,如果他是好人也不必說什麼,如果他是壞人此時點破了小白也不是對手,何況還有事要求他。

梅先生聽見小白的話很高興的問道:“白先生,你是蕪城人對不?你說的那個老中醫金爺爺我也認識,小時候是一個村子的!”

白少流:“叫我小白就行了,原來我們是同鄉,梅先生是石柱村人?我是三江口小白村的。金爺爺還好嗎?”說話時他心中暗問——石柱村的人怎麼會姓梅?聽說除了金爺爺男人都姓石,可是聽他說話又不是在撒謊。

梅先生:“五年前就已仙去,不過他的藥方是留下來了,我碰巧配了一點。我看你腿上纏著繃帶,這點傷應該夠了,傷痕有多長?”

白少流:“不是我是別人,傷疤在臉上,大約有這麼長——恐怕還不止。”白少流說話時向左右伸開了兩臂比劃了一個距離。

梅先生:“誰有那麼大的臉?”

白少流:“不止一道傷疤,有三道大傷痕還有很多道小傷痕,加起來就有這麼長了。”

梅先生:“那臉上不是成魚網了?我身上帶的藥末可不夠你用的。”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瓷瓶放在茶幾上。

白少流:“有一點算一點,梅先生還有嗎?”

梅先生:“我是沒有了,但我知道誰能有。我給你留一個電子信箱,你可以和一個叫丹紫成的人聯繫,就說是梅先生介紹你來買藥的。他家世代做中藥材生意,你要的藥材都能有,可以配好了藥末寄給你,藥引就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了。至於價錢嘛,你們自己商量吧,反正肯定比我賣的貴。”梅先生站起身來走到床前,拿起床頭櫃上的紙和筆寫了一個名字和一個電子信箱號。

白少流:“太感謝你了,你這瓶藥末多少錢?”

梅先生:“本來嘛至少要五萬,但你是我老鄉,所有費用算上我就收你一個最低的成本價吧,這一瓶三萬。”

這麼貴!小白本來站在床邊聞言差點腿一軟沒坐下。沒必要和麵前這個人還價,小白感應到他的語氣和心情,說話時平直無二,既然說出這個價那就是這個價了。小白一咬牙:“行,三萬就三萬,梅先生能不能等我一會,我打個電話叫人取錢送來。”

梅先生一笑搖頭:“不必了,我給你留個錢莊的帳號,等你出院取了錢給我打進來就是了,藥就先留給你了。”

白少流:“梅先生這麼相信我?”

梅先生:“我為什麼不相信你?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賴帳的人,是不是?”

白少流:“那就多謝梅先生了,我一出院馬上給你打錢。”

梅先生:“那沒事我就告辭了,祝你和你的朋友早日康復。”說完起身向外就走,小白顛著一隻腳去送他。剛出門口梅先生突然一轉身:“差點忘了,看在同鄉的交情,有件東西送給你,拿去肯定有用。”

梅先生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銀光閃閃雕刻刀一樣的東西,七寸來長一端是鋒利的斜刃。小白看的清楚,正是定境中所見金爺爺用的那種“手術刀”。梅先生將刀放在小白的手上:“這是蕪城老中醫金爺爺留下來的,既然藥方在你手裡,這把神宵雕也送給你作個紀念吧。……咦?那邊來了一隊木乃伊,好像是找你的。我先走了,再見!”

這把刀還有名堂,叫什麼“神宵雕”。這位梅先生行事真是與眾不同,三萬塊錢的藥先放下了,也不怕小白賴帳,連個聯繫方式都沒說就留一個帳號走了,臨走還送他一把奇異的刀。他曾經打傷過清塵,照說小白見到他應該沒什麼好印像才對,可奇怪的是小白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與熟悉感。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他嗎?轉念一想又笑了——當然見過,七歲那年梅先生在他家吃過飯!

時間不容他多想,走廊的另一頭走來一個人,後面還跟著八張輪椅,另有八個穿黑西服的人推著輪椅衝這邊過來了。領頭的那人老遠就喊:“是白少流白先生嗎?我可算找著你了!”

白少流答應一聲:“是我!”再轉頭去看梅先生,他已經從走廊的另一側下樓不見了。那邊走來的陌生男人已經到面前,一把抓住白少流就像找到救星一樣。小白不認識這個人,下意識的往後一閃,左手一翻扣住他的手腕問道:“你誰啊?”冷眼打量那人,三、四十歲的年紀,剃著平頭,穿著一身很高檔的黑西服,身材不矮和小白差不多。

“白先生,我就是黑龍幫的當家劉佩風,特意登門來向白先生道歉的,請白先生一定要抬抬手放我們一馬。只要你不再追究黑龍幫,以後有什麼吩咐,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們一定為白先生兩肋插刀、赴湯蹈火……”

白少流:“停!你把話說清楚,我沒有找過你們黑龍幫的麻煩呀?怎麼放你們一馬?……那後面八個大粽子是怎麼回事?”

只見劉佩風後面跟了八張輪椅上面坐了八個人,在醫院的走廊上一字排開,腦門、胳膊、大腿上都纏著繃帶,一個一個搞得像木乃伊一樣。劉佩風苦著臉道:“這就是我們黑龍幫的八大金剛,今天我把他們都帶來了,白先生要打要罰就給個痛快話吧。”

白少流:“八大金剛,怎麼搞的跟木乃伊一樣?”

劉佩風:“白先生說這話就是還在生氣……”

正在這時白少流的手機響了,他對劉佩風道:“劉老大,你等會,我接個電話。”接完電話小白的神色有些古怪,又對劉佩風說:“把那八大木乃伊都推進來吧,堵在醫院走廊上太難看。”

劉佩風一揮手,有八名手下推著八張輪椅魚貫而入走進病房,幸虧白少流這間病房不小,在病床兩邊擠的滿滿的將將都放下,一邊四張。劉佩風一揮手,八個推輪椅的退出了病房把門關上,他向坐在病床上的小白介紹道:“這就是我們黑龍幫的八大金剛,這邊四個是煙金剛、酒金剛、雲金剛、血金剛,那邊四個是花金剛、武金剛、火金剛,最後一個鐵金剛白先生應該認識。”

白少流:“鐵金剛?以前認識,現在把腦袋包成這樣我也不認識了。我記得我那一下打的沒那麼重呀?受傷的地方也不對!”

劉佩風:“腦門上又挨了一下,倒把腦震盪後遺症打醒了,就是腦袋更痛了!……白先生的朋友真是好身手,這些人受傷連出手的人都沒看清。那位大俠就留下一句話,要我們來找你求饒。……後來風先生指點我,大家排著隊一起來。”

“風先生剛才給我來電話了,你們黑龍幫的事我也知道了,把這些木乃伊推出去吧,除了這兩個——花金剛和武金剛留下。”小白以吩咐的口吻說道,同時心中暗想——是誰出手傷了這八大金剛?以身手論,蕭正容倒有這個能耐,但是他又不太可能做這種打悶棍的事,難道是清塵?

其它人都出去了,屋子裡就剩下了劉佩風與花金剛、武金剛。剛才那些人看著誇張,其實傷得都不算太重,僅僅傷筋而未斷骨,而且也不是全身上下都有傷。小白的他心通能夠感同身受,掃一眼就知道什麼人哪裡有傷痛,他指著武金剛問劉佩風:“劉老大,這位先生傷在後背,於筋骨無損,只是內損胸悶而已,全身上下並無傷口,用得著包成這樣坐輪椅嗎?”

劉佩風:“白先生真是好眼力!這是我黑龍幫的第一高手武金剛武膽。武膽,給白先生問好。”

武膽解開了纏在頭上的紗布,露出一張消瘦冷俊的臉,大約三十多歲年紀,目光非常清澈有神,頭上臉上都沒有傷痕。他從輪椅上站起身來淡淡的說了一句:“白先生好!是鐵金剛不小心私自得罪了白先生,希望白先生不要牽怒所有人。”

白少流:“黑龍幫的事情與我無關,鐵金剛闖的禍也自會有人追究。我只想問你,以閣下的身手,難道也沒看清是什麼人出手嗎?”

小白為什麼會這麼問?其實一看見這個武金剛武膽,從他坐在那裡呼吸與姿勢就給人一種很特殊的感覺,他站起來那一下不經意中的身法顯然也是個練家子。小白的八卦掌還沒有學全,但是看人的眼力比以前高明了不少。這個武膽是個高手,雖然不能與蕭正容相比,但至少比譚明之流高明。

武膽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低沉的答道:“他從我背後出手,我聽風辨位已知不敵,只有運勁硬受了一擊,等倒地再轉身時那人已走。”

白少流:“原來你也沒看清傷你的人?那算了,我也不問了。……這位花金剛花女士,你全身上下絲毫無傷,怎麼也包的跟粽子一樣?你臉上怎麼了,解開繃帶讓我看一眼。”

八大金剛中還有一個女的,小白看一眼就知道了,因為她的繃帶纏貼身展開纏繞,顯得繃帶下面的身體曲線更加如妖精一般的性感,尤其是她小腿上纏的白紗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穿了白絲襪呢。花金剛花蘼蕪解下臉上的繃帶,露出一張妖嬈的瓜子臉,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小白拋了個嬌滴滴的媚眼。她的皮膚細嫩,彷彿都能掐出水來,可是在粉嫩的臉頰右側明顯腫起一塊,上面有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看五指的形狀,這人的手絕對不大,如果是男人那就太小了,小白已然明白出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清塵了。小白剛一愣神,花蘼蕪撒嬌一般的就說話了:“白先生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嗎?居然派人去打女人的臉,下次你親手打我,打別的地方好不好?”

花金剛開口說話,一雙媚眼也看向小白。目光一對視小白就覺得她的眼光很特別,忽閃忽閃就像會說話一樣,那意思就像在說:“你喜歡我嗎?你喜歡我哪裡?來吧,喜歡我呀!”小白一向是直透人心的,從眼神中能接受到感染他人的另一種情緒還真是第一次。

小白笑著淡淡問了一句:“花金剛是吧?怎麼這麼眼熟?想起來了,你是漫步雲端大堂領班。……不要拿那樣的眼神看我,你可以把臉擋上了。”

小白話一出口,花蘼蕪的笑容有點僵硬了,她勾人的媚術居然毫無效果。其實今天算她不走運,小白的心念超常,他能感覺到花金剛眼神中的誘惑之意,不過那種動盪心神的力量對他無效。劉佩風看在眼裡有些尷尬的讚嘆一聲:“初次見面,白先生果然是高人!……漫步雲端夜總會其實也是黑龍幫插手的產業,白先生如果想去玩隨時歡迎。”

白少流一擺手:“這兩位金剛都出去吧,劉老大留下我有話單獨問你。”

花金剛、武金剛都站起身來,自己推著輪椅出去了,劉佩風有些不安的問小白:“白先生,您真是好身手,早就有傳聞你是烏由第一高手,現在看果然不假,我那八個沒用的手下都擋不住你一照面。”

白少流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劉老大你搞錯了,出手傷人的不是我,可能是我一個朋友。”

劉佩風把眼睜得老大:“白先生不要叫我劉老大,叫我大老劉就行了。您就別謙虛了,我們對你都是真佩服哪敢責怪!……如果不是您親自出手,怎麼一眼就知道他們受沒受傷,傷在什麼地方?”今天一見面小白就把黑龍幫眾人給鎮住了,首先是看破了武膽的傷勢,其次是無視花蘼蕪的媚術,劉佩風說佩服那是真的,現在一個人待在病房裡甚至有點害怕。

白少流:“說不是我就不是我,我怎麼知道他們傷在哪裡自有原因,你不必問。……我就是想問問你,怎麼想起來把他們都包紮成那樣?”

劉佩風嘆了一口氣:“唉!是我向風先生求教,他指點我的。風先生告訴我如果不想黑龍幫被洛水寒端了的話,最好自己先淒淒慘慘去遊街示眾,這都是那八大金剛受傷之後的事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25 PM

小白正傳031、飲一刀人在江湖


小白剛才接的電話就是風君子打來的,風君子告訴小白——黑龍榜的劉老大要帶一隊木乃伊來游行,可以藉此機會好好敲打敲打他們。他心裡也猜道這場滑稽劇是風君子“指點”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問道:“風先生也算是我的長輩,前幾天你們黑龍幫的頭目都躲起來了,是不是風先生打的招呼?你們怎麼沒躲好還是讓人給一鍋端了呢?不要隱瞞,怎麼回事詳細的告訴我。”

劉佩風:“洛小姐在那場婚禮上受了驚嚇,回頭風先生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要我小心點,我手下的鐵金剛把黑龍幫捲到渾水里面了,能避避風頭就避避風頭。我與那七大金剛商量離開烏由市區,躲到鄉下一個莊園裡,也沒和外面聯繫。以為沒事,沒想到還是有太歲爺找上門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劉佩風帶著七大金剛躲到小河莊一個農家莊園裡,天天無事搓搓麻將溜溜狼狗雖然悶倒也平靜。這天莊園宰了一隻羊,晚上準備喝羊湯吃烤全羊,可是一到餐廳裡就發現桌子上留了張紙條:“洛兮的保鏢白少流受傷了,闖禍的也有你們黑龍幫,去向小白哥把事情交代清楚。快去!”

花金剛花蘼蕪第一個看見了留言,以為哪個同伴開玩笑,拿起這張紙念了一遍,然後嬌滴滴的笑道:“小白哥?聽說洛兮的那個貼身保鏢很年輕也很俊啊。要不要本姑娘出馬,勾得他神魂顛倒,以後讓他管我叫娘都行!”

這句話一出口就出了大禍,只聽啪的一聲餐廳的兩盞燈同時被飛來的暗器打滅了,緊接著黑暗中花蘼蕪挨了一個清脆的耳光。功夫最高的武膽凝神戒備還沒出手,背後就被人印了一掌打翻在地。然後哎呦哎呦聲接連響起,等外面的劉佩風走進餐廳點亮打火機的時候,這七大金剛都慘叫著倒在地上,桌上還放著那張寫字的紙。受傷的還不止這七個,在醫院的鐵金剛也同一天也莫名其妙讓人給揍了一下,前腦門上磕了一個老大的包,他這鐵頭功算是白練了。

劉佩風等人當時就知道厲害,幸虧那人沒有殺心,否則腦袋怎麼掉的都不知道。雖然天天喊“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面子比性命更重要!”但是到了這種時候還是腦袋比面子要緊。那張紙條不是開玩笑,再看“白少流”這三個字眼中也變的很大很粗,就是背後也不敢再說壞話。

看來劉佩風必須拋頭露面去找那個叫白少流的“神秘高人”了。風君子要他藏起來避避風頭,倒不是為了躲避烏由巡捕,其實巡捕司那邊已經擺平,出手打傷新郎的那位小弟已經安排去自首,剩下的事與劉佩風等人扯不上關係。劉佩風躲的主要是兩方面人,一方面是洛水寒,一方面是在婚禮上出手的另一夥真正的刺客。洛水寒很可能會拿黑龍幫開刀以殺雞儆猴,而另一夥不知底細的刺客也可能找黑龍幫下手斷了線索徹底讓他們背黑鍋。

現在被人從藏身的地方逼出去,劉佩風想想也很擔心,所以特意給風君子打了個電話。結果風君子聽說此事之後,在電話裡告訴劉佩風這次是衝撞了太歲,他也幫不上忙。不過他給了劉佩風一個建議:既然不得不露面,那就乾脆引人注目的公開露面,把受傷的八大金剛都打扮的淒淒慘慘,推在輪椅上游街示眾。劉佩風明白了風君子的意思,也就這麼辦了。

白少流聽完問道:“那你也不用搞的這麼誇張,纏個繃帶也統一搞成製服那樣嗎?”

劉佩風:“風先生很久以前教我的,一個鬆散的幫派要形成內在的凝聚力,必須注意很多細節。統一的日常習慣與行動規則可以產生認同感以及與他人的區分感的心裡暗示……這叫什麼來著?你們讀書人把它叫作幫派文化!”

白少流忍不住笑了:“好經讓你給念歪了,不過歪有歪的用處。你是怎麼和風先生扯上關係的?我看你們根本不像一路人。”

劉佩風長嘆一聲:“想當年我開的小公司承包市政工程遲遲收不到回款,破產背了一身債,只得去做替班出租車司機拼死拼活拉客掙錢養家糊口,有一次跨區運營讓街巡給抓了罰得我幾乎要當褲子……如果不是風先生湊巧打了我的車,指點我一條明路,我哪有今天。”

劉佩風感慨一出,拉開架式要講故事,此時有人敲門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來人不等答應推門就走了進來,個子不高身材卻結實魁梧,雙腳踏地生風,正是河洛集團的安全負責人羅兵。他後面還跟了八個穿著保安制服的手下,邁著整齊的步子就像部隊裡的行進隊列。羅兵是白少流通知來的,他已經打電話告訴羅兵黑龍幫劉老大帶著一夥手下來找他。羅兵聽得不是太清楚,聽說劉老大帶手下來,自己也帶著八個手下立刻到了醫院。到了一看才知道黑龍幫是集體“認罪”來了,也是大感意外。

羅兵認識劉佩風,一進門就大聲道:“姓劉的,你搞什麼飛機?找你的時候滿世界都沒有,剛剛不想找你自己又冒出來了?外面的那八大金剛都讓誰給揍了?”

劉佩風答非所問:“總爺,還是你們河洛集團的幫派文化搞得好啊,連走路都是一樣的步調。”

羅兵讓他給氣笑了:“這都是部隊裡訓出來的,你懂什麼?……你們幾個都出去吧,把門關上。”

屋裡剩下了羅兵、劉佩風、白少流三個人,走廊外面可就熱鬧了,有劉佩風八個穿黑西服的手下,還有八個纏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傷員坐在輪椅上,現在又添了羅兵帶來的八名保安。一共二十四人貼兩邊牆根一溜站好,場面也很是壯觀,搞得偶爾來往的醫生護士不知出了什麼事,側目而過也不敢多問。

羅兵在病房里道:“劉老大,現在沒別人了,有什麼屁就快放。”

白少流招呼道:“總爺,別那麼大火氣,大老劉的手下是被我一個朋友打傷的,也是被我的朋友逼到這裡來的。但是黑龍幫的事情我處理不了,河洛集團這邊應該由你負責才對。”

羅兵一愣:“小子,你的朋友好大的能耐啊!……老劉,我相信對洛小姐下手你們黑龍幫沒這麼大膽子,鐵金剛究竟怎麼回事?”

劉佩風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包上前一步放在病床上:“真的與我沒有關係,這筆錢也在這裡,總爺您點一點。”

羅兵打開一看,是整整齊齊的四十萬現金,啐了一聲罵道:“你什麼意思?拿四十萬收買河洛集團?你怎麼不再添點錢把烏由市買下來?……老子可不吃這一套!”

劉佩風趕緊解釋:“這是鐵金剛的小姘頭吐出來的,有人給他帳戶裡先打了二十萬,然後再打電話告訴他只要在婚禮上掀了洛小姐坐的那張桌子就行,只要他動手了事後再給他二十萬。……這次桌子沒掀成人也被白先生打了個半傻,居然又有二十萬打進來了。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人也帶來了錢也帶來了,總爺你看著辦吧。”

羅兵:“重要的不是錢,其它的呢?”

劉佩風:“錢莊帳號、對帳單、回執單都在紙包裡,我們能查出來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羅兵:“姓劉的,如果洛先生已經發話,是一定要端了你們黑龍幫的。你這次就謝謝小白和他的朋友吧,雖然給你們揍了,說不定也是救了你們一回。一會走的時候,誰也不許坐車,用輪椅推回家!……你先出去吧,在走廊上等著,我領著你們排隊出醫院!”

劉佩風出門後,小白問羅兵:“總爺,你怎麼說我救了黑龍幫一回呢?”

羅兵:“像洛先生這種人,已經家大業大,絕對不會無故去打打殺殺,但遇到事情也絕對不能手軟。就算真正對洛小姐下手的人不是黑龍幫,但黑龍幫的鐵金剛也參與了,如果這一次不收拾黑龍幫,難保其它道上的幫派下次不會參與同樣的事。所以為了洛小姐的清靜,也表明洛家的態度,可能真會把他們黑龍幫給端了,這裡面沒什麼其他道理好講。……現在倒好,一個個打的跟粽子一樣去遊街,事情已經傳出去了教訓也有了警告也有了,更重要的人也被你收服了,洛先生可以不理會他們了。而另一夥人恐怕也不必再找黑龍幫什麼事情了!……道上的面子栽了以後再找回來吧。”

白少流:“我怎麼收服他們了?”

羅兵笑了:“你沒在道上混過不懂規矩,經過這件事,要么他們把你做了,要么就得認你這個客堂老大。……我看他們都服了你了,我也服了你了,你那朋友是什麼人?”

白少流:“你就別問了,那人的身份不方便說。這錢怎麼辦?交給巡捕司?”

羅兵拿著錢一皺眉:“你跟巡捕司怎麼說?有人花四十萬僱鐵金剛掀一張桌子?哄抬勞工價格擾亂市場經濟秩序,我們路見不平給收來上繳了?”

白少流:“那就交給洛先生吧?”

羅兵:“你認為洛先生會要這四十萬?”

白少流笑了:“倒也是,那麼還給黑龍幫?——好像更不合適,那總爺你就拿走吧。”

羅兵:“錢放在你床上的就是你的了,事情是你擺平的,怎麼處理隨你。”

白少流想了想,這錢還真沒法處理。他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但也不是一個不貪財的人,況且也沒有那麼死板教條,既然如此那就先留下吧。白吃黑先吃了再說,他拿過錢分成兩半對羅兵道:“見面分一半,我拿二十萬你拿二十萬,反正大家都別脫了關係。這錢拿去隨便你怎麼花,就算你要捐給夢想工程也行,等洛先生回國我會告訴他的。”

羅兵:“小白,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快就學會這一套了?不簡單啊!”

白少流看著羅兵道:“我不給你,你不會要,但我要給你也不會不要。這筆錢打動不了你,但是有了你也會挺高興的。……我說的對不對?總爺你不要跟我撒謊,你會收的。”剛才對話間總爺心裡的情緒小白感應的清清楚楚,直接用猜測的語氣說了出來。

羅兵接過了錢:“小白,和你這種人打交道好像不用繞太多的彎子。你不給我無所謂,你分我一半其實我也挺高興的!……背後下手害洛小姐的人,如果知道這錢落到了我們倆手上會是什麼反應呢?”

白少流:“劉佩風給你的資料能查出來是誰幹的嗎?”

羅兵:“從這里當然查不出來,但是如果有了懷疑對象,從那頭還是能找著證據的。……這事你不必管了,其實誰幹的我心里大概已經清楚了,證據不證據現在不重要。……好好養傷,我親自領著那一隊木乃伊下樓讓所有人都看看,也算把黑龍幫的事情了結了。”

羅兵包好二十萬揣在懷裡正準備出門,大門開了衝進一個人差點與他撞了個滿懷,幸虧羅兵身手不錯側身退後扶住。進來的人是莊茹,她在走廊上看見白少流的病房外那麼大的陣勢,以為小白出事了,立刻就衝了進來,看見小白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裡才鬆了一口氣,氣喘吁籲的問道:“小白,病房外怎麼了?你沒事吧?”

白少流:“莊姐你別擔心,我沒事,就算有事也是好事不是壞事。”

那邊羅兵打了聲招呼出去了,外面傳來腿步聲與輪椅聲,漸漸遠去又回歸安靜。莊茹一眼看見了床上的二十萬現金,吃驚的問:“小白,這錢是——?”

白少流沒說實話:“這是獎金,這一次安慰我受傷,也表揚我奮不顧身保護洛小姐的獎金。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要找的藥買到了,下午就有人送來了,就在茶幾上那個白瓷瓶裡。”

莊茹聞言大喜,拿起那個白瓷瓶問:“竟然這麼快?這瓶藥多少錢?”

白少流:“可真不便宜,這一瓶要三萬!不過事情也巧,剛要花錢就得了二十萬。莊姐你幫我把這錢拿去,單獨開一個折存好。另外把三萬現金存在這個錢莊帳號裡。……算了,你現在不方便出門,還是等我出院自己去辦吧。”小白坐在床上把錢遞到了莊茹手上。

莊茹卻沒有接錢,臉上微微有點失去血色,看著小白遞過來的錢突然走神了,就像回憶起什麼傷心的往事。小白伸著手半停在空中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無意中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似乎給莊茹很大的刺激,他感覺到她的內心很複雜,有慚愧、悲傷,那種感覺就像自己回憶起小時候做錯的很後悔的事情。

“莊姐,你怎麼了?”小白小心的問。

莊茹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這錢我先幫你拿回家放著,放在病房裡不安全。那個帳號也給我,我會把錢打過去的。”

小白明白了她的想法,笑著道:“那莊姐你就自己辦吧,如果不夠的話可以找我借。”

莊茹:“三萬塊錢的積蓄我還是有的,別忘了我現在收入還不錯,你幫我從錢莊要回來的那筆錢還沒花。……謝謝你!”

莊茹剛才突然覺得傷心慚愧,有點觸景生情的意思,小白隱約想明白了什麼,他轉移話題道:“莊姐你進病房的時候手裡拿的是什麼?剛才衝進來差點打翻了!”

莊茹從床頭櫃上拿起剛才放下的保溫罐:“這是我今天回家熬的骨頭湯,你趁熱快喝了,都說喝骨頭湯補筋骨傷。”

白少流:“我又沒傷著骨頭,只在皮肉。”

莊茹:“那倒也是,我明天給你燉肘子湯吧,連皮帶肉的。我看你今天在地上走路很正常了,傷好的很快呀?”

白少流:“是很快,待會醫生來查房,我要求明天就出院。”

莊茹:“那麼著急幹什麼?我聽說河洛集團給了你一個月的假。”

白少流:“我要去馬場,就算坐輪椅也要去一趟。”

莊茹:“就算你能走路了,也不能騎馬呀?去馬場幹什麼?”

白少流:“不是去騎馬,是去看望一頭驢。”

……

“小白,你怎麼到現在才來!還拄著根拐杖。……等等,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神宵雕!”白毛在馬廄裡見到小白,就像見到救星一樣躥了過來,神念中傳來的話語才說到一半,突然又退後一步驚問。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28 PM

小白正傳032、追前塵人間跋扈


白少流見到白毛也有點不好意思:“我前幾天受傷了,一直沒有來看你,你怎麼會認識神宵雕?哦,我忘了你前世的前世那頭驢應該見過,真是夠奇怪的!……不對呀,你不應該知道它的名字。……咦,白毛你也和以前不同了呀,你和我的意念交流怎麼變的這麼清楚?簡直和讀報紙沒什麼兩樣! ”

趁著白毛髮愣,小白自言自語說了很多,過了半天白毛才問:“五歲的事情,你還記得?”

白少流:“原來忘記了,前幾天突然又想起來了。那年有個老中醫在我家院子裡給人治傷疤,用的就是這樣的刀,當時還放了你的血。……你怎麼知道它叫神宵雕?”

這一句話把白毛鬱悶壞了,按照“人”的狀況就是腦袋里短路半天,又過了半天才說:“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告訴我你是怎麼拿到的?”

白少流:“一位同鄉送給我的,我買了他三萬塊錢的藥。”

白毛:“什麼同鄉能送你這種東西?”

白少流:“就是賣藥的同鄉唄,他姓梅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你怎麼對這把刀這麼感興趣?上次你說有事要告訴我,現在我來了就快說吧!”

白毛的鼻孔裡呼呼出了兩口熱氣,神念中傳來的話語竟然也有喘氣的意味:“我當然認識,這把神宵雕由萬載沉銀所煉,是我親手煉化萬載沉銀的精華使它成為法器的材料。”

白少流:“你?驢子會打鐵?再往前世你是銀匠鋪子拉風箱的?法器這個詞我以前好像聽說過!萬載沉銀又是什麼東西?”

白毛:“三世之前,我也是人不是驢。這支萬載沉銀是海南派送給正一門掌門人守正真人的禮物,我當時就是海南派掌門人。守正真人估計想按照正一門鎮山之器雷神劍的樣子重新打造一件法器,可是最終發現不能完全成功,就乾脆將萬載沉銀煉化成這一支神宵雕。……我萬萬沒想到,你五歲那年,那個老雜毛親手用神宵雕刺我之血。”

小白伸手撓著後腦勺:“老雜毛?你怎麼罵人?那時候你不已經是驢了嗎?難道你說金爺爺就是什麼守正真人?……我的頭有點暈,你說的話我都聽不懂,能不能慢慢說?”

白毛嘆息一聲:“說來話長啊,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想請你幫的忙也與此有關。”

白毛正在感慨,馬場的王總走進來了:“白先生來看您的——黑驢?要不要出去溜溜,腿上有傷就不要騎馬了。”現在這位王醒經理對白少流客氣多了,自從前天黑龍幫的八大金剛被繃帶包的像木乃伊一樣推到白少流的病房裡,又排隊給推了出來。一天之間白少流的“大名”威震烏由黑白兩道,所有人都認為那是白少流乾的,洛兮的這位保鏢真的被傳為了“烏由第一高手”,這次不是吹捧!

白少流:“我就去草坡那邊溜溜驢吧,跑道就不用準備了,白毛跟我走。”說完話領著驢走出馬廄,也不配鞍韁溜溜達達就走到馬場一側小山下的草坡處。白少流邊走邊問:“白毛,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就當故事講吧,你慢慢講我慢慢聽,聽完了我還有事想請教你。”見四下無人,小白也不再費勁的用意念交流,而是直接開口說話,讓驢在心中回答。

白毛第一句話就是:“小白,你相不相信我是天下第一高手?”

白毛這句話問的非常嚴肅認真,但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頭驢的腦袋裡冒出這個念頭,小白忍不住就想笑:“說你是天下第一驢我肯定信!……我不打岔了,你別問我,先自己說吧。”

白毛很:“現在當然不能這麼說,但想當初我確實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今天就告訴你一個大概吧……”白毛開始講它的故事,其中有很多內容小白聞所未聞,幾次想打斷詢問都忍住了,先等它把一切都說完吧,看樣子這頭驢已經憋了很久了。

白毛在成為毛驢之前當然不叫白毛,前溯三世他是一個人,自幼在志虛國終南山中長大,是一個叫終南派的修行門派中最出色的修行弟子。因為結交一名妖女,竟為師門所逼。他被迫無奈將妖女打下山崖,卻暗中留情沒有殺她,並用內勁阻她下落之勢以期能保一命。此後七葉繼續留在終南派修行金丹大道,在受罰關閉三年中,修為精進道法大成,甚至超越了中南派世傳道法中的最高境界。

終南派中再無對手,師傳道法也到盡頭,繼續修行需要個人領悟突破。既然如此,七葉也沒有留在終南派的必要,因為當年之事也不願再受終南派的門規束縛,於是離開終南出走江湖。遊歷之間多有奇遇,不僅自悟大道修為更進,而且得到了世間丹道第一大派正一門的道法“三十六洞天”的心法與口訣。

既得高深道法,又結合自己的感悟,尋福地潛心修行,七葉成為修行界年輕一代修為最出色的弟子。在修行界各大門派六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會中,七葉一鳴驚人鬥法奪魁,成為那一代弟子中的天下第一人。七葉有如此成就,就連原來的師門終南派也覺得臉上有光。七葉順水推舟與終南派冰釋前嫌,雖未重回師門,但承認了自己終南弟子的出身,見終南長輩當持弟子禮。這在修行界又一度傳為佳話。

宗門大會後半年,天下修行各派還將再聚會一次,稱為三山會,與宗門大會一樣都是六十年一度的盛事。就是在這半年之間,七葉做了三件大事威震天下。

第一件事發生在當年深秋,江湖傳言崑崙第一修行洞天忘情宮的主人天月大師,也是修行界輩份最高的一位前輩羽化登仙,留下一座無人的仙府忘情天宮以及秘籍、神器、靈丹無數。天下修行人各懷目的來到忘情宮外三夢峰下的浮生谷中,從浮生谷到忘情宮需要登上三夢峰的一線山路忘情天梯。恰在此時出現了一位少年,手持黑如意自稱忘情公子,是忘情宮天月大師唯一的傳人。他堵在忘情天梯前不讓任何人上山騷擾忘情宮。

各大派的前輩高人講事理舉止穩重,沒有貿然前進,但也一批又一批人不斷闖關。忘情公子也不客氣,不惜犯天下眾怒出手,打了個落花流水全部擋了回去,其修為之高超竟不在當世任何一位高手之下。等各大門派匯齊,正一門守正真人的兩位高徒和曦、和鋒真人率領弟子也到了,各派掌門這才上前問話。恰在此時三夢峰上仙樂傳來,天月大師派了一名待者下山嚮眾人說明情由。

原來天月大師並未飛升,江湖所傳都是謠言,而忘情公子確實是天月大師唯一的傳人,但已在數年前離開忘情宮。這件事比較蹊蹺,以至於幾年後大家才逐漸想明白,天月大師當時有召回唯一的傳人忘情公子傳忘情宮大位於他的想法,這件事是個考驗。天月大師並沒追究各大派聚集浮生谷之咎,反而送下三件神器贈與天下人,至於誰能取走那她就管不著了。

浮生谷中有上千修行人,可神器只有三件,天月大師就算不親自責怪,這些人恐怕自己也會打個頭破血流。幸虧有正一門兩位高人鎮壓在場次序,並與在場各大派掌門商議,不可混戰只能各門派出代表鬥法切磋以定神器歸屬。於是忘情宮外浮生谷聚會變成了一場鬥法奪器之會。天月大師送三件神器下山,忘情公子卻想耍賴,一件也不想別人拿走。他親自出手奪回一件,又攛動忘情宮下山的侍者云中仙出手奪回第二件。

等到第三件最重要的神器“呈風節”爭奪開始時,按規矩忘情公子身邊已經沒有人可以再出手爭奪。他卻暗中另有安排,不知用什麼詭計說服蕪城九林禪院神僧法海下場奪器。法海神僧一身大神通名震天下,六十年前的宗門大會上就曾經鬥法奪魁獲得天下第一的稱號。當世之中除了大宗師守正真人、葛舉吉贊活佛之外恐怕沒人是他的對手,他一下場立刻無人再出手與之爭奪,眼看忘情公子的詭計就要得逞。偏偏這時七葉趕到了。

七葉出面要向法海神僧請教切磋,這下場面就熱鬧了。法海是六十年前的宗門大會上各派弟子鬥法第一,而七葉是當今的宗門大會鬥法天下第一,這是一場跨越六十年的顛峰之戰。這一戰的結果出乎很多人意料,七葉受了內傷,手中的成名法器赤蛇鞭也毀了,但卻險勝法海奪走了呈風節。

忘情公子一看七葉拿到呈風節當時就急眼了,竟提出要用天下第一奇藥九轉紫金丹將呈風節換回來。七葉當場拒絕了,由此與忘情公子結怨。因為呈風節是忘情公子繼承忘情宮的掌門法器,沒有拿到呈風節他回不了忘情宮。但是七葉奪器合情合理,忘情公子縱然心中有私怨也無可奈何。

忘情宮之會讓兩個人名揚天下,第一個就是忘情公子,他雖然年幼,但以修為和輩份論也足以成為修行界當世三大宗師之一。更出彩的是七葉,他成為了修行界年輕一代的表率,聲望一時鼎盛。忘情宮之會不久,七葉做的第二件大事,讓他離世間顛峰的目標越來越接近。

七葉奪取神器呈風節帶傷而去,竟有一居心叵測的前輩高人想趁機在暗中害他謀奪神器,此人就是修行大派玄冥派的掌門抱椿老人。抱椿老人率一眾弟子暗中追殺七葉,直到幾千里之外。結果七葉奮起神威反擊,當場格殺了抱椿老人與他所率的五名高手,不退反進又回追到玄冥派的根本所在瓊崖道場。七葉沒有追究玄冥派其它弟子,而是在祖師殿前義正嚴詞痛斥抱椿老人偽善無行的真面目,也為玄冥派弟子遇師不淑感到惋惜。

玄冥派眾弟子在事實面前不得不承認七葉誅殺敗類問心無愧,同時也被他的神采風度以及高超修為所折服,其中大半願意痛悟前非改投在七葉門下。七葉也不矯情,順應眾望所歸就奪了玄冥一派的道場,另立海南派。七葉另立海南派之後,又做了第三件大事。

七葉升座海南派掌門,當即下令改革戒律、開放宗門!天下無門無派的江湖散人只要肯投身海南派,七葉一律有教無類傳以高深道法。如此一來天下修行散人甚至一些小門小派都蜂擁而至投身七葉麾下,短短時間內海南派成為了修行界實力最大的門派之一,甚至隱約超過了千年以來的修行第一大派正一門。七葉不僅被認為是當今修為第一,而且擁有修行界最大的勢力。

三件大事做成,七葉的雄心萬丈,他下一步的計劃就是衝破修行界的戒律藩籬,放神通手段於人世間,掌握乾坤君臨天下。此非人一之力可成,要收天下人心恩威並用,他打算在這年冬至的三山會上登高一呼,集合自己的勢力修改修行戒律,成為扭轉千年風氣的第一人。只要此事成功,七葉將登上人世間的顛峰。

可是在這一屆三山會上有人卻針對七葉用起了陰謀手段,那就是與七葉私怨極深的忘情公子。他先是挑唆同夥石小真人找海南派鬧事,等七葉出面平息事端時,忘情公子利用自己大宗師的身份出來說話,邀請他在天下同道的演法會上一同論道鬥法。等到了演法之時,七葉本已準備一番慷慨陳詞,屆時自有響應之人號召天下一舉成功。可是忘情公子如小丑般一番胡攪蠻纏,論道鬥法平分秋色,讓七葉沒有機會一展抱負。

七葉意識到自己要想衝破束縛舒展人生大志,首先就要徹底戰勝處處與他為難卻又代表很大一片保守勢力的忘情公子。在三山會上論道鬥法結束之後,七葉當場約定半年後兩人來一場真正的鬥法一定要決出高下。忘情公子答應了,時間定在第二年的太陰曆七月十五,地點在蕪城的昭亭山顛。

三山會後七葉閉關半年,修成了金丹大道無上神通陽神化身五五,手持呈風節滿懷信心來到昭亭山一戰。忘情公子也真是了得,以神器七情鍾借十萬陰靈嗚咽的怨念,彈出七情分傷之音接連斬滅七葉的陽神化身十四。但是七葉最終以大神通法力破了他的七情分傷,並且當場擊毀了七情鍾,這一戰應該是七葉完勝。可最後卻發現忘情公子早已經布下了埋伏,早就準備作弊等待七葉上鉤。

忘情公子提前暗中藉用另一件神器青冥鏡運轉崑崙九千里山川之力,困住了七葉不讓他走。然後他對七葉說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他不是人,而是錯入人間生而為仙的仙人,在人間沒有半點法力,卻可以藉天下一切神通。今天來根本不是為了鬥法,就是要殺他報私怨!七葉的修為已經達到不死不滅的陽神化身境界,就算忘情公子能引來天劫也不能保證一舉斬滅他的所有化身。

結果忘情公子用了最歹毒的辦法對付七葉,他施展能藉一切法的神通,竟然喝破了佛門五衰,消盡七葉的福報強行將他打入輪迴。不僅殺了他這一世,還施展人間沒有的仙術誅心鎖捆住了七葉的元神,讓他世世為驢不得解脫。其手段之狠毒令驢髮指!這一戰的結果是忘情公子殺七葉奪回呈風節。至於以後的消息七葉就不知道了,因為他成了一頭驢,在驢棚裡沒人會告訴他修行界的事情。

這便是白毛從前的故事,等它說完了天都快黑了,小白聽了個目瞪口呆。其實白毛告訴小白的這個故事與三少和尚告訴清塵的那個故事基本上講的是同一回事,但是不同的人講出來細節和立場也會有所不同。白毛與小白講故事用的是心念交流,也無所謂撒不撒謊,只要說了出來就是它真實所見與真實所想。雖然其中過程有很多忽略,但大體事情還是講清楚了。

聽的時候小白一直想提問,但聽完之後卻又沒法問了,這個故事處處都是疑問,每一處都是匪夷所思。要是相信吧簡直太荒唐了,要是不信吧這又根本不是撒謊!他想了半天才問出來一句:“我天天也讀書看報,世上發生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30 PM

小白正傳033、鎖誅心人何以辜


白毛白了小白一眼:“你不是修行人,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事,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如果當年我成功了,可能這些就不是秘密了,可惜呀!… …小白,你不相信嗎?”

白少流:“我相信!”

小白答的這麼乾脆,那頭驢反而意外了:“這樣你就全信了?”

白少流:“沒法不相信,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雖然不是很詳細。而且我也見過很多神奇的事情,包括你這頭驢。如果世上有驢會說話我都遇到了,再有個把神仙也沒什麼稀奇的。”說完了還伸手拍了拍白毛的屁股,嘆息道:“白毛,你好可憐!不過你也別傷心,以前你是天下第一人,現在你做了驢,也是天下第一驢,我就沒發現別的驢會說人話的。”

白毛聞言前蹄一軟,差點沒有跪下去,惱怒道:“小白你什麼意思?存心氣我是不是!”

白少流:“不是不是,白毛你別誤會,你現在的樣子和你說的故事反差太大,我總嚴肅不起來,不和你開玩笑就是了!……你說有事找我,是想要我幫什麼忙嗎?你還有什麼家人朋友想託我打聲招呼嗎?”

驢也沉默了,半天之後抬驢頭瞇驢眼望天,茫然道:“我沒有什麼家人朋友,自古以來成大事者都是孤家寡人。”

小白感應到“孤家寡人”這四個字從驢腦袋里傳來,忍不住又想起白毛也是馬場裡唯一的一頭驢,但他很厚道沒有說,而是問道:“白毛你也別太難過了,現在不是還有我這個朋友嗎,那你找我什麼事?”

白毛:“你天生特異,根器福報都是極好的,找到你這樣一個人很難得。我想把我平生所學傳授給你,你也將成為傲視天下的高人。”

小白來找白毛本來就打算請教它有什麼方法可以獲得神奇的力量,這還沒開口白毛已經說出來了,而且語氣中帶著肯求之意。小白趕緊道:“好,好,好,我來找你本就是為這件事,我最近發現自己的太渺小,有很多想做的事做不好。……那我能為你做什麼呢?”

白毛:“當你獲得無上大神通之後,幫我解了誅心鎖,然後殺了我。”

白少流嚇了一跳:“殺了你?”

白毛有些得意的笑:“你殺了我不過了結驢的這一世,我神識不滅可以托舍重來,只要解了誅心鎖我就可以重新做人。”

白少流:“做人之後呢?”

白毛:“做回人再說吧,一步一步來,這三世為驢我已經受夠了!”

白少流:“你教我,然後我學會了去解那什麼誅心鎖。你有那麼大本事,為什麼自己解不開呢?誅心鎖倒底是什麼鎖?”

白毛:“你能抓著頭髮把自己從地上提起來嗎?我現在元神被捆,所有神通根本無法施展,就算想藉這個驢身修行都不可能。……其實就算我重新做人之後,如果不是奪真人爐鼎代之,而是托舍重生的話,也不能立刻恢復法力的。但是神識仍在,所有修行道路印證於心不會再有疑惑和歧途,從頭修行自然一日千里遠勝旁人,想恢復往日修為用不了多少年時間。”

白少流:“等等,你先說誅心鎖怎麼解?我多長時間能學會?”

白毛:“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有萬千妙法根本無法施展,但我可以教給你,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少,慢慢試就是了。我會隨時指點你的,想我七葉也是開宗立派自成一家,自悟大道修為精進,就不信解不了這誅心鎖。”

白少流:“行,就這麼辦吧。你幫我,我也幫你!……白毛,我還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白少流的語氣不善,白毛也有所感覺退後一步問道:“你又要打我什麼主意?”

白少流:“就像當年的老中醫金爺爺一樣,放點驢血。”

白毛:“你想幹什麼!”

白少流:“做藥引,給別人治傷。”

白毛:“怎麼都打我的主意?……我堂堂七葉,怎可受此欺凌!”

白少流搖頭道:“你可不能這麼想,你剛才還要我最後殺了你,這驢身你是要放棄的,何必不趁現在做點有用的事呢?取血是為了幫別人,又不傷你性命,我不會多取的,每次只取一杯,你應該可以的是不是?”

白毛:“你要配金瘡斷續膠是不是?這藥我知道,用本人的鮮血最好。”

白少流:“我那位朋友傷疤太多,身體也不是很壯,放她的血做藥引恐怕不行。”

白毛:“怎麼不去找別的驢?”

白少流笑了:“你是驢,別的驢就不是驢了?我這麼說話你別不高興,雖然你前世為人的時候很厲害,但你現在確實就是我養的一頭驢,而且比世上所有的驢生活都好,是按名貴賽馬的待遇照顧你的,還不用騎你去參加比賽。……每個月在你身上花的錢比鄉下人家一年的收入都多,雖然這錢是洛小姐付的,但人情是我來背的。我是她的保鏢,如果有什麼事這份人情我是要拼命來還的。……我不可能再找幾頭驢像你這樣養在馬場裡,養你這麼一頭驢已經很過分了,你聽明白了沒有?”

白毛神念中一聲嘆息,有了英雄氣短之意:“我聽明白了,你就是要放我的血!什麼時候?現在嗎?我有一個條件,不許用那把神宵雕。”

白少流:“不用這個就不用,我還有一把小鏟子也是很鋒利的,而且我下手很快不會讓你覺得太痛,也會給你準備好金瘡藥。……今天看你心情不好,就算了吧,下次再用你的血,第一次就先用我自己的血試一試。”

白毛一愣:“你自己的血?”

白少流:“是啊,先用我自己的血,但我不能用太多傷了身體。你比我重一倍還多,天天養身體又不用乾別的工作,所以大部分還是想用你的血。我是拿你當朋友才和你商量的,否則我就拿你當頭驢,放血還用打招呼嗎?”

白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些什麼又沒想的十分明白,像人那樣微微點了點頭:“既然你要這麼辦,那就這麼辦吧。……現在我有事要問你,和我的意念交流現在已經達到神念相傳的地步,你最近有什麼奇遇嗎?告訴我,我能看出來你有變化。”

白少流:“對,一見到你我就感覺到了!現在聽你說話十分清楚,就連你想表達的哪一句話用什麼詞句我都能感覺出來。”

白毛:“我用的本來就是神念,對於聽見的人來說,要么修為高超達到聲聞智慧境界,要么精通他心通共情之術。你所具他心神通是天生的,但卻不可能達到聲聞這種境界,除非另修法門。告訴我最近都學了什麼,經歷了什麼奇事?”

白毛的話小白聽懂了一半,但大意他是明白了,仔細想了想說道:“我最近學了八卦遊身掌……應該和這個沒關係。對了!有人教了我一套形神相合的心法,我一直在練,感覺很不錯耶!前天我好像又經歷了另一種境界,居然眼前開光看見小時候的事情了。”

小白也不隱瞞,將清塵所授那套形神相合的心法以及自己的習練體會,還包括那天晚上突然定境中重現童年時光的詳細過程都告訴了白毛。白毛聽完之後低頭又沉默了半天,這才說了四個字:“回魂仙夢!”

白少流:“什麼是回魂仙夢?”

白毛:“坐忘之初,五官反攝,由靜而明。若心潛追念而無雜思,能現追念所憶,此心法稱為回魂仙夢。其關節處在於執念強烈卻在無意之間,極難掌握!……你這套形神相合法門是最純粹的涵養築基功夫,你自己能夠達到形神相安一體的境界,足見根器難得心性更難得。你能在無意中暗合心法,所以觸發了回魂仙夢。”

白少流:“什麼心法?”

白毛:“我剛才所說就是心法,此法的口訣甚為繁雜,但叫我說出來就是簡簡單單八個字——純思雜濾,靜而後執。”

白少流:“你真厲害,什麼都知道!”這次他是真心的佩服白毛。

白毛:“如果我都不知道天下恐怕就沒幾個人知道了,不過是把戲一樣的小法術。”

白少流:“小法術?那你還說極難掌握。”

白毛的情緒變的暢快起來,以指點的語氣道:“這是兩個概念,小道也可能很難,比如雜技團的那些把戲,不用御物之法頭上頂十個八個杯子,修行高人也做不到。此法之難難在執念不消卻又歸於無意,你若刻意尋找前塵憶夢反倒施法無功,出家人常用此法修磨心性。你無知中偶爾一次功成,要想次次功成隨心所用達到還轉自如境界,恐怕還需修行。”

白少流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昨天夜裡又試了一遍,看看能不能想起別的事,結果怎麼也想不起來,反倒以前那種形神安定的狀態都找不到了。 ”

白毛:“這就是有師傳承與無師自通的區別,你還沒有到自成一家的火候,所以要和我學。”

白少流:“你想教我什麼呀?”

白毛:“天要黑了,你先回去吧,三天后,不,七天后再來!”

這頭驢今天很有意思,剛開始見到小白時是一頭鬱悶之驢,因為他等的時間太久了。等他開始講故事的時候,不自覺間又成了一頭飛揚之驢,沉浸在光輝歲月的回憶中。講完故事和小白對話時,又成了渴望之驢,它非常迫切的希望小白能學會它的法術最終能幫牠解了誅心鎖。等到小白和它商量放血的事情,白毛一度從憤怒之驢變成思考之驢,到最後講到法術,白毛完全在苦苦深思。也就是小白的心通共情術神奇,才能把這頭驢的心態體會的這麼直觀。

“為什麼要七天后?”小白問道。

白毛晃了晃腦袋,抖掉了鬃毛上飛落的一隻甲蟲,沉思著說道:“修行講究因器施術,因人傳法。我胸中縱有萬千溝壑,上山的路你也只有一條。你的情況我已經清楚,給我時間好好想一想該如何教你,修行雖無捷徑,但彎路死路卻是很多,我想讓你少走彎路。”

驢子此時已是一派大宗師口吻,竟不自覺中感染了小白,小白不再覺得搞笑,反而有點肅然起敬了。他連聲道:“謝謝你費心了,我七天后再來看你!我給你帶好吃的來吧,花生米要不要?”

白毛瞪他一眼:“我雖是驢身,但豈能貪你口腹之欲的好處,我教你修行並沒有別的目的,你怎麼把我想的跟凡夫俗子一樣?”

白少流笑了笑不再與它爭辯,白毛剛才話說的很認真。不過它心中的情緒讓小白聯想到自己把那二十萬給羅兵時,羅兵當時的感覺是一樣的。那錢收買不了羅兵,但羅兵拿了錢也挺高興的。花生米打動不了白毛,但下次自己帶花生米過來,白毛也不會不高興。

將白毛送回馬廄,告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小白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拿著神宵雕問白毛:“你說這是一件法器,到底怎麼用啊?”

白毛頭也不抬很不屑的答道:“你現在問了也白問,你就當支袖劍用吧!”

小白無語正準備走,白毛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小白,你站住!忘了問你的腿傷是怎麼回事,什麼人傷的你?”

白少流:“有人行刺洛小姐,我是保鏢我就受傷嘍。”

白毛:“話從你嘴裡出來怎麼就變得這麼簡單?我看你的身形步法,在常人當中也是一流高手了,那麼能傷你的人絕對不是剪徑小賊。豪門子弟遭遇這種高手襲擊,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恐怕比你想的要復雜。”

白少流:“你什麼都能看出來嗎?連我的身形步法?”

白毛:“我在終南派剛入門時也是武道雙修,但武學一道受我身體所限無法演示很難傳授,不過看來你拜的師父還不錯。……你能知人心這很好,但是你不懂世間權謀,現在又捲入豪門內爭。以後恐怕會遇到不少事,如果有事你不明白可以來問我,我能教你的不僅僅是修行法術。”這頭驢看出了凶險,卻沒有像莊茹一樣勸小白抽身而出,因為小白一旦離開了洛兮,白毛自己恐怕就不能在馬場裡容身了。

白少流:“謝謝你,你真是太關心我了。”

白毛:“我也不僅僅是關心你,如果你不小心讓人給滅了,我找誰解誅心鎖?”

……

小白離開馬場回家,白毛告訴他七天之後再來。羅兵給他的假期還有半個多月,他準備在這一段時間先試一試“金瘡斷續膠”的效果,然而還沒等他放血調藥,就不得不提前銷假回到洛園。因為洛家出事了,洛兮異父異母的“哥哥”黃亞蘇成了植物人。這個黃亞蘇最近出門很小心,在路上一直坐防彈轎車,但還是出了車禍。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黃亞蘇帶著兩個保鏢坐著防彈轎車從遠郊的高爾夫球場打球回來,這是他半個多月來第一次出遠門,結果就遇到了意外。轎車從高速公路出口處下來,轉彎時有個違章,好巧不巧有一輛重型翻斗卡車駛過正撞在轎車的側面,速度不快力量卻很大,轎車衝出了公路,打著滾翻下路邊的山坡一直落到溝底。

救援人員趕到時黃亞蘇還是清醒的,不斷拍打車體向外面呼救。但是車門已經變形打不開,而防彈轎車的車體十分堅固普通的救援工具撬不動,直到消防隊帶著特種切割工具趕來才把黃亞蘇從車裡拖了出來,當時人已經昏迷不醒。送到醫院全力搶救,呼吸心跳等生命特徵是搶過來了,但是大腦已經沒有反應。醫生已經診斷他是腦死亡,按照國外的醫學標準這個人已經死了,但在志虛國還不能斷定是醫學死亡,停不停止生命維持系統需要家屬同意。

黃亞甦的母親艾思在山魔國接到消息當然不能同意,當即要求醫院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黃亞蘇,哪怕只有空幻的希望也要等他有一天能夠醒來。在山魔國已經逗留很久的洛水寒與艾思夫婦這一次終於要起程回國了,他們明天就到。出了這種事情河洛集團上上下下的氣氛都變得莫名的緊張,羅兵也不敢大意,這天洛兮要到醫院看望黃亞蘇,羅兵把已經出院的小白又叫了回來。

小白又一次見到洛兮的時候,覺得她稍微瘦了些,又稍微長高了些。當然這有可能是錯覺,來自於他感應到的洛兮情緒變化。洛兮的心裡有些矛盾、有些傷心、有些惋惜、也有些憤怒,這些都反應在臉上顯得有些抑鬱。在一個十六歲花季少女的臉上出現這種抑鬱的表情,小白看了都有點心痛。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09:30 PM

小白正傳034、豪門事人嘆險毒


洛兮看見小白第一眼就上來抓住他的手:“你的傷好了嗎?全是因為我,連累你受這麼重的傷。”

白少流盡量輕鬆的笑道:“我的腿沒事了,現在參加奧運會都沒問題。洛小姐也不用向我道歉,要怪就怪那些要害你的壞人。”

洛兮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家黃哥哥受傷了,醫生說他可能要成植物人。”

聽洛兮的話,小白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很遺憾但不是迫切的想去看望。小白隨即就猜到了——暗中佈置陷阱害洛兮的人就是黃亞蘇,而洛兮自己心裡也明白了。小白第一次遇見黃亞蘇就是那天晚上坐街邊被他誤以為算命先生的那次,後來在河洛集團又見過幾面,黃亞蘇不認識他,而他對黃亞蘇也沒什麼好印象。小白想了想也只說了一句話:“那就去醫院看看他吧,在洛夫人回來之前。”

黃亞蘇真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雖然醫生沒有把他送去太平間。小白第一眼看見他就明白這個人醒不過來了,因為他的心念感應中這個人是空的,一片空空蕩盪,無論是睡著了還是正常的昏迷都不會是這樣。這種情緒中空的感覺小白曾經見到過一次,那就是清塵在他家療傷時半夜靜坐,小白以為她死了還嚇了一跳。現在見到真正的植物人黃亞蘇才知道其中的區別——清塵當時給他的感覺是一片空靈,而黃亞蘇現在給他的感覺是一片死寂。

洛兮在病床前站了很久,一句話也沒說。到最後還是小白輕輕的拉住了她的一隻手,將她牽出了病房。這是小白第一次主動拉洛兮的手,她的手軟軟的有一點點涼,小白一直就這麼牽著直到出了醫院上車時才鬆開。

回到洛園後天色還早,小白被羅兵叫到了一間守衛值班室,關上門顯然是有話要說。沒等羅兵說話小白先開口了:“總爺,你幹的?”

羅兵:“小白,這句話你不該問。那是正常交通意外,大卡車沒有違章,黃亞甦的司機負全責,就算志虛國秘勤局來調查也是這個結果。”

白少流已然明白了,心中有了一絲寒意同時也有一絲莫名的快意,他問羅兵:“還記得婚禮上出的事嗎,在酒店後門停車場有一輛大卡車衝出來要撞洛小姐的車。”

羅兵:“記得,當然記得,真是報應!”

小白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黃亞甦的司機和兩個保鏢都受了重傷。”

羅兵抬起頭直視小白的眼睛:“那天,你也受了傷!”

羅兵只說了一句,小白也全懂了。車禍是羅兵安排的,他一直在設計黃亞蘇終於找到機會下手了,用的方法竟然是黃亞蘇曾經用來對付洛兮的那一招,黃亞甦的司機和保鏢不可避免受連累。就像婚禮上的那次,如果小白上了轎車卡車也撞了上來,那麼除洛兮之外,羅兵、顧影、小白也會跟著倒霉。從某種意義上他們是整體利害捆綁的另一方,就算不想傷及旁人,羅兵還是不得不這麼做的。

小白突然想起了清塵,清塵也隔著防彈轎車殺過人,不過她的本領高超紫金槍破窗一擊而中。假如是自己呢?自己如果也有那麼大本事會不會去殺了黃亞蘇?說起來殺人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但假如那樣去殺小白覺得更“好”,至少可以少傷三個人。

小白正在胡思亂想怎麼殺人,羅兵恰好問到這個話題:“你有沒有殺過人?”

白少流:“我?沒有!”

羅兵:“我有,我以前當過偵察兵、特種兵、特別行動隊員,不止殺過一個人,還親手割斷過別人的喉嚨。……有些事到了不得不做的時候,想太多也沒有用。有更好的辦法當然好,沒有更好的辦法也一定要做。如果黃亞蘇還活著,下一個死的可能是你我。”

白少流點了點頭沒說話,意思是認可了羅兵的道理。羅兵接著又道:“今天和你說這些,是真心話。你這個人很不錯夠義氣,但畢竟還太年輕。明天洛夫人就要回來了,我怕她看見兒子這個下場會孤注一擲撕破臉皮,洛小姐有危險,你也就有危險了,所以以後遇到狀況做事要果斷,人要有好心也得有狠心才行。……唉,真希望這個世界太平無事。”

羅兵提到了洛水寒的夫人艾思,小白有些疑問的問了半句:“那洛夫人……”

他的意思是你怎麼不想辦法把洛夫人也給做了,這樣不是徹底沒麻煩了嗎?但這句話小白不好說出來,自己想到都覺得有一點不應該。羅兵當然懂了,淡淡的笑了笑答道:“如果這世上除了洛兮之外還有一個人讓洛先生不忍心的話,就是那個妖女人!沒有她也就沒有河洛集團,更沒有洛水寒的今天。……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這麼大的河洛集團產業,洛兮又怎麼會碰見這種事情?世事都是連環套啊,說不清說不清。”

小白對艾思了解不多,只知道這個女人曾經在困境中救過洛水寒,對他的事業也有過很大的幫助,是個非常有能力、有手腕、也有背景的女人。羅兵的話有點轉圈,他說不清,小白聽的也有點想不明白了。甩了甩腦袋暗道——管他那麼多,保護好洛兮就行!現在不是有頭驢幫忙嗎,既能教功夫又能出主意。

……

洛水寒與艾思回來之後就直奔醫院去看望黃亞蘇,洛水寒怕洛兮“傷心過度”特意叫她留在洛園不必陪著一起去了。小白擔憂中的衝突和危險沒有立刻來到,因為艾思一回國主要的精力就放在黃亞蘇身上。理論上來講黃亞蘇已經沒有醒過來的可能,但是新聞報導和民間傳聞中總有一些類似的奇蹟發生。艾思有的是錢,她願意花大把的錢去買回一絲奇蹟的希望。

這一段時間艾思四處尋醫問藥,到處去請各路醫學名家甚至江湖術士來給黃亞蘇“看病”。洛水寒也順水推舟,給她介紹了好幾位據說是有國際聲望的醫學專家,這些專家都告訴艾思:“奇蹟發生儘管渺茫,但也並非不可能。”這個念頭把艾思給牽住了,一時之間還沒有精力去管別的事情。

但洛水寒卻很忙,他一回到烏由市就做了三個重大的決定,都與洛兮有關。第一個決定是不再兼任河洛集團總裁的職位,做為董事局主席插手過問的事情也不多,將大量經營事務都交給了他的多年好友新任總裁李志東。第二個決定是幾乎用命令的方式要求以後河洛集團重大的經營決策會議,洛兮都要列席。她可以不發言不參與,但必須坐在那裡旁聽。

第三是趁著寒假就要到了洛兮乾脆不要去學堂,而是開始學習兩門最重要的課程,顧影教洛兮的其它課程包括騎術都停了,專門教這兩門。這兩門課程一門是奇門數術,另一門的名稱很怪,叫作“力量的喚醒”。由於洛兮經常要去河洛集團“開會”,顧影乾脆把她的教室放在了河洛集團總部洛陽大廈中,羅兵專門安排了半層樓的地方。

洛兮要列席會議,小白就要跟著出席,因為他是隨行保鏢,就算洛兮在洛陽大廈中他也得跟著,這是以前沒有的情況。還好白少流有一個“高級助理”的身份,所以在會議上有個座位。小白第一次參加的是河洛集團的臨時董事會。長長的會議桌最盡頭的中間坐著洛水寒,他右手邊側面第一個座位上坐的是總裁兼董事李志東,而左手邊的第一個座位上坐的是洛兮。

洛兮的座位本來應該是艾思的,艾思是河洛集團第二大股東也是董事之一,可她今天沒有來,而洛水寒沒有讓座位空著,反常的安排給洛兮。小白的座位也很特別,是緊挨著洛兮的左手第二張椅子,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他是多大的人物呢。

這一次會議討論的是河洛集團下屬控股子公司康然醫藥公司開發的一種新型試劑投放市場的議題。這種醫用試劑用於血液檢查,僅需要兩毫升血液就可以檢查出包括惡性腫瘤在內的多種疾病,時間短準確率極高。以前市場中出現的同類產品都因為準確率的原因沒有推廣開,這一次康然醫藥的新型試劑在技術上取得了重大突破,產品擁有廣闊的市場前景。當然公司也為此投入了數年的研發時間與巨額資金。康然醫藥是一家上市公司,這個消息一經公告,各評估機構立刻調高了該公司的收益預期,股價也是一路飚升。

然而就在新產品上市後不久,市場中突然出現了一種同類產品,由一家小公司里奧醫藥生產,其品質與康然醫藥的產品幾乎完全一致。更要命的是,康然醫藥的血液試劑出廠價每支二十元,而里奧醫藥的試劑每支出廠價僅有五元!情況不得不讓人懷疑有技術竊密的可能,調查並不復雜,該公司現在的技術負責人就是原康然醫藥的研發負責人成輝。

血液試劑項目本來是由兩個人負責,黃亞蘇負責資金,成輝負責技術。然而項目進行到一半時成輝卻離開了康然醫藥,他是一半被逼走一半被氣走的,因為和黃亞蘇鬧翻了。成輝的女朋友很漂亮,在一次聚會上讓黃亞蘇看上了,後來又不知用什麼手段搞上了床。成輝知情后離開了康然醫藥不知去向,也放棄了康然醫藥給他的重金股權激勵許諾。

康然醫藥另有技術專家接手完成了血液試劑項目,產品剛上市不久,就發生了同類試劑事件。康然醫藥的負責人在會上匯報了情況,艾思和黃亞蘇不在場,他對黃亞蘇與成輝之間的事說的也很委婉,但所有的人都能聽明白。氣氛很嚴肅沒有人亂說話,但是小白感應到有一多半的人包括洛水寒心裡都有罵人的衝動——罵黃亞蘇蠢材!

聽完匯報後洛水寒不動聲色的問法務部負責人:“法律方面的事情,你們認為可以怎樣處理?”

河洛集團法務部部長,也就是在上次婚禮上被打斷一條小腿的新郎王容現在還在醫院躺著,會議上是副部長發言:“事情其實很清楚,成輝離開康然醫藥時留了一手,帶走了試驗數據拷貝和私製的原始樣本,里奧醫藥竊取了我們的技術機密與生產專利。真想調查也可以查明,但是取證需要時間,因此法律程序會比較漫長。對方的律師可以辯護是自主研發,就是這種辯論取證的過程都不能短了。我們打贏這場官司的可能性很大,不過最重要的問題不在這一點。”

洛水寒面不改色:“在哪一點?”

“志虛國的法律環境對保護知識產權很不利,尤其是醫藥行業。大量製藥公司都在仿製國外產品,分別作為高價新藥重複推出,現有的法律制度懲罰不是很嚴厲,因此象康然醫藥這種自主研發的項目在司法上很吃虧。……就算我們打贏這場官司,追究成輝的個人法律責任倒是很有把握,但是判決的賠償可能遠不夠彌補康然醫藥的實際市場損失。 ……如果我們找第三方評估機構計算出實際損失讓法院採信,也按這個數字判決,實際執行也有困難。對方公司的控制人完全可以來個破產脫殼,這在志虛國還很難追究。……總之官司很麻煩,理論上最後也能贏,但是保護利益很困難。”

洛水寒微微笑了笑:“那也不能不追究法律責任,重點是要當事人付出代價。你們去幫著康然醫藥辦吧,按照程序該怎麼就怎麼辦,取證工作一定要快,盡量不要驚動外界。……下面談談市場方面的問題吧,現在受到的衝擊有多大?”這最後一句是問康然醫藥負責人的。

“對方出貨量不大,也沒有做太多的宣傳,估計是生產能力還有限,現在康然醫藥的股價還在上漲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他們的產品沒有巨額研發成本,因此在價格上我們無法競爭。現在我們的優勢是知名度、營銷網絡、品質信譽,我採取的對策是提價,打算將試劑的單支出廠價從二十提高到二十五,增加經銷環節與處方環節的利潤與回扣空間。……他們的銷售價太低只有五塊,在這一點上暫時還是無法與我們競爭的。”

小白在一旁剛開始聽得直犯迷糊——怎麼官司能打贏還是吃虧,守法不如違法?同樣一種醫用試劑竟然可以用提價來競爭,賣的貴竟然還能排擠便宜的?但他畢竟是財經大學堂畢業的,想了想也有些明白了,不禁感嘆這世事深奧利益為先,自己以前沒有接觸過這麼“高層次”的事情。再看洛兮的表情也在沉思,內心感受和自己差不多。

洛水寒點了點頭接著問:“在志虛國內暫時還不會受到衝擊,但不是長久之計。只要對方的生產能力、產品宣傳、經銷網絡做好了,康然公司的產品絲毫不佔優勢。只要有足夠的投資,這些都不是大問題。最終要的是出口環節,如果對方生產能力上來了,康然公司將失去整個國際市場,這才是利潤的最大頭,至少數十億。到時候康然的研發成本無法收回,就等著破產吧。”

康然醫藥公司總經理:“所以還要寄希望於法律手段,在同等條件下市場損失是無法挽回的,只有通過法律禁止或法律賠償來解決。但這裡面有個大問題!”

洛水寒:“什麼大問題?”

康然醫藥公司總經理額頭已經見汗,醫藥公司未來將破產對於洛水寒來說動搖不了根本,河洛集團甚至可以提前將康然醫藥的股票高位拋出賺上一筆,但對於這位總經理來說就全完了。他輕輕擦了一下額頭道:“康然醫藥內部控制與技術保密環節有漏洞,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有嚴重責任,在這裡建議河洛集團的諸位董事考慮一下,趁現在股價高漲適當減持……”

小白又在心中嘆息,以前在錢莊上班的時候也有不少同事投資股票,經常研究這個打聽那個,不是神秘兮兮就是神經兮兮。但是真到了洛水寒這個檔次,如何買賣進出完全是另一回事情。這麼做合法還是不合法?真追究起來很難說,而且也很難實際去追究。

小白在感慨,那邊康然的總經理還在繼續說話:“法律方面能解決當然更好,但我說的大問題也與此有關。我們這種醫藥試劑預測的市場佔有周期是三到五年,如果法律程序拖上一兩年,市場就拱手讓出了,那隻有寄希望於法律賠償了。可是現在的環境……除非另想辦法阻止那家公司的生產銷售。”

洛水寒:“想什麼辦法?”

“如果有人能夠現在說服成輝主動自首,一切都好辦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0 PM

小白正傳 035、非族類欲有不同


  有人出面勸成輝自首?誰出面?這句話一出口,小白陡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莫名一緊,很多人把注意力都投向了自己。這位總經理難道是暗示洛水寒請他白少流出面搞定?小白很奇怪但一轉念又想明白了,自己現在可是烏由「名人」了,前不久黑龍幫老大帶領粽子一樣的八大金剛排隊到醫院去請罪,一度轟動烏由。如果連黑幫都搞定了,手段一定不簡單,應該也可以搞定一個成輝。

  洛水寒也瞟了小白一眼,心中有笑意臉上卻沒有,這是他自山魔國回來後小白第一次感覺到有笑意,不知為什麼洛水寒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不過洛水寒這個反應小白就放心了,剛才那句話洛水寒只是當個笑話來聽,並沒有真放在心上。

  情況已經匯報的差不多了,河洛集團總裁李志東開始說話,他問了個具體問題:「裡奧醫藥的具體情況,請焦部長簡單介紹一下。」

  那位姓焦的部長打開一個文件夾道:「裡奧製藥公司註冊地與生產基地都在瓊州市,以前是生產感冒藥與抗生素的,以中藥復方和修改西藥化學式仿製合成抗生素為主……」

  李志東打斷了他的話:「你主要介紹一下資本狀況。」

  焦部長又翻過了三、四頁:「裡奧製藥五年前在香江特區創業板上市,總股本九千八百萬,規模不大,目前的股價是一塊八左右波動。股本比較分散,第一大股東持股只有百分之六點四,前十大股東持股總額不超過百分之十五。……諸位董事手中都有一份詳細的資料。」

  李志東:「邢部長,你的商業調查結果呢?」

  又有另一人答道:「經調查,裡奧製藥公司與瓊州醫藥經銷集團簽訂了藥品經銷總代理合同,期限是三年,血液試劑出廠價格是每支五元。……詳細報告已經在會前提供到每位董事手中。」

  邢部長匯報的時候,小白明顯感覺到坐在前面的幾位董事心中有明顯的不屑與蔑視。小白竟然已經能夠想明白為什麼?他們當然不是在蔑視邢部長,而是在蔑視裡奧製藥公司小家子氣。這家公司雖然重用了成輝,也投入生產了新型血液試劑,但是對市場估計明顯要小得多,並沒有真正意識到它的巨大利潤空間。

  想一想也正常,有多大的本錢做多大的事情,有多少底氣就有多高的心氣。裡奧製藥公司在洛水寒等人眼裡只是一家小公司,以它的資本實力與市場推廣能力決定了第一步只能走這麼遠。小白又想——等積累發展一段時間,那家公司的市場打開了,眼界也打開了,氣象和今天當然不會一樣了。人的成長過程不也是如此嗎?不過洛水寒會給它這個機會嗎?

  這是小白第一次參加真正的大集團高層會議,與他原先想像的太不一樣了。沒有什麼熱烈的討論與研究,洛水寒等董事只是在提問聽取情況沒有發表太多的意見,有人甚至只在聽匯報一句話都沒說。其實這種會議要做的只是決策,至於制定行動方案是日常工作,而且是由「下面的人」已經準備好的,也是由「下面的人」去執行的。

  當情況匯報差不多之後,李志東宣佈:「下面是董事表決,請無關人員退席。」會議室中一多半人起身離開,只剩下九個,包括六名董事與一名董事會秘書還有洛兮與白少流。小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無關人員,但是洛兮沒走他也就坐在那裡沒動,而其他人也沒管他。河洛集團七名董事實到六名缺席一名,下面的會議由董秘主持,開始進行提案表決。

  董秘宣讀了由董事李志東提交表決的三項提案。

  第一項提案是減持康然醫藥公司股份,但不失去對該公司董事會的控制。計劃減持不超過康然醫藥總股本百分之五的股票,總數不超過一千七百萬股,變現總額預計在五億元。由集團投資部負責實施,時間在一個月內。投資部提供的詳細策劃案已經在會議召開前提交各董事。

  這項提案小白倒不意外,剛才康然醫藥的負責人已經試探性的建議了。不過沒想到這樣的計劃早就在開會前做好了,難怪剛才幾名董事都不動聲色。

  第二項提案是通過香江聯合證券交易所收購裡奧製藥公司。充分考慮收購引發的股價上漲等因素調動資金總額在三億以內,由投資部與企劃部共同實施,盡快控制這家公司。收購方案已經提交各位董事。

  這項提案讓小白感到很意外很突然,原來這幫「大佬」早就有計劃——竟然是把競爭對手買下來!趁著對方還很弱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潛力甚至還沒有力量保護自己時。高,實在是高!而且可以在未來大賺一筆。

  第三項提案是協助第三方收購瓊州醫藥經銷集團,也就是裡奧醫藥新型血液試劑的總經銷商。瓊州醫藥經銷集團是一家非上市的國有控股企業,因此收購的主要對象是國有股。目前這種收購行為是受歡迎的,作為當地招商引資的業績還可享受優惠政策。由洛水寒名下的另一家海外投資公司出面收購,計劃調撥資金兩億以內,河洛集團投資部與公關部協助實施。

  如果說第二項提案小白雖然意外但還是能想明白,這第三項提案讓小白稍微有些糊塗。既然把藥廠都買下來控制了,有必要將經銷商也買下來嗎?再看洛兮的表情,也有同樣的疑問。

  前兩項提案全票通過,第三項提案四票贊成兩票棄權,其中洛水寒作為直接利害人也棄權,提案也獲得通過。散會之後,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三個人,除了洛氏父女小白也沒走。洛水寒看了小白兩眼想了想沒讓他離開,那小白也就坐著沒動。

  「小兮啊,坐在這裡聽大人們討論生意覺得無聊吧?真是難為你了,小小年紀就要理會這些煩惱事。……真正的大生意,不是開工廠弄機器,也不是擺店舖賣產品,就是倒騰錢,金融是所有產業的上層建築。……世上有的是人才可以為你做事情,我們只需要決定讓什麼樣的人做什麼事,只要決定對了就可以。今天你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有什麼聽不明白的就問吧。」洛水寒終於露出了慈祥的笑,和顏悅色的對洛兮說話。

  洛兮皺了皺鼻子,模樣很可愛:「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今天你們說的事情我都明白。但是我想問一問,為什麼要收購那個經銷商呀?似乎有些多此一舉。」這句話其實也是小白想問的。

  洛水寒讚許的點了點頭:「做事情不能只想眼前這一步,整個大局和最有利的後手也要想好,這就和下棋一樣。」洛水寒開始向洛兮解釋,比課堂上任何一位老師講解題目都要耐心——

  洛水寒所關心的問題不是官司能不能打贏,也不是哪家公司能賣多少試劑,而是這個項目最大化的商業利潤。收購裡奧製藥公司,不僅是收購競爭對手,而且能將一個項目的股市題材兩次利用。康然醫藥的股價已經充分高估,沒有太大的發掘空間,但裡奧醫藥不一樣,只要其新項目的市場前景被認識到,會有爆發式的資本增長空間。

  但是這裡有個問題,裡奧醫藥出於自身市場推廣能力的考慮讓出了大部分的利潤。它的產品會佔領市場,卻將二十塊的市場做成了五塊的市場,獲得的利益遠小於造成的損失,使整個項目的市場商業價值大大縮水。這一塊縮水的利潤實際上在產品出廠到最終消費之間,掌握在經銷商手中。

  同時收購了裡奧製藥公司與瓊州醫藥經銷集團,實際上等於把利潤環節整個控制住了。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可以隨時很方便的合理調節裡奧醫藥的銷售收入與報表業績,不斷注入利潤讓這家公司成長,通過股本擴張與股價上揚實現資本市場上的收益最大化。既然新產品的市場週期是三到五年,那麼這一資本運作的週期也是三到五年,屆時再帶著滿滿的利潤退出。

  如果收購成功,打不打官司只是內部的事情,甚至可以成為一種炒作宣傳手段。成輝這個人的責任還是一定要追究的,雖然事出有因,但他報復的方式不可容忍。不過他的行為客觀上給洛水寒在一個項目上兩次重複賺錢的機會,洛水寒也很佩服這個人——這小子破壞力不小,而且是個技術天才。

  洛水寒這麼一講解,洛兮和小白都聽明白了。洛兮連連點頭,小白雖然不動聲色也在心中連連感歎:洛水寒講出來自己能想清楚,但如果他不講一般人能想到嗎?就算想到了又能有那個實力與能力去運作嗎?智慧與力量要在一定地位上才能體現。

  說完正事,洛水寒道:「小兮,你也累了,去羅叔叔專門給你準備的休息室歇一會,中午陪爸爸一起吃飯,下午你顧姐姐還要給你上課。」

  洛兮起身要走,小白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站著說道:「洛先生,我有一件事要對你說。」

  洛水寒微感詫異:「哦?小白你有事?坐下慢慢說!……小兮,你先去休息吧,顧老師就在門外等著。」洛兮打聲招呼出門,洛水寒對小白道:「聽說你不久前為了保護小兮受傷了,我還沒有好好謝你,有什麼要求就提吧,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白少流:「洛先生不要誤會,我沒什麼其他要求,河洛集團也從來沒有拖欠我的工資。我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訴你一聲,黑龍幫吐了四十萬交到我手裡,我又分了二十萬給羅部長。」剛剛聽洛水寒講解十億資金的進出,現在說自己那二十萬的貓膩真顯得小家子氣,但小白還是要說。

  洛水寒笑了:「這事情總爺那老夥計已經告訴我了,既然你在我正好有另一件事請教你。」

  白少流:「洛先生還有事問我?請教可不敢當!」

  洛水寒:「不要這麼謙虛,你有很多地方比我強,比如身手。我問你,對王容這個人怎麼看?就是那個倒霉的新郎。」

  白少流:「他很有心眼,也有抱負志向,但是我非常不喜歡。私生活我不好評價,但是他明知道婚禮可能有麻煩,還是要請洛小姐到場,甚至想打我的主意。什麼都可以利用,一點也沒有顧及洛小姐現在的處境不太平。」

  洛水寒:「我聽說他找過你,而你在婚禮上眼看著他被人打斷腿一動也沒動?」

  白少流:「不是不想動,而是不敢動,當時我能感覺到周圍有危險,是針對洛小姐的,而我的第一職責不是保護他。」

  洛水寒:「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更難得洛兮把你當朋友一點也不煩。……不說這個了,有一份方案剛才會議上沒有討論,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白少流:「什麼方案?」

  洛水寒:「有人建議,利用對方的新試劑,暗中安排一下連續製造幾次重大的誤診事故,比如誤診或者漏診艾滋病或其他重大疾病,給患者造成了嚴重後果。這樣可以製造產品信譽危機,暫時封殺它的市場,還可以引起對方公司股價下跌,趁機低位收購。……你認為怎麼樣?」

  白少流:「不怎麼樣,非常不怎麼樣,簡直是蠢到家了!在對方眼裡太明顯是你們幹的,這種事情通過重複檢驗想查出來不難。更嚴重的是,對方如果用一樣的手段,康然醫藥這麼大規模,損失一定要大多了。無論如何得不償失,況且牽連無辜患者,其心地也太狠毒了!……商業競爭是賺錢,而不是搞得大家都沒生意做! ——這餿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洛水寒:「衝你剛才這番話,也有成為成功商人的潛質,事情的道理看得明白。其實這個方案是病床上的王容提出來的,他是想邀功減過。這個人是不能留了,等出了院就打發他收拾東西走人,洛兮身邊不需要這樣的人。」

  白少流:「洛小姐身邊?」

  洛水寒:「是啊,這些產業遲早是洛兮的。小白,你去做自己事情吧,辛苦了!」

  ……

  小白陪著洛兮的「學習生涯」就這樣開始了,除了開會還得上課。洛兮在洛陽大廈中上的第一堂課是「奇門數術」,講課的當然是顧影。對顧影這位冰山美女小白一直有很多疑問,她曾是阿芙忒娜的學生,會西方的法術,而奇門數術又是典型的東方玄學,這兩樣東西怎麼能搞到一塊?別人看顧影是個高級白領,而小白覺得她像個女巫,還是個東西方結合的女巫!還有,洛水寒讓女兒學這些幹什麼?也當小女巫嗎?

  第一次上課,小白陪洛兮一起進的教室,這教室比較特別,講台下面就放了一張桌椅,顯然是洛兮專用的。講台上不僅有白色的黑板,還有投影屏幕等一全套多媒體器械。顧影看見小白也進了教室愣了一下道:「白先生,這是私人教學,你怎麼也在這裡?」

  白少流:「是啊,我也是私人保鏢,小姐外出就算在洛陽大廈中我也得跟著。……如果顧小姐不同意我留在教室裡,我就站在門外好了,有你在應該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洛兮不高興了:「為什麼讓小白在門外站著,這裡又不是學堂的大教室,顧姐姐是不是嫌他沒交學費呀?」

  這句話把顧影給逗笑了,笑意只是淡淡一閃而沒,猶豫了一下道:「那白先生就坐在教室裡吧,這也是你的工作。」

  難得見顧影當面笑一回,小白也開句玩笑:「顧小姐是不是怕我偷師學藝?」

  顧影卻很嚴肅的答道:「你沒有學過基礎,憑空是聽不懂的,就算聽見什麼也不要跟著去想,不會有收穫也不會有好處。……你的椅子,就坐這裡吧,不要回頭看黑板。」小白感覺顧影很有意思,不是看上去那麼冷,還特意給他搬了張椅子來。而且這椅子放的位置很有幽默感,就在講台下面的一側,背對著黑板面朝著洛兮。

  一般保鏢呆的位置應該是教室後面的一角,面對整個教室以看見所有的情況,可顧影卻讓小白坐在前面,恰恰看不見講台上的她。沒辦法,教室裡面老師說了算,小白就這麼坐下了。這下洛兮高興了,顧影在上面一回身,她就趁機對小白做鬼臉。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1 PM

小白正傳 036、描斷眉欲述情衷


  顧影以為小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然而她失算了,她還講了沒十分鐘,背坐在講台下的小白越聽越迷糊。小白不是因為聽不懂而迷糊,而是因為越聽越明白反倒迷糊了,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有一種沒買票就進了電影院看電影的感覺。顧影所講的奇門數術的理論基礎是易學,如果小白沒學過無疑就會像聽天書一樣,可惜他學過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且是風君子親自所教。

  玄學自己去看經典是不容易看明白的,有可能苦苦思索得到一點感悟需要很多年,就這麼一點一點積累世代傳承成了玄學。風君子給小白講《易》,主要淡易理和卦象,其中折射出世間萬物的起承轉合如何變化往復。他講的都是大道理,層次很高卻沒有講具體的「推衍」。聽他講,小白道理是明白了,但不知道該怎麼用。

  有時候小白也問風先生如何「算卦」?風君子的回答讓他哭笑不得,只有四個字:「我也不會!」真不會假不會小白就不知道了,反正這位風先生談的是「像學」而對易理的另一個分支「數術」不是很感興趣。他教小白的時候甚至是一種自娛自樂,自稱為——扯八卦,不清楚的還以為在研究什麼明星雜誌或者泡網上打屁論壇。

  而顧影教洛兮就完全不同,關於易學的基礎理論以前就已經教過,因此她第一課講的居然就是風君子告訴小白的那些道理,萬事萬物如何變化往復,然後講述是另一個重點——怎樣事物的表象納入到象數之中。理論基礎是一樣的,所以小白一開始不太明白,過了十幾分鐘漸漸就聽懂了。他倒不是聽懂了顧影具體在教洛兮什麼,而是明白顧影在說什麼。

  如果說風君子和顧影有什麼不同,風君子教小白更像是在討論哲學,而顧影教洛兮學是在研究一門科學。小白聽明白之後就覺得頭大,每聽一段話就覺得發暈,因為顧影講的太複雜了,比大學堂裡學的離散數學還要麻煩。這一節課講的是「九宮八門局」,小白知道什麼是九宮八門,可是這八門變化涉及到的東西太多了,顧影在台上一點一點的用電腦圖解向洛兮演示,並不要她立刻記住,就告訴她如何推演八門。小白看不見台上,所以覺得迷糊。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門遁甲的四時方位變化基本原理就需要講半個月。既然這是別人的私學,那小白就更不好意思回頭了。很顯然洛兮學的很辛苦,漸漸的已經沒有餘暇跟小白做鬼臉。

  這天回洛園的時候,洛兮很疲倦,在車上就睡著了,不知不覺靠在了小白的肩膀上。小白看著洛兮覺得有點心痛,他不明白洛水寒為什麼突然讓洛兮面對這麼多辛苦。上午的會議和下午的學習對於這小丫頭來說顯然過於繁重了,洛先生顯得太心急了,也許豪門子弟都是這樣吧。

  洛兮覺得很疲倦,但是小白精神卻很好,從教室裡出來大腦立刻變得清醒了很多。這麼多天跟著洛兮做的都是不需要動複雜腦筋的事情,久而久之小白覺得自己的腦筋都快變懶了,今天一天的經歷他雖然都是旁聽,但是心機運轉始終在思考,這感覺竟然讓他很舒服。

  小白在藥房買了一大包東西回家,莊茹開門時看見了問他買的都是什麼?小白故作神秘道:「莊姐,你快去做飯,吃完飯洗個澡,一定要把臉洗乾淨了。」

  莊茹面露喜色:「難道你今天就要給我治傷嗎?」

  白少流:「你也很聰明啊,就是今天晚上,咱們試一試。你先不要打擾我,我去房間配藥。……上次從醫院拿回來的金瘡藥你放哪裡了?」

  莊茹:「你說那一小瓶藥末,不是你收起來了嗎?」

  白少流:「不是那一小瓶,是你花六百塊從中藥局裡配來的那一大包。」

  「你說的是那個啊,等等,我拿給你。」莊茹從櫥櫃裡掏出一大包藥,都遞給了小白。這藥是在醫院買的,金瘡斷續膠的藥方醫院裡缺了八味,但小白還是叫醫生用殘方配好了藥,並以松脂和香油調好。這是什麼藥?這就是古方金瘡鐵扇散,但是小白手裡的藥比原方少了兩味又多出一味。因為金爺爺當初是將金瘡鐵扇散的方子減了兩味加了九味研製成金瘡斷續膠,金爺爺加的九味藥醫院裡只有一味。小白也管不了那麼多,還是當金瘡藥用了。

  小白另配金瘡鐵扇散幹什麼?他是留給自己用的,也是留給白毛那頭驢用的,放血總要留下傷口。這藥真便宜,六百塊一大包,相比那三萬塊一小瓶的藥末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他在房間裡關上門,挽起袖子,用消毒藥棉擦乾淨左手臂與那把神宵雕的刀刃。然後右手持刀輕輕一挑,鮮血流了出來。用一個消好毒的小燒杯接住,大約接了半杯。

  鮮血不能直接用也不能全用,小白坐在那裡等,記得金爺爺是說要等血半凝固接近粘稠之時。等的時候小白給自己的傷口敷上了金瘡鐵扇散,別說這便宜藥也還真好用,血止住了傷口涼嗖嗖的也沒什麼疼痛感了。然後再用一塊創可貼將敷著金瘡散的傷口貼好。等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細長的燒杯中血液已經很粘稠,表面有了薄薄的淡黃色一層。

  小白小心翼翼的用小勺取出紅黃相間的這一層血液,放在一個瓷缽裡,然後一點一點兌入藥末攪拌均勻。要攪拌到感覺有粘性為止,結果這麼大約只配成了指甲蓋這麼大的一小團褐色膠狀藥膏。配藥的時候感覺很奇怪,因為藥末倒在血液中似乎能夠半融化,漸漸成為質地很均勻的粘性物質。

  這時莊茹在房間外面敲門喊他吃飯,小白在屋裡大聲喊道:「你先吃,抓緊時間快點吃,吃完洗臉,我正在配藥別管我!」

  莊茹不敢打擾去吃飯了,吃完飯沒有收拾碗筷又趕緊去洗澡。等小白捧著一個托盤走出房間的時候,莊茹已經換上了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等著了。小白笑道:「莊姐你的動作夠快的!」

  莊茹一眼就看見了托盤上一把銀光閃閃如雕刻刀一樣的東西,好奇的問道:「小白你要給我動手術嗎?」

  白少流:「差不多吧,一個小手術而已。」

  莊茹:「你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弄不遲。」

  白少流:「沒心情吃飯,你不也很著急嗎?先給你治傷吧。……有小鏡子嗎?」

  「有,我現在就給你拿。」莊茹回房間拿出了一個女人化妝用的小鏡子,這東西很顯然她好久沒用過了,放在架子上背面都落了灰。

  小白沒有接鏡子而是對莊茹說:「你自己照照鏡子挑一條傷疤,不要超過一公分,最好是挑細的小的。我們今天僅僅是做個試驗。」

  莊茹開始照鏡子,自從她受傷之後還沒有在鏡子這麼仔細的看過自己的臉,幾乎將所有的傷痕都掃瞄了一遍,最後在右眉毛上方選擇了一條小傷疤。她的臉上有三條很長的傷痕,其中有一條從額頭直到下頜差一點就傷到了眼睛。而這條小傷疤是那條大傷疤的一條分支,就像蜈蚣的一隻腳,長度不到一公分。

  小白讓莊茹閉上眼睛,開始用消炎棉紗給傷疤消毒,一邊消毒一邊說:「莊姐你不要害怕,我待會要把這道傷疤從原處切開,可能不止一刀,我的刀很快,但你也會感覺到痛。千萬不要亂動,我沒有辦法把你的頭綁起來。」

  莊茹閉著眼睛答道:「我不怕,你儘管下手吧,比這痛的多的經歷我也有過。」

  小白:「我感覺你很緊張,心裡砰砰跳。」

  莊茹:「是有點緊張,但不是害怕。你就放心下刀吧,我的臉已經這樣,哪怕治不好再多一刀傷痕也無所謂。」

  小白:「莊姐,你把這塊止血紗布按好了,不要動也不要皺眉。」

  莊茹睜開眼睛:「什麼?你已經下過刀了?」

  小白笑了笑:「是的,剛才我已經把你的傷口切開了,指甲蓋那麼長的小口子,一共劃了六刀,你的傷口比較複雜。你現在把傷口按好了,不要太用力,我要等它自然止血。」

  莊茹:「好快,我都沒感覺出來!就覺得涼嗖嗖的,還以為你在擦藥棉呢。」

  白少流:「現在呢,感覺痛了嗎?」

  莊茹牙縫裡吸了一口冷氣,額上的疼痛感傳來,卻沒敢皺眉頭:「現在覺得痛了。」

  白少流:「我問過醫生,為了讓傷口盡量不變形,最好不要用麻醉劑,所以你只好忍著了。」

  莊茹:「沒關係,我忍得住,需要多長時間?」

  白少流:「等傷口基本不再流血。——那塊藥棉快透了,換上這一塊,你繼續按好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莊茹的傷口流血已止。小白讓她鬆開了手,用神宵雕扁平的另一端小心的從藥缽裡挑起那一團藥膏,均勻的抹在傷口上。這藥膏粘性極強,幾乎把皮膚給粘住了,而傷口中還有絲絲的血清滲出,碰著藥膏也立刻凝固了。這條小傷口不到一公分,就算抹上藥也就是指甲蓋大小的一片。小白看了看,拿出一條彈力創可貼中間正好將傷口蓋上,兩端貼好固定,想了想又不放心,斜著又貼了一道。兩條白色的創可貼就像在莊茹的額頭上打了個叉,然後他拍了拍手道:「大功告成!」

  莊茹拿起鏡子照了一下笑了:「好了嗎?怎麼像打了個補丁!」

  白少流:「莊姐你輕點笑,別出抬頭紋!……我告訴你,第一天最重要,這一天傷口結痂不能牽動,過了第一天就好多了。一共要等七天,七天後有一層表皮連痂一起脫落,下面就會長出來新肉,傷疤就消了。」

  莊茹:「我知道了,一定會小心的,看來這七天我沒法洗頭了。」

  白少流:「洗頭洗澡都不耽誤事,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就用這個。」小白拿出來一塊防水的膠布,平時用來貼風濕止痛的那種,中間用一塊藥棉墊好,恰恰是兩條創可貼的大小,而外面一圈貼上去正好可以防水淋。

  莊茹:「你是怎麼想到的?這個主意真不錯!小白,你真是太細心了!」

  白少流:「我都想了好幾天了,基本上把該想到的都想周全了。莊姐,如果這一次成功了,以後我會經常在你臉上開刀的,你怕不怕?」

  莊茹:「別人拿刀我怕,你拿刀我不怕。哪怕是你拿刀殺了我也不怕。」

  白少流:「開玩笑,我殺你幹什麼?真想七天快點過去,看看效果怎麼樣。」

  莊茹又開始照鏡子,反倒開始安慰小白:「一定能好的,這麼貴的藥肯定有效果。傷口能好,可惜這眉毛還是斷了。」

  白少流:「斷眉,新生之相,一世兩為人。這在相學上未必是壞事,你的臉如果治好了不正是新生之相嗎?」

  莊茹吃了一驚:「小白你怎麼懂這些?」

  白少流:「不是我懂,是一位姓風的先生告訴我的,他和你一樣,右邊的眉毛也被一道傷口切斷了。」

  小白說的這位斷眉人是風君子,風君子的右眉上有一道很細小的傷痕,不仔細看發現不了,因為他的眉毛比較濃。但是當他皺眉的時候,以小白的眼力還是能看出來的,斜著一道很窄的地方沒有眉毛應該是傷口留下的痕跡。小白有一次好奇就多嘴問他眉毛怎麼了?風君子說是小時候調皮捅馬蜂窩,轉身跑的時候腦門撞牆角了。

  小白又開玩笑問他這在面相上有什麼講究?風君子故作高深的答了一句:「斷眉,新生之相,一世兩為人。」至於一世怎麼兩為人他倒沒有解釋,小白也不是很明白。但是莊茹聽了小白這句話卻沉默了半天,口中喃喃自語道:「新生,兩為人。」

  白少流:「那不過是算命的玩笑話,莊姐你別太當真了。眉毛中間斷了一點沒關係,用支眉筆畫一下不就補上了嗎?」

  莊茹抬頭露出微笑,卻不敢牽動額頭:「倒也是,女人可以畫眉毛。……小白,你給我那個帳戶我還沒有把錢存進去,我明天才能把錢提出來,提出來就存。」

  白少流:「明天才能提出來?你拿錢幹什麼去了?」

  莊茹:「在家悶的慌,我就在網上炒股票,這一次我還賺了一小筆。」

  白少流:「你買什麼股票了?」

  莊茹:「康然醫藥,不到三十買的,今天四十多點全賣了。那三萬塊錢,我賺了一萬多。」

  竟然是這支股票,小白今天上午還在河洛集團的董事會上聽說了減持的決議,也知道它遇到了一些麻煩,當即笑道:「你怎麼想起來買康安醫藥的?」

  莊茹微微有些得意的說:「別忘了我以前是幹什麼的,是做市場調查和項目評估的,也是專業金融人士。這一段時間在家沒事就研究康然醫藥的公告和報表,它的新項目確實很有市場前景,股票決對還會再漲!……哎,對了,你那二十萬還放在我這裡呢,我建議你也拿去做投資,就買康然醫藥!……小白,你笑什麼?我不是和你開玩笑。」

  白少流:「你一提我還真想起來了,金融系統的事你知道的比我多,請問在烏由可以買賣香江特區聯交所的股票嗎?」

  莊茹:「你還真問對人了,我以前幫別人辦過手續。在證券公司買賣不了,但是在錢莊的個人理財中心可以通過直通車業務買賣,萬國摩通錢莊就開通了這項業務。」

  白少流:「莊姐,托你辦件事,我把身份證給你,你替我開個戶,這二十萬就買香江特區聯交所的一支股票。」

  莊茹:「開戶簡單,我可以替你代辦。你要買什麼股票?」

  白少流:「就一支,裡奧製藥,二十萬全買。」

  莊茹:「全買?什麼價?」

  白少流:「聽說它現價是一塊八左右,不管多少錢,盡快買進就是了。你想試試也可以,反正那康然醫藥賣了就賣了不要再買了。」白少流這次動了一個心眼,想跟風發筆小財,洛水寒吃肉他也跟著喝湯,做他一回老鼠倉。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2 PM

小白正傳 037、皆懷想欲成真夢


  接下來幾天,白少流仍然天天跟著洛兮「上班」。洛兮不僅列席種種高層會議,有很多時候洛水寒在辦公室中與人商談也讓洛兮坐在一旁,這時小白就不待在身邊了,他待在外面的會客室中。洛水寒的辦公室不像普通的那種在走廊上推門就能進去,寬大的辦公室有一個裡間做休息室,正門外還有個外間是接待室,有專門的秘書值班。白少流就待在這個接待室中偶爾和女秘書開兩句玩笑,也不算太沉悶。

  通過陪著洛兮旁聽種種高層會議,小白能感覺到洛水寒最近的商業決策很多,他剝離了很多經營資產,又收購了很多金融資產,使河洛集團完全成為一家金融投資公司,而不再插手經營具體產業。河洛集團越來越像一家公司型的私募信託基金,有可能管理起來比較方便吧,這應該是為洛兮考慮的。

  讓小白更感興趣的還是聽顧影講課,他很滑稽的坐在台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除了奇門數術之外,顧影還開了另一門課「力量的喚醒」,這門課讓小白大開耳界。在小白又一次去馬場見白毛之前,這門課顧影一共講了兩節。

  第一節課上小白就聽的很入神,也很詫異,因為顧影講的是歷史,確切的說是一門小白沒有聽過的人類文明史。她提到了神秘學的起源,還特別提到了一個在遠古民族中不論東西方大陸都流傳很廣的原始宗教——薩滿教。薩滿教崇拜天地萬物,並且認為能夠用祈禱的方式與萬物背後的神靈溝通,從而獲得神奇的力量與心靈的安慰。這是一個人類史上圖騰崇拜最為複雜的時期,在各地文明的圖騰遺跡上都可以看到影子。

  顧影並不是一個有神論者,也不能說是個無神論者,她講這一段歷史是在向洛兮解釋崇拜的起源,是從人類思考天地萬物與自己的神秘聯繫開始的。不論是崇拜創造萬物的上帝的基督教,還是古時信奉巫術的拜火教,都可以看到原始薩滿的痕跡。而薩滿這個詞,在很多原始部落中,也可以稱之為巫祝、通靈的人、溝通、靈力。

  那麼古代的巫師是否擁有神奇的力量呢?顧影的解釋是有的。這種力量是否來自於神靈的賜予呢?顧影說這個問題可以不考慮。但是她告訴洛兮——通過祈禱一類精神專注的方式,將自己的精神融入到萬物當中與之溝通,可以激發一種能量,就像體內埋藏的力量被喚醒。

  顧影曾經學習過西方的法術,阿芙忒娜告訴她那是上帝賜予的神力,當你失去信仰就會失去力量。顧影理解阿芙忒娜的說法,一個虔誠的信徒如果信仰動搖,確實會失去專注於精神產生的力量。可對於顧影來說不一樣,她學習法術用自己的方式去運用,她這種人在中世紀的西方被稱為女巫。

  她要教洛兮如何得到力量與運用力量,其方法和西方的魔法教學是一樣的,但祈禱與溝通的對象並不一定是上帝。洛兮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如何使自己的精神專注,與象徵事物背後的本源溝通,也就是學習「祈禱」,或者說「凝神」。這個過程顧影在課堂上沒講,她以前已經教過洛兮。小白當然就沒聽到了,不過他想也許和自己修煉的形神相合差不多原理吧?

  第二節課顧影給洛兮演示,她要溝通的力量本源是「火」。這火不是真正的火,而是抽像的火的象徵,顧影用這種方式憑空點燃了講台上的一支蠟燭。小白沒看見她是怎麼做的,但是通過教室裡的光線變化知道顧影真的把蠟燭點亮了,而洛兮的眼睛瞪的像兩個鴿子蛋,既好奇又驚訝。

  小白終於明白洛水寒想幹什麼,他想讓洛兮盡快學會怎樣保護自己,包括保護財產以及自身的安全。這倒符合小白的心意,因為洛兮如果真變成像顧影那麼厲害,他倒可以放心不少了。可惜看情況洛兮學的很慢還沒入門,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為「高手」的。

  ……

  就在顧影「背著」小白憑空讓一支蠟燭點燃時,在醫院的病床前,艾思的面前,也有一隻蠟燭憑空冒出了火焰。艾思用不可思議的詢問目光看著面前這個人,這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面色焦黃頭髮有點亂,上身穿了一件仿古式的大馬褂,下身是一條牛仔褲腳蹬旅遊鞋。他正用三分得意七分神秘的語氣道:「女士,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上帝的力量。……只要你加入我們拜上帝兄弟會,也可以獲得這種神力,那樣就可以救你的兒子了!」

  艾思雖然救子心切,但這個女人可一點不糊塗,江湖術士在面前點個蠟燭就想讓她加入什麼兄弟會那是不可能的。艾思皺著眉問道:「我不想加入你們的組織,你能替我的兒子看病就行。」

  男子搖頭:「不是信仰上帝的兄弟,不會獲得神靈的救贖。」

  艾思:「怎麼才算信仰上帝的兄弟?我可以去教堂請神父來替我的兒子洗禮嗎?」

  男子頭搖的更厲害了:「不是教堂裡的上帝,而是我們拜上帝兄弟會最純正的信仰。加入我們的組織,只要將財產的十分之一捐獻給兄弟會。」

  艾思淡淡笑了笑:「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們的組織。請一位高人來為我的兒子治病需要多少錢,您開個價就行。」

  男子:「金錢換不來神的眷顧,但可以表達信仰的忠誠。這位女士你能出多少錢,想要我們的教主親自來,至少需要幾十萬。」

  艾思:「不管幾十萬,我再給你添個零,把我的兒子喚醒就行!」

  男子臉色變了:「這位女士,您說的是真的?……我是指您對上帝的虔誠。」

  艾思:「一千萬是真的,你行不行?」

  男子:「我的力量有限,但我可以請我們的教主來親自施展神跡。你等著,請問怎麼和你聯繫?」

  艾思:「只要你帶著神醫到醫院來,不論我在不在,都可以找到我。」

  ……

  那男子離開病房,在醫院的公共衛生間匆匆忙忙脫下大馬褂換上一件夾克,拎包出門坐公交車走了。他在一處集貿市場附近下了車,鑽過一條小巷,進了一家電子遊戲廳。電子遊戲廳裡打遊戲的人不少,有一個三十來歲的胖子嘴裡發著砰砰的聲音正在玩槍戰,男子走過去拍了他一下道:「咪咪貓,快別玩了,有一樁大買賣。」

  咪咪貓一回頭:「章太魚怎麼是你?一驚一詐的幹什麼?沒看我正忙著呢!」

  章太魚:「別玩了,說正經事要緊,我要找教主!」

  咪咪貓一瞪眼:「教主也是你說找就找的嗎?你是我的下線,有什麼事得先通過我。要你沒事別瞎混多發展會裡的兄弟,你成天都幹什麼了?洪教主前兩天對我說了,只要這兩個月業績再翻一番,我楊和清就能升到天王級了,你不也跟著沾光?」

  章太魚:「咪咪貓你跟我擺什麼譜啊,會裡其它兄弟不清楚,咱們的底細互相還不知道嗎?沖交情我還能不幫你升上天王?告訴你,好機會來了,只要這一單福音生意傳成了,你一定能升到天王級,而且還是會裡的五大天王之首!」

  咪咪貓聞言面露喜色,遊戲也不玩了,一把抓住章太魚的肩膀道:「你說的是真的?」

  章太魚湊到咪咪貓的耳邊悄聲說:「一千萬的生意,喚醒一個昏迷的人。」

  咪咪貓眼神一亮,大嘴張開眼睛珠子都要瞪出來,壓低聲音道:「別在這裡說,換個地方我請你喝酒去。」

  在街邊一家不大的小酒館,兩人要了個小單間點了兩盤菜坐下來細談。章太魚詳細講了見艾思的經過,咪咪貓聞言倒吸一口冷氣拍了一下桌子道:「你這個老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你知道艾思是什麼人嗎?她是洛水寒的老婆,也是河洛集團的大股東之一。這個女人相當厲害相當不簡單,如果不是兒子出了事病急亂投醫,哪輪得到你去忽悠。」

  章太魚:「管他什麼人,這次機會來了。一千萬吶!要不要我們私下去搞定?」

  咪咪貓:「也得有那個能耐才行,咱倆那幾把刷子,能把一個植物人叫起來嗎?……看來還得請教主出山才行。」

  章太魚:「你也是我們兄弟會的元老了,也沒這麼大本事?」

  咪咪貓有些不情願的道:「等我正式升上了東天王,肯定能掌握更多的法術,到時候自然是小菜。現在嘛,還是找教主吧。」

  章太魚:「那快去呀,教主在哪裡?」

  咪咪貓:「教主下鄉傳教去了,那鬼地方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章太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萬一那姓黃的小子自己醒了一千萬不就泡湯了嗎?」

  咪咪貓:「你以為是睡著了?植物人說醒就能醒嗎!……不過事情宜早不宜遲,我們也跑一趟,打個車下鄉去找教主吧。」

  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拜上帝兄弟會,別人看見了也搞不清是在傳銷還是傳教,咪咪貓與章太魚下鄉去請洪教主暫且不提。這一天比洛兮比前幾天更疲倦,因此回洛園休息的時間比較早,小白難得提前下了一回班,離開洛園的時候還是下午。他沒有著急坐車回家,而是邊走邊想事情。

  他在想顧影這幾天教洛兮的兩門課,覺得很神奇,自己雖然不是有心偷師,但是聽見了還是很想學。但正像顧影所說的那樣,沒有學過基礎很難聽懂,也很難學會。奇門數術小白雖然有理論基礎,但是無法回頭看見顧影在台上如何推演,也沒辦法學明白,至於那巫術就更沒法學了。雖然顧影稱之為「力量的喚醒」,小白的理解就是巫術,現在越看顧影越像個女巫。

  想著想著他就有點走神了,做白日夢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開始想起自己的將來。眼前有幾件事要做:第一件事就是過兩天去馬場看白毛,能不能學到什麼神術仙術,成為威震天下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第二件事就是自己那二十萬投資,能掙多少錢呢?一百萬還是二百萬?五百萬可不可能?哇塞!如果真能掙四、五百萬,那不等於買彩票中大獎了?

  如果真買彩票中大獎了,那筆錢怎麼花?一定要先買套房子,要大點的,再買兩個店面,收租子吃就行,日子就不用發愁了。然後把姥姥、姥爺接過來,他們想住城裡就住城裡,想住鄉下就住鄉下。然後呢?然後該娶媳婦了,自己過完年就二十三週歲了,這個年紀在鄉下都當爸爸了。女人吶!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可憐自己還是處男,不算完美的人生。

  想到處男這個字眼,莫名突然想起莊茹那天在醫院給自己擦身的情景來,身體發熱有些衝動了。他又在想莊茹,莊茹這個女人對自己真不錯,他們之間說不清誰是在幫誰,反正小白現在白吃白喝白住,還有人給洗衣服做飯,他對莊茹也是很有好感的。他已經不覺得莊茹的臉很難看,不過能治好就更好了,三天後就知道試驗的結果了。

  他對莊茹曾經有過性幻想,實際上到現在仍然還有,他有一種感覺,如果他要,莊茹會願意的。可是,可是什麼呢?可是莊茹這樣的女人和小白不適合,無論年齡、經歷都不適合,小白是喜歡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不考慮了,先把她的臉治好再說吧。她曾經是嚴襄理的情人,如果她和小白,好像也只適合做情人?情人!莊姐?想一想又有些興奮又有些彆扭。

  想到女人,又想到自己將來真正成家的話,心裡出現了一個清晰卻看不見面目的人影,那就是戴著面紗的清塵,心底裡那一絲情愫湧了上來。其實小白真正想的人還是她,明知道她很難回歸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但還是忍不住要想她。小白知道清塵一直在暗中關心他,那天在婚禮上清塵就出手了,這說明清塵離他並不遠,可自己卻見不著。真想見她一面,上哪裡去找她呢?

  大概是因為那二十萬投資的關係,無意中攪亂了小白的心思,從胸無大志變成了胸有小志,白日夢的內容也變得豐富起來。他低著頭在街上走也不抬頭看路,眼看就要一頭撞到電線桿上,腳下一滑身形一變人就讓了過去。這都是自然而然的反應,小白自己並沒刻意如此,他身上發生的變化是不知不覺的,功夫也不是白練的。

  說來也巧,小白心裡想著清塵,這天又聽到了清塵的消息——

  這天吃完晚飯,接到羅兵的電話要他到濱海公園,說是蕭正容今晚有空。自從受傷後小白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學八卦游身掌了,在這之前蕭正容已經將八卦游身掌的掌法招式教給了他。教掌法的時候反倒比以前簡單多了,蕭正容一次就把六十四式掌法全部教給了小白,而他演示了四、五次沒有放慢動作,小白竟然就記住了,連蕭正容也有些佩服他。

  招式學全了,可這套八卦游身掌遠沒有教完。接下來小白要一招一式演練純熟,架子做到了動作不走樣,然後蕭正容才會一招一式跟他講具體的變化與拆解。所以現在小白晚上要練拳,將八八六十四式八卦游身掌的招式從頭到尾拳意不斷的演練一遍,蕭正容再指點哪些地方做的還不對。這天晚上小白正在林間空地上練拳,身形很快,就像在水中穿梭的靈魚,八卦游身掌的「游」字訣體現的淋漓盡致。

  風君子也來看熱鬧了,他坐在那裡對蕭正容說:「好快的動作,我看就像鬼影子亂閃,你的功夫教的很不錯呀!」

  蕭正容笑了笑:「對於他來說,快不是大問題。其實他如果能把拳練慢了,才到具體拆解的時候。」

  風君子:「慢?慢有什麼難的,叫我練肯定比他慢得多。」

  蕭正容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說,你練過武嗎?」

  風君子:「怎麼沒練過,我小時候就學過三十六路擒蛇手。」

  蕭正容又笑了:「怎麼說你好?說你笨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三十六路擒蛇手學了二十多年,到現在也就會兩招!……老太太做體操誰不會,關鍵在於拳意不斷,所以現在他慢不下來。」

  風君子:「說到高手,你算是高手了,我聽說那個殺手清塵比你還高,真不知道怎麼練的。」

  蕭正容也有幽默的時候:「誰說她比我高,我個子比她高多了。真不知道這姑娘怎麼樣了,現在在幹什麼?我和她交過手,她的心性其實很純正的,就與她的功夫一樣。」

  風君子:「想找她也簡單,她下帖殺人從來沒有放棄過,現在洪雲升還沒死人也在烏由市,守住洪雲升就能找到清塵。」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2 PM

小白正傳 038、聞脆音欲與相擁


  風君子在講怎麼找清塵,小白在一旁一邊練拳一邊豎起耳朵聽,蕭正容道:「我可聽說這一陣子風平浪靜,連巡捕都撤了不再埋伏了,清塵一直沒有來。」

  風君子:「那丫頭就是傻,以前殺人還要告訴日子,以為自己是閻王爺啊?現在總算學聰明點了,不告訴你什麼時候動手,讓你天天等著受折磨,這才叫厲害!我估計她前一陣子是有事去了,還會再來的,弄不好就是今天夜裡。」

  蕭正容:「你別神神叨叨的,清塵什麼時候動手你知道?」

  風君子:「想知道也不難,我的老同學尚雲飛今天離開烏由回山魔國了。因為酒會上的事情他自稱過意不去,留下了自己的兩名貼身保鏢保護洪雲升。」

  蕭正容:「他倒很大方,送給別人兩個保鏢,他自己不需要人保護嗎?」

  風君子搖頭:「他能耐大著呢,不需要人保護,不收別人保護費就謝天謝地了。」

  蕭正容:「他留的兩個保鏢身手如何?」

  風君子:「近身保護洪雲升的安全應該沒什麼問題,否則巡捕司也不會放手了。不過呢,想收拾洪雲升用不著殺他。我聽說他自從在酒會上當眾尿褲子之後就落下病了,現在一聽見玻璃響就小便失禁,都這樣了還殺他幹什麼?還不如留在世上受罪!」

  蕭正容:「留在世上受罪?你這句話夠狠的!」

  風君子:「不是我狠,而是那些人太毒!他們做的那些事,一刀殺了也太便宜了。你知道洪雲升住哪裡嗎?」

  蕭正容:「我不知道。」

  風君子:「我知道!」隨後他說出了洪雲升的詳細住址,又補充了一句:「尚雲飛留下的那兩名保鏢只負責他的安全,只要洪雲升沒有生命危險,不會理會別的事情。」

  這時蕭正容站了起來對小白喝道:「你這拳怎麼打的!拍蒼蠅呢?東一下西一下沒個樣子!」

  小白聽見了他們兩人的對話,不自覺中拳意就散了,被蕭正容喝罵一番,趕緊收攝心神繼續好好練拳。說者也許無心聽者絕對有意,風君子猜清塵會在今夜找洪雲升下手,那麼小白想見清塵最好的機會就是今天夜裡,地點就在洪雲升的住址附近。

  這天練完拳回家,小白告訴莊茹自己夜裡要「加班」,換上一套深色的運動服就出門了,小鏟子掛在腰間,那支鋒利的神宵雕也用兩根皮帶繫在左小臂上藏於袖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潛入了烏由市一處高檔的住宅社區天興花園,沒有驚動任何人。他接受保安訓練時間也不短了,哪個位置可能有攝像頭什麼角落可能有監控也算是內行,而且以他的身手基本上借一點力就可以飛簷走壁。

  有錢人和有錢人也是不一樣的,洪雲升沒有辦法和洛水寒相比,不可能在緊挨市區的地方有那麼大的私人莊園。他的住處是天興花園小區裡面的一處三層獨立別墅,周圍還有矮籬笆圍成的一片私家小院落。一樓和三樓沒有燈光,但二樓有兩間屋子燈還是亮著的。

  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小白從來不把自己當高手,他很小心的沒有太接近,觀察了一下地形爬上了一棵樹。高檔小區就是高檔小區,周圍的綠化也不是簡單種幾排冬青,住宅之間居然還有高大的長綠樹木。小白選擇的這棵大樹離洪雲升的別墅不遠不近,藏在樹梢裡可以將那棟房子周圍的情況都看的清清楚楚。

  小白像一隻大壁虎趴在樹梢上一動也不動,注意觀察周圍的情況,可是過了大半夜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風先生猜錯了?清塵今天夜裡不會來?他剛剛這麼想的時候,就在夜風裡聞到了一種氣息,然後就感覺到身後有人!

  想像一下,黑乎乎的大半夜,靜悄悄的沒有人聲,只有風吹樹枝沙沙的響,你爬到一棵樹的樹梢上不動,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這種感覺其實挺嚇人的,但是小白卻沒有害怕,反而心中一喜。因為這帶著少女幽香的氣息他很熟悉,甚至夢中也聞到過,正是清塵的氣息。他一回頭,果然看見清塵就站在旁邊的一根樹枝上,手中的丈二紫金槍閃著暗淡的光芒。

  「清塵,真的是你?」小白站起身來,差點忘了自己是在樹梢上。

  「你小心,別掉下去。」清塵扶了他一把,兩人腳下同時一晃,有幾片樹葉落地,不遠處別墅裡二樓的燈光突然都關上了。

  「小白哥,你是來對付洪雲升的嗎?別墅裡有高手,我們恐怕已經被發現了。」清塵幽幽的說道。

  「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等你的,我猜你今天夜裡可能會來。」小白沒有理會別墅裡是開燈還是關燈,只是和清塵說話。

  清塵隔著面紗語氣也有幾分激動:「等我!你等我很長時間了吧?」

  白少流:「也沒多長時間,大半夜而已。」

  清塵:「為什麼要等我?你很傻,如果我不來呢?」

  白少流:「因為我想你了!」這一開口就說了句大實話。

  然後兩人都沉默了,面對面站在枝葉擁擠的樹梢上,臉對著面紗互相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卻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過了很長時間清塵才輕輕歎了口氣,勸道:「你想我,也見到我了,現在快走吧。別墅裡有高手,動起手來只怕保護不了你。」

  白少流一伸左手抓住清塵握槍的那隻手腕,以他的速度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清塵也沒躲開,他抓著清塵的手說:「聽我給你出個主意好不好,不要殺他,今天我們砸玻璃玩!」

  清塵一愣:「砸玻璃?」

  白少流:「為什麼一定要殺他呢?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你和我一起玩遊戲好不好?」

  清塵還在發愣:「玩遊戲?」

  白少流湊這去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清塵這才明白。她在那裡想了半天語氣變得輕鬆了,心裡也有了笑意:「小白哥想玩遊戲,那我們就一起玩吧,我好久沒有玩過遊戲了。」

  白少流:「對,我們在一起應該開心一點。你等著,我下去揀幾塊磚頭上來。」

  清塵:「不用磚頭,小白哥你別動,看我的。」她折下一根幾寸長的樹枝,手一抬扔了出去,在空中一招手,那樹枝就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動,懸空一轉又飛速的射了回來,清塵伸手接住。輕飄飄的一小節樹枝,在空中卻能帶起風聲,看上去力道不小,打碎兩扇玻璃絕對沒有問題。

  小白驚歎道:「好神奇呀!還會拐彎飛回來!」

  清塵:「我也是剛學會的,這樣可不可以?」

  白少流:「太可以了!就拿這個砸玻璃,注意,別砸我們這一面的,繞過去砸後面的。」

  清塵點了點頭一揮手樹枝如閃電般飛出很遠,夜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折回,去勢正射向那棟別墅背朝他們的一面,緊接著就聽見了一聲清脆的玻璃碎響。別墅裡有人聲傳出,小白隔著玻璃能看見窗簾上的人影晃動。他笑著對清塵說:「我們先別動,等一會繼續砸,不會有人出來的。」

  清塵:「你就那麼肯定?那裡面有高手,也知道有人在這棵樹上。」

  白少流:「做為保鏢,最忌諱的就是中了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僅僅碎了塊玻璃動靜雖大卻不算什麼大事,現在首要任務是看住洪雲升要緊。……他們哪知道我倆今天不殺人,就是來砸玻璃玩。」

  清塵:「我差點忘了,你現在給洛家做保鏢,應該懂這些。……現在可以再砸了嗎?」

  白少流:「可以了,換一邊,這次砸左邊的玻璃。」

  清塵答應一聲又折下一根樹枝隨手扔了出去,樹枝在空中轉了一個彎打在了別墅的左側三樓窗戶上,又是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別墅裡面還是沒有人衝出來。兩人相對一視,小白雖然看不見清塵的臉但也感覺到她心裡的笑意。又過了一會,如法炮製,砸的是右邊的窗戶,小區裡的路燈突然亮了,遠處保安值班室裡傳出了聲音。這接二連三的玻璃響把保安給驚動了,幾個穿制服的打著手電向這邊走了過來。

  白少流:「保安來了,一會就能發現我們。」

  清塵:「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樹上?」

  白少流:「我如果是別墅裡的人,就打電話給保安,告訴他們這棵樹上有人正在四處丟磚頭砸玻璃。自己可以先不出手,借別人逼我們露出形跡。」

  清塵:「那我們走吧。」

  白少流:「別急,還可以來最後一下,砸完就跑!這些你拿著。」

  清塵一低頭看見小白手上拿的東西:「我可控制不了這麼多!」原來小白剛才閒著沒事,一根一根的摘了一大把短樹枝,全部塞到了清塵手裡。他壞笑著說:「你還記得那天在我家,你怎麼扔的花生米嗎?就那麼砸,扔出去就別管了,有多大勁用多大勁,全部打正面。」

  清塵終於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小白哥,你可真夠壞的!」說著話奮力一揚手,小白覺得腳下這棵大樹都晃了晃,那一大把短樹枝就像滿天飛雨流星撒了出去。有的打在牆上,把牆皮都能砸掉一塊,有的打在玻璃上,這面玻璃立刻粉碎。那棟別墅朝著小白他們的這一片,整個一樓到三樓,所有的玻璃全碎了!

  唏哩嘩啦的脆裂聲在安靜的夜晚此起彼伏就像下了一場大冰雹,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小區裡很多人家的燈都亮了,是被吵醒的!聞訊趕來的保安的注意力也全部被這聲音吸引過去了。清塵在樹上說了一聲:「走!」一手提丈二紫金槍,一手抓住小白的胳膊,從大樹上飛縱而下,藉著夜色與建築物的陰影掩護,一溜煙離開了天興花園小區。

  時間已經是夜裡兩點多鐘,烏由市的大街小巷中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這兩人的速度飛快就像鬼影子飄過,就算有人看見也會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等到他們停下腳步站定的時候,小白髮現無意間來到的地方是濱海公園棧橋邊的海灘上。身後沒有人追來,周圍除了天上的月光與海浪的聲音,夜色中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清塵,今天玩的開心嗎?」小白看著海面問她。

  「謝謝你今天等我,我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清塵也看著海面。

  白少流:「開心就好,今天真走運,還真的把你等來了。」

  清塵低著頭:「你也見到我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走了。」說完話轉身提槍欲走。小白著急了,一伸手拉住了清塵,以清塵的速度真要走小白也許追不上,但顯然她走的不快。

  「好不容易見一面,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再待一會。」小白拉住清塵的手不放。

  清塵又站住了,小白感覺到她心跳得有些快,隔著面紗問道:「小白哥,你想做什麼?」

  白少流抓著她的手臂,兩人離的很近,清塵的個子不高額頭只到小白的鼻尖,小白能聞到她的髮絲上傳來的幽香的氣息。他不知哪來的衝動,脫口說了一句:「我想抱抱你!」

  此話一出口清塵一扭身就想掙脫,小白側身一個變位就攔在清塵正面,就像她投懷送抱一樣,伸手就抱了個滿懷,這八卦游身掌的身法學的真不賴。如果換成別的什麼流氓色狼,以清塵的功夫伸手一槍就給挑了,可對付小白耍無賴她好像沒什麼辦法。小白將清塵軟軟的身體抱在懷裡,她嚶了一聲就不動了。寂靜的海灘上就聽見「噹」的一聲響,那是清塵手中沉重的紫金槍落地,砸碎了好幾塊鵝卵石。

  小白的一隻手攬住清塵纖細的腰,另一隻手穿過黑髮撫摸著她的腦後,清塵靜靜的伏在小白的懷中,低著頭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不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擁著,在月光下吹著海風,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小白先打破了沉默:「清塵,你想過未來嗎?」

  清塵在小白的胸前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想過,我一直在想我應該做些什麼?」

  白少流:「天下那麼大,事情那麼多,你一個姑娘家扛不到肩膀上。我有一個打算,你想不想聽?」

  清塵:「你說,我聽著。」

  白少流:「我現在也掙錢了,以後買一套自己的房子,你也別到處跑了,搬來一起住吧,就像我們以前那樣。」

  清塵:「以前那樣?全國的巡捕都在抓我。」

  白少流:「那有什麼要緊的,又沒人認識你,只要你摘下面紗換上時裝,不和其它人一樣嗎?」

  清塵沉默了半天,才哼了一聲說道:「先別做夢,你現在還住在別人家裡白吃白喝。」

  白少流:「我的情況你都知道?」

  清塵:「我知道的事情多著呢,……小白哥,其實我也想找你。」

  白少流:「你也想我嗎?」

  清塵:「誰想你?」

  白少流:「你騙不了我,我能感覺得出來。」

  清塵:「難怪你的臉皮這麼厚!我是有事想告訴你,你認識一頭驢嗎?」

  白少流:「驢?我還真認識一頭,叫白毛,養在馬場裡。」

  清塵:「我要說的就是那頭驢,你一定要注意,那不是一頭普通的驢。」

  白少流:「這你也知道?那頭驢能跟我說話,他把他的故事都告訴我了,他叫七葉,曾經是個了不起的高手。這世界上的事情真奇怪——你是聽誰說的?」

  清塵:「聽一個朋友說的,本來想告訴你,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驢怎麼會說話?」

  白少流:「不是像人一樣說話,它和我能夠用心念交流,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們在一起就不要說驢了,說說我們好不好?」

  清塵:「我們?我們現在不正在說話嗎?小白哥,你一定要注意,最近少惹事情。」

  清塵這樣一個四處惹事的殺手,竟然勸小白少惹事情,小白撫摸著她的頭髮道:「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不惹事非的,真要是碰見事情我也沒辦法。清塵,我們一直站在這裡吹海風,你冷不冷?」

  清塵:「我不冷,你抱著我呢,要冷也是你冷才對。」

  白少流:「我們不要站在這裡當風景了,到海灘上面的椅子上坐一會吧?」

  清塵嗯了一聲,小白鬆開了手,她伏身要去拿地上的長槍,小白已經搶先一彎腰左手將槍提了起來。他一隻手將丈二紫金槍扛在肩膀上,另一隻手挽著清塵走向不遠處公園的長椅。這桿槍真沉,而清塵的手好柔軟!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3 PM

小白正傳 039、煩擾尚未溫存足


    走到長椅旁,小白隨手將槍插在地上,坐了下來。清塵想坐在他的身邊,小白手一拉,就把清塵拉到了自己的腿上,仍然伸手抱在懷中。清塵只說了一個字:「你!」小白輕輕笑道:「椅子上太涼,腿上暖和,反正抱也已經抱了。」

    這算是泡妞嗎?小白以前沒有經驗,但是他做事夠直接,他想做什麼就做了,而且心裡燈火書城面吃準了清塵能夠接受。清塵坐在他的腿上,橫靠在他的懷間,心裡十分羞澀不安。一種朦朧的衝動情緒在夜晚的空氣中蠢蠢欲動。小白低頭看著她的面紗,十分想伸手揭開但沒有動,悄悄的湊到清塵的耳邊說了一句:「我想.....」

    清塵:「你想什麼?」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白少流:「我想親你一下。」他現在有些得寸進尺。

    清塵縮了縮身子沒有說話,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小白低下頭去就要撩開她面紗最下面的那一角。眼看白少流的初吻願望成真,清塵的呼吸也變得不太均勻了,而遠處突然傳來了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打擾了兩人的好事。

    清塵掙扎著坐直了身子,警覺的往那邊看去,白少流暗罵一聲也轉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人影從黑暗中喘著粗氣走了出來,方向正朝著他們這邊。小白看見這個人,從他心裡感應到一絲危險與躁動,立刻警覺起來。小白有感應,清塵也有不安的感覺,她坐在小白懷中伸手已經握住了插一旁的紫金槍槍桿。

    等走近了。在月光下看這個人,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眉目有幾分清秀,面色卻有幾分不協調地猙獰。他大踏步從長椅前走過。絲毫沒理會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小白和清塵,直接就沖棧橋去了。他走到長長的棧橋盡頭,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從背後看身體不斷的發抖。雙手也像在撓著前胸。這是一輪滿月,天上無雲,月光像乳色的瀑布靜靜的灑了下來。

    「這個人要幹什麼?他要跳海嗎?大冷天的下去可就不好救了!」清塵對小白說道。

    小白搖了搖頭:「沒自殺的意思,我看他要發瘋!我能感覺出來,這個人的情緒失控了,有一種瘋狂的東西壓抑不住!」

    他的話音未落,清塵突然叫了一聲:「不好,有殺氣,好狂爆的殺氣!......那個人怎麼突然變成高手了?還是個殺氣騰騰的高手!」

    白少流:「他發瘋了,真的發瘋了!我們快過去攔住他。可不能讓他這樣跑到大街上去!」兩人同時跳起身來,小白空著手清塵拔起紫金槍沖身棧橋。與此同時,棧橋上的男子發出一聲如狼嚎似的低吼,聲音由壓抑到暢快。然後一轉身弓著腰,用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衝了過來!

    小白首當其衝,感覺那人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地氣息,而情緒卻近乎瘋狂。他上前一步右手護胸左掌橫切那人的項側,想把他先打倒再說。那人身子一偏居然閃過了要害,小白一掌切在他肩膀上只打的他身體晃了晃居然沒有摔倒!緊接著那人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雙手就像小白前胸抓了過來,指甲在月光下竟然發出冷森森的光芒。

    小白退後半步,一掌拍在他的手臂上,借力騰空而起翻了過去,那人一轉身伸手就抓了過來。竟然緊隨著小白的身法將他胸前的衣服撕開了一小條。小白騰空,後面的清塵也到了,紫金槍橫掃不取性命,帶著風聲也是想把對手打倒。那人十分凶悍不躲不閃,伸另一隻手就去抓槍桿。這一把還真抓住了。

    清塵也大意了,沒想到那人竟敢伸手奪槍,運內勁往外一封。那人抓住槍桿正想奪,一股大力傳來震開了他的手,這股力量餘勢不消,有一股挑勁將他全身向上拋起。他的反應也十分靈活,雙腳一蹬地躥起幾人高,空中翻了個跟頭就遠遠的落在了燈火書城清塵的身後,已經離開了棧橋到了海灘上。

    他剛一落地,清塵紫金槍已經脫手凌空飛至,槍尖閃著寒光到了後心。小白著急的大喊一聲:「不要亂殺人!」喊完之後才發現清塵不是想殺人,槍尖往下一轉就像受無形控制一樣,豎起槍桿直拍而下打那人的後背。那人身形上衝已經躲開大半,但後背還是被槍桿掃了一下,撲倒在地翻了個跟頭緊接著又蹦了起來。他不跑了,而是反身又衝向棧橋,面露凶悍之色要硬打硬拚。

    小白已經衝上來迎住了他,出掌格在他前抓的手腕上算是對了一掌,對方的力量真不小,竟然帶動著小白的身體原地打了個轉。那人又以撲擊的姿勢衝向小白時卻撲了個空,緊接著啪了一下後肩上挨了一掌,踉蹌一步轉身又找對手。小白卻不再硬拚,展開身法圍著他不斷遊走緊緊纏住。

    對付這樣一個突然發瘋,身手靈活又力大無比的人,還真沒什麼好辦法,總不能掏出小鏟子殺了他。幸虧小白學過八卦游身掌,這種功夫最適合纏鬥,展開身形步法不時的拍一巴掌勾一腳,卻不讓對方及身。那人被激怒了,發出一連串壓抑地吼叫,身體被小白帶動得滴溜溜亂轉,看表情就像要撲過去把對方撕碎,可總也抓不住小白。他的力氣不小,速度也不比小白慢多少,但顯然是硬打硬衝沒有章法。

    小白以前練掌,都是自己在那裡擺架子,蕭正容和他拆解的時候很少,今天難得有了個極好的拳靶子。而且這人出手沒有章法,完全是追著他亂撲亂抓,小白難得有機會一招一式將六十四路八卦游身掌重頭到尾演練了一遍,和耍猴差不了多少。清塵提著紫金槍站在一旁不再出手,她是個大內行也看出門道來了,就讓小白和他纏鬥。

    小白的掌法越練越熟。剛開始的時候還小心翼翼不敢與對方正面接觸,後來也忍不住主動出手在對方地指掌之間交纏一番試試各種勁力。那人就像是被小白粘上了,左衝右突也擺脫不了,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但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放慢,虎虎生風的撲來撲去像要把身體裡的所有能量都釋放乾淨。

    小白六十四路八卦游身掌從頭到尾演練完畢,正想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再來一遍,就聽撲通一聲對方已經倒在地上。原來是清塵瞅了個空子凌空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後背將他踢倒,然後紫金槍的槍把不輕不重的敲了他的後腦一下,這人被打暈不動了。

    白少流:「你怎麼把他打暈了?我還想練練手呢!」

    清塵:「你這麼鬥下去,天亮也鬥不完。......現在拿他怎麼辦?」

    白少流:「他剛才是情緒失控了,打暈就好了,現在叫醒問問是怎麼回事?」

    清塵:「叫醒他不會又發瘋了吧?」

    白少流:「應該不會,你拿槍桿按住他,他想發瘋也起不來。」

    清塵答應一聲,倒轉紫金槍用槍桿點住那人的琵琶骨,小白跑到海邊捧了一點冰涼的海水回來灑在那人的臉上和脖子裡。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那人長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看見了面前的小白和拿槍指著他的蒙面清塵。他想坐起來,卻被槍指住沒法動,很疲倦的長出一口氣,用沙啞的聲音道:「是你們救了我,謝謝!」

    小白一揮手對清塵道:「他沒事了,不發瘋了,把槍收起來吧。」又轉頭問那人:「你怎麼搞的?剛才怎麼回事?」

    清塵收了槍。那人掙扎著坐了起來,面露痛苦地神色道:「全身好痛,骨頭就像都斷了。」

    白少流:「酸痛一點正常,不過筋骨沒受傷。你剛才那麼厲害,現在怎麼不中用了?」剛才小白動手時也不知道在他身上拍了多少掌踹了多少腳。雖然都不傷人但每一下都足夠讓人筋骨酸麻的。

    那男子歎息一聲:「不是我願意,我也控制不了,越來越控制不了了,今天幸虧遇到你們了。」

    清塵冷冷的問了一句:「你控制不了什麼?到底是練了什麼邪功?」

    男子:「不是什麼邪功,是我的信仰不堅定。上帝要懲罰我。」

    清塵:「說幾句我能聽懂的!」

    男子:「人不能隨意喚醒力量,我是力量的喚醒出了問題。擁有力量又要懷疑上帝,就會受到這種懲罰,可我又忍不住要懷疑!」

    清塵還是沒聽懂,一皺眉頭又要喝問,小白插話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力量的喚醒!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到底怎麼回事?」說話時已經不自覺的雙手抓住男子地肩膀,指尖用力,對方痛苦的哼了一聲。他為什麼這麼激動?因為「力量的喚醒」這五個字,正是顧影在教洛兮的課程。"

    清塵:「小白哥,你先別著急,他又跑不掉,讓他慢慢說清楚。」

    那男子又在歎氣:「二位高人,好不容易遇到你們,希望能幫幫我,事情說來話長——」

    這男子名叫吳桐,筆名「疏影梧桐」,是烏由市一位小有名氣的美術設計師,其作品多次在國內評比中獲獎,現在是某大型廣告公司地設計總監。吳桐年紀輕輕在同齡人當中事業也算不錯,照說沒有什麼在的煩心事,可他偏偏遇到了麻煩。

    吳桐就是個搞藝術的,對人情事故以及公司經營並不精通,一門心思搞他的設計創作,對待他的作品就像對待他的孩子一樣心疼,可是他的很多設計都因為種種原因都被公司的領導大幅刪改,為此起了不少爭執,在公司裡搞得關係很僵,如果不是業務能力還不錯恐怕早就被開除了。在同事和上級領導眼裡他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吳桐常常覺得苦悶。

    後來他結識了一批朋友,或者說是一批教友,勸說他加入教會組織,在上帝那裡可以得到靈魂的安慰。孤僻的吳桐參加了教會,在唱詩、祈禱以及與教友共同讚揚上帝時心情平靜了許多。每次在公司中又和領導同事起了爭吵,他總會找神父去懺悔,懺悔之後才覺得安寧。

    說來也怪。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昇華了,可生活中的煩腦並沒有解脫。每當他的作品被又一次推翻,或者因為商業原因不得不修改時,他的脾氣變得更加暴躁了。後來神父勸他參加一個更高級地教會內部組織。為上帝做更多的事情。其實這個組織就是比普通教友擁有更多的責任,還需要去發展更多的教友,同時也能參加一些神秘地內部儀式。

    有一位專職的神官看中了他,挑選他參加了一個叫做「力量的喚醒」儀式。這個儀式就是通過虔誠的祈禱請求上帝賜於心靈的力量,能安撫這世上的一切創傷。吳桐參加了這個儀式之後學會了如何進行精神專注的內省,然後發現自己並不是真正的信仰上帝。

    吳桐從小在志虛國接受一半現代一半傳統的教育,也接受了高等教育,一直接受的都是無神論思想,參加教會只是一種孤僻心靈的安慰需要,他並不認為有真正的上帝存在。按照神官的理論他是不會獲得上帝賜予的力量的。當他發現這一點時心情變得很矛盾很失落很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關於靈魂的問題是沒有辦法勉強的!

    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壓抑,工作生活中的那些小衝突在他眼裡越來越嚴重。在教會中得到的那種心靈安寧感也沒有了,他乾脆不再去,但是卻對曾經儀式上學會的精神專注的內省形式越來越迷戀,自己在家中茫然的進行,卻不知道在向誰祈禱。他感覺到心中所有焦躁壓抑地情緒就像變成有實質一樣慢慢凝聚成一股力量,每每就要衝破理智的束縛。

    他覺得害怕了,停止了那種儀式的練習。可是時間已經晚了。每過一段時間,特別是月圓之夜,他就會變得很狂躁,盡量克制也壓不住想爆發。第一次他幾乎失控的時候是在幾個月之前的中秋節,他衝到海邊對著月亮就想當眾嘶喊。可當時有一個人在海邊拜月,奇怪的動作把狂躁地情緒都壓了下去。隨後幾個月一直沒發作,他以為自己好了,可今天這個月圓的日子又出了問題。

    今天白天的時候副總又把他叫去談話了,說他的最新設計成本太高燈火書城不符合客戶要求。要他把幾項創意刪去重新修改,而刪掉的那幾項創意是他付出最多心血的得意之作。沒有辦法,客戶的要求一定要聽,因為客戶就是上帝。副總裁嘴裡說出「客戶就是上帝」這句話,吳桐莫名的對上帝這兩個字厭惡起來,差一點就要當眾發火拋桌子,最後強忍著才克制住。

    下班後陪女朋友去逛街吃飯,女朋友是他大學堂同學,已經交往三年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談婚論嫁談的當然都是買房子和過日子之類的話題,他又覺得很煩躁。這個世界很現實,他雖然事業小有成就擔並非大富大貴,想過嚮往的日子恐怕暫時還不可能。吃完飯逛街,走到一家珠寶店門外女友想進去看看婚戒。

    珠寶店裡那麼多鑽戒,可女友的眼神偏偏看中了一款很大很漂亮的,戴在手上試了半天簡直捨不得摘下來。十幾萬一枚的戒子吳桐當然買不起,不是他一下拿不出十幾萬,而是不可能把積蓄都拿出來買一枚戒子。女友當然知道,沒說什麼最後還是放下了,可吳桐覺得越來越鬱悶了,這一晚上逛街心情都不好。

    送女友回家後吳桐沒有回家,像個孤魂一樣在大街小巷亂逛,逛著逛著又來到那家珠寶店外。珠寶店早已下班關門,但櫥窗裡的燈光還亮著,隔著防彈玻璃吳桐看見了射燈照射下展示的一枚鑽戒,比他女友看中的那一枚還要精美標價還要昂貴。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袋一熱情緒突然開始衝動,控制不住的就想砸爛櫥窗想把那枚鑽戒拿走。

    他伸手在玻璃上打了一拳,發出砰的一聲響,玻璃沒碎手卻生疼,櫥窗裡突然紅光閃爍有報警的聲音傳來。他清醒了一些,轉身就跑,一路跑到了濱海公園中。在公園裡抬頭看見天上的月亮,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大步衝到了棧橋的盡頭。

    他站在月光下,一片海浪拍擊聲傳來,腦海中突然像是有一根弦響,彷彿什麼東西繃斷。然後他就覺得全身一陣輕鬆,就像是解脫了,什麼煩腦都沒什麼也不用去想。身體變得靈活了,力量也變大了,可以盡情的去發洩。但不知是走運還是不走運,他轉身剛想衝出去,去珠寶店搶走所有的珠寶,迎面就碰上了清塵和小白,被揍了個全身青腫!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4 PM

小白正傳 040、留情惘然醉當初



  吳桐與小白搏鬥時,他的意識其實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理智已經改變了。現在終於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剛才是多麼可怕,以才對小白與清塵說謝謝,最後他還不好意思的說:「你們兩個坐在椅子上,當時我也看見了,我莫名就有一種衝動,想把你給打倒,把她給搶走。」

  清塵嬌叱一聲:「無恥!」一揮槍桿不輕不重地沖吳桐腦門就拍了過來,噹的一聲又被小白左手揮出的小鏟子格開了。小白勸道:「別跟他一般見識,那時候他瘋了。你現在給他一下,打死了怎麼辦?」

  清塵:「你也是壞蛋!天快亮了,我要走了。」這句話是沖小白說的。

  小白一聽清塵要走顧不得吳桐站起身來要拉清塵,清塵突然槍尖一轉當胸刺來,速度不很快來勢卻是力猛槍沉。小白正向前衝也毫無準備,槍尖正點在胸口並不傷人,以一股巧勁將他挑了個跟頭凌空摔了出去。小白落地拿樁站穩,詫異的道:「你怎麼了,好好的對我這麼凶?」

  清塵:「我必須走了,你還是把他的事搞明白吧,如果這病治不好,我建議他每到月圓之夜就先把自己捆上,免得跑出來亂咬人。」

  清塵真要走了,小白著急的道:「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呢,以後我怎麼找你?」

  清塵:「不用你找我,我會找你算帳的。」

  白少流:「我是真心的!」

  清塵:「這我知道!我知道你想我……喝醉了酒對別的女人做那種事情,嘴裡還聽我的名字!……你做的事,總要交代清楚。」

  對別的女人做那種事情?哪種事情?叫清塵的名字?這怎麼可能!清塵的話讓小白糊塗了,但還沒有等他想明白清塵提槍已經走遠,身形如飛追不上了。小白前走幾步還想喊她回來,那邊的吳桐以為他也要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高人,你別走。你也走了誰幫我呀!」

  小白無奈的轉身:「你先放手,我不走,還有話沒問清楚呢……能確定你出的問題就是因為那個力量喚醒的儀式嗎?」

  吳桐低頭:「我知道我有問題,不知道問題怎麼解決,但是現在出這種意外,絕對和那個儀式有關。唉!我要是不自己瞎搗鼓就好了。」

  白少流:「你當時是什麼感覺?」

  吳桐:「精神特別舒暢,就像一切束縛都沒有了,那是徹底完全的自由。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一點上癮。」

  白少流:「是你發瘋的時候還是你搞儀式的時候?」

  吳桐:「發瘋的時候。」

  白少流:「沒問這個,我問的是搞儀式的時候。」

  吳桐低頭想了想:「感覺差不多,但多了一種壓抑,一開始我搞不清這種壓抑從何而來,後來才想明白就是那個關於上帝的信念。如果我在腦誨中忘記上帝,就會覺得更加輕鬆。」

  白少流:「你真行,過河拆橋然後就發瘋!……這樣吧,你先回家,我認識幾個明白人,幫你問問這種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吳桐:「那我怎麼聯繫你?」

  白少流:「你給我留個QQ號吧。」

  吳桐報了個QQ號碼,又說道:「我的暱稱就是梧桐疏影。只要坐電腦前面都在線的。請問高人您貴姓?什麼時候能幫我想個辦法?」

  白少流:「你叫我小白就行,我會跟你聯繫的。你也別著急,如果實在沒辦法。你就像我那個朋友說的那樣——每到月圓之夜就早點回家把自己捆上。」

  白少流確實有幫幫吳桐的打算,不過心裡也挺生氣的,正是這個吳桐今天夜裡打擾了他和清塵的好事。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洛兮,因為洛兮也正在學習名叫「力量的喚醒」那種課程,可千萬別出一樣的問題,得去找顧影好好問問。

  小白回到家中天色已經濛濛亮,開門嚇了他一跳,莊茹已經穿好衣服坐在餐桌旁,看樣子就是在等他。莊茹見小白進門起身迎過來問道:「你這工作也太辛苦了,一夜沒睡累不累?你去歇一會吧。我馬上就做早飯。」

  白少流:「我不累,莊姐你難道也沒睡覺?」

  莊茹笑了笑:「我起的早,反正也沒別的事……你衣服上怎麼了?怎麼還有油漆?快換下來我去泡上,再晚就洗不掉了。」

  白少流的衣服上為什麼會有油漆?其實他昨天夜裡拉著清塵一坐到公園的長椅上就知道了,那張椅子應該漆過不久,顯然油漆尚未乾透。他不想讓油漆打擾他與清塵,乾脆把清塵拉到懷中坐到了自己的腿上,結果還是讓吳桐給打擾了。他很不好意思的說:「不小心蹭的,夜裡我在外面執勤。洗不掉就洗不掉吧。」

  莊茹:「用特殊清潔劑,還是可能洗掉的,你別管了快去洗臉吧,早飯馬上就好。」

  吃早飯的時候小白想起了清塵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喝醉了酒對別的女人做那種事情,嘴裡還叫我的名字!」他心裡開始打鼓。從小到大小白喝醉的次數屈指可數——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數出來,就是羅兵帶他去夜總會唱歌找小姐的那次。在夜總會的包房裡,在羅兵的慫恿下,小白喝多了,小姐是摟也摟了摸也摸了,還拉著人家的手問貴姓。

  難道清塵說的是那一次?這不可能啊,包房又沒有窗戶她怎麼能看見?況且自己不可能拉小姐的手叫清塵的名字,喝多了也不可能吧?絕不可能!

  嗯,不對!當天的記憶在夜總會的包間裡還是清楚的,偏偏回家之後忘記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是空白。後來莊姐說那天他拉住她的手也問貴姓了,自己是出洋相了,難道?他越想心裡越不塌實,莊茹對他的態度變的很溫柔纏綿甚至合情脈脈,就是從那天早上開始的!他心裡想這些的時候,就忍不住抬頭偷看莊茹幾眼。

  莊茹很心細,立刻就發現了,臉色微微一紅,問道:「小白你今天怎麼了?吃飯的時候總看我,看就看唄,還要偷偷著?」

  小白咳嗽一聲,小心翼翼地說:「莊姐,我想問你件事。」

  莊茹:「什麼事?」

  白少流:「你還記得那一天嗎,有一次我喝多了很晚才回來。」

  莊茹把頭低了下去,聲音低得就像蚊子哼:「記得。」

  白少流撓了撓頭:「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因為你喝的太多了。當然有可能不記得。」莊茹說話的時候心裡明顯有一絲失望,也有一絲期待,還有一絲羞澀,總之感覺很複雜。

  白少流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我都做什麼了?你能告訴我嗎?」

  莊茹:「你沒做什麼,就是拉著手問我貴姓。」

  白少流:「後來呢?」

  莊茹:「後來我告訴你了,我姓莊叫莊茹,你也認出來了。」

  小白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認錯人,想了想又問道:「再後來呢?」

  莊茹的臉變得更紅了,幾乎是扭過半個身子不敢抬頭看這邊,聲音軟軟的答道:「我給你換衣服你還不老實。」

  小白的心中又開始砰砰跳。他有點不敢問了。但還是咬牙又問了一句:「我叫你什麼了嗎?」

  莊茹慢慢的抬起頭,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氣與小白對視,目光中有無盡溫柔的神色:「其實我也一直想問你。你當時說的是『我的情人』還是『我的親人』?還可憐巴巴的讓我不要走。」

  小白手中的筷子落地,發出一連串響聲。壞了壞了,徹底擰了!當時喝醉了酒舌頭大說話含糊不清,清塵在窗外聽見的是「清塵」,而莊茹聽見的是「情人」或「親人」。可最要命的是,他自己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按照當時的心態分析,如果說出「不要走」這樣的話,他叫的應該是清塵,可這話又怎麼對莊茹說呢?

  他藉著側身彎腰去揀筷子掩飾自己的尷尬,等他直起身來的時候卻更尷尬的發現——莊茹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繞過餐桌站在他的面前。那對他曾經無數次幻想中迷戀的乳房。隔著不厚的衣衫就聳立在眼前,幾乎要擦著他的在鼻尖,能清晰的感覺到隨著呼吸在顫巍巍的起伏。

  一股誘惑的體香傳來,那是屬於成熟女體的氣息,小白喉嚨有些發乾,想說話還沒來得及說。莊茹輕輕的伸手將他的上身抱在了自己的胸腹間,撫摸著他的後腦與肩背柔柔的說道:「小白,其實你什麼都不用說,姐姐是什麼人自己心裡清楚。你對我的好。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論你希望姐姐成為你的什麼人,我都是願意的……其實我很清楚,我配不上你,我並不想要什麼,你給我的已經夠多的了。」

  在溫柔的包圍中,小白的呼吸心跳都在加速,有點喘不過氣來要窒息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開始後悔今天挑起了這個話題,也不敢再追問那天的事情。同在一個屋簷下,敏感的窗戶紙挑破了反倒尷尬甚至會造成傷害。他幾乎是掙扎著急中生智,抬起頭道:「莊姐,咱們先不著急說這個好嗎?還是先把你的臉治好吧,明天就是第七天了,馬上就有結果了。」

  莊茹低頭看著他,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滿是傷痕的臉,像個小姑娘那樣點了點頭,很聽話的答道:「嗯,我真有些害怕又有些著急!」

  小白乘機向後挪開身子也站了起來:「別害怕也別著急,一定有效果的,一切事情等你的傷治好了再說,生活一定會越來越美好的。」

  這天小白幾乎是逃跑似的很早就出了門,他來到洛園問值班室的守衛,顧影在不在?守衛告訴他顧小姐沒出去,按照往常的習慣正在海灘上呼吸新鮮空氣。顧影一般起的很早,洛園就在海邊,她早起之後都習慣站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面對日出的海面靜靜的站立。在別人看來這是很特殊的習慣,現在小白明白這可能是一種修行。

  小白去了海邊,遠遠的就看見顧影的身影。太陽剛剛從東側的海面升起完整的一輪。波光粼粼竟呈金色,斜斜的從遠方的天邊一直延伸到眼前是一條閃爍的金帶,半天的雲霞如火。顧影站在礁石上,一身白衣也被照映成粉色,黑髮在風中輕輕飄動,愈發顯得她靜立的身體神秘得像一幅不動的油畫。

  小白走向顧影,走到近處顧影就差覺到有人接近,側過頭來看見是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又轉身一動不動的去看大誨。這個女人很美也很冷,就算在溫暖的霞光下,她高挑的身姿仍然散發出冷漠的氣息。小白一直走到離顧影一、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除了洛兮之外顧影不喜歡別人太過接近,兩米是個比較合適的心理距離。

  小白站到這個位置肯定是找她有事了,顧影從礁石上縱身跳了下來,淡淡的問道:「白先生,你有事嗎?」如今小白身邊的人,也只有顧影才會客客氣氣地叫他白先生了。

  白少流:「不好意思,打擾你看風景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與洛小姐的安全有關。」

  白少流:「你現在教洛小姐的課程,就是那門『力量的喚醒』會不會有問題?本來這話我不該說,可是我昨天遇到了一個人。在月光下突然發了瘋,被我好不容易制服了。問他之後才知道他參加過教會,也學過一種叫『力量的喚醒』的儀式。」小白原原本本將昨天的經歷說了一遍,除了清塵也在場之外其它的事情都告訴了顧影。他知道顧影的話不多,與她交談沒必要一問一答,乾脆把想說的都說出來。

  顧影的回答大出小白的意料:「你碰到傳說中的月夜人狼了。」

  白少流:「月夜人狼!你讓我想想,那不是西方的神話傳說嗎?不是說被別的人狼咬一口才會變成人狼嗎?」

  顧影難得的淡淡一笑:「你說的那是狂犬病不是人狼!據說吸血鬼的『初擁』才用那種儀式,但也不是咬一口就傳染的。」

  白少流:「你怎麼又說到吸血鬼了?我問的是人狼到底是什麼東西?」

  顧影:「不是什麼東西,就是人,你碰到的那種人。」

  白少流:「可那是一個平時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

  顧影:「這個世界上的罪犯。平時看上去也是普普通通的人。」

  白少流:「顧小姐,你講的話一向太簡練了,能不能稍微解釋一下?」

  顧影:「他被喚醒的不是信仰的力量,而是靈魂中潛伏的躁動。就算他沒有教會中的經歷,也是個有問題的人,壓抑到一定程度一樣會爆發。那個力量喚醒的儀式讓他狂燥的力量覺醒,從而有了一種特定宣洩的方式,在你看來更加可怕了。如果他沒有擁有力量,也是一個脾氣暴躁會克制不住定期發作的人。當他有了那種力量,就是傳說中的月夜人狼。」

  白少流:「那他的力量哪裡來的?」

  顧影:「白先生你的力量又是從哪裡來的?」

  白少流:「我是自己鍛煉加上修煉,還有一點天賦,但是我不會發瘋呀?」

  顧影:「如果有一天你也發瘋了,你和他有區別嗎?……不要皺眉頭,區別還是有的。那種儀式,就是通過精神專注的禱告,激發或溝通潛伏的能量。能量被激發要想獲得控制和指引,必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要麼是表達對上帝的虔誠,要麼是表達對萬物的敬畏,要麼是追求靈魂的超脫……如果靈魂一片狂躁迷茫,對一切與自己都在懷疑。當然會出問題。」

  顧影難得一次開口說了這麼多,小白想了想:「那怎麼可以幫這個人?」

  顧影:「就他的根源來看,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至少我沒有。他需要做的不是尋找另一種儀式,而是讓自己安靜下來,想一想自己為什麼會衝破理智的束縛而感到更加輕鬆?如果平凡本身就是他追求的靈魂歸宿,那他就不會成為人狼。」

  白少流:「我明白了,總有人覺得現實中的一切在和自己過不去,不努力去解決,反而總在幻想衝破一切為所欲為那種狀態。沉醉其中就像吸毒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是幻想突然有一天一切會改變。」小白所謂的明白一半是聽,一半是在感應顧影的語意。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5 PM

小白正傳 041、索道紅塵逃劫苦


    顧影有些感興趣的看了小白一眼,似乎對他說出的那番話很讚許,微微沉吟著說道:「不能完全說是幻想,應該是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信仰!其實人都是有信仰的,只是自己不明白,他信仰的不是上帝,而是衝破所有壓抑縱慾的世界,那個世界就是他的天國,隱藏在靈魂中。你說怎麼解決?也許可以去看一個心理醫生,也許可以去修真參禪。」

    白少流:「你在西方待過,在過去古代的時候,人們拿這種人狼都怎麼辦?」

    顧影:「當成黑暗生物,人道消滅!」

    白少流打了個寒戰:「殺了算了?這也算人道?」

    顧影:「確實血腥而且沒有人性,其實應該有別的方法的。你有空就多幫幫他吧,比如我每天早晨練習的這種方法對他可能有些效果,面對大海調整呼吸,將整個精神融入到海天一體再慢慢的收回來,能體會到那種奇異的力量溝通,但它卻不會把你控制。」

    白少流:「很神奇啊?你能不能仔細說一說,比如心法口訣之類的?」

    顧影:「心法口訣?這套儀式不講究這些。我不必仔細說,他學過那種儀式,應該能聽明白的。」

    白少流:「那我把他領來,你親口告訴他不是更好嗎?」

    顧影的臉色一寒:「那是你的事情,我沒興趣和那種人打交道。」

    白少流:「行,不打擾你就是了,我自己跟他說去。」

    顧影看著白少流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才說:「你和那種人打交道也要小心,如果他真的墮落,就很難挽救了。」

    白少流:「墮落?」

    顧影:「靈魂的墮落,也是一種儀式,它可能是自發的。在錯誤的力量喚醒之後。說你能聽懂的——他信仰的不是上帝,但還不清楚自己在追求一種什麼樣的存在方式。假如有一天,他想要的是女人、金錢,你說這個人會變成什麼?」

    白少流:「很多人都想要這些呀?我也想賺錢娶媳婦,沒覺得自己的靈魂墮落了。」

    顧影輕輕的瞪了小白一眼:「我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是人就有慾望,這不奇怪。但是被慾望徹底控制靈魂,操縱所有的行動,連動物都不會這樣!經過這種儀式可以獲得更強大的力量。等於把靈魂出賣給魔鬼,所以稱之為墮落。」

    白少流:「還真有鬼呀?」

    顧影:「我說的魔鬼不是你說的鬼!魔鬼潛伏在心中,潛伏在慾望裡,當慾望膨脹毫無節制地控制整個靈魂時,魔鬼就佔據了人心,人就墮落成黑暗的生物。沒有獲得超常力量的人,一樣也會墮落,否則世上不會有監獄,宗教中也不會有地獄。」

    白少流:「明白了,說來說去又說回去了。不就是發瘋嗎?只是瘋狂的形式不一樣!咦?你剛才說的吸血鬼又是怎麼回事?」

    顧影:「他們的信仰就是——永生!」

    白少流:「永生也不算鬼呀,東方大陸還有道士修長生呢。」

    顧影:「為了永生不惜一切,放棄光明。可以犧牲其他人的生命,這就是靈魂的墮落。道士會為了長生殺人吸血嗎?會不惜一切嗎?我知道其實許多人修一世長生不可得,只是為了一種感悟超脫。」

    白少流:「道士當然不會了!……不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你說你沒有太多的辦法幫那個狼人,那麼洛小姐……」

    顧影打斷了他的話:「洛兮不會有任何問題,你就放心好了!這麼和你解釋吧,我就像一個老師教學生做題目,正確的答案只有一個,我可以教給她。有人做錯了,錯誤的答案卻有很多種。我這個老師也不可能都清楚那些人是怎麼錯的?」

    小白心中道:「我要把人領來給你看看你又不願意,當然不知道別人怎麼把題目做錯了。算了,不問你,我還可以去問白毛,白毛本事那麼大,肯定有更好的辦法。」口中卻說:「謝謝你了顧小姐,打擾你這麼長時間真不好意思!」

    顧影:「很久沒有和人說這些了,你不必客氣,你是因為擔心洛小姐才會來找我的,所以我才對你說了這麼多。現在放心了?」

    白少流:「放心了!對了,洛小姐的行程你都清楚。她今天出不出門?」

    顧影:「今天洛小姐不出門,前幾天太累了,需要休息。怎麼,你有事想請假?」

    白少流:「是的,我想去馬場看看。」

    顧影:「又去看你那頭驢?請假不要問我,你給羅部長打個電話,應該沒問題。」

    ……

    「那個洛水寒,恐怕活不了太長時間了,他自己心裡也清楚。聽你說他現在做的那一切,很明顯是在安排後事,你這個小傻子還沒感覺出來,虧我剛剛還誇你聰明,真的需要好好練練了!」這是在馬場的草坡上,白毛對小白說的話。

    小白差點叫出聲來:「你說什麼?洛先生要死了!」

    白毛鼻孔出氣:「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總會死的,除非他能飛昇成仙。你好好想想,如果他不是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有些事用得著那麼急嗎?

    白毛說的話很有道理,小白仔細回想了洛水寒回國之後的所作所為,也不禁漸漸醒過味來,看來洛先生可能真的時日無多了。洛水寒的身體怎麼樣白少流不清楚,但他的起色確實很不好,而且自從他回國之後的心態也不對,讓人感覺很是蒼涼。小白心中也不禁有了蒼涼之意,不僅僅是為了洛水寒,也是為了洛兮——如果這是真的,這位純真的少女不久就要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了。河洛集團龐大的財勢可能會保障她的衣食無憂,同時也能將她捲入人間種種險惡的陷阱。

    白少流來找白毛本想請教修行道法,怎麼談起了洛水寒的生死?事情是這樣的——

    小白請假打車來到馬場,有工作人員專門陪著他打開黑驢的馬廄。一面還以好奇的目光不住打量這位養驢的貴賓。白毛看見小白就問:「你來取我的血,怎麼連個瓶子都不帶?」

    因為有他人在場,小白以心念答道:「怎麼一見面就惦記這件事?今天不放你的血,試驗結果明天才出來,如果見效下次就要放血了。」口中同時說:「我給你帶花生米了,五香的,一共兩斤多,全部放在食槽裡面了。」

    工作人員瞪大眼睛道:「白先生餵它吃花生米?那也不用炒熟啊!還是五香的?生的就可以了!畜生的口味哪有這些講究?」

    小白笑道:「我這頭駿馬可不是一般的畜生。你沒發現它的與眾不同。」

    工作人員:「發現了,早就發現了,我從來沒見過與它一樣的馬……白先生要騎馬嗎?我這就去準備韁繩和馬鞍。」

    白少流:「不用了,我就帶它出去溜溜。」說完一招手,帶著白毛走出馬廄,就和溜狗一般,看得工作人員目瞪口呆。馬場中有不少人正在練習騎術,忽然看見有人領著一頭驢背手走過,紛紛側目,有人一走神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小白從騎馬場中走過。身後留下一連串竊竊議論之聲。

    「小白,你現在是名人了,每天都有不少人跑到我的馬廄外面參觀,指著我說『看,這就是白老大養的那頭驢!」白毛一邊走一邊在心中說。

    「白老大?是說我?」

    白毛:「當然說你,難道還能說我嗎?你現在名頭不小呀,都說你是烏由第一高手,功夫出神入化深不可測!」

    白少流:「你都聽誰說的?」

    白毛:「黑龍幫的劉老大呀。」

    白少流:「你怎麼會知道他?」

    白毛:「他前幾天跑到馬場來了,就在我的馬廄外和經理說話,說也要養一頭驢,以表示對白老大的敬仰……他把你吹得幾乎天下無敵了!」

    白少流:「好事呀,回頭找他借點驢血,你也可以少放一點。這個劉老大,說話太誇張了。」

    白毛:「考考你,劉老大為什麼在背後也把你捧得像神仙下凡一樣?」

    白少流:「人之常情!誰都聽說我擺平了黑龍幫,他把我誇的越厲害,自己臉上才能過得去。」

    白毛:「那有什麼後果你清楚嗎?」

    白少流:「兩種後果,第一是普通的小混混不敢打我的主意,平時出門省了不少麻煩。第二是如果以後我或者洛小姐遇到麻煩,就是真正的大麻煩。」

    白毛:「這怎麼講?」

    白少流:「傳言將我說得這麼厲害,如果有人要找我麻煩,就會請更厲害的高手或者用更狠毒的手段。我是洛小姐的保鏢。如果有人想對付洛小姐,情況也是一樣的。說到底,我是保鏢不是老大,這麼出名不是好事。」

    白毛:「如果是聰明人對付洛兮,就想辦法趁你這個厲害人物不在的時候下手,或者把你引開!」

    白少流:「其實我不是洛小姐身邊最厲害的人,她的騎術教練那個叫顧影的女人手段比我強多了,而且我不在的時候她都在,有人要那麼想恐怕就想錯了。」

    白毛:「小白,我發現你一點都不笨啊?」

    白少流:「誰說我笨?我只是不喜歡和別人玩心眼,但也不怕別人和我玩心眼。」

    白毛:「誰能跟你似的?有天生的他心神通!」

    白少流:「我們別閒扯了,提到神通應該談正經事了。你說七天後來找你,現在已經七天了,你有什麼道法教我?」

    白毛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再等七天吧,我還沒想好。」

    白少流:「七天一點東西都沒想出來?你不是當年的天下修行第一人嗎?胸有溝壑萬千妙法無數,一點入門的簡單功夫也要想這麼久?」

    白毛:「你誤會了,以你的資質,我隨便傳你一門道法都可以將你教成一代高人,但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機會,我不得不慎重。雖然說萬法同源歸宗。但入門這一步非常重要,我要找一種最適合的門徑,想了很多還未決定。你別急,坐下來聽我和你仔細講一講修行之道,看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天氣很好,溫暖的陽光灑在初冬的山坡上,枯黃了大半的草葉乾爽而柔軟,沒有風。天空上只有淡淡的幾絲白雲。白少流坐在草坡上,身邊靜靜站著一頭驢,看上去非常休閒自在輕鬆舒適。可實際上小白此刻的精神高度集中,沒有一絲走神,不斷接受白毛腦海中傳來的複雜信息。

    白毛三世之前為人間修士七葉,七葉自己的修行是正宗的金丹大道。他在終南派修行「九轉金丹直指」,金丹大成之後已超越師傳道法,境界遠遠突破。離開終南派之後,又得到正一門金丹大道「三十六洞天」的心法與口訣,雖然沒有師長護法指點,竟然也獨自突破嬰兒具足境界。不僅修得陽神現形。而且還得到了陽神化身五五的神通,離傳說中的待詔飛昇只有一步之遙。

    如此說來,七葉最擅長的教小白修行的應該也是丹道。他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還把平生所學金丹大道的感悟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卻發現小白不適合以此直接入手,因為兩人的情況不太一樣。

    七葉為一代大宗師,到他這種境界其實對天下各家修行基本瞭然於心,就算自己沒學過,只要見過了都能將其中的門道看個八九不離十。天下各派修行法門皆非易事,不僅對弟子的性特、資質、悟性要求極高,而且在修煉過程中都要經過重重考驗。這種考驗各家說法不同,佛門常言「覺知魔事」,而丹道修行中一般統稱為天劫——此稱呼最為形象。

    各門道法因為修行的次第步驟以及頓悟與漸悟方式的不同,所需經歷的天劫考驗也不一樣。而且經歷的天劫次數多少不一。聽上去似乎天劫越少越好,但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比如七葉的死對頭在世仙人忘情公子傳於世間的一套丹道,從入門到飛昇只有十重天劫。看上去簡單,可是劫數之猛烈絕非輕易能夠度過,不僅對弟子甚至對傳法上師的要求都極高,一不小心就可能出大問題。

    而正一門的「三十六洞天」道法,總共有三十七種考驗,看上去繁雜卻要周詳完備許多。隨著修行精進將遇到問題層層化解,更適合於方便的傳授與學習。因此正一門弟子眾多是天下修行第一大派絕非偶然。根據七葉總結,不論各派法門,不論考驗的形式和次數,有七種考驗幾乎是所有修行人都要經歷的,只要你的修為到了那個地步。

    這七種考驗或者說七重天劫分別是:色慾、身受、魔境、妄心、真空、脫胎、苦海,只有經歷了這一切才能到達超脫的彼岸,超越芸芸眾生。這些考驗對於不同的人來說也是不一樣的,比如某重天劫有人不經意間就過去了,而也有人因為種種原因一輩子也通不過考驗,那師父只能歎息挑錯了徒弟。

    白少流的過人之處不僅在於他有天生的他心神通,而且心念超常所以眼力也超常,因此練成形神相合之後反應速度也超常,根器與福報一流!但他也有不利修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經脈有傷,在右臂和左腿。這傷不是普通的內傷或外傷,而是氣血經絡鬱結凝滯之傷,七葉甚至猜測小白前世就是因傷而亡。

    如果小白以丹道入門,煉精化氣的築基站夫自然沒有問題,可接下來的玉液巡行長生酒的煉形功夫就很困難了。真氣巡行周天絲毫馬虜不得,在靜坐時小白會感到右臂與左腿如切膚裂髓一般的疼痛,就像他清醒著再次回到車禍受傷的當時。直到他的經絡滯塞完全打通恢復正常為止,這就是丹道修行中「身受劫」特有的「退病」現象。

    所謂「退病」不是指生病,而是指體內潛伏的病患一齊發作,通過修行慢慢退去,最終恢復完全健康的身體,才能繼續更高深的修行。這個過程對於小白來說過於艱難,七葉想到之後放棄了傳授自己最拿手的丹道的想法,又在另想法門,所以讓小白七天後再來。

    白毛說的話雖然過於深奧「專業」,但是他解釋的很詳細,小白也聽懂了。聽完之後皺著眉頭道:「要教就教你最拿手的吧,就算很痛,我咬牙也能忍住,我什麼苦都能吃。」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6 PM

小白正傳 042、神隨魂去尋何處


    小白表態不怕苦不怕痛,白毛卻沒當回事,驢眼一翻:「這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知難而進為勇者,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那是白癡。有很多時候彎路才是真正的捷徑,磨刀不誤砍柴功這句話不會錯的。」

    白少流:「可是你說那什麼身受劫是所有修行都要經歷的,我也躲不過去呀?」

    白毛:「你是外行,幸虧碰見我這種大宗師,換個其他的修行高手還真沒好辦法,和你多解釋幾句吧。」白毛又對小白講了三件事。

    第一,就算小白不怕苦不怕痛,靜坐中那種清醒空靈的境界也很難維持不使散失,修煉也難以進行,要用很長時間才能適應。白毛可等不起那麼長時間。

    第二,退病不僅在靜坐修行時,一旦身受劫來到,傷勢同樣會發作。到時候小白的左腿和右臂將酸軟如廢,直到歷劫成功或者不得不放棄。他如果是深山隱居的修士還好說,可小白是洛兮的保鏢,如果很長時間內變成個半殘廢,連餬口的飯碗都保不住,更別提其他的事。

    第三,身受劫雖然不可避免,但是各派法門歷劫的方式不一。金丹大道以修命入手,而後穿鑿心性大成時性命雙修,身受劫必然重發傷痛。而有的法門不一樣,比如有佛門修行,經歷這種考驗主要在於修煉心性,重新回味傷痛於定境中「洗心煉魔」。雖然也可能感覺很痛苦,但是不影響日常的行動以及身體。

    當年七葉雖非佛門弟子但是他懂那些法門,只是自己沒練過,因為心中所求道路不同。他當然不想讓小白出家當和尚或者在家做居士,只是考慮能否借用類似的法門之用,讓小白走一條看似彎路的捷徑。一般人不會有這麼大膽的想法,但是七葉不是一般驢,他自己的心性當然不適合佛家修行,但是看小白的脾氣還很對路子。只是如此傳法無成法可用。七葉需要自創一門,因此它還要再仔細想想,這幾天可謂搜腸刮肚。

    「白毛,你對我可真好,想得這麼周到,真是難為你了!……幸虧遇到你,我如果跟著別人瞎練,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問題。」小白很感慨的誠心道謝。

    白毛:「你先別著急謝我。等道法學成了再說,其實我想教你的入門之法不僅前人未曾嘗試,連我自己都沒試過。」

    白少流:「總得有人第一個吃螃蟹嘛!……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在人間時是個大派掌門,號稱有教無類誰都可以來拜師,那你是怎麼教的?和今天講的不一樣啊?我如果那時侯碰到你不就要倒霉了?」

    白毛:「情況不一樣,有教無類是不假,但也需要因材施教有所取捨引導,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我當時只不過以此為借口聚集人氣擴大實力,這是一種權謀之術。於修行傳法的正道無關。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一一指點護法。再說有人學了也白學,不走火入魔就謝天謝地了。我只是教了最直接的便宜法門,總有人會開竅。一部分人嘗到甜頭就有更多的人推崇我、宣揚我、跟隨我。」

    白少流:「白毛,你當初可夠壞的!」

    白毛:「我壞嗎?成大事者總要有手段才行!再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很多人有問題實在是自己有問題,怪不得我!」

    白少流:「我自己有傷確實怪不得你,你教我修行我得謝你,不過,你明知有人會出問題還不當回事就不好了。」

    白毛有些不高興:「那不是當年別人的事情嗎?我現在對你可不是這樣……不提這些了,今天你來了,時間也別浪費,對我說說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事?我幫你參謀參謀。」

    這七天時間可發生了不少事情。特別是洛水寒回國之後。小白一件一件挑重點告訴白毛,剛說了一半白毛就說出了「洛水寒命不久矣」這樣的話。小白仔細回味之下也覺得不無道理,心下惻然良久不語。白毛知道他情緒不高,勸道:「洛水寒這一世享盡富貴,也沒什麼可惜的,人總會死的。」

    白少流:「我在想洛兮,她的年紀還小。」

    白毛:「十六歲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誰都要經歷的,只是她的情況比較麻煩。你說她在學洋法術。究竟都有什麼門道?」

    白少流:「你一提醒我想起來了,有一件事正想請教,你知不知道人狼?」

    白毛:「想當年終南山中有不少狼,個別通靈性的也有,但是我沒遇見過修成人形的狼妖。妖物通靈而修行不奇怪,但是很少見。」

    白少流:「妖怪?有意思!以後再說這些。我說的不是狼妖,就是人!你知道什麼叫『力量的喚醒』嗎?那是一種儀式,好像是西方流傳的修行法術。」

    白毛:「洋和尚洋道士的那一套我還真沒研究過,不過不要緊,你別沒頭沒腦就說一個名字,把事情說仔細了,我看看究竟是什麼門道?」

    什麼門道小白可不太清楚,他把顧影在課堂上怎麼教洛兮的,自己在公園怎麼遇見的吳桐,還有吳桐說的話與顧影的解釋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白毛。白毛聽完之後笑了:「那顧影所學,是古傳巫祝之術,可能有所變化,其大成境界一樣是『物化』神通。我所知的修行門派,也有類似的道法,雖然有所不同,但根源不會相差太遠。她非要叫什麼『力量的喚醒』,看來是受了西方的影響,這種結合我也不知是好是壞,總之也不算邪術。洛兮那小丫頭就算學不好,老師注意點學出問題的可能也不大。」

    白少流:「我不擔心她有問題,我是擔心那個人狼。」

    白毛:「恭喜你,可以收小弟了!你現在是一個人混,我又施展不了神通法術,總得找一批人幫你才行。」

    白少流:「收小弟?你有辦法治他的毛病?顧影懂那些門道,她都沒有好辦法。」

    白毛:「她雖然修為不錯,比你強多了。但怎能與我相比?我雖然不清楚那人狼學的什麼鬼儀式,但聽症狀也能猜個大概——以凝神之法求定中生慧,觸發心念之力,可是他沒有任何修煉心性的法門,當然會感到這突然而來的精神力量難以控制。剛才我所講到修行中人人不可避免的七種考驗,其中之一就是『魔境』,在我看來不論什麼『靈魂的墮落』,其實就是一種魔境天劫。」

    白少流:「對對對。顧影也說過墮落之後就等於將靈魂出賣給魔鬼。」

    白毛:「那些人非要這麼說也不是不行,可是這樣一來解脫的方法就不多了,只有堅定地信仰上帝才是唯一的出路。他們的心性修行如此簡單直接,以此通過所有的天劫考驗,否則就要下地獄,簡直比我當年的權謀手段還狠!」

    白少流:「那你有別的辦法嗎?」

    白毛:「我和洋教也不是一夥的,當然有辦法,斬滅魔境之道很多,哪天你把人帶來給我看看,我問清楚了就知道怎麼辦了。就算治不好。難道還制服不了嗎?這個人簡直就是為你準備的。三天後我傳你一套法術,就算他自己解脫不了,以你的特點也正好可以控制這種人。讓他的超人力量隨時為你所用。」

    白少流:「你真是什麼都會!還是先想辦法把他治好再說,控不控制他我不感興趣……咦,你不是說七天再來找你嗎?怎麼又說三天後教我一套法門?」

    白毛心中有笑意,很明顯另有打算,小白能感覺出來,卻無法知道的更清楚,只聽白毛的話意傳來:「你今天介紹的那些洋玩藝,給了我很多提示,我突然想明白該怎麼教你了!我也玩一次東西合壁,借用可行成法。不用等七天了。三天後就可以,到時候我不止教你一門根基道法,還要教你十種修行法術,其中三種是你要修煉的。」

    小白吃了一大驚:「要麼一樣都想不好,要麼一下子就教十樣!我學三種,那剩下的七種呢?」

    白毛的笑意更濃了,他向小白又做了一次講解:世間修行層次分為道,法、術三種。道為神,直講修行的境界;法為體,是印證修為的方式;而術為用,可以使用種種神奇手段。而在具體修行中,道、法、術往往一體,難以分割,所以人們常說道法、道術、法術。白毛要教小白一套道法作為修行根基,同時傳他另一門輔助法門,還有十種應用的法術。

    為什麼要教這麼多?其實以白毛所學教他三十種法術也沒問題,就怕他記不住學不會而已。根基道法當然是小白自己學的,白毛專門為他所創。至於其它的,小白需要學會另一種輔助的法門和三種法術,而這套輔助法門以及另七種法術其實也是給小白教別人準備的。別人是誰呢?包括吳桐,白毛考慮得很周到,甚至想到了黑龍幫——這些人都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收為己用。

    ……

    在白毛「教導」小白的時候,烏由市一家規模最大、設備最先進的醫院裡,艾思焦躁不安的坐在病房中等待傳說中的「神醫」洪教主,在她身邊陪坐的還有醫院的院長與神經外科主任。艾思救子心切,什麼人都能請來試一試,儘管知道有的人就是江湖術士,醫學專家們都說黃亞甦醒來需要奇跡,而奇跡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

    但是艾思並不糊塗,她今天下午請「神醫」來給黃亞蘇看病,也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將醫院裡兩位專家請來在一邊看著。院長和主任本來不願意在自己的醫院裡發生這樣的事情,但艾思已經決定,他們也不好阻止了,也就是艾思有這麼大的面子,他們寧願和專業知識過不去也不會和錢過不去。

    院長和主任陪著艾思說話,本想勸她對江湖術士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可艾思只是緊縮眉頭看著病床上的黃亞蘇不怎麼做聲。這兩位聊著聊著就跑題了,開始講起醫院裡面聽說的神神怪怪的事情來,主任對院長講了一個發生在小兒科的故事。

    前不久有一位年輕的母親抱著幾個月大的女兒來醫院接種疫苗,這是她獨自帶著嬰兒第一次出門。從醫院回家後女兒就很不對勁,在小床上睡得不塌實總是哭鬧。而且哭鬧也顯得沒有力氣,遠沒有平時的精神。更嚴重的是孩子不吃奶,奶頭送到嘴邊也含住,但就是不吃!不僅不吃,而且身體還不住的輕微抽搐,這種抽搐在睡著的時候也有。

    母親發現孩子不對也很著急,打電話將上班的丈夫叫了回來,她丈夫回家一眼也看出女兒和平常不一樣。就問妻子今天出門是不是讓孩子受到了驚嚇?妻子仔細回憶也沒有想起什麼時候孩子受過驚,也就是出門去了一趟醫院。小夫妻以為孩子生病了,就打車帶著孩子又到了醫院,可是醫生什麼問題都沒檢查出來。

    醫生沒看出毛病,可孩子的症狀依舊,著急的父親想起了自己的媽媽,給外地的孩子她奶奶打了個電話。結果奶奶在電話裡說了個土辦法,丈夫就帶著妻子女兒回家了。等到天黑之後,外面逐漸沒有閒人了,大約十點多鐘丈夫拿著女兒穿的一件小衣服出門了。他在自己家附近走了一圈。每到一個路口就停下叫女兒的小名。大約一刻鐘之後回家。回家後將那件小衣服蓋在孩子身上,哭鬧半天的孩子就睡著了,而且醒來後完全恢復了正常!

    後來這位母親又帶著孩子到醫院檢查身體。和大夫護士講起了這件事情,眾人都嘖嘖稱奇。病房裡其他的孩子家長就開始議論,有人說那是外面有小鬼偷孩子;有人說是因為小孩眼睛亮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受驚嚇丟了魂;也有人說是因為孩子她媽產後陽氣虛,一個人抱孩子出門讓陰物沾上了……主任的故事講到這裡,不僅院長好奇,連艾思也抬頭仔細聽了起來。

    病房裡正在講故事,病房外的走廊上遠遠來了三個人,其中就有上次來過的章太魚,還有一個是章太魚的朋友咪咪貓,走在三人中間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男子。這三人今天都穿著筆挺的毛料西服。一邊走還在一邊說話。

    章太魚:「教主,我們為什麼要穿西服呀?我還是覺得穿長馬褂賣相更好!」

    那被稱為教主的中年男子皺眉答道:「不是對你說過了嗎?以後不要叫我教主了!搞得我們拜上帝兄弟會和邪教組織一樣。在外人面前叫我理事長,在會裡的兄弟們面前叫我聖兄……今天我們來見的不是普通的沒見過世面的小人物,你那一套不好用,還是正式著裝好,也顯得我們不是一般的江湖組織!你們明白了嗎?」

    咪咪貓:「明白了,明白了,理事長就是理事長!……章太魚,把你的衣服領子翻整齊了。最下面一個扣也解開,這西服穿在你身上怎麼就感覺像是偷來的?」

    說話間已經來到病房門口,被左右一字排開的六名便衣保鏢伸手攔住,當中一人道:「請問三位是什麼人?」

    章太魚上前一步:「我們是洛夫人請來給黃先生治病的,我上次來過,你應該認識我呀?」

    保鏢:「噢?穿上西服沒認出來!夫人正在等你們,不介意我先檢查一下你們隨身帶的東西吧?……好了,請隨我進來。」

    病房裡艾思正好忍不住開口問道:「梁主任,你說我兒子是不是也丟了魂?民間有高人可以把他找回來?」話音未落就聽套房外間有人答道:「可以,當然可以,只要洛夫人心誠守信。」只見保鏢帶著三名男子走了進來,報告道:「夫人,神醫到了!」

    艾思站起身來迎接:「辛苦你們了!剛才是哪位先生說話?」

    章太魚趕緊上前一步介紹道:「洛夫人,這位就是我們拜上帝兄弟會的理事長洪和全先生,我們理事長今天親自來展示神跡,一定可以喚醒你的兒子。」

    艾思向洪和全伸出手,禮節性地握了一下,謝道:「多謝洪先生了,我救兒子當然誠心,說過的報酬也一定守信,只要你能救得了他。需要準備什麼設備嗎?院長就在這裡,有什麼要幫助的儘管說。」她什麼廢話,開口就直奔主題。

    洪和全可不像章太魚把話說得那麼滿,而是很有風度的答道:「不需要別人協助,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試試。所有的神奇都來自於對上帝的虔誠,以及會中兄弟對我堅定的信念支持,希望這種信念可以幫助您的兒子……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07 PM

小白正傳 043、欣臨貴閣樓外悲


    洪和全讓所有人都退後幾步,自己站在了黃亞蘇的床尾,面對著躺在那裡毫無知覺的病人,靜靜的看了幾分鐘,然後問道:「誰是醫生?」

    「我是這裡神經外科的主任。」一旁的梁主任答道。

    「把這些線都摘了,管子也拔了,注射也停下。」洪和全手指著那一套生命維持系統以及觀測儀表說道。黃亞蘇身邊有一套儀器正監視著他的呼吸心跳以及腦電波反應,洪和全指示醫生將那些導線都摘去,注射器以及鼻飼管都拔掉。

    梁主任有些遲疑:「需要多長時間?」

    洪和全:「一個小時之內足夠了,有問題嗎?」

    梁主任看了一眼艾思,艾思也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院長,院長皺眉點了點頭。黃亞蘇現在心跳正常,也能夠自主呼吸,一個小時之內確實沒什麼問題。主任這才上前親自動手將黃亞蘇身上的管線摘除乾淨。洪和全又對艾思說:「給我一件他平時穿的衣服。」

    艾思:「需要貼身穿的嗎?」她的眼睛有些發亮了,因為剛剛聽說過那個用小孩衣服叫魂的故事,而這位洪神醫也要用一樣的手段。

    洪和全心裡猶豫了一下,顯然他也是剛剛決定這麼做的,並沒有想得太周到,但表面上不動聲色的說:「就他貼身穿的這件吧,現在脫下來。」

    保鏢上前幫著艾思脫下了黃亞蘇上身穿的病號服,現在黃亞蘇是赤著上身躺在病床上。洪和全左手接過衣服,右手一揮道:「所有人都站遠一點,盡量不要靠近病床。」屋子裡其它人都紛紛靠後,幾乎是貼著牆根站成半圈。

    洪和全雙手提起這件上衣,敞開的前襟衝著病床上的黃亞蘇,在空中虛作穿衣狀,低頭閉上了眼晴開始進入冥想的狀態。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目不轉晴的看著他。足足過了有十幾分鐘,只見洪和全突然抬頭睜眼,目中發出奇異的光芒環顧四周就像在尋找什麼東西。時間不大,洪和全目光停住,凝視著虛空像是看見了什麼,口中開始唸唸有詞。

    他雖然不動,但有人如果離得近注意觀察他的變化,會發現他的瞳孔一直在變,目光的焦點從很遠處收回。就像他一直在看著什麼東西,而這件東西越來越近一直來到病床的中央。病房中突然有了一種神秘而陰森的感覺,正當眾人全身寒毛都要豎起來的時候,洪和全突然開口說話了:「我以聖主兄弟的名義祝福你,我的兄弟,請接受神的眷顧!」

    說完這句話,洪和全雙手一揚將這件衣服拋了出去。說來也怪,這件衣服被拋到病床中間的上空卻沒有正常的飄落,就像被一股無形的風鼓蕩撐開,緩緩的停在空中。兩隻袖子也撐開了在空中張著口,像是有一個無形的人穿著這件衣服。

    接下來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病床上毫無知覺的黃亞蘇突然慢慢坐了起來,坐直上身向上張開雙臂。然後那件衣服落了下來,恰恰穿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被驚呆了。瞪著眼晴張大嘴說不出話來,然而此時黃亞蘇卻睜開了眼睛,神色一片茫然的說道:「我怎麼到這來了?」

    「兒子!你終於醒了!」艾思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幾步就要撲向病床。

    洪和全伸手擋住了她:「洛夫人,不要著急,儀式還沒有完成,請您退後。」

    艾思退後兩步一臉關切的看著黃亞蘇,而病床上的黃亞蘇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洪和全前走幾步繞到了病床一側,將手放在了黃亞蘇的額頭,用一種柔和帶著催眠般力量的聲音吟唱似的說道:「孩子。你剛剛醒來,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聽我慢慢說,你叫黃亞蘇,那位女士艾思是你的母親,你有一位繼父,叫作洛水寒……」

    黃亞蘇聽見他的話眼睛一亮,就像從茫然中想起什麼,開口就要說話,然而洪和全在他額頭上用力一按阻止了他:「你先不要說話。聽我說!不久之前你遇到了車禍,一直昏迷不醒,今天剛剛醒來,這是上帝賜予你的神跡,也是拜上帝兄弟會所有的兄弟給予你信念支持的結果。今天我代表神的意志賜予你第二次生命,你要常懷感激,不能辜負神的眷顧……我知道你很疲憊,暫時不要說話,躺下來好好休息休息。」說完輕輕一點黃亞蘇的額頭,黃亞蘇慢慢的又躺下了,好奇的眼珠轉動看著四周,似乎在想些什麼。而看洪和全的表情也不輕鬆,滿臉都是細密的汗珠,腦門上甚至冒出淡淡的白色蒸汽,現在看上去卻更加增添了一絲神秘高深。

    洪和全竟然就這樣喚醒了黃亞蘇,事情不可思議,但就發生在眼前,所有人又不得不信!所有人都圍到了病床前,只有咪咪貓打了個寒戰悄悄退後了兩步。艾思拉住洪和全的手問:「洪先生,我的兒子真的好了嗎?」

    洪和全:「他已經醒來了,當然就沒事了!不過他身體還有外傷,需要調養一段時間。還有要注意的地方,重傷醒來的人神智短期內都不會太清醒,有些事情可能想不起來,需要慢慢回憶,你要在一邊提醒……院長,主任,你們二位是這方面的專家,應該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我就不多說了。」

    「是的是的,受腦部創傷昏迷醒來的人,一般都有記憶障礙,需要慢慢恢復,這方面的事情我們懂,會仔細交代洛夫人的。」兩人位醫生連連點頭,眼見為實,他們也不得不佩服這位洪先生。

    洪和全:「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你們先讓這位黃先生好好休息,調養恢復不能太著急,只要細心一點就不會有大問題……洛夫人,我可不可以走了?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這位黃先生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再和我聯繫。」

    洪和全要走,一旁的章太魚著急了:「理事長,她還沒表示誠意呢!」

    這時艾思遞過來一個信封交到洪和全手裡:「洪先生,這是我的一點謝意,請您收下,不要客氣。」洪和全接過信封笑著點點頭沒說什麼,很有風度的一招手,帶著咪咪貓和章太魚就這麼離開了。

    洪和全等三人走出病房下樓,出了貴賓區,向著醫院的大門口走去。走過急診部搶救室的時候,聽見那裡傳來了哭聲。那是一個遭遇車禍小伙送到醫院傷重不治,他年輕的未婚妻以及年邁的父母正在哭泣。洪和全停下腳步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目光中若有所思,章太魚這時湊了過來說道:「聖兄,那女人給的信封這麼扁,不可能裝多少錢吶。」

    咪咪貓在一邊嘲笑道:「沒見識就別說話,一千萬多大的信封能裝下?聖兄,打開讓我們見識見識唄?這一趟總算沒白來,我和章太魚沒有功勞也有跑腿傳信的苦勞,就讓我們提前開開眼分享一下喜悅。」

    洪和全打開信封,抽出一張紙,是一張大額的空白轉帳支票。上面只填了一個幣種代碼。在千萬位封了頭。章太魚還沒看明白,好奇的問:「多少錢怎麼沒寫?」

    咪咪貓:「空白的地方我們可以自己填!數數一共多少個格,最大可以都填九。一共是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九毛九分。」

    章太魚嘟囔了一句:「那也不夠一千萬啊,還差一分錢!」

    洪和全微微一笑,就像想通了什麼,臉色變得輕鬆平和,將那張空白支票又放回信封裡。轉身正要走向醫院大門,身後突然有人喊:「洪先生,洪先生,請留步!」回頭一看,是醫院的院長一路小跑的追了過來。

    洪和全面色一沉:「這不是院長嗎?難道病人還有什麼問題?」

    院長有些喘氣,幾乎是抓住了洪和全的衣袖:「病人沒有問題。梁主任帶著一幫專家在做會診,應該是恢復清醒了!是我找洪先生有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仁濤,是這家醫院的院長,今天有幸目睹了洪先生的神奇。這是我的名片,希望洪先生給也我留個聯繫方式,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多聯繫,我也好多向您請教。」

    洪和全笑了:「張院長不必客氣。我是拜上帝兄弟會的聖兄,在外人面前他們都叫我理事長,其實這都是稱呼,您應該明白的。今天都是聖主上帝賜予的力量,聖主能創造多少奇跡,那要看人對聖主有多麼虔誠。」說話時有意無意地揮了揮手中那個信封。

    張院長立刻就明白了,點頭道:「能出得起這個價的人不多,但比這個低一點的價還是有不少人能出得起的,我知道不能輕易麻煩洪先生,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先和你聯繫好了,如果洪先生願意出手就太感謝了!」

    洪和全:「我不是醫生,您才是。我們不是為了錢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幫助那些迷路的靈魂,不過,要得到幫助,就要表示虔誠。」

    張院長:「知道知道,你這麼大本事,還怕別人不信你嗎?」

    洪和全:「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張院長我們以後聯繫,今天就告辭了!」他沒有和張院長過多糾纏,而是做足了高人狀,三言兩語說完話領著手下就走了。

    ……

    醫院裡的黃亞蘇離奇的甦醒暫且不提,小白還在馬場中與白毛說話。白毛叫他三天後再來,到時候還教一些別的法術讓他傳授給別人,也好收服一批有用的幫手。白毛甚至提供了一個計劃向白少流建議:先從黑龍幫開始,也不能讓劉老大等人白白的捧小白,有這麼好的條件不用就太浪費了。可以傳授黑龍幫的幫眾一些基本的修行入門方法,挑選一些人再傳授有用的法術,他們一定會感激甚至崇拜小白。

    小白有些疑惑的問:「你不是說過不能隨便教人法術的嗎?萬一黑龍幫那些人練出問題發了瘋怎麼辦?不要騙我說沒問題,你說話的時候我感覺出來了,你要教的那些就是速成又容易出問題的法術,你心裡就是那麼想的是不是?」

    白毛:「我有那麼笨嗎?我當然不會害你,你也不會害他們對不對?我沒辦法親自教,所以要通過你去教,如果是別人可能會教出問題。但是你的情況特殊,正可以好好利用。」

    白少流:「我的情況怎麼特殊了?」

    白毛:「你有他心通,別人的感受怎麼樣你明白!我教的築基法門是一種靜坐觀想術,什麼人有沒有問題、有沒有收穫你最清楚。你再挑那些能入門的人繼續教法術,其它的人就不用再教了。不同的人可能適合學不同的法術,你講解傳授的時候同時感覺那些人的情緒,誰有悟性能夠點透你是能感覺出來的,悟性不夠的人就不必學了。這樣層層篩選,總會有一批有用的幫手出現,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兩手功夫。而那些不適合學法的笨蛋,你不教就是了。這些問題你不會處理嗎,真到了你自己也不明白的時候,再來找我啊?」

    白少流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真是個不錯的好主意!有空我去試試。」

    白毛:「我出的主意能不好嗎?其實你培養的那些人也頂不了太大的作用,關鍵時刻充充場面當炮灰而已,他們再強恐怕也強不過你,你現在自己還沒道法大成,教起人來也不會太快。但有一個人你要重點留意了,一定要想辦法把她搞定!」

    白少流:「搞定誰?」

    白毛:「那個叫顧影的女人。她是你身邊唯一的高手。如果她成為你的人,好處是想像不到的。」

    白少流:「搞定她!怎麼搞定?她到馬場來過你也見過,就像冰山一樣的冷美人。」

    白毛:「這種人我瞭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好接近,可是一旦被你征服,就徹底屬於你。你有他心通,難道還搞不定一個孤僻的女人?」

    白少流:「可是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白毛:「那又有什麼關係?大丈夫三妻四妾,帝王家三宮六院,你為什麼不行?看這人世間凡是顯赫超群的人物,誰又只有一個女人?小白,我問你,你做白日夢的時候只想一個女人嗎?這是世人之常情,想就去做唄!」

    白少流:「你懂不懂法律?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一夫一妻制,我又不是驢!」

    白毛:「是嗎?那你就娶其中一個不就得了!我聽你搞定顧影這個人,是因為她對你有用。我教你的另一套入門道法,就是關於巫祝之術的,只要你入門了,以後顧影教洛兮的那些,你也一樣能學會。記住了,這可是為革命而泡妞!」這驢子三世在人間為驢,倒也學會了不少市井俚語。可憐鬱悶三世只遇到小白一個人能與他交流,不自覺中也受到俗塵感染,竟說出為「為革命而泡妞」這樣的與他前世風格完全不同的話來。

    白少流:「革命不革命我不關心,泡妞不泡妞是我自己的事,但我會盡量和她搞好關係的,這個人看上去雖然很冷,可心她還是挺好的,我覺得她這種古怪的性子肯定有原因。」

    白毛:「你是我一身修為唯一的傳人,怎麼可以胸無大志,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業才像話!」

    白少流:「不說大事業了,就說泡妞吧,你說的這麼頭頭是道,請問你在人間的時候有多少女人?」

    白毛抬起驢頭昂然看天:「我一心修煉神通大道,登臨人間巔峰,怎可為私情所羈絆!」

    白少流:「原來你自己沒搞過對象啊?」

    白毛:「你懂什麼?想當年我要征服的是整個天下,何況區區的女人!只要我想要,也有必要的話,什麼樣的女人不可以征服?只可惜功虧一簣,最終沒有完成大願,所以兒女私情都放在一邊顧及不了。

    白少流:「不對吧,你沒完全說實話,雖然能聽出來你很認真!你上次對我講的那個故事,你喜歡一個妖女,師門卻不容忍,逼著你親手將妖女打落山崖,而你還留了一手。」

    白毛:「對啊,一點不錯!所以後來我就苦心修行,為的就是將來天下無人再能相逼!」

    白少流:「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願,只要彼此都樂意別人也逼不了吧?就算能逼得了人能逼得了心嗎?……要不,我和黑龍幫劉老大商量商量,讓他養一頭漂亮的小母驢,和你關在一間馬廄裡?」

    白毛聞言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隨即從地上彈起來飛起前蹄來踢小白,小白早有準備一閃身躲過,後退著笑道:「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這麼當真幹什麼?」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11 PM

小白正傳 044、虛忿高門竊偽隨


  正在玩笑間小白懷中的電話突然響了,是羅兵打來的,洛兮突然要出門去醫院看望剛剛甦醒的黃亞蘇。黃亞甦醒了?這怎麼可能!別人不清楚小白是知道的,黃亞蘇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堆還能喘氣的血肉。他又多問了羅兵幾句有沒有搞錯?結果是千真萬確,艾思不知從哪裡請來一位通靈的神奇高人,竟然當眾把病床上的黃亞蘇喚醒了。

  小白接完電話,白毛瞅著他仍然蓄勢要出蹄飛踢,小白擺手道:「好了好了,別鬧了,問你一件正經事,人死能復生嗎?」

  白毛答的很乾脆:「不能!」

  白少流:「那你又是怎麼回事?我親眼看見你變成五香驢肉,你怎麼又變成毛驢回來了?」

  白毛:「我根本就沒死,我前世修行金丹大道長生訣,已經到了不死不滅的境界,就算棄了一世爐鼎,也可以托捨重生或者奪舍重修。要不是被仙術捆住了元神,哪會世世輪迴為驢!……可這與人死復生的概念不一樣,就算我解了誅心鎖,也不復是當年完完全全的七葉。」

  白少流:「可剛剛就有個死人復活了,就發生在烏由的醫院裡,我今天剛對你說過那個叫黃亞蘇的,據說是個高人把他救醒了。」

  白毛:「你確信這個人真死了,而不僅僅是昏迷?」

  白少流:「真的是死透了,毫無任何情緒反應,但是身體還是好的。」

  白毛:「神魂已去,爐鼎尚存,正適合於奪舍。只怕是有人用了什麼邪術,找來什麼孤魂野鬼佔據這個爐鼎身體,人是醒來了,卻不是原先那個人。」

  白少流:「就沒有可能把原先那個黃亞蘇的魂找回來,再放回那什麼爐鼎身體裡?」

  白毛搖了搖頭:「如果他臨死之時。有忘情公子那種人手持黑如意在身邊,或者我當年手持赤蛇鞭一心救人或許還有可能。陰魂留世極其偶然特殊,就算偶然黃亞蘇死後神魂凝聚成陰神未去,也不是想抓住就能抓住的,隨手抓來一個已經很不容易了,除非……」

  白少流:「除非什麼?」

  白毛:「除非有大宗師,手持照徹三界的神器青冥鏡,而且需要黃亞蘇本人魂魄未散未去仍為陰神,這樣才能以大神通將他攝回……救黃亞蘇的人是不是姓石?手中拿著一面古鏡?不可能的。那小子再怎麼不成器,也不會插手這種無聊事。」

  白少流:「不是什麼姓石的大宗師,也沒拿什麼鏡子,就是一個在民間傳教的,姓洪,拿著一件衣服在醫院裡抖了幾下,黃亞蘇就醒了。」

  白毛:「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人絕不是黃亞蘇,就是醫院裡一個剛死的人,而且他是死於突發意外,臨終懵懂陰神一時未散。被人用什麼法術正好攝去了。」

  白少流:「你敢肯定!你連見都沒見著。」

  白毛:「需要親眼見到嗎?我敢百分之百的確定!」

  白少流:「那我得趕緊走了。還要陪洛小姐去醫院呢,三天後再來看你。」

  ……

  辛偉平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周圍有不少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忙碌。旁邊又有那麼多醫療器械與設備,他幾乎以為自己到了五星級酒店——不可想像這麼大的病房,佈置得如此精緻,還是帶套間的,竟然只有他這麼一個「病人」!他還沒有機會去照鏡子,但是很顯然所有的人都把他誤認為另一個人,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他在努力的回憶。

  就在上個月,他花了兩萬二很便宜的價格通過熟人買了一輛二手車,又花了五千塊在朋友開的修配廠重新裝飾噴漆整修一番,看上去和新車也差不了多少。今天下午他請了半天假。去接女朋友去房展會去看房,開著剛剛從修配廠提出來的車,心情難得有幾分愜意。烏由市的房價很貴,挑選一套中意又能買得起的結婚新房真的很難。可他還是堅持先買車再買房,原因是很多熟人都有車。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裡羨慕,也嚮往那種令自己羨慕的生活方式。

  他是個剛拿到駕照的新手,在路上想事情有些走神,拐彎的時候車行在兩條車道的中間。別住了後面加速開來的另一輛車。聽見按喇叭的聲音,他趕緊並道,接著有一輛加長的豪華進口車從旁邊駛過,司機還按下車窗罵了一句:「這種生手,這種破車,還好意思上道?」辛偉平聽見這句話心中就生起一股無名業火,難得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壞了,他腦袋一熱踩油門就追了上去。

  一句蔑視的話怎麼會引起辛偉平這麼大反應?這和他的經歷與出身有關。他的家境雖不貧寒但也十分普通,父親是一家大公司的小職員,現在快退休了才當上最基層的副科長,而母親是工廠的工人,早在十年都就已經內部退休。父親薪水一般,母親的退休金更要低得多,但卻把他這麼一個兒子當作寶貝一樣培養,為了兒子學業輕鬆,母親甚至還出去擺攤做小生意補貼家用,也不顧鄰居朋友們的勸告或嘲笑。

  好在辛偉平十分爭氣,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好,考上了烏由財經大學堂,在學校裡表現也十分優秀。家裡不論再困難,也盡量讓他經濟上比較寬裕,不至於在同學面前丟了面子。畢亞後辛偉平進了一家大公司,兩年時間就做到了小主管的位置,應該還不錯了。可是辛偉平卻發現自己再想往上爬有更大的發展很難,因為他沒有資本。

  這種資本不僅僅指錢,也包括出身、家庭社會地位,接觸的圈子等等。有些東西可能自從一走入社會開始就已經決定了,他面前的道路有多麼寬闊取決於他起步的平台有多高。辛偉平自認為是一個很優秀很有才華的人,他也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認為自己遲早可以和財富雜誌主封面上那些顯赫的人物比肩。可是在大公司裡工作,經歷的事情越多,就進發現有很多他認為的庸才地位卻遠遠凌駕於他之上,在做那些他們本不稱職的大事業。

  辛偉平心中很不平,常常在想:「如果我在某個位子上,應該如何如何……真可惜,自己沒有一個好出身。如果我是某某某那麼好的條件,早就成為烏由首富甚至志虛首富或者世界名人。」就在前兩天,和女朋友的父母見面談到了婚事,未來的岳父岳母關上門和女兒說私房話讓他在門外給偷聽到了。

  當時女朋友的母親對女孩說:「偉平這小伙子人不錯,就是家庭條件差了些,你這麼漂亮性子又這麼好,完全可以找一個條件更好的。媽媽是過來人,有些事情比你明白,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不要這麼著急。」

  他女朋友答道:「偉平父母家的條件是差了點,可他這個人很能幹也很有本事,對我也好。我嫁給他會幸福的,你們應該相信他,將來一定會有大發展的。」

  女朋友的父親又說了一句:「你們買房子的錢還要兩家拿首期,以後自己付按揭,這日子過的實在緊了點。如果一次性付款把新房買下來我也不說什麼了。」

  女朋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家的條件,怎麼可能一次性付款買房子?但是你們不用擔心。偉平的收入挺高的。付按揭沒有問題,這個月還買車了呢。」

  女朋友的話讓辛偉平感到了一絲安慰,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正理解、支持、相信自己的人。今天開著車去接女朋友去看房子。本來心情不錯,可是路上莫名讓人罵了一句就勾起了回憶,想起了女朋友父母說的話。他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火,加速就追上了前面那輛車,那是一輛在烏由並不常見的豪華進口車,辛偉平知道單是這輛車的價就可以買一套能讓女朋友父母滿意的房子。他不信坐在這輛車裡的人真正比自己更出色更有才華,但是一個小司機卻如此趾高氣揚,他不服不忿。

  追上前車,越過大半個車身,向旁邊打輪想再別它一下。按照常理那輛車應該往旁邊躲閃或者踩剎車。司機會氣得破口大罵,辛偉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沒有想到後面那輛車沒有減速也沒有變道,兩輛車的車身直接就擦到了一起。那輛車沒什麼損傷不過刮掉了一塊漆皮,而辛偉平的車卻向側面翻滾了出去。碰撞聲傳來時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等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沒死,有一個奇怪的人在自已身邊說了一番奇怪的話。那人告訴他——自己的名子變成了黃亞蘇,也是從車禍受傷剛剛甦醒,旁邊一個叫艾思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他還有個繼父叫洛水寒!

  黃亞蘇、艾思、洛水寒,這幾個名字他都聽說過,尤其是洛水寒三個字簡直是如雷貫耳!只要在烏由混的誰不知道洛水寒?自己成了黃亞蘇?這怎麼可能!可是看病房中其他人的表情都不是開玩笑,自己真成了黃亞蘇。身邊沒有鏡子,他沒有辦法照一照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遇到車禍醒來,身份就變了?難道,難道,難道……

  阿彌陀佛!哈里路亞!無量天尊!真主安拉!古今虛外的神仙排隊顯靈了?自己真成了黃亞蘇!辛偉平無聊的時候經常在一個名叫「起點中文網」的文學網站上看玄幻小說,那上面很多小說主角遇到一點意外不是穿越了就是重生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新的身份很了不得,至少是本人以前不敢想像的。難道小說中的情節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是在做夢嗎?如果這是夢,但願不要醒來。

  等到一幫專家會診完畢,領頭的那個梁主任向艾思道:「洛夫人,您兒子已經完全甦醒了,只要注意保養治療很快就會恢復,您不要太擔心。這一段時間他的神智可能不太清楚,也可能有記憶障礙,需要你一點一點地引導他……黃先生,恭喜你創造了奇跡。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醫生們都走了,病房裡只留下一個眉清目秀的專陪護士,另一個就是坐在床邊的艾思。艾思拉辛偉平的手說道:「孩子,你終於醒了!好好休息,什麼別的事情都不要想,等你身體好了再說。這一次你受傷,實在是太驚險了。你事情處理的還是太嫩了。」

  辛偉平張了張嘴只說了一句話:「有沒有鏡子?」

  「黃先生,您的頭皮上有一道傷口,縫合之後頭髮再長上幾乎看不出痕跡,臉上並沒有受傷,你放心好了!」女護士趕緊上前答話,同時遞來了一面鏡子。

  辛偉平躺在床上舉起鏡子,鏡子裡那張臉曾在八卦雜誌上見過,正是烏由有名的花花少爺黃亞蘇!他的腦袋一陣暈眩,差點沒有拿住鏡子,艾思扶住了他的手:「亞蘇。你是不是累了?別急,等洛家父女來看過你之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他們一會就到了,這一關你是一定要挺過去的,別露出什麼不自然來。你醒了。洛水寒不會高興的。」

  洛水寒要來看他?而且自己醒了洛水寒會不高興?辛偉平更迷糊了,但他確定了一件事——自己千真萬確成了黃亞蘇,不是在做夢!艾思的手很溫暖,頭皮上傳來的隱隱痛感也是真實的。他看著艾思,很艱難的試探性地說了兩個字:「媽媽?」

  「哎!看來你真的清醒了,還認識我!剛才你一直不對我說話,我還在擔心呢!」艾思答應一聲,情緒很激動,連眼圈都紅了。

  正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恭恭敬敬的說道:「夫人,洛先生和小姐來了。」話音未落,門外一片腳步聲傳來。有不少人都在門前停下,只有五個人走了進來。辛偉平抬眼望去,差點沒從病床上坐起來,失聲叫道:「小白!」

  走在五人最後的一個年輕小伙他竟然認識,正是烏由財經大學堂的校友白少流!辛偉平比白少流高兩屆,但是他們的宿舍正好門對門。男生宿舍平常經常串門借個東西搭伙打個撲克什麼的,因此兩年時間都混得非常熟了。辛偉平對白少流的印像很深,大家都叫他小白。這個小白每天早上起的很早,去水房打四大暖壺開水,他們宿舍早上總有熱水用,辛偉平有時候泡方便麵也經常到對門去借開水。真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換了個身份睜開眼,緊接著就有一個老熟人來看望他。

  白少流吃了一驚,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很有禮貌地點頭答道:「黃先生,是我,您有什麼事情?」小白聽了白毛的交代,早就有了思想準備,心裡也在懷疑醒來的這個人不是真正的黃亞蘇?可是見面之後黃亞蘇開口叫他小白也讓他吃了一驚,立刻確信這個人絕對不是黃亞蘇!

  為什麼呢?這是一種心理的感應。黃亞蘇絕對不會這麼叫他,甚至不會正眼看他這麼一個小小的保鏢。而病床上那人的一聲聽,就像一個很久沒見面的老熟人突然碰見的那種意外感覺。從他的情緒來看,他對自己很熟悉,看見自己又覺得很意外。如果是黃亞蘇,感覺絕對不會和自己這麼熟,而自己走在洛兮身後,也絕對不會讓他意外。這人是誰呢?難道是以前認識的人?小白在心裡嘀咕,表面上卻沒有做出更多的反應。

  然而艾思看見黃亞蘇吃驚地叫洛兮的保鏢,顯然有了誤會,感覺又喜又驚。喜的是黃亞蘇意識越來越清醒,驚的是看兒子的表情不正常,難道這個保鏢讓他受了驚嚇?她趕緊安慰道:「亞蘇,那是洛兮的保鏢,他姓白,嚇著你了嗎?我要他出去就是了。」

  辛偉平已經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黃亞蘇而不是辛偉平,雖然很奇怪白少流怎麼成了洛家的保鏢,但他腦筋飛快地旋轉反應已經恢復正常。他躺在病床上說道:「沒事,我就是認出來了,所以才叫了一聲。」然後他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一旁的護士趕緊貼身攙扶,他坐在那裡對洛水寒點頭道:「爸爸,謝謝你來看我!」

  這一聲爸爸,別說艾思,把洛水寒也給叫蒙了。黃亞蘇的親生父親也就是艾思的前夫黃泰,曾經是洛水寒的長輩與生意夥伴,也幫助與提攜過洛水寒。黃泰去世後洛水寒娶了艾思,可黃亞蘇一直不願意叫他爸爸,而是叫洛叔叔。可是黃亞蘇讓車撞了一下醒來,怎麼就改口叫爸爸了?看樣子撞得真不輕!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12 PM

小白正傳 045、魅祟怎如心詭祟


    辛偉平哪知道洛氏家族裡的私事?按他的想法,黃亞蘇有了這麼一位繼父,那還不得服服帖帖的叫爸爸?一邊的艾思也愣了一下,隨即就像想通了什麼衝他露出了讚許的目光。洛水寒反應很快,微微一怔,隨即笑著說道:「好,很好,你醒了!你母親這些天一直在擔心你,這下終於放心了。好好休息,注意保養身體,什麼事都不用你操心。」洛水寒說話時心裡明顯有一股怒意,恨不得上去再把他砸成植物人,但表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艾思又在一旁招呼道:「亞蘇,你小兮妹妹也來看你了!」

    辛偉平認識洛水寒,卻不認識洛兮,只知道洛水寒有一個女兒。對面站了兩個女的,一個二十多歲一個十六、七歲,辛偉平向其中一人點頭微笑:「小兮妹妹,謝謝你來看我!」

    這一句話出口所有人眼神都有些發直,因為看上去黃亞蘇在對顧影說話,他竟然把顧影當成了洛兮!這也不能怪辛偉平,因為顧影非常有貴族氣質,冷冷的天然有一種孤傲的氣息,看上去更像一位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錯覺。顧影也愣了,沒有答話而是後退兩步站到了洛兮的身後。

    洛兮皺著眉頭,向小白身邊靠了半步,這才弱弱的說:「黃家哥哥,你怎麼了?我才是小兮妹妹!」

    辛偉平心裡一陣發窘,原來自己認錯人了!好在他反應很快,閉了閉眼睛做出很疲倦的樣子說道:「小兮妹妹越來越可愛了,我的頭很暈,可能是看花眼了。」一句話又引得艾思的神情緊張起來,看來醫生說的沒錯,兒子剛剛醒來還不是很清醒,甚至有記憶障礙——他能認出洛兮的保鏢,卻認錯了洛兮。

    這時洛水寒發話了:「亞蘇剛剛醒需要休息。艾思,你好好照顧他吧,公司的事情有我呢,你沒必要太擔心……我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亞蘇。」

    辛偉平鬆了一口氣,艾思起身送客,辛偉平疲倦的躺下,身上已經出虛汗了。護士過來輕手輕腳很溫柔的給他墊好枕頭。用含情脈脈的目光問:「黃先生,您感覺不舒服嗎?」

    「沒事,已經沒事了!」辛偉平這才注意到病房裡專門伺候自己的這位值班護士,長的甚是清麗可人,並不比自己漂亮嬌氣的女朋友差,一雙閃亮的眼睛看著自己還有一種渴望。他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同時也做了個決定——從今天開始,自己不再是辛偉平而是黃亞蘇!

    ……

    走進黃亞蘇病房的五個人分別是洛水寒、洛兮、顧影、羅兵、白少流。本來這種場合只需要洛家父女進去就可以,可是羅兵一定要眼見為實看看黃亞蘇究竟怎麼回事,跟著進去了。而小白直覺地感到洛兮有些害怕很不情願走進病房。所以也陪著進去了。顧影一看小白進去了她也進去了,這才害得辛偉平認錯了人。

    出了病房小白前走一步低聲對洛水寒道:「洛先生,我有事情想私下對你說。」

    在洛水寒的印象中。小白是最不喜歡多事的人,竟然這麼認真的有事要私談,洛水寒也不得不重視,一擺手答道:「一起回洛園,到那裡再說。」

    回到洛園,車隊沒有在門口停下,直接駛到了海濱別墅門前,洛水寒先讓顧影帶著洛兮去休息,親自領著小白和羅兵到了二樓一間很特殊的會客室。這間會客室周圍全是書架,整整佔了三面牆。另一面牆上是對著海的兩扇窗戶,窗戶中間的牆壁上掛著一幅非常複雜密密麻麻很多圈的八陣圖,一看就知道是顧影的東西。

    屋子中間有一張白橡木的長桌,造形非常古樸典雅,桌上放了一個足球大小的水晶球,晶瑩剔透沒有一點雜質,小白還能感覺到水晶球中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波動,波動很微弱卻很穩定。長桌的兩邊面對面的只放了兩個座位,洛水寒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招手讓小白過來說話。小白看了一眼羅兵沒有坐下而站在了對面的椅子邊。

    「小白。我知道你很能幹,做事情也穩重。今天特意有事要告訴我,現在就說吧,是不是和黃亞蘇有關?」洛水寒開門見山,直接問小白。

    羅兵在一旁道:「洛先生,需不需要我在門外等著?」他的話其實是問需不需要他迴避。

    洛水寒又問小白:「你要單獨和我一個人說嗎?」

    小白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有些問題恐怕還要請教總爺。」

    洛水寒:「那好,你說吧。」

    白少流:「洛先生,我告訴你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感到太驚訝,我知道我說的離奇,但我認為這完全有可能的。醫院裡醒來的那個黃亞蘇,不是真正的黃亞蘇,還是黃亞蘇的身體,但人是另外一個人。」

    洛冰寒看著小白,神色並沒露出太多驚訝,但瞳孔在收縮:「你能解釋一下你說的話嗎?」

    小白能感應到他的心理,洛水寒很震驚,但並沒有先入為主的不相信,他想了想解釋道:「洛先生認識顧影小姐,那麼也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神奇的事情,顧小姐就掌握很多神奇的法術,這麼說洛先生能想通一些吧?……據我所知,這世界上有一種法術,能夠抓住剛剛死去的靈魂,讓它進入到另一個已經沒有靈魂,,但是生機完好的身體裡,那叫什麼呢?——叫奪舍。」

    洛水寒:「那這個世界上豈不是沒有死人了?會這種法術的都可以死而復生?」洛水寒對小白這番話非常感興趣,興致甚至超過了黃亞蘇究竟是不是原來那個人。

    白少流:「不是這樣的,不是抓自己的靈魂是抓別人的靈魂,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人大概說起過。首先那死者是死於意外,事先不知,因此靈魂能夠短暫地凝聚成陰神,其次是正好有這樣的身體軀殼可以寄托,最後才是會法術的人做法恰好把他抓來,這種情況太罕見了,可偏偏發生在黃亞蘇身上。」

    洛水寒抬頭問一旁的羅兵:「老夥計,艾思請到醫院的那人是個什麼來歷?」

    羅兵像背材料一樣的答道:「洪和全,原名洪二寶,今年四十一歲,烏由市積黑山區花木鄉洪家村人,高級中等學堂文化,曾經做過十年木匠。五年前進城打工,在裝修公司手底下幹活,是個搞家裝的小包工頭。兩年前開始搞了一個組織,名字叫拜上帝兄弟會,號稱聖兄教主。早期主要成員是一批進城市找活的裝修工人,現在發展到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據那個會中的成員介紹,洪和全這個人可能真的會法術,什麼時候跟誰學的不清楚。」

    洛水寒:「繼續調查這個人,現在你立刻佈置一件事,就是搞清楚烏由今天有多少死於橫禍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各大醫院的急診室都應該有記錄,重點是黃亞蘇住的那一家醫院。」

    羅兵點頭:「我現在就去辦。用不了多長時間。」說完轉身就要出門。洛水寒在後面又說了一句:「你把顧影叫來,我有話問她。」

    羅兵推門出去,不一會顧影敲門進來問道:「洛先生,有事找我?」

    洛水寒:「顧小姐,你請坐,有一件事請教你。」

    顧影走到小白身邊那張空椅子上坐下,洛水寒又問:「我剛剛聽說一件奇聞,世上有一種法術,可以留住一個意外橫死者的靈魂,再讓它進入到另一個植物人的身體中,然後這個植物人會醒來變成另外一個人。」

    「洛先生是想問有沒有這種法術,還是想問黃亞蘇正不正常?」

    洛水寒:「有沒有這種法術?」

    顧影:「有!我沒有見過,但是聽說過。它不只一種,很多都是邪術。我要告訴洛先生,很多種邪術可能導致這種結果,但往往都是意外的產物,它是不受控制的。」

    洛水寒:「意外!你說這是意外?」

    顧影:「如果你想說黃亞蘇,我就拿黃亞蘇來舉例子。假如他是那種情況,其實他能不能醒來,醒來之後又變成什麼人,施法術的人事先是沒有辦法知道的。」

    洛水寒:「有控制的辦法嗎?」

    顧影:「據我所知沒有。不論在東方西方,幾乎沒有人會輕易用這種法術,因為它的後果連施法者自己都不清楚。當然可能還有我不知道的情況,因為我自己也不會。」

    洛水寒:「明白了,看來我得找個機會見一見那位洪和全了,和他好好談一談。顧小姐,你願意陪我一起見那個人嗎?」

    顧影微微皺了皺眉頭,小白感覺到她心裡並不情願:「洛先生,你見他的時候要我在身邊也可以,但地點就在洛陽大廈中,讓他自己來。還有一點洛先生要注意,你怎麼敢肯定這種人會對你說實話?」

    洛水寒:「我只是想請教他幾個問題,至於他說不說實話只好我們自己來判斷了。」

    站在一旁的白少流突然心念一動,他想明白洛水寒為什麼對洪和全那麼感興趣了,因為洪和全剛剛為一個橫死的人換了一個身體。白天的時候那頭驢對他說洛水寒可能命不久矣,他有錢可以請來世上最好的醫生,但未必能買回行將失去的生命。難道洛水寒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繼續活下去?也是,生命本身是一個人最大的渴望,無論他有多少錢。想到這裡小白也開口道:「洛先生,假如您要見那個洪和全,能不能帶著我也一起去?」

    洛水寒:「小白你也感興趣?年輕人總是好奇,好吧,到時候你也在場。」

    這時羅兵敲了兩下門急沖沖的走了進來,洛水寒有些吃驚的抬頭問:「老夥計,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羅兵:「各大醫院的消息還沒全,但有了一條最重要的,就在那家醫院的急診室裡今天有個年輕人車禍搶救無效身亡,死亡時間與黃亞甦醒來的時間幾乎同時!」

    洛水寒:「什麼人?」

    羅兵:「名聽辛偉平,今年二十五歲。是烏由財經大學堂的畢業生,現任朝奉國現世株式會社烏由分社的一名業務主管。他的未婚妻叫黃靜,是一家商場的辦公室文員;父親叫辛鎮,是烏由商貿集團下屬供銷公司的副科長;母親叫蔡芬,十年前從紡織廠內部退休,去年還在擺攤做小生意。這三個人正在醫院裡處理後事。」羅兵的手下真不簡單,這麼短的時間就把辛偉平以及醫院裡那三個人的背景基本調查清楚。

    小白失聲叫了出來:「辛偉平?」

    羅兵:「怎麼,小白你認識他?」

    白少流:「他是我大學堂的校友。住我對門宿舍。他未婚妻黃靜是我的同班同學,他們就是在大學裡認識的!……如果是一個人還可能同名,兩個人都同名絕對是他們了,真沒想到事情這麼巧。」

    洛水寒點了點頭沉思道:「那就沒錯了,絕對是他!否則他在病房裡沒有理由見到你那麼吃驚,卻認錯了洛兮……小白,拜託你做一件事怎麼樣?」

    白少流本能的感覺到洛水寒心裡在打自己什麼鬼主意,有些擔心的問:「洛先生想要我做什麼?我天天需要保護洛小姐。」

    洛水寒:「這你放心,我會讓總爺盡量給你安排時間的,而且讓你做的是好事。」

    白少流:「什麼好事?」

    洛水寒:「辛偉平的未婚妻。是你的同班同學?而他也是你的校友老熟人?你的那位女同學熱戀中失去了男友。還有兩位老人家突然失去了愛子,這個打擊是沉重的,正需要安慰。而他母親一年前還在做小生意。說明家境也不寬裕。現在也正需要幫助。由你出面去安慰他們、幫助他們,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白少流:「好事的確是好事,可辛偉平還沒死!」

    洛水寒:「他的家人不會相信這種事的,除非辛偉平自己去承認。病房裡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辛偉平會承認嗎?這小伙子很有心機啊,遇到這種事情那麼短時間就能反應過來,開口就叫我爸爸。」

    白少流:「你想要我怎麼去幫?」

    洛水寒:「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你花時間去接近,有足夠的誠意就可以。當然了還可能需要一點錢去做事情,我給你開個帳戶。用錢就在裡面提,總之你把這件事辦成就行。」

    白少流:「要很多錢嗎?」

    洛水寒:「小戶人家也是很麻煩的!你要和他的未婚妻還有父母混熟,混得就像一家人一樣,讓他們把你當作希望和最值得信賴的人,必要的時候讓總爺給他們找點麻煩你再去解決。為了黃亞蘇,花點錢值得很。」

    羅兵在一旁插話道:「這個不用說,我會安排的,安排完了給小白打招呼。」

    白少流:「為什麼不乾脆拆穿他,何必這麼麻煩?」

    洛水寒:「你仔細想想。根本不可能拆穿,他現在就是黃亞蘇,只要他足夠聰明。恰好醫生也說他有記憶障礙,你不瞭解做父母的感覺,只要辛偉平自己不承認,別人說什麼艾思也不會相信兒子是別人的。那個辛偉平等黃亞蘇的這個身份做實了,他遲早會想起自己過去的未婚妻和父母,會主動來和你打交道的……掌握一個人最大的秘密,就等於控制一個人,比殺了他更有用,所以我們不必拆穿他。」

    白少流:「控制他?他又不是黃亞蘇,不會對洛先生還有洛小姐不利的。」

    洛水寒今天很累,神色有些疲倦的搖了搖頭:「黃亞蘇做的一些事情,不因為他是黃亞蘇,而是因為他處在那個地位上,你那個朋友現在也一樣,而且他比黃亞蘇更有心機,將來怎樣很難說。」

    小白仔細想了想,不管洛水寒在擔心什麼事又或者目的如何,他讓自己做的畢竟是一件好事,於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他點頭的時候感覺到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情緒有點不一樣,顧影有些不高興臉上沒露出來,而羅兵心中有些壞壞的在笑。洛水寒交代給小白這個任務,同時也交代羅兵去接觸洪和全,找機會約個時間到洛陽大廈來見一面,然後事情也就談完了。

    小白與羅兵並肩走出洛園的大門,正準備打招呼告辭,羅兵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白,走!今天出去放鬆放鬆。」



小白正傳 046、驚吐蓮花魍驚飛


    羅兵一提放鬆,小白就想起那天晚上和他去夜總會喝醉的事情,退後一步道:「總爺,今天晚上啊?算了吧!回頭我請你。」

    羅兵:「你客氣什麼,又不是我請客!你忘了上次說的事情了,我手下那幫兄弟都想找機會謝謝你呢!」

    白少流:「改天好不?我今天真有事,非常著急的事要去辦。」

    羅兵:「去醫院看女同學?今晚別著急,明天再去吧,有些事情我明天才能幫你安排好。」

    白少流:「什麼事還要你安排,你可別真像洛先生那樣給別人找麻煩。」

    羅兵:「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沒麻煩怎麼能顯得你白少流的英雄本色呢?況且麻煩都能解決也不算害人,說到底你也是在幫人對不對?打聽點事,我聽說那辛偉平的未婚妻就是你的女同學黃靜,人長的很漂亮!是不是這樣?」

    白少流:「是挺漂亮的,性子也溫柔,在大學裡可多人追了。」

    羅兵:「恭喜你,恐怕要有艷遇了,為革命而泡妞!我真羨慕你。」

    小白腿一軟差點沒扭到腳脖子,今天他是第二次聽見這句話了,趕緊搖頭苦笑道:「洛先生只是要我去幫助和安慰那一家人,可沒要我追人家女朋友。」

    羅兵也笑了:「說起來好像有點難聽——未婚夫剛死你就乘虛而入。但你別忘了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那麼簡單,那辛偉平真的不回頭就不是什麼好鳥,她確實需要安慰,你真要這麼做了他人想不誤會都難。不是我想的複雜,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好感就是這麼來的。在你奉旨泡妞助人為樂之前。我先領你出去風流風流,讓你提高一下業務能力。」

    白少流:「真的謝謝你,我不是客氣,今天真的有事。」

    羅兵:「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定在明天晚上,漫步雲端夜總會,你可不能讓兄弟們白等,我會來接你的!」

    小白有事是真的有事。因為今天晚上莊茹臉上的金瘡斷續膏就到了上藥的第七天,該是揭下藥膏看看傷口的時候了。這一天忙下來,他連午飯、晚飯都沒來得及吃,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莊茹一定在家等的很著急了。

    回家打開門,差點跟莊茹撞了個滿懷,小白向後閃了一步道:「莊姐,你怎麼站在門口?」

    莊茹:「我聽見腳步聲像你的,就出來開門,沒想到你自己已經開門進來了。晚飯吃了沒有?做好的飯菜都涼了。現在熱一熱。」

    白少流:「你也沒吃嗎?」

    莊茹:「一直在等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白少流:「你這麼傻?給我打個電話呀。」

    莊茹:「怕你工作忙打擾你,多等一會兒有什麼關係。你快去換衣服洗手。我去熱飯菜。」

    白少流笑了:「莊姐,你心裡明明急得跟螞蟻爬似的,哪有心情吃飯?我看我們就先別吃飯了,先看看你的傷疤吧。」

    莊茹不好意思也笑了:「我真的很著急,想自己揭開看看又不敢。」

    白少流:「有什麼不敢的?到衛生間來站在鏡子前面,我替你揭!」

    站在衛生間的洗手池前,小白洗乾淨手,輕輕揭下了莊茹額頭那兩條創可貼,創可貼的中央藥膏已經結成了褐色的硬殼,輕輕一用力就隨著創可貼脫落下來。再看那條小傷疤的原處。是粉紅色的新膚,就像正常的皮膚表面退了一層薄皮,傷疤的痕跡一點都沒有了!

    莊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足足看了有五分鐘,這才喘著氣扶著洗手池就有些站不住,口中喃喃說道:「真的沒有了!真的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她一連說了很多聲。

    白少流不想讓她過於激動了,打岔道:「別動,讓我再看看,這四面怎麼還有四小塊地方皮膚起皺發白了?」

    莊茹:「討厭!你明知道那是創可貼粘的,在你臉上貼一個星期的膠布試試?」

    白少流:「這下你放心了?」

    莊茹本來看著鏡子。神色驚喜激動萬分,突然一抽鼻子眼圈就紅了,轉身一頭撲在小白的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小白雖理解她這種控制不住的心情,只有站在那裡不動讓莊茹哭完了再說。莊茹的手抱的很緊,勒得小白呼吸都有些困難,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眼淚全部擦在了小白的衣服上。

    小白沒右辦法,只有伸手輕輕的抱住了她,一邊拍著她的後背想讓她恢復平靜。他轉眼去看鏡子,鏡子裡左邊是洗手池,後面是抽水馬桶,右邊是浴房,自己站在這樣一副場景中間,懷抱著一個妖嬈的女體,除非是這世上關係最親近私密的人之間,才會出現這樣一幕。他忽然有了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一顆心變得從未有過的柔軟,低下頭將臉埋在了莊茹的髮絲之間,輕聲勸道:「不要哭了,今天這一道傷疤治好了,你的臉不久就會完全恢復的,應該高興才對……莊姐,我餓了!」

    小白勸了半天莊茹只是哭,但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莊茹抬起頭破涕為笑:「我忘了你還沒吃飯,你等著,我洗個臉馬上就去做飯。」這一場啼哭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小白現在在她心中感覺到的是一片陽光明媚,雖然窗外已是沉沉夜色。

    人的心情是會感染他人的,雖然絕大多數人不能直接看透人心,但情緒的相互感染是不知不覺的。坐在陽光明媚的莊茹面前,小白覺得心情好胃口也好,大口大口地吃飯吃菜,這飯菜雖然是重新熱過的卻比平時香了許多。莊茹坐在對面微笑著看他:「小白,要不要喝點酒?」

    白少流:「算了,太晚了,明天還有事。」

    莊茹:「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問,我臉上這些傷,多長時間能全部治好?」

    小白放下筷子仔細想了想:「慢的話一年,快的話半年。」

    莊茹:「真想能快一些。」

    白少流:「莊姐你著急了?嗯,換我我也會著急的,我會盡量快的。」

    莊茹:「我不急。只要能治好等一年也沒關係。小白,一切都離不開你,如果沒有你,今天的我恐怕生不如死,也許早就死了。」

    白少流:「高興的日子不要這些,你在家好好養身體吧,接下來我恐怕要在你臉上動不少刀,而且是連續動刀不會停。」

    莊茹笑得更溫柔了:「儘管來吧,我寧願你每天多給我幾刀!……小白,我們這麼說話讓別人聽見了會不會以為我們有神經病?」

    白少流:「不明白內情的人恐怕真會誤會。對了。我還有個問題想請教你。既然剛才你提到了生死。我有一個校友遇車禍去世了,就是今天,他的未婚妻也是我的同班同學。我明天想去醫院看看。你說需要帶些東西嗎?」

    莊茹不笑了,很惋惜的道:「真可惜,真可憐!你不需要買什麼東西去,這種事情沒什麼禮物合適。你去看她不要多說話,有什麼事情能幫忙就幫著做,如果經濟上有困難就幫著解決一些,這樣比較合適。」

    ……

    白少流要去找黃靜,羅兵要去找洪和全,這都是過了今夜之後的事情。可是今天夜裡製造這一系列麻煩的洪和全自己就遇到了麻煩,而且是很大的麻煩。

    洪和全找了個借口打發走了楊和清還有章太魚。一個人去了錢莊將支票存在一個私人帳戶裡,又轉了十分之一也就是一百萬到了另一個帳號。做完這些事情他該回自己的秘密住處了,家裡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等著他,那是他在數百位信徒中挑選出來的,單獨接受他以神的名義進行的恩臨。

    可是在家中等待他的不是那兩位百依百順任他玩弄的妙齡尤物,而是一位更美麗的金髮女郎。這女子有一雙蔚藍色的眼睛,波浪般捲曲的長髮披散在雙肩,皮膚像牛奶一樣的白嫩,身材修長挺拔而性感,是典型的西方古典美女。可洪和全看見她卻沒有一點衝動的感覺,反而倒退幾步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因為那女子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殺意在一瞬間已經將他緊緊包圍。

    女郎坐在客廳最中央的沙發上,神色就像坐在自己家一樣,洪和全直到走進客廳才發現她。他本能的轉身想走,卻又感覺把後背露給這個人很愚蠢,硬著頭皮站住沉聲道:「你是誰?」

    女郎的聲音很冷,就像從地獄傳來:「我是守護教廷的神殿騎士,名叫阿芙忒娜·維納。」

    洪和全:「我不認識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到我家來幹什麼?請你出去,否則我報警了!」

    阿芙忒娜冷笑:「報警?世俗的法律約束不了你我這種人的行為,只有上帝的戒律才能讓這個世界安寧和諧。」

    洪和全明白了,這是西方教會來找麻煩的,面色一沉道:「你信仰你的上帝,我信仰我的上帝,維納小姐管的似乎太寬了吧?」

    阿芙忒娜:「你在志虛國做什麼事情我不感興趣,但是你以上帝的名義散佈你的邪惡,褻瀆了神聖而純潔的信仰,便是我要消滅的對象。覺得我不該殺你,就去地獄裡申訴吧!」

    阿芙忒娜看著洪和全,就像看著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她是守護教廷最高等級的三十二位神殿騎士之一,降伏黑暗生物消滅異教分子從來沒有失敗過,唯一的一次就是二十二年前挨了風君子莫名其妙一頓揍。她可不認為洪和全這個騙財騙色的江湖術士能有什麼真功夫。

    阿芙忒娜多少有些太輕視洪和全了,這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他表面上做出驚慌畏懼的樣子,暗地裡早已在凝聚法力等待出手一擊。他能感覺到對面這個女子很強大,真要相鬥自己不可能是對手。趁其不備全力一擊才有可能得手。當阿芙忒娜說出那句「就去地獄裡申訴吧!」,神情顯得很高傲,也是最放鬆警惕的時候,洪和全突然出手了。

    他毫無跡象地猛一抬頭,雙手在胸前一合,沙發兩邊各有一尊沉重的青銅獸雕擺設突然四分五裂化成尖利的碎片向阿芙忒娜射去,同時阿芙忒娜身後牆壁上一個金屬十字架也無聲無息的倒了下來,急速而沉重的砸向他的後腦。這些動作都是掩護。最厲害的攻擊還是來自正面,洪和全開口喝了一聲,吐出了一口青氣在空中化成一朵蓮花,帶著一種迷醉的氣息向阿芙忒娜迎面飛去。

    就算四周的傷害攻擊起不到效果,這口吐蓮花的攝魂功夫應該可以把阿芙忒娜制服,如果這一招能夠成功的話,洪和全可以將阿芙忒娜變成受自己擺佈的屈服者。收服這樣一個手下、一個女人、一個工具,比現在拜上帝兄弟會所有的信徒都要強上百倍,洪和全一度還有很得意的幻想。

    四面的青銅碎片與十字架襲來的時候,阿芙忒娜動也沒動,身體向外散出一圈人形的白光,就像一個無形的護盾,所有東西飛到白光邊緣都失去了前衝的力量,紛紛在空中墜落。叮叮噹噹的就像下了一場雨。緊接著那朵蓮花就迎面飛到了,阿芙忒娜眉頭一皺,臉色也變了,口中說了一句很奇異的洪和全聽不懂的話。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洪和全做夢也想不到的,他凝聚一身法力吐出的那朵攝魂蓮花,莫名其妙,無聲無息的突然化作青氣碎裂了!消散了!並沒有任何力量去阻擋那朵蓮花,那朵由他的念力所化作的迷幻蓮花,被一股更強大的充沛四周的靈力在無形中化去了。他眼前一花,看見了面前的阿芙忒娜,她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沙發,站直身體漂浮在半空中。

    阿芙忒娜的衣服已經在一瞬間全部化成碎片。但她並沒有完全展露身體,因為她的背後張開了三對六扇潔白的羽翼。最上面的那一對羽翼向前從酥白雙肩上翻過左右交叉掩住了胸前的雙乳,最下面的那一對羽翼從纖柔腰側繞住圓潤臀胯,舒捲的向前掩住了下體,最中間的那一對羽翼在背後展開於空中漂浮。周圍就像有一股靜止不動的風,托住了阿芙忒娜的身體和她展開的羽翼,而她的金色長髮也在空中舒捲飄揚。

    眼前的場景驚人的美麗與性感,同時又充滿了聖潔的氣息。上帝!這不就是《聖經》中所描述的天使形像嗎?善於攝人心神的洪和全此時的神智也是一陣動搖,雙膝發軟忍不住有一種想跪下去的衝動。他暗道一聲不好,咬破舌尖大喝一聲頭也不回發力向後飛退。他想撞破身後的牆壁衝出去,一心只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他已經把速度提到最快,可是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阿芙忒娜在空中伸出晶瑩的手臂朝他一指,然後他覺得周圍所有的東西速度都變快了。青銅的碎片在地上滾落彈跳,響聲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客廳裡的掛鐘指針突然像瘋了一樣轉的比風扇還快。其實不是時鐘快了,而是他的速度慢了,慢得就像是蝸牛般在原地緩緩倒退——這是最高明的遲緩術才能造成的效果。

    阿芙忒娜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挑,洪和全看見一柄銀色的長劍飛了起來,緩緩的,卻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力量刺向了自己的胸口。不是修行法力而是腦筋轉動的速度救了他,洪和全在千鈞一髮之際大喊道:「拉希斯大人!「這一聲喊凝聚了他僅存的所有法力,僥倖衝破了遲緩術的阻滯,清晰而快速的脫口而出。

    「菲爾·拉希斯?」阿芙忒娜在空中問道,那柄劍停了下來,洪和全不再逃竄,站住不動,這遲緩術效果十分特殊,洪和全不動了周圍時間與速度的錯覺也就消失了。他已經汗透重衣,牙齒打著戰說道:「天使小姐,我是拉希斯主教忠誠的僕從!」

    阿芙忒娜:「我不是天使,我是守護上帝與教廷尊嚴的聖殿騎士。你這個邪惡而不知悔恨的人,下地獄之前還要諷毀尊敬的神官嗎?」說完話那把劍在空中突然一衝已經指到了洪和全胸前的衣服。

    就在這時銀色劍身上突然發出一層耀眼的白光,這白光不是向前而是向後散射,以劍尖為中心,就像有一層無形的隔膜擋住了這把劍。阿芙忒娜感應到一種強大的力量出現在附近,一招手迅速收回了十字劍,喝問道:「什麼人?」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17 PM

小白正傳 047、惠收我懷榮歸主


    「尊敬的神殿騎士維納,上帝與教皇的守護者,請允許我表達最真誠的問候。」客廳外玄關處的陰影中走出一位穿青黑色長袍的人,大約五十來歲年紀,短卷髮、鷹勾鼻,額上已經刻著深深的皺紋,可一雙小眼晴比年輕人還要炯炯有神。

    「拉希斯主教,竟然真的是你?」

    拉希斯:「是我,尊敬的維納。這個人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他確實是我的僕從,也是我引導他的靈魂歸依了上帝。」

    這位拉希斯主教是什麼人?是教廷派往志虛國負責傳道的最高負責人之一,教廷計劃將大志虛國分成九片,每片各派一名主教,目前已經建立了五大教區的規模。而在烏由教區,拉希斯主教是地位最高的神職人員,也是這一大片地區傳道事業的總負責人與教廷的總代表。而針對志虛國的傳道事業,在教廷中專門有一位地位崇高的紅衣大主教負責,拉希斯直接向他匯報與請示,在大多情況下烏由教區的事務可以全權處理。

    教廷對志虛國非常重視,因為這是整個世界上唯一還保存著完整古老文明的大國,也是上帝的信仰沒有開花結果的最後堡壘。不僅有教庭的一名紅衣大主教專門負責傳道的工作,而且每個教區還派遣了一名神殿騎士協助當地主教的工作,阿芙忒娜就是直接被教皇派到烏由教區來的,這是她的秘密身份與使命。神殿騎士的地位十分崇高,甚至可以與紅衣大主教並坐,直接聽命於教皇。阿芙忒娜等神殿騎士藉著世俗身份的掩護被派到志虛國來,也足見教廷對此地的重視。

    二十二年前阿芙忒娜所領導的那一次征服性質的行動還沒有到達東方大陸就失敗了,在空中被風君子一頓黑如意打了回去。如今的教廷再次進入開放的志虛,改變了正面對抗的策略,採取了在世俗中和平滲透的方式。阿芙忒娜和其它幾位神殿騎士的使命是暗中對付那些擁有邪惡力量的異教攻擊者。又經過了二十二年的魔法學習,阿芙忒娜的法力比當年強大了許多。她甚至又有了信心再遇到風君子一戰。

    可是當她以投資商的身份來到烏由之後,卻沒有碰到什麼邪惡力量者來找麻煩,甚至酒會上偶遇的風君子就像忘記了當年的事,沒有和她起任何的正面衝突。這裡的宗教信仰名義上是自由的,你愛傳教就傳教,在教堂裡唱讚美詩只要不出去煽動暴亂沒人管你,但是走出教堂也沒人拿你當回事。在這裡信仰受到大多數人的蔑視和忽略,阿芙忒娜空有一身法力沒地方使。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借上帝名義胡來的洪和全。殺到門前卻讓拉希斯主教阻止了。

    阿芙忒娜指著洪和全問道:「主教大人,他以上帝的名義使用邪惡的亡靈法術,怎會是你的僕從?」

    拉希斯主教和藹地一笑:「尊敬的維納,你誤會了,他使用的是東方大陸古老的巫術,是我喚醒了他的力量,向他敞開了天國的大門,只要是歸依上帝的孩子,我們都應該寬容,你說是不是?」

    阿芙忒娜:「我不知道他那個拜上帝兄弟會,什麼時候成了教廷的分支?主教大人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拉希斯主教怎麼會恰巧趕到這裡救了洪和全一命?其實事情很簡單。洪和全今天剛剛給他的帳戶裡打了一百萬「贖罪金」。還邀請他晚上一起來放鬆放鬆,通過「肉體的洗禮」來淨化兩個女信徒的靈魂,反正是樂呵樂呵。

    他與洪和全是怎麼認識的?那是兩年多以前他剛剛被派到烏由教區。就和許多事業剛剛起步的人一樣,他還親自站在教堂門前的大街上發過宣傳小冊子。洪和全恰好路過,拉希斯送了他一本名叫《榮耀歸主》的宣傳冊,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

    洪和全被宣傳冊中種種關於神跡的描寫以及上帝諸子如何受人尊崇的宣傳所吸引,接受了拉希斯主教的洗禮,後來也參加了力量的喚醒儀式。但這個人顯然另有想法,他獲得力量之後竟然結合民間一些古老的巫術自己學會了很多神奇的法術,於是拉了一夥人自立山頭,成立了拜上帝兄弟會。

    上帝在聖經中的志虛文譯名叫耶和華,於是他把自己的名字洪二寶改成了洪和全。早期和他一起搞串聯的五個骨幹分子也分別改名楊和清、馮和山、肖和貴、韋和輝、石和開。這是按照志虛的傳統習慣土洋結合,他們都是「和」字輩的,是上帝的兄弟,所以這個組織也叫拜上帝兄弟會。

    洪和全這麼亂搞,拉希斯主教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他找到了洪和全,也不知道怎麼談判的,結果是拉希斯主教默認了他這種行為,而洪和全要將自己弄來的錢財其中十分之一敬獻給上帝——的代言人拉希斯。嚴格說起來拉希斯主教還真沒撒謊,洪和全確實是他的「僕從」。打著上帝的旗號做了很多拉希斯本人不方便做的事情。

    但是這些私下的門道拉希斯沒有辦法對阿芙忒娜說,他仍然做出一副崇高而威嚴的樣子擺手道:「洪和全,我有話要與這位尊貴的神殿騎士單獨談一談,請你暫時迴避。」

    洪和全聞言如蒙大赦,轉身跌跌撞撞就跑出了門外。阿芙忒娜被拉希斯主教擋著也沒法攔住他,只有冷冷的看著拉希斯問道:「你有什麼解釋,希望能讓我滿意。」

    拉希斯:「維納小姐,我知道您對邪惡的憎惡以及對上帝無比的虔誠,但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其實這個洪和全和他的組織,克裡根紅衣大主教也是知道的。」

    阿芙忒娜:「克裡根紅衣大主教知道?那還不命令你制止他們、消滅他們!」

    拉希斯:「維納小姐,在你消滅他們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在志虛大陸,是信仰上帝的人越來越多好呢,還是不信仰上帝的人越來越多好?」

    阿芙忒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那些人所謂的信仰不是信仰,而是一種褻瀆。」

    拉希斯:「尊貴的騎士。您為什麼不換一種角度,以更智慧的目光來看待這個問題?他們的信仰確實不像你我這樣純正,但在這個越來越世俗化的大陸中,他們能讓更多的人相信上帝的存在,理解上帝的神跡。這一點是我們目前所需要的,這裡有太多迷茫的靈魂,我們的力量還沒有足夠的根基。假如有一天,這裡的人都堅定的相信上帝。不論是因為洪和全或者是別的人,才是我們正式收穫福音傳佈成果的時候,你說是不是?」

    阿芙忒娜看著拉希斯主教,蔚藍色的眼睛就像要一直看到他的靈魂裡,冷冷的說:「你是這麼想的?」

    拉希斯主教左手按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右手抬起做發誓狀:「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起誓,從未有一天讓我的靈魂遠離上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福音廣佈,更多的人成為上帝的子民。」

    阿芙忒娜:「假如我不答應你這麼做呢?」

    拉希斯:「你能有更好的方式嗎?」

    阿芙忒娜:「沒有。我是神殿騎士。我的職責是戰鬥,一切榮耀歸於主。」

    拉希斯:「這就對了,你要知道您的身份雖然比我崇高。但您的職責是為了戰勝真正的邪惡力量,而不是插手傳道的內部事務。在烏由教區,這些是由我全權負責的。」

    阿芙忒娜:「我會時刻注意你的,如果讓我發現你背棄了天主,我會直接請示教皇給你應有的審判。」

    拉希斯一臉莊嚴道:「謝謝你時刻警醒我的靈魂,為了上帝的事業我獻出一切甚至生命也會無憾。」

    阿芙忒娜非常不滿拉希斯主教縱容洪和全的行為,但卻沒有辦法,因為這確實不是她的職責所在。拉希斯是這一片教區的主教,他有自主權,自己如果干涉他或者推翻他的權威。那就等於和教廷做對,這與她的信念也不符。就在拉希斯為洪和全開脫的時候,被趕出家門迴避的洪和全抱著胳膊站在一盞路燈下,自言自語地小聲罵道:「老子先忍一忍你們,等以後神功大成抖起來的時候,看怎麼收拾你們這些鬼子?老東西就滅了,那個洋妞真他媽帶勁,到時候也收上床好好爽一爽,老子還沒玩過天使!」

    洪和全的危機暫時過去了。而白少流的任務剛剛開始。辛偉平面目全非的遺體被送進了太平間等待火化,黃靜結算了搶救費用,安慰著已經被巨大的哀傷打擊得幾乎麻木的辛偉平父母準備離開醫院。黃靜的父母也來了,可心裡並不是十分哀傷,他們更多的只是在心痛女兒,勸她不要那麼難過。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白天,黃靜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沒有停過,如果不是男友的父母更加悲傷需要安慰,她甚至就要支持不住倒下了。在自己父母的勸說下終於要離開醫院回家休息了,將辛偉平一個人留在冷冰冰的鐵抽屜裡。偉平的生前好友同事同學也來了不少,臉上都帶著哀戚的神色,不住的惋惜感歎:一個很有前途、有才華的年輕人就這樣突然去了。

    就在他們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醫院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三個人,穿著西服戴著眼鏡,看打扮斯斯文文的。他們走到黃靜面前,當中一名中年男子很和氣的問道:「請問你就是辛偉平的未婚妻黃靜小姐嗎?」

    「是我,你們有什麼事嗎?」黃靜俏麗的臉上淚痕未乾,眼睛是紅腫的,聲音也顯得沙啞虛弱。

    中年男子:「辛先生的不幸我們也很遺憾,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美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陳美良,也是車禍另一方當事人肖張先生的委託代理人。」

    「車禍?你們來幹什麼?」聽見車禍兩個字黃靜剛剛止住的眼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陳律師:「交通事故已經鑒定完畢,辛偉平先生負全責,而且他的車還沒有購買保險。這起事故對我當事人造成的財產損失合計三萬七千元,同時他在車裡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目前正在住院治療。住院費用以及精神損失費賠償是一筆更巨大的數字。我是特意來找你調解的,如果達不成賠償協議將通過法律手段解決。」

    這位律師說的話有虛有實,交通意外造成的財產損失如果鑒定屬實是需要辛偉平的遺產繼承人來賠付的,而住院費用的負擔需要認清致病原因,特別是精神損失賠償是需要法院調解判決的,如果有一方主張民事訴訟的話。黃靜還沒答話旁邊扶著黃靜的她媽媽就不幹了:「我女兒又沒和他結婚,這些事找別人去!」

    陳律師面不改色仍是很平靜地說道:「可是我們做過調查,此前兩年多時間內黃小姐與辛偉平先生共同生活。收入也是共同支配與使用,也積累了共同財產。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可能會申請賠付財產保全,查封辛偉平先生的生前財產。」

    黃靜閉上眼睛很虛弱的喃喃道:「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們的東西,你們想封就封。」

    辛偉平的父親一夜之間就像蒼老了十年,這時候走過來顫巍巍的說道:「辛偉平是我兒子,有什麼事找我好了。」

    白少流站在一邊看著,心中暗罵羅兵做事有點損,怎麼勾結了車禍對方當事人。這麼快就把律師搞到醫院來了?但是轉念一想。辛偉平肇事身亡,不論是從法律還是從道理上來講,這些事情遲早還是他要負責的。他不在了,遺產繼承人也應該承擔後果,對方找上門是遲早的事,索性就當著面幫他們解決吧。

    白少流上前幾步站在了陳律師與黃靜之間,彬彬有禮的說道:「請你不要在此時此地騷擾我的朋友,你先回去,這些事情會有人處理的。」

    陳律師:「我不過是一個受托人,今天上門是想當面調解協商的,趁著當事人都在。回頭他們離開本地,我找不到人怎麼辦?」看來這個律師得到過什麼吩咐,直接把話頭就遞了過來。

    白少流:「你找我就可以,我叫白少流。是河洛集團的總裁助理,這是我的名片……還有,我要提醒你們一聲,既然你自稱是法律專業人士就應該懂法律,下次找我的時候最好帶著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來。至於醫療費用如果你的當事人確有困難的話,在司法機關責任認定屬實的情況下可以由責任方先行墊付,不過我想你的委託人恐怕沒這個必要。」

    陳律師一看碰著個懂行頭、腦不亂又能講出道理的,態度馬上緩和下來:「白先生,你願意代表當事人家屬出面調解也行。你剛才說的話我是不是能夠當作一種口頭承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份協商文件上簽個字嗎?到時候我可真找你!」

    白少流二話沒說拿筆墊著陳律師的文件夾就簽了字。放下筆說道:「還有那個什麼精神損失費?你可以選擇向法院起訴,判決下來之後再,說。算了,你也不要直接聯繫我,我給你個電話,這是河洛集團法務部一位姓畢的律師,我委託他處理這件事。結果出來之後由他告訴我就行,總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朋友的家人。」

    小白的態度是律師對付律師,他替黃靜出頭把事情攬過來,但也不和陳律師囉嗦,這是一種最簡單也有最底氣的處理方式。現在對於黃靜以及辛偉平的父母來說,最怕也是最不願意經歷的就是車禍後續事件的糾纏,有人肯幫忙自然是天大的人情。小白出面做事很利索,三言兩語在別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把陳律師打發走了。

    黃靜在後面抓住了小白的衣袖,很感激的說:「小白,真是太謝謝你了,偉平就這樣突然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白少流看著黃靜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酸:「你不要太難過了,偉平走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先回家休息去吧,其它的事情由我還有偉平的朋友處理呢。」

    辛偉平的父母也過來抓住小白的肩膀,老淚縱橫,辛偉平的母親蔡芬剛剛說了一句:「謝謝……」就眼前一黑癱軟下來,要不是小白一把抱住差點就摔在地上。她身體虛弱悲傷過度終於暈了過去,小白趕緊招呼旁人道:「快,送搶救室!」幸虧還在醫院裡,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她送去急診。


小白正傳 048、純真不妨挽蘼蕪


    診斷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她是悲傷過度突發暈厥,但是她原先身體就不好,現在更是極度虛弱精神也受了刺激,需要住院觀察治療。安排辛偉平的母親住院就忙了半個上午,小白就在這家醫院治過傷,認識好幾位主任和大夫,盡量簡短的把手續都辦完了。住院需要交押金,辛父沒有帶那麼多錢,小白安慰他不要著急,自己都墊付了。

    辛偉平的母親這麼一倒下,黃靜一時之間又無法離開醫院了,她的父母很著急卻又沒辦法。小白看出來了,黃靜需要休息,而辛偉平的母親又需要人照顧,他想了想又自作主張請了一名專職的護工幫著辛父照顧病人。一同到醫院來看望的親朋好友當然不止小白一個,但是真正能拿主意做事幫忙的還就是白少流。

    留在醫院裡的還有一些過去的老熟人,黃靜的同學就不用說了也是白少流一個班的,辛偉平大學堂同宿舍的老同學也來了兩位。這些人大學堂畢業之後聯繫很少,如果不是辛偉平出了意外還沒有機會又聚在一起見面。在忙乎這些事的時候,不論是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對白少流印象十分深刻,在他的感染下,也有不少人熱心幫忙,或者給黃靜和辛家父母留下聯繫方式表示有什麼事就打招呼。

    然而這些人更多的是對白少流感興趣,紛紛與他找話題套近乎,甚至有不知趣的還要談業務。白少流知道是為什麼,他今天拿出來的新名片寫的是「河洛集團總裁助理」,不知道他真正底細的人很可能被這個名頭唬住。沒想到在大學堂裡不引人注目普普通通的白少流,今天竟然成了烏由商界的一位金領甚至是一位新貴。這些人都多不是在道上混的,沒有聽說過烏由第一高手的名頭,否則還不知道會怎麼驚訝呢。

    事情忙的差不多之後,小白看見黃靜的神色已經十分虛弱疲憊了,於是對黃靜的父母說:「你們陪黃靜回家休息去吧。這裡有別人幫忙呢,暫時不用擔心。」他又對黃靜說:「黃靜,事情都安頓好了,你還是回家去吧?別自己又倒下了,照顧不了別人還需要別人照顧你。聽我的話!一起走,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小白今天出門開了一輛河洛集團的轎車,不是十分名貴的車但也算比較高檔。

    小白開車將黃靜和她的父母送回到處住,黃靜的父母是外地人。而辛偉平在當地還沒有買房子,現在租的是一套兩居室的民房,經過簡單裝修條件比較一般。將黃靜送進臥室休息,小白就要告辭了,黃靜的母親卻叫住了他,很客氣的問:「小白,我家黃靜叫你小白對吧?」

    白少流:「是的,阿姨也可以叫我小白。」

    黃母:「你和我家小靜是同班同學?以前還真沒見過,今天多虧你幫忙了,改天好好謝謝你。你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黃靜明明已經知道小白的電話。黃母還要單獨問他要張名片。

    白少流:「阿姨不用客氣,其實辛偉平也是我的朋友,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就打電話。」黃母拿過名片仔細瞅了幾眼,小白又說:「你們也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黃母趕緊抬頭伸手攔住:「別著急走,忙了半天午飯也沒吃,家裡沒什麼東西我給你簡單做點吃的,你吃完再走,總不好意思讓你餓著肚子上班。」黃父從臥室裡走出來也說道:「小白,一定要吃點東西再走,現在已經過中午了。」

    小白是什麼人?他能直接感應人心。他發現黃母對他很感興趣,這種興趣不用解釋他也能猜出一二來。小白在醫院幫忙。主動出面做了那麼多事,黃母當然以為這是一位對她女兒很有好感的同學,而且又如此年輕有為。辛偉平死了女兒還得過日子,眼見這樣一位大好青年送上門怎麼能不好好考察一番?

    白少流現在對黃靜根本沒那個心思,沉浸在悲傷中的黃靜也不可能有這種心情和想法。小白在心中暗歎人情冷暖,但又不能指責什麼,站在黃母的角度,有她的立場和出發點也不能說錯,甚至很明智。心中有數表面上也只能裝糊塗。黃家父母留他吃飯他也確實餓了,轉念一想還是好人做到底吧,伸手攔住那兩位道:「在醫院陪了黃靜一夜你們也夠累的,這樣吧,我到外面的飯店買些打包的飯菜,一起吃吧,把晚飯也帶出來,也省得你們今天再忙。」

    說完不等黃家父母推辭他就出門了。黃父在門後對老伴說道:「小靜以前有這麼一個男同學,我們怎麼不知道?這小伙真不錯!」黃母也道:「豈止是不錯,簡直太優秀了,事業好人也好,而且對我家小靜更好,等會兒咱們一定要好好和他聊聊。」黃父:「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太著急了一點?」黃母一瞪眼:「著急不著急也得為將來做打算,小靜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不操心誰操心?」

    小白當然不知道黃家父母在背後說了什麼,他在樓下找了家飯店叫了幾份可口的家常菜,用餐盒裝好又送上樓去。黃家父母洗好杯盤重新盛上,招呼小白吃飯吃菜。然而話沒說兩句屁股還沒坐熱,就傳來了敲門聲,這敲門聲很急很沖,顯得不是很有禮貌。

    小白坐的離門最近起身去開門,敲門的是一位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不打招呼就走進了客廳四周看了一眼,問道:「你們是誰?辛偉平呢?」

    白少流:「我是辛偉平的同學,這兩位是辛偉平對象的父母。辛偉平昨天意外去世了,我們是來幫著處理後事的。」

    中年婦女嚇了一跳,瞪大眼晴道:「他死啦?不是死在這裡吧?」

    一聽這句話小白就猜到這人是誰,一定是辛偉平的房東,因為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傷心辛偉平的死,而是怕這間屋子裡死過人。他沉著臉答道:「你是辛偉平的房東吧?偉平出的是交通意外,不在這間屋子裡去世。你有什麼事嗎?」

    中年婦女這才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不妥,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樣子:「真可惜,是車禍嗎?那麼好的小伙說沒就沒了。我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辛偉平走了,這房子你們還租不租了?」

    這房子租不租了應該問黃靜,可黃靜在臥室裡剛剛昏昏沉沉的睡去,誰也不忍心因為這件事把她叫醒。黃靜的母親很反常的問白少流,目光中帶著試探的意思:「小白,你看這房子租不租了?」小白一愣回頭再看黃靜的父親,他的神色也是分明在徵求自己的意見。

    白少流無奈只得招呼房東:「大姐你坐!……偉平租你的房子什麼時候到期?」

    房東:「不是我往外趕人,我真不是那樣的人!……但是辛偉平上個月還對我說過。他馬上就要買房子了,從下個季度開始就不租了。大姐收入也不高,就是靠往外租個房子補貼家用,所以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找租客,今天總算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想租房子,就想馬上住進來,出的價還高……」

    白少流:「行了大姐你別說了,我都明白了。這個月還有兩個星期,到下個季度還有一個半月,我再多付你一個月的房租。下個月底之前一定搬。」

    房東:「這,這,就這麼辦吧,既然你是辛偉平的朋友你說了算。」

    白少流起身要掏錢包。黃家父母伸出四隻手按住了他,黃父當即給了房東一個月房租,雖然這房租付的多少有些冤枉,但小白已經這麼說了,黃父多餘的話也沒講。房東收了錢正準備出門,小白突然問了一句:「大姐,你今天來的日子不對吧?就算收下個季度的房租,也應該下個月再來。」

    房東臉上也有些臊地慌:「這不是情況特殊嘛!恰好今天有人打電話就想租我的房子。」

    房東走後黃父對小白道:「你的主意不錯,偉平出了意外,小靜繼續住在這裡難免觸景生情,還是換個環境好。」

    黃母:「我和小靜他爸都住在郊縣,小靜現在一個人在烏由工作。雖然離得不遠但也不方便照顧。這裡的情況我們不太熟,也不知道在哪裡租房子好,小白你能幫幫忙嗎?」

    小白今天來的任務就是主動管閒事的,這個忙不讓他幫他也得想辦法幫,當即很誠懇的說:「現在已經一月份了,下個月就過年了,等處理完偉平的後事,你們正好把黃靜接回家去過個年。過年回來就直接搬個新房子住吧,二位放心。這件事我幫忙,一定找一個好一點的房子又不太貴的。」

    黃母趕緊道:「那就太謝謝你了!條件好一點乾淨一點的房子就行,房租貴一些也無所謂。我和小靜他爸雖然不是很富裕但經濟上還過得去,就這麼一個女兒,總不想她日子過的太苦。」

    ……

    小白這一天真是忙壞了,早上先到洛園陪著洛兮去洛陽大廈,然後和羅兵要了一輛車去醫院,中午在黃靜的住處吃完飯又開車趕回洛陽大廈。路上他就給羅兵打了個電話:「總爺,你做事可夠利索也夠損的!人剛剛死,律師馬上堵在了醫院,回頭房東就上門趕人!」

    羅兵在電話裡反應有些驚訝:「不對呀,房東是我弄去的,我可沒有安排律師去醫院呀?什麼律師?」

    白少流:「就是車禍對方當事人的律師,堵在醫院和家屬談賠償,看來不是什麼善碴子!幸虧我在,把事情攬下來了,留的是河洛集團法務部的電話,讓畢律師處理這件事……我還以為是你安排的呢!」

    羅兵:「你攪下來就對了,要你去幫忙自然有要你去的道理,你放心,我馬上就和小畢打招呼。」

    下午趕回洛陽大廈,正好洛兮要上課,看見小白就說:「你一上午跑哪去了?今天上午又開臨時董事會了,是我艾思阿姨提議招集的。」洛兮開會從來不用說話,她已經習慣了小白就坐在旁邊陪她一言不發,小白不在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顧影在一旁替他解釋道:「小白的一個同學昨天車禍去世了。他去幫著處理後事。」

    洛兮:「是這樣啊,真是太可憐了!你是不是還要幫忙?」

    白少流:「是的,還有一些事情要幫幫他的家人,他的女朋友也是我同學。」

    洛兮:「哦,那我這幾天沒事就盡量少出門,多給你點時間。」

    白少流:「謝謝洛小姐。」

    這天上課顧影還在講力量的喚醒,小白髮現她講的內容與上一節課幾乎是重複的,反覆演示如何與「火」的力量溝通。一次一次的點燃蠟燭又讓它憑空熄滅。顧影對洛兮很有耐心,看來這是入門課程,要直到洛兮基本掌握為止。小白在心裡也有點替洛兮著急,希望她能早點學會,同時又想到兩天後白毛要教自己一套巫術入門的功法,那自己也能學會了。

    這一天晚上送洛兮回家,從洛園出來的時候倒嚇了他一跳。他從大門口出來還沒走幾十米,只見馬路邊一字排開站了十二條大漢,看見他一起點頭:「白哥好!」

    小白定睛觀瞧,認識其中好幾個,都是羅兵的手下。趕緊擺手道:「諸位年紀比我大,不要叫我白哥,叫我小白就可以了!」

    羅兵從一旁走了出來:「你是烏由第一高手。怎麼能叫你小白呢?白哥,白鴿,是不怎麼好聽!兄弟們叫白總吧,我是總爺你是白總,咱倆都是總字輩的!」

    那十二人又一起改口問好:「白總好!」

    小白哭笑不得問道:「總爺,你今天搞這麼大陣勢幹什麼?不就是請我吃頓飯嘛!」

    羅兵:「這你就不懂了,不隆重顯不出你的面子來,雖然總有人說形式主義不好,但也是十分必要的。我們先去香海大飯店吃大盤子,然後再去漫步雲端嚎幾嗓子。托你的福,今天誰也不用請客,花公款!咱可不能讓洛先生沒有面子,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好!」

    白少流:「這和洛先生又有什麼關係?」

    羅兵:「我們花公款不是說花政府的錢,是洛先生掏錢請客。你就別管那麼多了,走,上車!」

    十四個人坐了一輛中巴,浩浩蕩盪開到香海大飯店,大包間大圓桌。連上菜的盤子都比普通的飯店大一圈,十四個人坐一張圓桌居然還很寬敞。羅兵的手下都是行伍出身,在酒桌上放開了性子都很豪爽。小白因為上次喝醉心有餘悸,盡量小心但也喝了不少,出門的時候也有些飄飄然了。

    喝完酒還是去漫步雲端,一群人如眾星捧月一般將小白擁進大堂。「白總,注意腳下!」、「白總,這邊走!」、「白總,您先請!」之類的聲音不絕於耳。連同時進門的其他客人都忍不住紛紛側目,不知今天來了什麼大人物?大堂中左右列隊的小姐倒也乖巧,看見這種陣式一起鞠躬,都衝著小白的方向齊聲道:「白總好,歡迎光臨,祝您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緊接著一陣香風飄來,有一位穿著緊身高開叉旗袍的妙齡美女迎到面前:「白總,您也有空來照顧妹妹的場子?」這人年紀不一定比小白小,卻嬌滴滴地自稱妹妹。小白一看也是個熟人,就是劉佩風手下八大金剛之一的花金剛花蘼蕪,這才想起漫步雲端夜總會也是黑龍幫插手的產業。

    花蘼蕪名義上是這兒的大堂經理,實際上是黑龍幫派來看場子的頭目。碰著喝多了鬧事和上門找茬的,她上前嬌滴滴的說上兩句媚眼一拋,往往都能讓對方暈頭轉向。不僅是因為她長的漂亮,而是她會魅惑之術,這比普通的打手強多了!今天白少流「白總」不是來砸場而是來捧場的,花蘼蕪老早就在大堂裡等著了。

    白少流的臉紅撲撲的,那是因為喝酒的關係,他挺胸點頭道:「和朋友出來坐坐,唱唱歌。」言語之中也有了幾分「白總」的氣勢。

    花蘼蕪:「最好的包間早就給白總準備好了,請隨我來。」說著話上前就挽住白少流的胳膊走向電梯,另一隻手舉起對講機道:「三樓A08開房,白總到了!」在電梯裡小白突然想起白毛提醒他的事情,對花蘼蕪道:「花經理,你們劉老大在嗎?」

    花蘼蕪:「聽說白總你今天晚上過來玩,他當然要過來敬你一杯酒,現在外面有應酬,過一會兒一定趕來的。」

    小白在一群人前呼後擁之下來到了漫步雲端三樓A08包房,他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包房,簡直和會議室差不多。轉圈的沙發圍繞在一側面,排隊坐三、四十人絕對沒有問題。對面牆上是超大屏幕投影,投影屏下有一個小小的舞台,舞台一側還裝修了帶櫃檯和高腳圈椅的酒吧台。更有意思的是在舞台的另一側從房頂上垂下來一個鞦韆架,可以並排坐兩個人,小白還是第一次見到在歌廳包房裡面能蕩鞦韆。

    小白挽著花蘼蕪走進這個包間心念就一動:「這不僅是一個聚會玩樂的好地方,也是一個開壇講法的好地方。將來自己如果傳授黑龍幫幫眾法術,這裡挺合適的!」如果讓修行界那些隱世清修的高人知道,小白居然打算將自古以來莊嚴神聖的修行道法,放到這縱情生色的夜總會包廂裡傳授,一定會把鼻子都氣歪的!可是小白不清楚這些,他就是這麼想的。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20 PM

小白正傳 049、未晞有意承白露


  包廂裡一共坐了十四個大男人,再來十四個小姐就和開座談會一樣熱鬧。既然小白是主客,當然由他首先選台挑小姐,花蘼蕪嗲聲嗲氣的說:「白總,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去挑?……要不,我坐你旁邊得了。」

  花蘼蕪要坐在小白身邊「冒充」小姐,連羅兵都笑了,使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意思只有兩個字——佩服!小白卻有些不樂意,這幫人酒喝多了耍起來,那場面可以想像是很火熱的,小白也不得不入鄉隨俗,要是裝作手腳老老實實的也不必進這個門了。可是讓花蘼蕪陪著小白覺的彆扭——熟人不好下手啊!況且小白能夠感覺出來花蘼蕪親熱狀多少是裝出來的,心中有些好奇還有些不服氣才是真的。

  上次在醫院裡,花蘼蕪的魅惑之術對小白毫無效果,估計她還是有些不甘心吧,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對自己最自信的手段,如果失了手總想再試試。小白婉轉的說道:「花經理你就不必陪我了你還很忙!上次陪我那個小姐,叫佳齊的在不在?就點她吧!」

  花蘼蕪:「白總原來有老相好啊?……叫佳齊來,順便把姑娘們都帶上來選台。」

  漫步雲端夜總會小姐的著裝很有講究,看腰身樣式很像旗袍,束腰腿側開叉。可是衣裙的下擺很短僅到膝部,光這腿不穿絲襪,而且上身也不是包領而是大開襟 V字領,露出的不僅僅是乳溝還有每邊半個乳球。這樣的一身打扮的佳齊十分「驚艷」,實際上她只陪過小白一次,印象已經很模糊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一進門就沖小白過來了,嬌聲道:「老公,你又來看我啦?想死我了!」說著話一屁股就坐在小白的大腿上。

  花蘼蕪:「佳齊,叫白總!」夜總會裡小姐叫點台的客人老公是職業用語,花蘼蕪竟有些不滿意。讓手下的小姐改口叫白總。佳齊很乖巧的改口道:「白總,謝謝你來看我!諸位哥哥,我敬大家一杯。」說著話在小白腿上扭著腰拿起一杯酒乾了。小白拉著她的手道:「慢點喝,請問您貴姓啊?」

  佳齊:「我姓黎,黎明的黎,叫黎佳齊……白總您貴姓?」竟然還有這麼問的,聽見的人全笑了,小白也笑了。總算了結一樁歷史公案——知道她姓什麼。

  眾人笑的時候那邊大隊佳麗也進門了,估計整個漫步雲端還沒坐台的小姐全部進來列隊了,分兩撥進房總共有六十多號。你還真別說,高檔的夜總會美眉就是漂亮,個個粉雕玉琢又兼妖嬈嫵媚,坐在身邊如小貓咪般溫柔可愛。熱鬧了一陣,眾人都選好了小姐,開始喝酒唱歌。這幫大嗓門唱起歌來都是一個調,就像在軍隊裡排隊進食堂時吼的號子,小白聽得直皺眉,眾位小姐紛紛鼓掌叫好。

  這次來夜總會和上次不一樣。包間裡的節目還挺多。比如有專門的鋼管舞表演。包廂前面小舞台旁邊有一根不銹鋼柱子,小白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後來才清楚是小姐圍著它轉圈跳舞用的。漫步雲端有酒吧,裡面就有這些表演。也可以在專門的包廂裡表演,還有專業的舞女。小白沒想到身邊這個佳齊也會跳鋼管,纏一根管子隨著音樂下腰劈腿聳胸甩髮,像一條美女蛇,身段相當火辣,看得大家都有些熱血沸騰。當然了,節目可不止這些,就不必詳述了。

  小白是今天的「核心」,大家紛紛與他碰杯,還煽動身邊坐的小姐輪番敬酒。小白被灌得不輕,倒是身邊的佳齊看他不勝酒力替他檔了很多杯,不比小白喝的少。房間裡正熱鬧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個,一進門就大聲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事先不知道白總要來,我來晚了來晚了,自罰三杯!」小白摟住佳齊的腰將她從自己腿上放下來,抬頭一看是黑龍幫的老大劉佩風到了。劉佩風的臉紅撲撲的,顯然也是在外面喝完了剛趕過來。

  劉佩風在包間裡又招呼眾人喝了一圈,小白瞅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老劉,跟我出去,找個清靜的地方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劉佩風領著小白出門找了一間沒人的小包間坐下,他不知道小白單獨把他叫出來幹什麼,有些忐忑不安的問:「白總,有什麼事要黑龍幫出力嗎?」

  白少流笑著說:「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大老劉你贊不贊成,先說給你聽聽……」小白的打算就是讓劉佩風挑選一批黑龍幫的骨幹,他要親自傳授他們修行功夫。劉佩風一聽就答應了,而且很感激,拍著胸脯向小白保證一定安排的妥妥當當。小白此時還沒什麼計劃,只是打個招呼,以後再和劉佩風聯繫。

  這一夜無話,總之玩的很熱烈很開心,小白也算和羅兵的手下打成一片。臨走的時候卻起了一點小爭執,羅兵要結帳,劉老大不收錢說這一次他請客,因為這件事兩人吵了起來,最後還是要讓「白總」發話。這一夜連酒水帶小姐小費花了兩萬多,這還是沒有花樣實在的帳單,要是錢少也就算了,這麼多錢小白就不讓劉佩風請客了。

  他摟著劉佩風的肩膀道:「大老劉,下次你再單獨請總爺吧,這次就不讓你破費了。就算你能把酒水免了,小姐的小費還能讓你掏?」
  
  白少流發話,終於讓羅兵結了帳,實際上花的是洛水寒的錢。還沒出門劉佩風又湊過來道:「白總,你領小姐出台嗎?」那邊羅兵說:「旁邊的香榭里捨開房間,我剛才已經問過了陪你的那個佳齊了,她願意去。」劉佩風打趣道:「白總好大的魁力,佳齊不出台的。」

  這兩人一搭一唱,就讓小白帶著佳齊去香榭里捨大酒店過夜,小白心裡有些癢癢的,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去,我要回家了!」 

  羅兵把眼一瞪:「這怎麼可以,我連錢都付了!」

  小白也有些喝多了,一揮手道:「錢付過了?那就付了吧。就算我已經開過房了!今天累了,一定要回家。」他倒也大方,錢付了也就付了,反正人不去酒店,劉佩風和羅兵見白少流主意堅決也就沒有再勸了。

  佳齊按照夜總會的規矩一直抱著白少流的胳膊把他送到漫步雲端的大門口,她在白少流的外套兜裡悄悄塞了一張紙片,耳語道:「謝謝白總,今天晚上我特有面子!你有時間再給我打電話。我一定好好陪你。」在夜總會做小姐,竟也講究面子,白少流有些哭笑不得。

  這天白少流喝的不比上次少,也許心裡一直有所警醒吧,他雖然也暈暈忽忽的可神智一直很清醒。回到家中腳下有些打晃,莊茹趕緊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佯作生氣道:「小白,你又出去花天酒地了?……又喝這麼多,還認識我嗎?」

  白少流呵呵傻笑:「我認識你,你姓莊。叫莊茹!怎麼樣。我沒喝多吧?」
  
  莊茹在他肚門上敲了一記:「還好沒問我貴姓!」

  第二天小白起床,莊茹和上次一樣給他做好了醒酒湯,吃飯的時候小白特意提醒莊茹:「莊姐,你有個思想準備,後天晚上我又要在你臉上動刀了,開的口子可比上次多了。」
  
  莊茹面露驚喜:「你準備好了?」

  白少流:「應該是你準備好了才對,刀不會劃在我臉上。這一次我多配一些藥。」

  莊茹:「多少刀沒問題!……吃完了快點上班吧,對了,你那個女同學叫黎未晞,你這幾天還要去看她嗎?」

  白少流有些摸不著頭腦:「黎未晞?我沒有這個同學呀?你說是男朋友剛剛去世的那個?她叫黃靜!你在哪聽的名字?」

  莊茹低下頭有些尷尬的道:「昨天你脫外套的時候掉下來一張卡片,上面寫著這個名字和一個手機號,我以為是……她是誰呀?」

  小白也糊塗了,但轉念就想到了——這個黎未晞就是漫步雲端夜總會的小姐佳齊。那裡的小姐一般都不用本名,但是佳齊把自己的原名寫在紙條上放在他兜裡了。小白也有些尷尬,隨口解釋道:「昨天和朋友一起聚的時候偶爾認識的,順便留了個聯繫方式。」

  莊茹:「兼葭淒淒,白露未晞。好有詩意的名字!一定是個很優秀的女孩,你姓白她叫未晞,真的是很巧啊。」
  
  白少流:「優秀?莊姐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人可不能只看名字!」

  莊茹:「我沒胡思亂想,真的!就是問一句,你認識好女孩姐姐也高興。」

  白少流:「詩都背出來了。還說沒胡思亂想?別說這個了,她與我真的沒什麼關係。」

  ……

  「小白,你今天只取我的血吧,那頭驢就算了!」這是兩天後,在馬場白毛說的話。

  白少流:「為什麼算了?有兩頭驢的血,我可以少放你一點,你竟然為另一頭驢求情?是不是看上那頭母驢了?」

  白毛:「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拿蹄子踹你的嘴!你還真拿我當驢了?挺老實一孩子跟誰學的油嘴滑舌?也就是我答應了才會老老實實讓你放血,你真要是放一頭驢的血,驢能幹嗎?它要是亂踢亂蹦你就拿這個杯子能接得住?」

  白少流:「哎呀,是我考慮的不周到,應該叫幾個人把驢按住才行。」
  
  白毛:「那倒用不著,等我教你的法術學成了,對付一頭驢很簡單,它就會老老實實站在那裡讓你放血……這就算一種考驗吧,你早點學會也能早點多取藥引,帶著一幫人來馬場按驢放血像什麼話?有沒有一點高人的樣子!」

  白少流:「什麼法術?我學會了毛驢就會乖乖的讓我放血?」

  白毛:「我獨創的道法,專門為你準備的。丹道中有攝欲出元神之法,佛門也有十六特勝觀之說,我以你所長,獨創一門道法名叫——攝欲心觀。說起來它是一門『觀』法,既然你心念超常,就以心念入手打下神通根基。」

  白少流:「好啊!什麼叫觀法?」

  白毛:「觀法也稱冥法,修行破關之法其實很多,有息法、止法、服法、導法、守法等等。所謂觀法以普通人的理解就是一種觀想術。我這門攝欲心觀,它非常難,一般人很難入手,同時它也非常凶險,大多數人不易修行。但我認為對於你來說卻是最適合的!」
  
  白少流:「別人不合適就我合適?」

  白毛:「說到它的艱難之處,首先要有觀想的根基,這一般修行人都能做到,但是它要在定境中攝出種種為人之大欲。一般人沒有這種經歷很難進入真正的觀想之境。」

  白少流:「我也沒有什麼經歷啊?」
  
  白毛:「生死殺伐你有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大富大貴你有沒有見識過?世上險惡衝突你有沒有捲入過?大喜大悲身臨絕境又峰迴路轉你有沒有體會過?縱情歡愛你有沒有……你還是處男,就這最後一點火候還差點。」
  
  白少流:「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自己很特殊,人間這些大悲大喜大衝突我幾乎都經歷了,別人有這種閱歷的還真不多。至於你說的那什麼處男嘛我看也不是問題,所謂縱情聲色其實我也有感觸,而且我懷疑……我已經不是處男了!」

  白毛一瞪眼:「這種事情你還懷疑?你也不是那麼糊塗的人啊!」

  白少流:「是這樣的,我曾經有一次喝醉了,當時旁邊有個女人,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就連你說的那回魂仙夢的法術好像也不靈了!」

  白毛:「你有他心通。直接問那個女的呀!」

  白少滾:「我有點開不了口。」

  白毛:「你上次偶爾得證回魂仙夢。是無意之中暗合心法,等到你有意為之火候還是不夠的。這樣吧,我先把攝欲心觀第一層的心法口訣都教給你。等你做到了兩件事,就說明你有了法力,我再教你下一步的功夫。」

  白少流:「哪兩件事?」

  白毛:「第一,你能讓那頭毛驢乖乖的站在那裡放血;第二,你的回魂仙夢運用無礙可以清楚的重現那天夜裡的事情。現在你聽好了,我要傳你心法口訣!」

  白毛想當年也是天下屈指可數的修行大宗師,傳法極其簡練卻能直指精髓要害。所謂攝欲心觀是專門根據小白的特點和根基獨創的,小白已經學成了形神相合,並自悟突破到形神相安一體的境界,無意中觸發回魂仙夢。這門攝欲心觀就是銜接這個基礎繼續修行。它要求小白在回魂仙夢中重現這一生的大喜大悲等人生大欲的考驗,第一步就是要破生死觀。

  是生死觀而不是生死關,求生,是一個人最本能也是最大的慾望,以生死觀入手必須要求這個人曾經有過生死關頭的經歷,否則無法入觀想之境,有些事情憑想像是永遠找不到真正感覺的。所謂「觀」,不是指想像,而是指「看見」。是真正的能在定境中經歷。當然修觀法很多人是以冥想入手,然後達到真正的「實見」狀態,比如回魂仙夢就是親身重歷過去場景,而不是僅僅在想像中回憶。
  
  在定境中經歷生死,卻要保持心念純淨勿使散失,這是很難做到的。有些慘痛的回憶人們一輩子都不願意再去回想,如果要他每時每刻都停留在那種狀態中,很多人會瘋掉的!就算不瘋掉大多數人也堅持不下去會放棄,就更別說保持神形相安一體的狀態了,所以它非常難。假如有人能夠讓自己隨時回到那種場景中,還能夠保持形神相安,那他就算是破了生死觀。最終的精髓不在於觀,而在於破!在修行中關於心性的磨練它的境界是相當高的,白毛沒有告訴小白這一點,直接讓他在一個很高的境界上起步。

  小白聽完之後問了個問題:「假如破了生死觀,是不是就像那些高僧說的——不在乎生死了?」

  白毛:「你聽哪個高僧說的?那都是俗人的誤傳!破了生死觀意味著你能放得下,不因為面臨生死而動搖心性,不是說沒事去找死!不怕死的人也會在乎生死,而且他能比怕死的人活的更好。如果生死都動搖不了你的心性,那麼你的元神現形就很容易了,我是為了這個目的。」

  白少流:「元神是什麼東西?」

  白毛:「這個以後再說,現在說了你也聽不懂,還想問什麼?」

  白少流:「還有一個問題,我的回魂仙夢不太好用。」

  白毛:「你總想那些記不起來的事情能好用嗎?還沒學爬就學走!回魂仙夢的心法口訣我已經教過你了,以此入生死觀想吧,觀你能夠想得起來記得最清楚的生死考驗。第一步要求真的能夠進入觀境,至於第二步進入觀境不散失恐怕有點難度了。」

  白少流:「知道了,請問多長時間能破?」

  白毛:「此為頓悟法門,如果你是當年的佛祖,可能只需一轉瞬,但如果換一個人,可能一輩子連門都摸不著。」

  白少流:「那我怎麼知道有沒有破生死觀?」

  白毛笑了:「破了就破了,你自然知道!到時候再來找我。」



小白正傳 050、銷魂究盡美人服


  當小白在馬場中請教道法時,辛偉平在醫院中也在學習。他很聰明,沒有直接問艾思以及其它人黃亞蘇以前的事情,而是直接問主治醫生:「很多事我想不清楚,腦袋糊塗,醫生你看應該怎麼辦?」
  
  醫生主動向艾思提了個建議,將黃亞蘇以前的一些資料,包括照片、錄像、檔案、相關熟悉的人熟悉的事,都有相關知情人找來向辛偉平一一講解,幫助他「回憶」。這樣一來,辛偉平什麼話都沒有主動問,就有一批人將黃亞蘇的生平材料幾乎詳細得不能再詳細的搜集來放在他的床頭。在一位專業的心理醫生指導下,黃亞蘇以前身邊的人專門拿著圖片、文件等東西輪流給辛偉平上課,告訴他曾經都做過什麼事情,認識些什麼人,甚至包括很多隱秘的私事。
  
  不得不說艾思請來的心理醫生非常高明非常稱職,在他的引導性治療下,辛偉平已經完全融入了黃亞蘇這個新角色,雖然他心裡很清楚他不是黃亞蘇,但已經坦然的接受了黃亞蘇的身份。一個多星期時間,「黃亞蘇」恢復的越來越快,醫生診斷他已經接近正常了,完全可以出院進行正常的工作與生活,同時受的外傷也好了。(徐公子註:為了行文方便,從此時起就稱他為黃亞蘇了。)

  黃亞蘇卻沒有著急出院,他還是怕露出破綻在醫院裡又多住了幾天,艾思見兒子恢復了。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把主要的精力投入到插手河洛集團經營上。這天是黃亞蘇在醫院裡的最後一天,門外有保鏢守衛,但身邊只有一個私家看護,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黃亞蘇拿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主動問道:「喂,我是黃亞蘇,你是哪位?」

  電話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辛先生沒有見過我,但應該聽說過我。我姓洪。」
  
  黃亞蘇:「你打錯了!」

  「別急著掛電話,我叫洪和全,你不會一點印像都沒有吧?」

  黃亞蘇心中一沉,腦筋飛快的轉動,他當然知道洪和全是誰!但是臉色一變隨即恢復了平靜,音調升高了三度在電話裡大聲道:「哎呀!原來是洪先生!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沒有當面道謝呢,等我出了院,一定好好表示表示,洪先生什麼時候有空我來安排。」

  此時的「辛偉平」已經打定主意,不論這個洪和全說什麼。他也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黃亞蘇。因為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取證的既成事實。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看來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是洪和全辦到的,他不想得罪洪和全但也不想受他控制。反而想搞定洪和全。現在的他心態不一樣了,如果他還是辛偉平,洪和全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無法控制的人,如果他就是黃亞蘇,洪和全是完全可以收買的。本來就是為了艾思的重金懸賞,洪和全這種高人才出手完成了這樣一件不可思議的奇跡,黃亞蘇本人也完全可以請洪和全為自己服務。

  想明白這一點,黃亞蘇雖然心中震驚一番但很快就放下心來,他不怕洪和全!怎樣處理好與洪和全的關係,這是他換了新身份之後所面對的第一件事。在他看來洪和全是這世上唯一的知情者,只要解決了這件事,那麼其它的麻煩都將不再是麻煩。黃亞蘇在電話裡的反應也讓洪和全很吃驚,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想了想明白了些什麼這才又說道:「哦,黃先生說話不方便是不是?我們可以當面談談嗎?」他不再稱呼對方為辛先生而是改稱為黃先生。

  黃亞蘇:「應該的應該的,我應該當面道謝,說來慚愧,還沒親眼見到救命恩人呢!我明天就出院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請請洪先生。明天晚上六點,香海大酒店,會有專人去接你,我在那裡恭候,洪先生可一定要到呀!……唉呀不好意思,醫生來查房了,回頭再聊。」說完不等洪和全答應不答應他已經掛了電話。

  黃亞蘇話說的雖然客氣,但顯然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他要感謝洪和全的救命之恩卻不徵求對方的意見自己先定了時間地點,這完全符合黃亞蘇的行為習慣。這段時間專業的心理輔導對於他來說也很有收穫,新角色的代入感很好,他甚至經常做自我催眠——我就是黃亞蘇!

  掛斷電話黃亞蘇又撥了一個鍵,病房外有人走了進來,站在外間問道:「黃先生有什麼吩咐?」

  黃亞蘇:「大牛,明天晚上六點,我要在香海大酒店請洪和全,就是救我的那位神醫。你明天和他聯繫一下,派人去接他過來。其它的事情讓耗子去辦,把房間和席面都訂好了,吃完飯再一起去放鬆放鬆,去我最常去的那家會所。」這個大牛是黃亞蘇的貼身保鏢,而叫耗子的人是黃亞蘇的心腹,心眼很多人也奸詐,很多見不得人的事都是他幫著黃亞蘇安排的,現在需要繼續用這個人。

  黃亞蘇請客如果想上檔次,可以不去漫步雲端那種夜總會,真正高檔的地方當然是只有會員才能進入的私人會所,估計那洪和全以前都沒見識過。其實辛偉平以前也根本沒去過那種地方,那曾是他痛恨卻又夢寐以求的生活。明天要去自然要帶著耗子一起,借口還沒完全恢復記不清的事情讓耗子都安排好,自己在一旁好好觀察不要露怯。

  大牛答應一聲就出去辦事了,黃亞蘇在病床上很舒服的歎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體。那個叫丹丹的年輕護士以為他要起來走走,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一邊用溫柔的問:「黃先生,你明天就要出院了?」

  黃亞蘇:「是啊。在醫院裡都待膩歪了,終於可以出院了。」

  丹丹:「住院是很無聊,恭喜你恢復健康!……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對不起,這話我不應該問,希望以後黃先生都不用再進醫院。」

  護士的語氣中有明顯的親近意味,黃亞蘇當然能聽出來,這時候他才注意觀察身邊這位專門的私人陪護——秀麗的鵝蛋臉,長長的睫毛水汪汪的眼晴。嘴唇粉嘟嘟的,皮膚白裡透紅。她的個子不高不矮,穿著一身護士服身材婷婷裊裊,很有一番韻味。黃亞蘇身邊總是不缺少美女,他本人就是烏由有名的花花少爺,這種生活真讓人羨慕!現在不必羨慕了,自己就是黃亞蘇。
  
  想到這裡他心中突然動了動——與這麼漂亮的女護士同處一室這麼久,如果還沒有弄上床,那自己就不是黃亞蘇了!這個念頭冒了上來,就像一個火種,他突然覺得心裡癢癢的。身體也在發熱。有一種慾望蠢蠢欲動,抬眼去看丹丹,越看越覺得這個穿著護士服的美女別有一番風情。這麼多天來。她照顧自已是多麼溫柔細緻,多麼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充滿希望的含情脈脈,我為什麼……?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我就是黃亞蘇」,然後用很自然的動作順手握住了護士的手:「丹丹,住院唯一不無聊的事情就是看見你,以後還想見我嗎?」 

  丹丹低著頭臉紅了,小聲道:「黃先生想見我,當然就可以見到我。」

  黃亞蘇:「不要站著說話。來,坐下。」他順手一拉,讓丹丹貼著自己的身側坐下,另一隻手很自然的扶在了她的腰上:「丹丹,這麼多天謝謝你照顧,要出院了真捨不得。」

  丹丹害羞地笑了:「黃先生真逗,我就是你們家這次請來的私人陪護。」

  黃亞蘇:「對呀,腦袋讓車撞了人都糊塗了,那你以後還經常陪我好不好?」

  丹丹:「當然沒什麼不好,可是黃先生好像很忙。」

  黃亞蘇:「再忙也有要休息的時候。我一看見你就感覺特放鬆,現在像你這麼漂亮脾氣又這麼溫柔的女孩子真不多。」

  丹丹:「你誇我嗎?可是這麼長時間你都沒怎麼注意我。」
  
  黃亞蘇:「身體不好,事情又多,現在沒事了,只剩下你和我,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他在勾引挑逗這個護士,心裡火燒火撩的,卻不太知道怎麼上手,畢竟沒有經驗,真要是黃亞蘇哪有這麼拐彎抹角的。這時丹丹的身體不自覺地向他身上靠了靠,他伸過另一隻手從前面整個環抱住了丹丹的腰,一側身就把她摟在了懷中。兩人都坐在床邊並不穩,身體一後仰就倒在了床上,黃亞蘇正好壓在了舟丹身上。

  臉對臉,口鼻離的很近,黃亞蘇說了一句:「丹丹,我好喜歡你,親你好嗎?」這說的倒也算是實話,至少此時此刻,他確實是很喜歡,下面已經發硬了。

  丹丹閉上眼睛扭過臉:「黃先生不要這樣,我不是隨便的人。」

  黃亞蘇:「我是真喜歡,你看我是隨便的人嗎?這麼多天我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嘴裡說著沒有動手動腳緊接著手腳都動了,他側過頭找到了丹丹的唇,幾乎是半強迫地吻了上去,一隻手穿過腦後攬住了她的脖子,另一隻手伸向了胸前從護士服的前襟探了進去。

  很顯然這個丹丹有思想準備,然而對這種事卻不是很有經驗,黃亞蘇真的「非禮」的時候,她開始躲閃掙扎了,這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這種掙扎並不激烈卻充滿了誘惑,解開護士服的時候白皙身體總是在扭動製造了不少麻煩,卻更加刺激了黃亞蘇的慾望高漲。這種慾望不僅僅是性的衝動,還有一種征服佔有的刺激。

  難怪很多人的性幻想當中都有一種制服幻想,穿著護士服的美女在自己的懷中扭動時確實更能激起更加高漲的慾望,尤其是當一點點解開衣衫露出嬌嫩的肌膚時。她的乳房結實而飽滿,扭動身軀時握住更能體會到那種質感,她的大腿柔嫩而修美,用手分開向上摸索時的顫慄讓人瘋狂……

  辛偉平。不,現在應該是黃亞蘇,還從來沒有體會到如此刺激的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最銷魂的性愛。懷中的女子一直在呻吟掙扎:「不要這樣,不要……」可是雙臂卻纏住了自己的腰背,勾地很緊不知是因為痛苦還是因為歡愉。他不止做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反覆進入,就像有發洩不完的力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病床上一片狼藉,而筋疲力盡的小護士就蜷縮在他的身邊還沒有醒來,自己的一隻手還握在了她的胸前柔軟與堅挺的地方。黃亞蘇看著她美麗的臉龐與誘人的身體,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比滿足的感覺,這種滿足不僅僅是生理的滿足!他一動丹丹就醒了,抬起頭來道:「您要起床了嗎?我幫你穿衣服。」

  昨夜黃亞蘇幾乎是用半強暴的方式佔有了這個女人,嘗試了很多種以前女朋友從不願意的花樣,簡直就是蹂躪。可是一覺醒來她竟仍然如此溫順,黃亞蘇的慾望莫名的又升騰起來。他翻了個身從後面抱住她嬌弱的身體,摟緊她彎曲的腰,扳起她的一條腿:「不著急起床。我還想要你!」
  
  丹丹有些喘不過氣來的說:「你,你,你太……輕點好嗎?我受不了……」

  「受不了……不喜歡嗎?」

  丹丹:「喜歡,你好厲害!……能溫柔一點嗎?」
  
  黃亞蘇:「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溫柔的讓你全身融化。」

  …… -

  這一天下午,黃亞蘇去香海大酒店的時候,不僅有保鏢跟隨,還有一位美女相伴。這位美女穿著名貴而入時,但是一看就知道並非豪門千金,因為所有的衣服都是新的而且都是商店裡的成衣。黃亞蘇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自我炫耀心理,剛剛搞上手的女人出門就帶在了身邊,而他那些保鏢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位少爺怎麼折騰也懶得去管。貼身保鏢大牛甚至還在想:「黃少爺的病真是好了!」

  丹丹走路時還有些腿發軟,不由自主的緊緊挽住黃亞蘇的胳膊。一邊還低低地說:「亞蘇,我新買的這件小貂行嗎?不會讓別人笑話吧?」

  黃亞蘇:「當然不會了,也不看看是誰的女人……我還是最喜歡你穿護士服的樣子,今天晚上你再把護士服換上好不好?」
  
  丹丹:「你好壞呀,真變態!……就不注意一下身體嗎?你的傷剛剛好,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又不會跑了。」

  兩人就這樣說著悄悄話走進了香海大飯店,剛推開二樓的如意廳的門耗子就迎了上來:「黃少,洪先生已經到了。正在這裡等你呢!」
  
  這間包間很大,就是前天晚上羅兵等人請小白吃飯的那一間,足夠坐十五人的大圓桌主客的位置上只坐了洪和全一個人。洪和全看見黃亞蘇進門卻沒有站起身來迎接,而是穩穩的坐在那裡衝他點頭微笑:「黃先生,恭喜你的身體!終於見面了,其實不能算第一次見面,在醫院我就見過你。」

  洪和全不起身,黃亞蘇走了過去,卻沒有到他面前,而是繞過洪和全身後在主人的位置上坐好,這才轉身向右邊的洪和全伸出了手:「洪先生,久仰久仰!一直在醫院裡養傷沒有當面道謝實在不好意思!」

  洪和全:「再世為人,感覺如何?」說話時他盯著黃亞蘇的眼睛,眼神中有逼問之意,那意思就是——你別跟我裝,你的底細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
  
  這句話以及這種眼神黃亞蘇完全讀懂了,然而他就像毫無反應一般笑道:「還是出了醫院感覺更好,那裡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真的感謝洪先生的神奇醫術啊,否則我還不知道要躺多久。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有什麼事說句話,我黃亞蘇能辦的一定照辦!」

  洪和全:「黃先生你太客氣了,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身份,我是信仰上帝的人,發生在你身上的奇跡都是上帝的神跡,是我們拜上帝兄弟會所有兄弟的信念支持。你如果感謝我,不如感謝上帝,感謝神的賜福,感謝拜上帝兄弟會。」

  黃亞蘇:「是的是的,應該感謝上帝還有洪先生,以後洪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盡力……來來來,你們都坐吧,這些日子也辛苦諸位了!」黃亞蘇一招手,讓他帶來的那群手下轉圈坐下,這酒席就算開始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餚自不必細說,黃亞蘇右邊坐著洪和全,左邊倚著丹丹,桌上的人都不住的向洪和全敬酒,氣氛看上去十分熱烈歡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22 PM

小白正傳 051,攝欲觀法受無常


  對於洪和全來說,這是一頓很不是滋味的悶酒。黃亞蘇怎麼醒來的沒人比他更清楚,他後來也特意到醫院調查過,當時醫院裡只有一個人死於意外,是個年輕人叫辛偉平,那麼自己隨手恰好抓來的陰神遊魂就應該是辛偉平。在黃亞甦醒來的時候,洪和全還不知道他是誰,特意攔住沒讓他說話,自己先說了一番,意思就是告訴他不要拆穿這個身份,冒充黃亞蘇對他絕對有好處。

  沒想到這個人的反應竟然比自己還要快,非常自然的頂替了黃亞蘇的身份,甚至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事後洪和全打聽到一些情況這才放下心來,心裡也佩服這個叫辛偉平的人無意之中與自己配合的天衣無縫。放心之後他又有了別的想法——這個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正好可以藉機控制和利用這個人,黃亞蘇這個身份好處太多了!所以他才主動給黃亞蘇打了個電話。
  
  然而一見面洪和全發現自己多少想錯了,面前這個人根本就不認帳,甚至一點暗示的意思都沒有。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內情,也完完全全會認為他就是黃亞蘇!洪和全甚至有了一種錯覺——難道真的發生奇跡了,自己抓來的陰神不是辛偉平而就是黃亞蘇?

  洪和全看著談笑風生的黃亞蘇,心裡不禁有了一種寒意,同時也暗自佩服。此人心機如此深沉,這麼短的時間內完全取代了黃亞蘇。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遇到了這種事情,會不會處理的這麼乾淨利索?如果是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殺了唯一的知情者滅口?

  想到這裡洪和全又開始動起了心思,他必須試探一下這個黃亞蘇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態度?他並不十分怕黃亞蘇想殺自己滅口,因為他也不是一般人,可是以黃亞蘇的身份同樣可以請來難以對付的高手,那樣也會很麻煩。在酒桌上當著眾人的面沒法直接問,只有等單獨相處的機會,到時候乾脆挑破了再露幾手威脅威脅他!

  這頓飯表面上吃的既熱情又熱鬧。可暗中各懷鬼胎,好不容易吃完了,洪和全正想找機會與黃亞蘇單獨聊幾句,黃亞蘇卻主動說話了:「洪先生,吃完飯一起出去坐坐,好好放鬆放鬆,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聊聊。」洪和全暗中一喜,這小子估計是要說實話了,也就點頭答應跟他走了。

  出門時黃亞蘇小聲問耗子:「去金利會所,你都安排好了嗎?」
  
  耗子也小聲答:「當然安排好了,黃少你放心,不過——你新上手的這個小護士要帶去嗎?」

  黃亞蘇不明白耗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了想搖頭道:「不帶去了,你安排她去休息吧,送到我在香榭里捨長包的套房,我晚上回那裡過夜。」回頭又對小護士說:「丹丹,今天我有點應酬,你在香榭里捨等我好嗎?我派車送你過去。你一定換好衣服等著我呦!」

  金利會所裡面什麼娛樂花樣都有。當然也為會員提供私密交流空間,絕對不會有打擾也不必擔心被竊聽與偷拍。黃亞蘇打發耗子等人在外面候著,自己與洪和全來到一處單獨的小間裡坐下,親自給洪和全倒上一杯酒,客客氣氣的說:「洪先生,大恩不言謝,現在沒有外人,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洪和全終於等到了機會,面無表情的看著黃亞蘇,平靜但是很清晰的說了三個字:「辛偉平。」
  
  黃亞蘇一愣,面露不解之色:「心未平?什麼心未平?洪先生心裡面有什麼擺不平的事嗎?說出來聽聽。」

  洪和全:「我究竟是應該叫你黃亞蘇還是辛偉平?現在沒有外人,你在我面前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黃亞蘇眉頭一皺:「洪先生你開什麼玩笑?怎麼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呢?我雖然腦袋受過傷沒好利索,自己叫什麼名字難道還要您提醒?」

  洪和全歎息一聲,從兜裡抽出一張紙片,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手揮紙片往杯子上一劃,只見杯子就像空氣一樣毫無阻擋的被劃過。然後他放下紙片伸出兩隻手左右各拿出了杯子的一半。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這只高腳玻璃杯從中被分成了齊整的兩半。還有更神奇的,金色的美酒並沒有灑下來,而是一邊一半仍在杯子裡裝著,液面還在不住的晃動,但憑空的那一面就像被看不見的無形平面阻擋。

  黃亞蘇的臉色變了。洪和全笑了:「你看見了嗎?我絕不是一般人,有些事可以瞞得了別人,但別想瞞得了我,更何況你是我喚醒的。」

  黃亞蘇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露出敬佩的神色,語氣很誠懇地說:「早就聽說洪先生身體絕技,今日親眼所見果然名不虛傳!今天我請洪先生來,就是有請教洪先生的地方。」

  洪和全:「請教真不敢當,你真的是黃亞蘇?在我面前也要這麼說?」

  黃亞蘇:「我不是黃亞蘇誰是黃亞蘇?以我黃家的勢力以及河洛集團的規模,如果結交了洪先生這樣的高人,對大家都有好處是不是?我是一個想做大事的人,以後遇到什麼問題,希望能夠借重洪先生的能力。當然,我黃某人也絕對不會虧待高人的!」

  洪和全看著黃亞蘇的眼睛,黃亞蘇面不改色與他對視,良久之後洪和全笑著歎了一口氣:「這兩支半杯酒,我們一起干了吧!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黃亞蘇先生,你說的沒錯,你就是黃亞蘇,又能與我合作確實是一件好事……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

  黃亞蘇也長出一口氣笑了:「今天主要是交個朋友,來日方長。你救了我,可以拿一千萬,如果能做更多的事情,收穫當然會更多。我知道您是世外高人不在乎身外之物,但也不必一定不要是不是?」

  話談到這裡就沒必要再談下去了,洪和全也想通了,黃亞蘇就是一口咬定不認帳也沒辦法,撕破臉皮大家沒好處。辛偉平就認了黃亞蘇這個身份對他洪和全也不是壞事。他以前想用這個秘密控制辛偉平的想法只能暫時放下了,這個秘密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自己也不能公開承認並沒有救醒黃亞蘇。別說別人不會相信,就算相信了,對他洪和全也沒有好處,黃亞蘇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用這種態度對他。

  黃亞蘇在金利會所如何招待洪和全的不必細說,總之讓這位土教主大開眼界,同時也感歎人生未經歷之享受還有很多,有錢有地位的日子真好。自己還需要努力,也有了努力的動力。他謝絕了黃亞蘇派車送他,而是步行離開,在一個偏僻的街角找了一排灌木叢鑽了進去撒了泡尿——剛才在會所裡憋的。
  
  洪和全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讓尿憋著?難道會所裡沒有衛生間?當然不會沒有,不過超出了他的想像。男洗手間居然有一左一右兩個只在要害部位纏了幾條綵帶的妙齡女子,如果他願意的話小便都不用自己伸手扶。這種場面他還真不太適應,當時一滴都沒撒出來!這些貴人的享受花樣簡直已經近乎於荒誕。

  找一個樹根撒完尿,這才覺得舒服輕鬆了不少,洪和全獨自一人走在夜晚的街巷中,思路清晰了不少。他在心中思忖:「這個辛偉平滴水不漏,就把自己當作黃亞蘇。還好他的態度是合作。還有想利用我的地方。搭上這麼一個有背景的人物也不是什麼壞事。不過這小子翻險不認賬的樣子也太可惡了,應該找人和辛偉平的家人好好打打交道了,留一手預防將來出什麼變動。」

  與洛水寒一樣,洪和全也想到了從辛偉平的家人入手,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接通之後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喂,是洪和全理事長嗎?……我姓羅,叫羅兵,是河洛集團安全部部長……你救醒了洛水寒先生的繼子黃亞蘇,好大的本事!……洛先生想見你一面,有些話要找你單獨談一談,你看什麼時間合適?」

  剛剛與黃亞蘇見過面,洛水寒居然緊接著找上門來!河洛集團複雜的家族背景洪和全也知道一些。他明白就算黃亞蘇再了不得,與洛水寒也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自從上次險些被阿芙忒娜一劍殺了之後,洪和全一直在想兩件事,其一是苦心修行自己的神通法術,第二是想盡辦法擴大自己的勢力擺脫拉希斯主教的控制,甚至連拜上帝兄弟會的名義也早點扔掉才好。搭上黃亞蘇,自然對自己很有利,但如果能夠靠得上洛水寒,那可是夢寐以求的好事!

  他差點在電話裡就要說隨時可以去見洛水寒。哪怕連夜都可以,但是轉念一想又告訴羅兵自己最近沒時間,有時間的話會通知洛先生的。洪和全怎麼突然把架子端的這麼足了?那是今天黃亞蘇給他的教訓,上趕子不是買賣,去見別人談條件不如等著別人來求自己。洛水寒要找他這個八桿子打不著的江湖人士肯定是有事求他,自己先裝一裝高人的樣子,別顯得那麼著急向上巴結!

  洪和全在會所裡讓尿給憋了,黃亞蘇可沒憋著。黃亞蘇心裡很好奇,表面上卻很坦然的接受所謂「帝王般的享受」,他在默默的、不動聲色的學習、消化、適應這一切。相比現在的黃亞蘇,他甚至覺得以前的那個辛偉平簡直是白活了!他在會所裡很低調,並沒有怎麼玩,主要目的還是觀察和模仿。他的習慣還是以前那個辛偉平,喜歡把一件事情做好做透,說到享受也應該一件一件的享受足,充分滿足自己的心理願望。

  那麼首先好好享受的就是在香榭里捨換好護士服等他的美女丹丹,他現在覺得自己的體力充沛甚至有沒完沒了的精力可以發洩,處於一種高度的亢奮狀態。這天夜裡,在寬闊的大床上,摟著柔軟的肉體,他非帶強烈地滿足於聽見懷中的女人發出壓抑而又刺激的呻吟聲。

  就在黃亞蘇沉醉在誘魂蝕骨呻吟聲中時,遠在烏由的另一個地方,白少流在床座上盤膝而坐,也發出了一聲壓抑而激烈的痛苦嘶吟,就像靜夜裡受傷的狼嚎。小白睜開眼睛。冷汗已經濕透衣裳,全身的骨骼關節,尤其是右臂與左腿鑽心般的疼痛。他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坐在那裡動也動不了,只有大口的喘著氣,就像一條被巨浪拋上岸的魚。
  
  「小白,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莊茹也被他的聲音所驚動。沒有敲門穿著睡衣就衝了進來。小白張著嘴卻說不出來話,盤坐在床上只能喘氣連手都抬不起來。莊茹打開燈被他的樣子嚇壞了,一把就把他抱在懷裡,用手摸著他的額頭道:「小白,你是不是病了?可不要嚇唬姐姐!感覺不舒服嗎?我馬上就叫救護車!」

  「沒事,我沒事,不用叫救護車,就是剛才做了個惡夢被驚著了!」小白被擁入溫暖的懷抱,莊茹身上散發出的體香讓他情緒安定了不少,這才回過神來。身心痛徹的感覺慢慢退去,也能開口說話了,只是聲音有些沙啞。

  莊茹:「你做惡夢了?什麼惡夢把你嚇成這樣?我睡著了都被你一聲慘聽驚醒了,嚇得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白少流:「沒什麼,就是夢見比較可怕的事情。誰沒做過惡夢呢,醒了就沒事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大半夜的把你也給吵醒了。我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莊茹卻沒有去休息,而是去廚房倒了一杯紅酒,又回來坐在小白的床前:「小白,姐姐遇到你之前,也經常做惡夢,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喝幾杯,這不是好習慣。但是偶爾喝一杯酒也沒關係,可以壓驚的,能睡踏實點……來,快把這杯酒喝了,好好睡一覺。」

  白少流接過杯子喝完了酒,涼涼的紅酒入喉腹中卻有了暖意,他終於完全恢復了正常,放下杯子道:「謝謝你,我真的沒事了。你也回去睡吧。」

  莊茹確信小白沒什麼大礙之後,這才放心的回自己的房間睡覺,然而小白卻失眠了怎麼樣也睡不著。他靠在枕頭上忍不住暗罵白毛幾句,這頭驢傳他的「生死觀」心法竟如此凶險,差點把他的魂都嚇飛了。白少流可不是一個輕易能受驚嚇的人,他的心理素質絕對超強,就算是他也被嚇成這樣,換個人豈不是要被活活嚇死!他剛才到底經歷了什麼呢?

  生死觀的心法白毛傳受的很簡單,就依小白以前的基礎,形神相安一體入定境,觸發回魂仙夢,重歷生死劫難。小白所經歷的生死劫難就是那場車禍了,他記得很清楚,但只有短短一瞬。車禍發生的時候,他靠在汽車後排右側座位上迷迷糊糊地打瞌睡,被尖銳刺耳的碰撞聲驚醒,然後汽車翻滾他也翻滾著被拋了出去。他最後的記憶是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眼看著車身向著自己壓了下來,然後就暈了過去。這個過程恐怕不超過三秒鐘!

  這一次打坐入定,非常順利的進入了觀想定境,需要強調,這種修行境界並不是想像某段經歷,而是真真切切的重新某段過去時光,一切就是身臨其境。他在生死觀中只有三秒鐘就退了出來,定境立刻散失。

  雖然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定境中重新經歷與當時突發意外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其驚恐的程度百倍於當初。因為定境是清醒的,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重新發生一遍!道法的神妙之處就在於它並不虛幻,連五官身體的感覺也完全重現,與受傷時並無二致,更痛苦的是他不會再昏迷過去。

  雖然是觀想之境,他落地時一樣會痛,骨折和韌帶撕裂的感覺完全是真實的。他的身體沒有再次受傷,但觀想中發自精神中的力量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導致了一模一樣的痛苦與恐怖,而且生死觀的心法要求必須清楚的、冷靜的承受這一切,這種感覺幾乎誰也受不了。

  小白罵了白毛幾句也只是自發發牢騷,倒也不是真正的怨它,道法是他自己要學的,如此凶險那也是自己要面對的,怪不得白毛。他現在所面對的只有一個問題:入生死觀很成功,可如何做到定境不失呢?看來自己的心性還需要磨礪,剛才那一聲慘叫太丟人了!先能入,再能守,然後才能談破,還得再試試。



小白正傳 052、踏穴龍肩考誠惶


  小白修煉生死觀心法,第一天晚上沒有成功,把隔壁的莊茹都驚動了,第二天晚上也沒有成功,但總算沒把莊茹吵醒,第三天晚上還是沒有成功。

  就這麼幾句話介紹也許很多人覺得沒什麼,但,站在白少流的角度可完全不一樣。別的就不說了,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忍受每天經歷一次這樣的車禍?每天都要反覆重新體會撞車飛出筋裂骨折的痛楚?不僅沒有辦法忘記沒有辦法逃避,還要保持形神相安一體。也就是小白吧,咬牙堅持下來,修行人所吃的苦以及所受的考驗,一般人憑想像是無法理解的。

  修行只在子夜,小白每天還有別的事要忙,他要護送洛兮往返洛園與洛陽大廈之間,洛兮沒事的時候他還要抽空去料理辛偉平的後事。小白說幫忙就是真幫忙,不是說兩句安慰的話表個態而已。辛偉平死了一了百了,可現實中死個人也很麻煩,辛偉平的父親照顧住院的老伴,實在沒有太多精力。人總得火化,在殯儀館舉行告別儀式,通知親朋好友。火化了之後還要舉行葬禮,親朋好友也得到場,來了還得接待,外地遠道而來的還要安排食宿。這些都是白少流在張羅。

  小白以前沒處理過這些事,實在有些忙不過來,靈機一動給風君子打電話,問他認識的那個禮儀公司承不承辦喪事?風君子和一家禮儀公司老闆是朋友,上次就是那位老闆請風君子到婚禮上冒充神父的。風君子一聽這件事就幫他問了,結果那家公司還真接這種業務,小白就委託禮儀公司安排了大部分事情。

  但有一件事禮儀公司辦不了,就是選墓地。墓地又稱陰宅,在志虛國的傳統中,無論陰宅陽宅的選擇都是要看風水的,近代以來城市建築模式化建設開發,普通人很難挑剔商品房的風水如何。但墓地在這方面還是很有講究的。墓園也是商業化開發項目,屬於陰宅的房地產,開發商選擇的位置自然都是風水不錯的地方。可是一片墓園往往很大,密密麻麻山坡上全是墓穴,價位也不相同。選墓穴也是要請明白人的,小白不懂,他身邊的其他人也不太懂,但風君子是個內行。
  
  這天晚上在濱海公園練拳時。小白見到風君子,當面請求他能不能去幾處墓園看一看風水,幫著自己的朋友挑一處吉穴。其實辛偉平的骨灰埋在什麼地方小白才無所謂,但這些事是做給家屬看的,請明白人鄭重其事也是一種安慰。沒事把人請到墓園裡總歸有點忌諱,沒想到的是風君子很爽快的就點頭答應了。

  白少流先向顧影詢問了洛兮的活動日程,這個週六上午洛兮不出門,他又提前和羅兵請了假,這才特意和風君子約好了時間。他沒有讓辛偉平的父母來看選墓地的過程,這對於老人來說又是一次精神折磨,只是告訴他們一切交給自己辦就行了。黃靜陪著他一起來了。她也想親自為曾經的愛人選擇最後的歸宿。小白告訴她自己請了一位大名鼎鼎的風水大師。至於風君子是否真的是大名鼎鼎的風水大師,小白也只是那麼一說而已。
  
  這天上午小白開車先去接風君子,然後又一起去接黃靜。在車上風君子問道:「你還真是個熱心人,這種事情也會幫忙張羅。趁著家屬不在你先交個底,到底想讓我點什麼樣的墓穴?」

  白少流:「當然是挑好的了。」

  風君子笑了:「好的?你沒去墓園看過吧,凡是開墓園的,肯定請過風水師看過,只要是風水不錯的位置你知道有多貴嗎?少說也是幾十萬!」

  白少流吃了一驚:「這麼貴!」

  風君子:「一百多萬的墓穴都有。」

  白少流:「這都可以買套房子了。」

  風君子:「那不也是房子嗎,就是不給活人住的,現在連死人的房地產都炒起來了!別的話你就別提了,希望我挑多少錢的吧?」

  白少流:「可不能太貴了,辛家父母不寬裕。但如果挑太差的墓穴他們也不會願意。這樣吧,在他們能承受起的範圍內盡量挑最好的地方,麻煩風先生把話說的好聽點,至於價錢嘛,一萬左右就可以了,不能再高了。如果黃靜看中了太貴的墓穴,你也盡量勸她挑便宜一點的,告訴她那便宜地更好,你是風水大師。她會相信你的。」

  風君子點頭:「我明白了,你真的很懂事!順便問一句,你相不相信風水?」

  白少流:「我不懂,所以不能說相信不相信,風先生你信嗎?」

  風君子:「我當然信,不過不是普通人理解的那樣。」
  
  白少流:「真有風水嗎?」

  風君子:「廢話!這世界上有風有水就有風水。」

  白少流:「那六十萬的墓穴就比六千塊的墓穴好一百倍嗎?」

  風君子:「對於死人差不了太多,但對於活人就不一樣了,至少說明這一家比另一家富貴百倍,或者有能力也有心意為死者花百倍的錢。你跟我扯這個,是不是想學風水?」

  白少流:「有空我還真想學學,只是現在實在太忙。」

  說話間已經到了黃靜家樓下,黃靜的父母陪著女兒已經等在路邊。黃靜穿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戴著一副寬邊墨鏡遮住發紅的眼晴。她清秀白皙的臉龐顯得很憔悴,小白看了也有憐惜心酸之意。小白下車給黃靜介紹風君子:「這位是烏由最有名的風水大師風君子老師,今天我特意請來給偉平挑選吉穴的。」

  黃靜很有禮貌的伸手輕輕握了一下:「多謝風老師,辛苦你了!」

  風君子:「不必謝我,要謝就謝白少流。人都有一死,逝者入土為安,生者節哀順變,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黃靜的父母也說要陪著女兒一起去,黃靜勸道:「你們就不必去墓園了,那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有風水專家在,我和小白去就可以了。」聽見她這麼說話小白放心多了,黃靜的心情雖然還沒從悲哀中完全恢復,但思路和考慮問題已經完全正常了。黃家父母根本就不想去墓園,小白能夠感應到,心裡也清楚。
  
  黃家父母道:「那我們就不去了,看完了墓地別忘了請小白還有這位老師吃午飯,好好謝謝人家。」

  就算不懂風水的人也能看出墓地的好壞來。環境、地勢、朝向等等一眼看去還是有區別的。墓園裡最貴的墓穴很大很寬闊,恰好在半山腰坡度最平緩的中央,面對著正南向海的方向。小白他們來看的這片墓園叫作玉山公墓,修建在一座離海不遠的山地南坡。墓園所在的這座山地勢較高,左右還各有一條略低的山脊呈環抱狀向海伸出。在海邊的正對面方向,還有一個形狀很規則的圓形小山包,墓園的開發商在上面立了一根燈桿很高的照明燈,恰恰像一個插香供奉的祭丘。建墓園的果然是明白人,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藏風聚水局。
  
  墓園分成六大片,依照山勢分佈在不同的坡面上。風君子領著白少流與黃靜一邊走一邊煞有其事的介紹著陰宅的講究。並對黃靜停下來關注的穴位品評一番。黃靜看好了好幾個位置,可惜都偏偏不是空地,不是有人已經定了或者就是已經有人下葬了。這一大片墓園還很擠,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墓穴賣出去了。

  黃靜最終看好了一處墓穴,在墓園最中央的位置附近,緊挨著最貴的那一片墓穴區。正南陽坡緩地上的幾排墓穴要價六十萬,往西山勢一轉緊臨的這一片卻便宜了很多,要價五萬六,黃靜看中的就是這種五萬六的墓穴。風君子卻搖頭:「不好不好,不合適。」

  黃靜道:「為什麼?最貴的我們買不起,我只想盡量給偉平挑一個好一點的地方了。他的脾氣我知道,生前志向抱負都很大。一心一意要努力出人頭的。」

  風君子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好像很瞭解他,從你選的墓穴就能看出來,是嗎?」

  黃靜:「當然,我們在大學時就認識了。」

  風君子一指這個墓穴,神色高深的說道:「擇地不如擇鄰,你選的這個地方正如他生前的處境,離墓園正中龍脈極近,地勢卻完全不同。此面是西轉陡坡,而此地整體山勢如張臂環抱。此穴正在腋中,是掣肘之象,有大志卻不得伸張,歎立足出身……此地風回而澀,遇雨水急而沖,比之人,自恃才高常有不甘,好求功利心欲未平。倘若他生前如此,死後仍要葬在這樣一個地方嗎?」

  風君子不認識辛偉平,從來沒見過面也沒聽說過,可是三言兩語將這個人的秉性幾乎是點透了,僅僅是通過黃靜選的一個墓穴。黃靜當然瞭解自己的未婚夫,有些朦朧的看法在心裡想不明白,卻被風君子一番話都給說清楚了。她不信風水,小白找來一個風水先生,她原先以為不過是充充場面,現在卻不得不對風君子刮目相看,真的開始尊重他的意見:「風老師,你說的還真是這麼回事,那依你看,這片墓園中什麼地方適合他安息呢?」

  風君子:「這一片公墓我們已經走了一圈,剛才我看好兩個墓穴,你去看看合不合適。」

  風君子挑的這兩個墓穴也在偏西一側,但地勢更高接近山頂,坡度較緩山弧微微內收,面對的是海面小山包與右側臂壯山梁之間的缺口,這兩個墓穴離得不遠,左右橫向隔了一條行走的小路。路兩側的墓穴價格是不一樣的,一邊是八千,另一邊是一萬二。風君子告訴黃靜這是龍脈之肩,可以踏青雲借力之象,正是辛偉平一生想求而不得的願望,隨便挑哪個都可以。黃靜最終選擇了一萬二的那個。

  選定墓穴記好編號幾人就下山了,去山腳下的公墓管理處交訂金。他們一共是四個人上山,除了風君子、白少流、黃靜之外,還有公墓管理處的一個銷售人員。今天不是什麼節日,上午時間也有點早,他們上山的時候時候整個墓園空空蕩蕩的沒有別人。向下走的時候山腰處多了三個男人,看樣子是來掃墓的。

  銷售員和黃靜走在前面,小白在後面悄悄對風君子說:「風先生,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你點的那個墓穴真是踏龍肩可以借力青雲嗎?假如,我只是說假如,這個人能夠轉世,真有這種運氣又會怎樣?」

  風君子小聲答道:「不管踩誰的肩膀。也要看自己怎麼做人!……咦,你怎麼還問這個?不是你交代的嗎,選一萬左右的墓穴把話說好聽點,我都是照你說的在做。」
  
  小白:「關鍵是風先生你太像風水大師了,連我都忍不住把你說的話都當真的了!」

  風君子:「我還幹過神父呢!神父是假的,風水大師也是友情客串,可說的話未必就不是真的。」
  
  兩人在後面說著悄悄話,黃靜在前面跟著公墓銷售員的腳步往山下走。初冬的山風很冷,那銷售員也想早點下山沒有繞墓區中的小路行走,而是從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墓穴間抄近道穿了過去。一排排的墓穴順著山勢就像大片的台階。黃靜往下走的時候有一腳沒踩穩。身體一晃扶住一塊墓碑踩在墓頂上差點沒摔跤。此時就看出小白的身手不凡了,離著五、六米遠好幾排墓碑,身形幾折眨眼就到了黃靜身邊,在她失去重心的那一刻恰恰把她扶住。

  白少流:「走路小心點!」

  黃靜:「剛才不小心踩空了……我的腳好像扭了。」

  白少流:「我扶著你吧。慢點走,要不要緊?」

  「站住!」正在此時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不遠處有三個男人邁著大步跨過一排排墓穴圍了過來。

  「叫我們嗎?」白少流問道。

  當中一名四十來歲的尖腦袋男子陰陽怪氣的說:「不叫你們難道還叫鬼嗎?這小妞剛才踩到了我家長輩陰宅的房樑上,不道個歉就這麼走了嗎?我在你媽墳頭上跺一腳你願意啊?」

  那人說話非常難聽,但黃靜不想在此時此地起爭執,帶著歉意道:「真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小心一腳踩空了,冒犯了,是我不對,我道歉!」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座墳是空的,墓碑上雖然有字,但還沒有上色,按我們公墓的程序是骨灰還沒放進來的。」公墓銷售人員在一旁說話了。

  尖腦袋:「一邊呆著去,沒你什麼事,管閒事也不看看地方!」
  
  一聽就知道這幾人是故意找茬了,小白還沒說話,風君子在後面高聲冷笑道:「我說三位,你們耍流氓也不看看地方?這裡可是墓園,滿山都是安息的故人,在這裡亂來。就不怕孤魂野鬼半夜跑你家去開會?你們不敬鬼神嗎?」

  尖腦袋:「大爺我和上帝拜了把子,怕他娘的什麼鬼神?」旁邊有個同夥道:「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在旁邊看熱鬧也好,我們就是要找這小娘們的麻煩。」另一個同夥也說:「耍流氓怎麼了?這小娘們不錯,我還真沒在墓地裡耍過呢。」
  
  小白看見這幾個人就知道他們是沖黃靜來的,因為這三人借口黃靜踩了墓頂找麻煩,卻看也沒看那個墓穴一眼,歪心思全在黃靜身上,顯然是早有預謀的。公墓銷售人員在一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山上根本沒別人,就算下了山公墓管理處也沒配保安,誰能想到有人會在這種地方搗亂。黃靜有些發抖,不由自主地靠在小白的另一側,顫聲問道:「我認識你們嗎?無怨無仇為什麼……」
  
  尖腦袋:「你是辛偉平的女人吧?那個死鬼泡過我馬子,還借錢不還,我今天倒要動動他的馬子。」

  小白護住黃靜對她小聲道:「別理他們,這幫人是沒事找事。」然後轉頭高聲道:「滾!別逼我揍人!」小白覺得那人很奇怪,說辛偉平泡過他的馬子還借過他的錢顯然是胡說,他們只盯著黃靜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但是注意力還時不時地瞄向遠處的一個地方,好像那裡還有埋伏。
  
  風君子前走幾步站在小白的身後高處,不陰不陽的說道:「這個地方打架好,打死了直接埋,墓地都是現成的,先交錢買地方吧!」

  風君子和小白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那邊三個人也有些心虛了,偷偷瞄了不遠處一眼,仍然做出兇惡狀腆著臉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伸手就去摸黃靜的臉,嘴裡不乾不淨的道:「還有小哥當護花使者,就他那身子骨能行嗎?……這小娘們細皮嫩肉的,沒了男人真是可惜……啊——!」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0:23 PM

小白正傳 053、英雄未遂空歡望


  話還沒說完那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捂著肩膀一屁股坐向後面,腳下不穩拌在墓石上,摔到下面一排墓地中在地上磕掉好幾顆牙。剛才小白伸出左手抓住他的上臂扭了一下,就聽那人的肩關節卡的一聲脆響,胳膊被卸了下來軟綿綿的搭在肩膀上。這是一招傳統的分筋錯骨手,可不是蕭正容教的而是小白自己琢磨出來的。他的右肩曾經有一段時間習慣性脫臼,時間長了自己都會接了,習武之後經過摸索創了這一招分筋錯骨手,不過他只會卸別人肩膀。

  小白的動作飛快,其他人眼睛一花幾乎都沒看出來他動過。那人一聲慘叫,其他兩個不明白怎麼回事撲上來就動手了,緊接著同時發出慘聽,再看兩人也都捂著肩膀狼狽退後。小白站在那裡身體都沒晃,前後不到兩秒鐘時間,把那三人的右肩都給卸了。肩膀脫臼整個右臂就等於暫時廢了,真要再動手就像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第一個摔出去的傢伙也爬了起來,三個人頭上都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神色十分痛苦,以不可思議的眼光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小白。

  白少流冷冷道:「還不滾嗎?」

  那三人退出幾米外,卻沒有撒腿跑掉,好像還在等什麼。小白抬眼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山坡拐角後大步走來一個人。此人三十掛零的年紀,身材不是很高卻顯得很魁梧,一張國字臉紅潤中微顯紫銅色,大冷天只穿著很薄的單衣,看表情卻一點也不寒冷。他走路的姿勢很威風,龍形虎步是很有氣勢的一條漢子。

  紫臉漢子走到近前皺著眉頭看了那受傷的三人一眼,轉臉向小白沉聲道:「這三位實在很不像話,我剛才聽見動靜也想過來幫這位小姐理論理論。可到這裡一看,這位小兄弟出手未免太重了吧?」

  來的這人是誰?他其實就是拜上帝兄弟會中洪和全手下的五大骨幹分子之一,名叫石和開。這個石和開可是拜上帝兄弟會中的一名悍將。他是瓦匠出身,從小習過武也讀過幾年書,兩臂一晃有千斤之力。加入拜上帝兄弟會之後,跟著洪和全學過法術,而且學得相當不錯,也會幾手神通。而今天他準備做的事情,就是最老套的「英雄救美」中的英雄。

  剛才那三個「流氓」領頭的那個尖腦袋就是洪和全手下的章太魚,他們特意跟著黃靜來到這個偏僻無人之處。找機會「行兇」,等關鍵時刻讓石和開出來「救美」。這好像是接近一個女人最老掉牙的橋段了,可這種手段偏偏總是有效!這個世界上歹人很多,女人總歸還是傾向於崇拜有力量保護自己的英雄。尤其對於現在的黃靜來說,辛偉平剛死,感情世界空蕩蕩的,不自覺她需要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當然這未必是愛情,而是一種心靈依靠。

  洪和全見過黃亞蘇之後,也開始準備後手。他和洛水寒想的一樣。要通過某種方式接近辛偉平的親朋好友,黃靜就是目標之一。所以他才設計了這麼一齣好戲,讓手下形象最好的最有男子氣概的石和開去接近黃靜逞英雄送溫暖。可惜好戲還沒開場就被人拆了台。章太魚等三人手底下也有兩下子,根本沒把黃靜身邊的那兩個男人放在眼裡,結果一出手就讓人給廢了。要怪就怪他們不認識白少流和風君子,不認識風君子也就罷了,連白少流這位「烏由第一高手」都沒認出來那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石和開這人本還有幾分傲氣,對洪教主派給他的這個任務很有些不滿,但沒辦法還是來了。等他在暗中看見黃靜之後心裡立刻就開始癢癢,把那些不滿都忘在了腦後,這小娘們如雨潤梨花長的真帶勁,人也漂亮身材也好。石和開滿心歡喜等著章太魚等三人動手。自己好大展神威來個英雄救美,然後再送上無微不至的關懷獲得美人的信任與好感。為革命而泡妞,這事誰不喜歡?只要這妞不錯!

  可惜還沒有等到自己出面當英雄,章太魚等三人已經被擺平了,英雄的稱號被別人搶去了,叫他如何不生氣?這人的脾氣本來就很耿,說白了就是容易衝動,這一生氣衝動就不顧自己本來的任務是為了教訓章太魚等三個流氓了,反倒找起小白的晦氣來。當然了,看見章太魚等三人傷得不輕,那畢竟是自己會裡的兄弟,石和開一怒之下也要顯顯能耐,幫兄弟們出一口氣。

  白少流早就猜到他們是一夥的,看這個形勢就像在演戲,要演的劇目應該就是英雄救美。可這齣戲演砸了,出來一個紫臉大漢居然責怪自己出手太重,他是又生氣又好笑,當下也不挑明,而是看著石和開問道:「這位先生,看你的架勢是個練家子,聽你說話的口氣也想當好人,但我聽你的意思,是想幫這幾個欺負女人的小流氓討個公道?」

  風君子可不管那麼多,在後面笑道:「小白,這位好漢當然要生氣了,你把歹徒都打倒了,也不給他留著!」

  這句話說的石和開臉色更紫,怒喝一聲:「你找死!」突然間身形騰空飛過兩排墓碑直撲站在上方的風君子。他也是個會家子,看剛才小白出手就知道他肯定是高手,可後面高處站的風君子舉手投足不像是個很有功底的高人,先打倒那傢伙出一口氣再說。風君子不精通武功,可身法並不慢,一看石和開衝自己來了,向下一閃跳到了一排墓穴中間,一縮身就躲在了一塊墓碑後面。
  
  石和開身材魁梧,可騰空的姿態就像飛燕一樣靈活,在空中也能去勢一轉隨著風君子的方向往下撲擊,人未落地一拳就揮了出去。拳頭離著墓碑還有幾公分,向外揮出的拳風竟然將一指厚的漢白玉墓碑打裂了。風君子怪叫一聲跳著腳從墓碑後面蹦了出來,然而石和開卻來不及再向他出手,此時他的腦後生風,小白的腳尖已經踢到了。

  白少流也沒料到石和開會突然決定向風君子發難,石和開一出手他也緊跟著出手。石和開的拳風打碎石碑小白也凌空飛踢而至,他很生氣。這人怎麼說下重手就下重手,根本就沒什麼深仇大恨,所以出腳也很凌厲。石和開知道厲害,原地轉身後退,揮掌去封面前的空門,掌緣架住了小白的小腿,勁力相交震得他向後退了兩步,一腳踩碎了一塊封在墓穴頂上的花崗石板。小白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足尖點地隨即揉身就纏了上來。

  兩人就在這一片墓地中動起手來,石和開所學應該是長拳一路,大開大盍虎虎生風,也全然不顧忌周圍的東西,墓碑都讓他踢斷了四、五塊,打的周圍是碎石橫飛。而小白的八卦游身掌走的是輕靈一路,他幾乎不碰周圍任何的東西,展開身形步伐與石和開鬥掌。公墓的銷售人員看見這個架勢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向山下跑,風君子拉著黃靜也跑到高處避免被誤傷,另外三個人扶著軟搭搭的胳膊躲得遠遠的觀望。

  一旦纏鬥起來。白少流的八卦游身掌是剛柔並濟。圍著石和開拳腳如疾風驟雨,石和開虎吼連連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習武的時間比小白長很多,但沒有小白那麼好的天賦。也沒有得到過蕭正容那樣的名師指點。石和開倒也強悍,眼看招架不住大吼一聲盡全力出一拳,也不講究什麼花哨的動作,用最快的速度直刺小白的前胸,將全身的空門都露了出來。這一拳打中了小白必然受傷,他也不在乎會不會被對方趁機反擊了。

  然而這一拳打出感覺卻很怪,好像打中了又像沒打實,再看小白左掌擋在身前正好握住了他的拳面,整個身體順著他凌厲的拳風向後「飄」了出去,手卻沒有松。然後小白在空中借力身形一扭。石和開覺得自己這一拳的力量都被卸到了一側,對方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拳頭也順勢發力一扭,一股內勁順著手臂傳到肩膀,然後肩膀卡嚓一聲響關節也被卸掉了!

  石和開打出的這一拳拳風十分剛猛,掃過面門時小白都覺得臉上被刮得生痛,他也有些佩服這石和開真有兩下子,自己出拳怎麼就沒有這種能傷人的拳風呢?佩服歸佩服,他可一點沒手軟,抓住破綻卸了對方的拳勁。以內勁施展分筋錯骨手,扣住拳頭也一樣卸掉了他的肩關節。這一手功夫,是小白目前所能施展的最高水平了。

  石和開右肩一軟手臂就搭了下去,他痛哼一聲卻沒有慘叫,左手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向小白一揮。隨著他的動作,手中之物發出嗚嗚嗚響,小白就覺得周圍的景色一片模糊,似乎空氣都在竄動,地上一片碎石飛起隨著對方的手勢向他射了過來。飛石並不可怕,可怕的每一塊碎石周圍都似乎包裹著一片旋轉的無形風刃,發出微弱而尖銳的破空之聲。小白的眼力超常,他甚至通過空氣中的光線折射看見了飛石周圍的無形風刃。

  這可是白少流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但是他並未驚慌,不退反進向前一頭就撞在了石和開的懷裡,左手以極快的速度握住石和開的左腕一扭。只聽又是一聲輕微的脆響,石和開的左肩也被卸了下來,手中的那件東西也拿不住落地。

  小白前衝的力量很大,撞在石和開的懷裡,石和開魁梧的身形被撞得向後跌落,兩人一起摔倒在一片斷裂的墓碑上。緊接著滿天飛舞的碎石就像失去了力量,在空中紛紛灑落掉,有不少落在兩人身上卻不再傷人。

  石和開使出了法術,然而小白卻早有心靈感應,預料到他從懷中掏出東西要使手段,以更快的速度卸了他的左臂,並和他撞在一起倒地。就算是修道高手,近身格鬥時也未必能佔小白這種人的便宜,因為他的速度和反應簡直是超人的快。章太魚等人只是被卸了一條手臂,石和開更倒霉兩個膀子都讓小白給卸了。

  石和開手中的那件東西落在地上,還在不住的打轉,是一個巴掌大小色彩斑斕的海螺。這海螺很是奇異,表面有五色光彩,順著螺殼盤旋分佈著九個從大到小的小孔,剛才嗚嗚的聲音就是從這些螺孔中發出的。手臂動不了,但石和開手指勉強還能動。他倒地之後右手搭在地上,手心向上手指勾了勾,地上的海螺突然跳了一下,看去勢就要滾回到他手中。

  正在此時就聽見喀嚓的一聲如爆裂般的響動,緊接著碎裂聲不絕!原來風君子不知何時已經從上面走了下來,抬腳狠狠地跺在海螺上,這海螺很結實紋絲未壞。但這一腳跺下去的力量很奇特,將蹦跳的海螺踩住。這一排墓穴前供掃墓人行走的水泥地磚莫名其妙地碎了一大片,尤其是海螺下面的這塊地磚幾乎碎成了渣。海螺被風君子踩住彷彿脫離了石和開的遙控操縱不再滾動,然後就聽見石和開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口噴鮮血一尺多高當即暈死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小白卸了石和開的另一隻手臂將他撞倒在地,石和開倒地勾手指招回海螺,風君子一腳踩中海螺,石和開噴血暈厥,幾乎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動作。石和開噴出的鮮血有不少落在了小白的身上,然後小白就感覺到他在自己身下軟軟的就像抽空一樣沒有了力量。顯然是受了重傷。小白知道這不可能自己一撞之力造成的。倒像是風君子一腳踩住海螺,卻把石和開踩了個半死。

  白少流挺身跳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碎石問風君子:「風先生,你沒有受傷吧?」
  
  風君子帶著怒意冷哼一聲:「怎麼沒受傷?我的腳受傷了!」
  
  白少流:「傷的重不重?我沒看見你怎麼受的傷啊?」

  風君子:「剛才這臭小子打斷石碑,掉下一塊來砸了我的腳,讓它砸的生痛!」 

  原來是這麼回事,小白鬆了一口氣,看風君子的樣子不僅能走路而且還可以抬腳跺海螺,看來沒什麼關係。小白彎腰揀起了地上的海螺問道:「風先生,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在他手裡揮出來這麼厲害?」

  風君子:「你還記得那個滴淚的十字劍嗎?那是法器,這也是法器,我看像個法螺,所謂大吹法螺那種法螺。這種東西不應該留在這種人手裡。你拿去吧,收好了。」 

  「白少流,你沒事吧?你身上好多血,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黃靜扶著半截墓碑踮著一隻腳很艱難的從上面往下走來,神色中充滿驚慌與關切,小白趕緊迎上去扶住她:「我沒事,這些不是我的血。」
  
  那邊章太魚等三人看見石和開被打倒,掉頭就往山下跑。風君子摘下左手無名指上一枚青白色的翡翠指環,兩指捏住在空中揮了揮。望著他們的背影冷冷道:「在墓地裡張牙舞爪,也不怕鬼絆腳!」話音剛落,一片雲恰好飄過在墓園裡投下一片陰影,三人跑在陰影中不約而同發出哎喲之聲,就像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接二連三地摔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來眼見摔得不輕。

  白少流扶著黃靜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這一片墓地上下三排十幾個墓穴被毀得一塌糊塗,斷裂的墓碑碎片到處都是,最中間的幾個墓穴連墓頂的封石都被踏碎了,至少有兩個骨灰盒被掀了出來,其中一個還摔開了一角。這些都是石和開弄的,小白相鬥時其實一樣東西都沒碰過。石和開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一陣山風吹來,帶著瑟瑟透骨的陰寒,小白止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黃靜一隻腳扭了本就站不穩,這陣透骨陰風從身邊吹過,目前的場景突然顯得詭異而恐怖,她低低地叫了一聲,身體一軟轉身把臉藏在了白少流的胸前。小白怕她站不住摔到,半扶半抱伸手將她攬在了胸前。這時風君子轉過身來道:「不要呆在這裡了,我們下山吧。」

  下山的時候風君子一瘸一拐的,可憐卻沒有人扶他,因為小白背著黃靜。走到山腳下風君子老遠就衝著公墓管理處門口站的幾個人大喊:「趕緊打電話報警,山上有人挖墳,搞的一塌糊塗!順便叫輛救護車,有人受傷了!」



小白正傳 054、真心軟語撫舊傷


  公墓的工作人員看見身上濺滿鮮血的小白背著一個女人下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敢上前阻攔,三人坐上汽車就這麼走了。黃靜在車上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著問:「那些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那樣?」

  風君子:「找麻煩的人,你不認識他們,那可能就和辛偉平有關了,找不著死人麻煩來找活人麻煩……小白,你小心點,我聽說你那同學的父母還在醫院裡,能找到墓地裡照樣能找到醫院。」

  黃靜:「他們是偉平生前的仇人?我沒聽說偉平結過什麼仇家啊?小白,偉平的爸媽在醫院會不會有麻煩?」

  白少流:「你放心好了,我會關照的。」

  黃靜:「小白你的功夫這麼好?我以前真不知道!」她這才反應過來白少流剛才在墓園裡的表現實在遠遠超出常人。

  白少流:「這幾年學了幾手功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身手靈活點……我先送你回家吧,我也要回去換套衣服,這身上全是血。」

  本來黃靜是打算請風君子和小白吃午飯的,出了這麼件意外,飯是沒有心情吃了,將黃靜送回了家再送風君子。風君子在車上突然笑了:「小白啊,你今天可是貨真價實的英雄救美,蕭正容的功夫沒白教!」

  白少流:「風先生,你不覺得今天的事情奇怪嗎?」
  風君子:「有什麼好奇怪的,很明顯那夥人是安排好也想英雄救美的,結果讓你搶了風頭。」
  
  白少流:「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風君子:「泡妞唄,你那同學長的很不錯,追女孩使點手段也很正常嘛。我問你,你是不是也有點想追人家的意思?」

  白少流:「我可沒那個意思,就是純粹朋友幫忙。」

  風君子笑得壞壞的:「你可把人家背下山了,背的時候心裡有沒有聯想啊?」

  白少流:「我聽說過一個故事,有個老和尚帶著小和尚過河。在河邊遇到一個美女也要過河,老和尚就把美女背了過去。女子走了之後小和尚問老和尚『師父,我們出家人不是不近女色嗎?』老和尚答道『我已經把她放下了,你怎麼還背著?』……風先生,你應該聽說過吧?」

  風君子哭笑不得一皺眉:「咱倆是不是搞顛倒了?應該是我講這種故事點化你才對,你怎麼反過來講這個故事調侃我?在我面前冒充老和尚……你小子就嘴硬吧!」

  白少流:「風先生,我想請教你一點正經事,後來的那名大漢是個高手。怎麼莫名其妙被傷成那樣?」

  風君子一瞪眼:「無冤無仇素不相識,他蹦那麼高就來一拳,那一拳可是能打死人的!按江湖規矩殺了他都可以。」

  白少流:「我不是問你為什麼傷人,是想請教您是怎麼辦到的?」

  風君子:「我是怎麼辦到的?明明是你把人打傷的。」

  白少流:「我?」

  風君子:「難道不是你嗎?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著!」

  白少流:「您說是我就是我吧,實在不想告訴我就不問了。還有一件事,這個法螺究竟怎麼用?」

  風君子:「拿回去當喇叭吹,我也不懂樂器,你自己慢慢琢磨或者請教別人吧,跟著你去看一回風水看出這麼多麻煩,腳都讓石頭給砸了。下次你得請我去唱歌。」

  白少流:「請風先生當然沒問題。什麼時間什麼地方你選。」
  
  風君子:「還選什麼地方,當然去漫步雲端了,現在誰都知道黑龍幫與你白總的關係。劉佩風也都告訴我了。」

  洪和全很生氣,心情很不爽。他的四個手下因為擾亂社會治安、破壞他人財物被巡捕帶走了,好不容易才撈了出來,還賠了玉山公墓一大筆錢,想想心裡就鬱悶!這麼一點小事都給辦砸了,好險還把事情鬧大了,這幾個人也太廢物了。然而等他見到了石和開,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石和開表面上沒受什麼外傷,脫臼的兩隻手臂接上去已經沒什麼大礙,但洪和全卻知道這個人已經廢了。一身武功以及道法修為都讓人給廢了!石和開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在拜上帝兄弟會所有手下中,實力絕對排在前三名之列,什麼人就這麼輕鬆把他廢了?而且石和開自己還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因為他躺在地上沒有看清風君子跺下的那一腳。如果烏由有這種高手,那實在是太可怕了,至少自己遠遠不如。

  他看著石和開就來氣,本來讓他去英雄救美,既然黃靜讓別人給救了就不要露面等下一次機會好了。這個愣頭青偏偏跑出去跟人打架。更可氣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法器九孔響天螺,交給石和開暫用居然讓他給弄丟了,肯定是對手拿走了。就算把這個廢物扔出去餵狗也要把九孔響天螺追回來,那種東西失去了可是買不著的。

  他真想把石和開扔出去餵狗算了,這個人不僅把事辦砸了而且成了毫無用處的廢物。但洪和全不能那麼做,因為石和開是從他創會時期就跟著他打天下的元老,從收買人心的角度現在也需要好好安撫,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了寒心。安排好受傷的石和開是做個樣子,這樣以後才會有更多的人會願意賣命。他只得強忍著怒意斥責了章太魚等人幾句,又安排石和開好好養傷,會裡撥了一筆費用讓他今後生活,做完這些事情就不用再理會石和開了。

  洪和全派人去調查黃靜身邊那個高手究竟是什麼人?結果很快出來了,那人叫白少流,是黑龍幫的供奉,也是洛水寒的獨女洛兮的貼身保鏢,市井傳言此人是烏由第一高手!他出現在黃靜身邊也不意外,白少流和黃靜本來就是大學堂的同班同學。看來這件事很可能是個誤會,自己派人去搞英雄救美結果碰到了硬釘子。

  事關洛水寒手下的人,洪和全反倒不好輕易去找白少流的麻煩了。他決定暫時不再去招惹黃靜,讓手下再想想辦法如何從辛家父母那邊下手接近。至於九孔響天螺當然要追回來,洛水寒不是有事要求自已嗎,那麼到時候提個條件讓洛水寒幫他拿回來更方便。

  ……
  
  墓園的事件過去後,小白一度還有些替黃靜擔心,把那片公墓毀成那個樣子,還打傷了好幾個人,會有麻煩。他還特意和羅兵說了這件事。然而羅兵告訴他對方已經把事情全擺平了,小白就不用再管了。羅兵還開玩笑說那夥人簡直是在幫忙,他本來還想安排一出英雄救美呢,結果看來不用再安排了。小白這一次真的是英雄救了美,誰看見了都知道那不可能是演戲。
  
  小白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美女面前當英雄了,成了英雄的小白還是小白,每天晚上還要經歷「生死觀」的痛苦磨礪。這一天已經是第七天,在入坐之前他先靜靜的調整了很久,讓身心都進入到一種最放鬆最平和的狀態,未入觀境之前事先又回想了一遍那次車禍,卻莫名的想起那滿山的墓園,被那一名大漢弄得亂七八糟的墓穴。

  他又想起了風君子為辛偉平點墓穴說的那一番生前身後的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觸,他知道其實辛偉平還沒死。但他的「生前身後」還真是那麼回事。聯想了半天終於收攝心神開始入坐修煉,這一天小白終於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觀想的定境沒有散失,而是真真正正的重歷了那場車禍,卻能夠冷靜地面對從頭到尾的一切,修完一套完整的心法收功出定。

  他剛剛在床頭睜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就聽見隔壁莊茹的房間裡傳來一聲淒慘的驚叫。小白嚇了一跳光著腳蹦下床就衝進了隔壁,打開燈就看見莊茹已經坐了起來。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眼神中充滿驚懼。她的半張臉上一共有七道貼好的創口,那是小白最近一次治傷留下的,現在受到驚嚇表情的牽動有兩道創口已經掙裂了鮮血流了出來。

  小白衝到床邊問:「莊姐,你怎麼了?」

  莊茹大口喘著氣,胸脯不住的起伏就是說不出話來。小白感應她的情緒立刻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莊茹做惡夢了,而且這個惡夢很可怕——就是自己剛剛在定境中經歷的那場車禍!莊茹此時的心理反應就和七天前自己從定境中驚醒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小白對那種驚恐有深刻的體會,並沒有著急去問莊茹什麼,而是站在床邊伸手將她的腦袋側抱到自己的胸懷中。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背說道:「不怕不怕,都過去了,沒事了,一個惡夢而已。」

  莊茹還是不說話,身體抖動了一下,轉過身一隻手抱住小白,臉緊緊貼著他的胸口無聲的抽泣。手邊沒有紙巾,小白只有用睡衣的袖子輕輕給她擦眼淚,一邊像哄小孩一樣說道:「不哭不哭,有我在呢,什麼都不用怕。」

  「好可怕的夢,我又夢到了那次車禍。」莊茹終於止住眼淚說話了。

  白少流:「車禍已經過去了,你現在還是好好的,臉上的傷也快治好了,沒什麼好傷心的。」

  莊茹:「可是這一次的夢很怪,你知道嗎?我夢見自己坐在後排,就是你坐的那個位置上,前面還有一個我……我親眼看見翻車,我從車窗被甩了出去,然後車就朝我壓了下來,然後就醒了。」

  小白心中一動,這不是莊茹的回憶!而是自己在生死觀中重歷的場景!如果是莊茹自己回憶起這段經歷做了這樣的惡夢,她應該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位上,而不是坐在他白少流的座位上看見前面還有另一個莊茹!從車窗裡被甩出去然後看見翻滾的汽車朝自己壓過來,這只可能是白少流的經歷,別人就算想也想像不出來。難道是因為自己的修煉,導致了隔壁的莊茹做了這樣的惡夢?可他已經修煉了不止一個晚上了,前幾天為什麼沒出這樣的事?

  心中疑惑但他卻無法和莊茹探討,口中仍然勸道:「胡思亂想才會做惡夢的,夢裡面發生怪事就不要追究了,越想越害怕。不想就好了……莊姐,你臉上的兩道傷口撐裂了,還得等下次重來一遍,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莊茹聽說自己臉上有兩道傷口掙裂了,這才完全回過神來,仰起臉讓小白處置,一面問道:「沒事吧?會不會治不好了?」

  白少流:「沒事的。不過你恐怕要再吃一遍苦頭了,等這兩道傷口長好之後再來一刀。」

  莊茹:「真不好意思,我也做惡夢把你吵醒了!」

  白少流:「彼此彼此,你坐著別動,我去拿紗布給你止血,順便也給你倒杯紅酒,喝完了好好睡一覺。」

  好不容易安撫好莊茹,讓她喝完酒躺下,給她掖好了被子。小白正準備關燈,莊茹從被中伸出一隻手抓住了小白的手腕。不說話。眼巴巴的看著他。小白讀懂了她的眼神,她還是有些害怕,希望自己留下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小白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莊姐。你還在害怕嗎?要不我陪你一會?」

  莊茹還是不說話,像個小孩子一樣點了點頭。小白把檯燈調到最暗,微笑著對莊茹說:「莊姐你睡吧,我坐在旁邊一直等到你睡著。」

  莊茹的臉有點紅,眼神好像在說:「其實你不用坐著!」但沒有開口說出來。小白一直坐在床前看著莊茹睡去,她的半邊面目嬌艷嫵媚在睡夢中顯得更加誘人,另外滿是傷痕的半張臉上還橫橫豎豎的貼滿了膠帶,像一個恐怖的破碎玩偶。莊茹閉著眼睛不動,其實很久才睡著,她的呼吸一直不太均勻。心裡砰砰跳。剛開始的感覺還是在恐怖的回憶中,後來雖然閉著眼睛注意力卻全在床邊的小白身上。怎麼說呢,那是一種期待,還有一種潛伏著的衝動慾望。

  女人也是有慾望的,對愛慾的期待,莊茹心中升起了這股情緒,小白感應得清清楚楚。他坐在床邊身體也有些反應了,小腹有些熱熱的,下體有些興奮地蠢蠢欲動,卻仍然不動生色靜靜坐著。這兩個人很有意思。明明從心理到生理都有那種反應,卻誰都沒動作。在小白面前莊茹是沒有辦法裝睡的,一個人是不是真正的睡著小白能夠察覺得很分明。終於等莊茹睡著了,小白這才關上燈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總算就這樣過去了,小白幾乎就沒睡,但他發現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那就是自從修煉攝欲心觀之後就算睡的很少,可白天仍然精力充沛。
  
  白少流以為這天夜裡發生的事情是一次意外,結果證明卻不是意外,因為第二天夜裡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白少流剛剛收功睜眼,其實這觀想之境也只有幾秒鐘,緊接著就聽見隔壁莊茹又發出一聲驚叫,而且朦朧中他還聽見了一聲驚叫,似乎是個男子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的。樓上的事情他顧不著,趕緊又衝進了莊茹的房間裡,莊茹的樣子和昨天夜裡差不多。

  小白此時已經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他還不清楚是怎樣發生的。這回他主動的來到床前,一隻膝蓋跪到床上伸手就把莊茹的上身整個抱在懷中,安慰道:「又做惡夢了嗎,不要害怕,我在這裡呢!」
  
  莊茹這回沒有哭,她全身都在發抖,緊緊地抓住了小白的一隻胳膊,很用力連指甲都發白了。她的情況和小白不一樣,且不說心理素質無法和小白相比,最關鍵的是她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連續兩天晚上做一模一樣的惡夢,她今天比昨天更害怕。小白當然體會得很清楚,他覺得莊茹顫抖的身體就像秋風中瑟瑟的枯葉,不由自主也把她摟的很緊,盡量讓她的身體安定下來,漸漸的心情也平靜下來。

  「自從你來了之後,我已經好久沒有做惡夢了。這幾天是怎麼了?連續兩晚上做一模一樣的惡夢?」莊茹在小白懷中喃喃道。

  白少流的手穿過她濃密的黑髮,柔聲道:「既然是夢,那就不必擔心,事情過去了總會在心裡留下陰影。能忘掉最好,如果實在忘不了就學會面對,反正事情都經歷了,夢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莊茹:「可我還是害怕……幸虧你在身邊,否則我剛才真的會再死一次的。」兩人的這一番對話有些角色顛倒,聽上去就像一位大哥哥在勸慰小妹妹。修行了「生死觀」,不知不覺中白少流說話的語氣成熟了許多。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44 PM

小白正傳 055、移情驚夜共此扉


  莊茹連續兩夜的怪夢讓小白心生疑惑,他暗自認為莊茹可能不是在做夢,或者說並非主動在做夢,而是被自己定境中所歷的場景「傳染」了。他的自我感受怎麼會跑到別人心裡?這是一件很奇異的事情,以前的小白只會窺探人心,卻不能影響別人的情緒,難道修行「攝欲心觀」不自覺中擁有了更特別的神通?

  小白有些高興也有些擔心,高興的當然是自己的神通更強,擔心的是這種新的神奇能力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因此也不知道怎麼控制使用。這樣是會有麻煩的,比如連續兩天驚嚇了莊茹,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還真不能在家裡修行了,一天兩天還行,時間久了莊茹可受不了。
  
  白少流想到了這種可能卻不敢確認,他還要再試驗一次,卻又怕莊茹受不了,於是想了個辦法——說實話!人的情緒從不敢面對的害怕上升到身心震怖的驚恐,主要是因為對未知事物莫名的恐懼,不知道有些事為什麼會發生,發生之後又會怎麼樣?比如說死亡是人類最大的恐懼,「鬼」成為世界上幾乎所有文化中恐怖的代名詞,是因為幾乎絕大多數人不知道死後會怎麼樣?不敢想像失去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之後的結果,不論是否有靈魂存在。

  小白決定告訴莊茹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她可能還會受驚嚇,但不會比前兩次更嚴重,至少不會再莫名的胡思亂想。實在還不行,以後就不在家裡練功了!如果這是真的,要找白毛好好問清楚,這麼「嚴重的副作用」,那頭驢怎麼事先一點都沒告訴他?

  這天吃完晚飯的時候,小白對莊茹說:「你先坐好,碗筷不著急收拾。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正準備起身的莊茹又坐下了:「有事和我商量,是不是過年的事?下個月就要過年了。」

  白少流:「不是過年,是今晚。」

  莊茹:「今晚?你今晚想要我做什麼?」

  白少流:「能不能先別睡覺?我讓你睡你再睡。」

  莊茹:「當然能了,你有什麼事?」

  白少流:「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我想你今晚可能還會做那個惡夢。」

  提到那個惡夢,莊茹身體一抖:「我也是這麼想的,太可怕了!今天晚上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敢睡覺……你知道我最擔心什麼嗎?我害怕那種夢是一種預感。我怕你會出事,如果你再有什麼意外,我就……」

  白少流打斷她的話:「不要怕,我不會有事的,我告訴你一件事,你的惡夢,很可能是我引起的,不是你自己做的。」
  
  莊茹面露不解之色:「你引起的?我聽不明白。」

  白少流:「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夜裡都會打坐練功?」

  莊茹:「我當然知道,看見過好幾次你在床上打坐。我現在每天都早點休息,不論睡不睡半夜都盡量不發出動靜。就怕打擾你……難道,我做夢和你練的功夫有關係?」

  白少流:「很可能有關係,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現在學的是一種觀想功夫。就是傳說中的修行。前兩天我都入定境後都在觀想那次車禍,結果你同時做了惡夢……莊姐,你能不能聽懂?」

  莊茹眼睛睜得大大的,點了點頭:「我能聽懂,你會法術,你想什麼,也能讓我夢到什麼,是不是這麼回事?」

  白少流:「是這麼回事,我還擔心你聽不懂呢,結果你說的比我還明白。但不是我想讓你做惡夢。這種法術我也是剛學不久,可能控制不好,所以出了一點小意外。我還不敢肯定事情到底是不是這樣,今晚再試一次。」

  莊茹:「你想怎麼試?看我還會不會做同樣的夢?那為什麼不讓我睡覺?」

  白少流:「我不想那樣試,你今晚先不要睡覺,等我收功後再睡,看看你是否還會做那個惡夢?」

  莊茹:「知道了,我夜裡就在廚房喝茶,等你練完功叫我再睡。就這麼說定了!」

  白少流:「莊姐!」

  莊茹:「怎麼呢?你這一聲叫得好奇怪!」

  白少流:「我說了這麼離奇的事情,你怎麼完全都相信了?」

  莊茹:「在我眼裡,你不是普通人,你有什麼奇跡我都不意外,現在就算你告訴我你就是上帝,我也信!」她說的是真心話,小白能聽出來。聞此言白少流也有感觸——假如有人學了法術去冒充神仙上帝,倒也很能蠱惑人心。

  這夜子日,莊茹沒睡,一個人在廚房靜悄悄的喝茶。小白關上門,在床座上調身、調息、調心入定,進入觀想之境。仍然是生死觀的心法,短短數秒鐘的生死重歷,可感覺就像過了很漫長的時間。當生死場景重歷,白少流收功。他為什麼總是恰在此時收功?其實小白現在的修為只能在此時收功,修煉觀想心法不是你想觀多久就能在觀境中停留多久的,功夫到一步有每一步的講究。
  還未及睜眼,小白就聽見莊茹在廚房裡發出一聲驚叫,緊接著有一隻杯落地摔碎的聲音。聲音還遠不止這些,剛出定時耳聰目明五官感覺十分敏銳,小白還聽見了左右隔壁人家以及樓上樓下同時傳來驚恐的呼叫聲。左鄰右舍全部被驚動了,甚至還有兩條狗在汪汪吼,不知是誰家養的寵物。小白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今夜行功會鬧出這麼大的亂子!

  他光著腳就跳下床衝到廳裡,恰好看見莊茹臉色慘白搖搖晃晃的從廚房裡跑出來,迎面就撲到了他懷裡。小白將她抱到沙發上坐下,莊茹還在懷中顫慄不止,半天才說出斷斷續續的話:「小白,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剛才突然就出現了幻覺,原來那不是夢……抱緊一點好嗎?我覺得身上冷……你就穿著睡衣?快去加件衣服,別凍著了!」

  白少流:「我不冷,真是不好意思。我以為你不睡覺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是把你嚇著了,實在對不起!」

  莊茹在小白的懷裡動了動,調整了一個很舒服的姿勢說道:「我又沒怪你,我崇拜你!你太了不起了!就是求你以後不要嚇我了好不好?」

  白少流:「我知道了怎麼回事,當然不會再讓你受驚嚇了,現在還怕嗎?」

  莊茹:「現在?現在當然不怕了,不過剛才可是真嚇人。我真不敢再來一次了,就算明知道是幻覺……我的臉就是那次受的傷,現在只希望傷快點全好。」她的語氣中明顯有一種憧憬,一腔柔情全融化在小白的懷抱中。

  就在此時,從敞開的房門那一側,小白臥室的窗外有人輕輕的冷哼一聲,緊接著有衣袂破空聲遠去,那人走了。莊茹沒聽見可小白聽見了——那是清塵的聲音!他差點沒站起來將懷中的莊茹扔出去,身子動了動還是坐下了,畢竟不能把莊茹摔到地上。自己將莊茹摟在腿上坐在沙發裡。如此親熱的動作清塵一定看見了!小白覺得很慚愧也很尷尬。

  莊茹感覺到小白的身體一緊又坐穩了,很敏感的問:「怎麼了?你的腿麻了?」

  白少流:「沒,沒什麼……我剛才聽見你在廚房打碎了什麼東西?」

  莊茹:「一隻茶杯,我去收拾一下……你沒穿鞋?別進來。小心碎片紮著腳。」她有些不捨的起身去廚房收拾地下的碎瓷片。小白穿好鞋站在廚房門口,聽見了樓上傳來走動的聲音,不僅是樓上,左鄰右舍都有響動。莊茹也聽見了,一邊收拾一邊說:「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功夫當然要練,可無緣無故讓鄰居們都受驚嚇就不好了,你聽聽樓上還有隔壁,大半夜全都起來了。」

  白少流:「我知道,以後不會再出同樣的事情了!」他拿定主意今天就去找那頭驢仔細問清楚。小白已然明白修行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對自己以及對修行者身邊的人都不是。白毛傳法術言簡意賅,可考慮的好像不是那麼周到,或者有些事情它根本沒告訴自己。

  莊茹收拾完碎瓷片,又從櫥櫃裡拿出五個一樣的很精美的瓷杯,看著這些瓷杯她心裡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感覺像是很慚愧,又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小白問道:「這些杯子挺好的,你是打碎了一隻,怎麼要把一套全扔掉?」

  莊茹低頭幽幽道:「你總是能體會別人的心思。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我想扔掉這些杯子……這是有人從蘭西國帶回來送給我的,今天打碎了一隻正好,我早該扔掉了。」

  「有人」是誰?小白想起了原先錢莊裡的嚴襄理,這套杯子看來就是他送給莊茹的。小白能感覺到莊茹說話時情緒有些低落,怯怯的甚至不敢抬頭,忍不住勸道:「扔就扔了吧,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杯子很好,隨便扔掉打碎了可惜,我們不要別人還是能用的。這樣吧,拿到樓下放在垃圾站旁邊,揀破爛的看見一定會很高興的,也算是廢物利用……走,穿好衣服現在就去,我們一起去。」
  
  莊茹:「現在?」

  白少流:「你有多少天沒有走出房門了?我陪你出去散散步透透氣,穿件厚點的外套小心別凍著。」

  莊茹:「我的樣子本來就夠難看的,現在臉上還貼了這麼多膠帶,就更不敢出去嚇人了。」

  白少流:「現在是半夜,又沒有人會看你,走吧!」兩人穿好外套捧著杯子下樓,將碎片扔在垃圾桶裡,另外五隻茶杯放在垃圾站旁邊行人不容易碰到卻能看見的綠地上。然後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在小區花園裡走了走。

  這是一個睛天,夜空中沒有月亮,星星在靜悄悄的眨著眼晴。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花園裡沒有別人,一陣輕輕的夜風吹來帶著冰涼而清新舒爽的氣息。莊茹走在前面張開雙臂做飛翔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好久沒有呼吸到這麼新鮮的空氣了,冬天的風中也有花香!」
  
  小白在後面道:「你把帽子戴好了,小心吹風著涼。」

  莊茹:「我不冷,一點都不冷!覺得好輕鬆,輕鬆得就像要飛起來!」

  白少流:「想飛就慢慢飛吧,你要是喜歡,我以後經常夜裡陪你出來走走。」他一邊說話一邊向四周張望,清塵的身影早已不見,倒是他住的那一棟樓有不少人家都亮起了燈光,小白在心中暗自說了聲對不起。

  「第一天驚動一個人,第二天驚動了樓上。第三天整座樓都驚動了,我要是這麼繼續練下去,整個烏由市人民還睡不睡覺了?……白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事先為什麼不告訴我?」

  小白第二天一直很忙,等到下班後才有空趕到馬場,在黃昏的山坡上問了白毛這樣一番話。白毛問明情由竟然笑了:「沒那麼誇張,你只要找個方圓一里之內沒人的地方就可以了。現在明白那些傳說中的修行人經常到遠離人煙的地方修煉是為什麼了吧?道場洞天是幹什麼用的也知道了吧?」
  
  「你還笑!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白毛:「你還問我?這是你天生的神通異能,『他心通』中的移情開扉術!你的攝欲心觀剛剛入門,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我簡直懷疑你是一個修煉了三百年的老鬼。移情術我見過。可是像你這樣無意中大範圍無差別施法的。還是第一次聽說。」

  白少流:「我可沒有施展什麼法術,就是修煉你教的功夫而已。」

  白毛:「以你現在的修為,要你刻意施法恐怕還沒有這種效果。我知道有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可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了法力,而且搞的這麼誇張。」

  白少流:「你早知道有這種可能,為什麼不告訴我?」
  
  白毛:「我哪會在乎這些小事?不過呢,你是在市井中修行,還確實要注意一點。那些不明情況普通人就算了,萬一驚動了好管閒事的修行人來過問就不合適了。像現在還不行!」
  
  白少流:「什麼還不行?」

  白毛:「你還沒有辦法搞定那些人,所以做事要低調一點。」

  白少流:「就算能搞定也不能像昨晚那麼幹,鄰居們第二天不上班了?……你剛才說的那什麼移情術,究竟是什麼神通?」白毛倒是很有耐心,仔細向他講解了一番。「他心通」從效用上講分為三種。分別是共情、移情、開扉。

  所謂共情,就是窺測人心,能夠感受他人心中的情緒。小白天生擅長長此道,現在已經掌握得非常純熟,此處他心通其實是在窺測七情六慾。人的想法或者是行為都是因為某種情緒或慾望而起,因此可以共情而知人。

  所謂移情,又比較神奇一點,就是能夠將某種情緒或感覺滲透到他人的思想中。天生的他心通異能者能夠將自己的某種情緒傳染給另外的一個人,但是法力高深的修真者所精通的移情更加玄妙。修行高人有他心通。可以在一個人的腦海中疊加一種情緒或者慾望,達到影響他人言行舉止的目的。
  
  除了共情和移情之外,最玄妙的一種他心神通叫作開扉。所謂開扉就是打開心扉,讓別人進來。你可以展開一幅意念中的場景或者一段思維活動給對方看。根據白毛的講解,白少流昨天夜裡是同時觸發了『移情』與『開扉』兩種神通法術,既然讓周圍的人「看見」了自己觀境中經歷的場景,也把那種恐怖的氣氛與情緒傳染到那些人的神識中。

  移情與開扉兩種神通常常合用而不分,故合稱為移情開扉術。除非是天生有此異能,或者境界已到達神通具足的大師級修行高手,一般絕大多數修行弟子並不具備這種神通,更別提普通人了。有意思的是,倒是世上的幽魂鬼魅等陰物常具備這種神通,往往用於迷惑心欲有虧的世人,通俗的說法就是鬼迷心竅。如此說來,小白也有裝神弄鬼迷人心竅的絕佳潛質。

  西方近代心理學者也創造了催眠、意向對話等實用技術,通過與被施術者之間的思維同步溝通等技巧,也可以在對方無意識的情況下達到類似他心通的效果。但這與修行神通不一樣,因為它是需要對方主動配合的,而小白的他心神通可不管別人答不答應



小白正傳 056、玄衣雪袖守風帷


  像催眠這種技術,是一種可以讓很多人學習掌握的通用技巧,它是技術不是法術!當然了,所謂很多人也不是指所有人,還有很多人根本不適合學催眠一類的技術。而有個別大師級的心理學者,不僅天賦極高而且經過了長期的實踐訓練,有可能也能主動感知他人的心理活動過程,這就接近和類似於神通法術了。這種情況往往又被歸入神秘學研究的範疇,很多人根本不願意相信。

  白毛所傳「攝欲心觀」專為白少流所創,卻並非專門為了「他心通」而修行,所謂神通其實只是道法修行中一種「副產品」,自發的神通因人而異,師父往往另有運用的法術傳授。如果換一個人修行同樣的道法,可能不會出這個結果,因為人的天賦不同,而他心通又太特殊了。

  小白有前世福報,天生有此神通,修行界稱之為「報通」。與之相對應,通過修行有了法力,再運用法術得到的神通稱之為「修通」;使用類似催眠術等一定的程序手段可能展現的神通能力叫做「依通」;另外被妖魔陰靈附體得到的超能力被稱為「鬼通」或「妖通」。

  小白此時的神通,既可以說是「報通」也可以說是「修通」。他雖然有先天福報,卻並無法力可以施展「移情開扉術」,他還不會以神識引導主動運用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只有修煉道法之後,有修行法力可用,這才無意中觸發了「移情開扉術」,但此時他的神識未開,還不知道如何去控制。

  等白毛好不容易講完了,天已經暗了下來,小白眨著眼睛聽了半天,大體都聽明白了,想了想問了兩個問題:「什麼是神識?什麼又是法力?……精神意識?使用法術的能力?」

  白毛:「望文生義!像是這麼回事又不是這麼回事。有了就知道沒有想像不到,一般師父只能讓弟子心領神會很難言傳……法力還好理解一點,心念之強、定力之堅、進退之機、神識之廣、化轉之妙等都可以說是法力,它並無確定之規義,你可以理解為以各種方式運用、轉化不同能量的能力……至於神識,我還真沒法說!小白,你能摸到我嗎?」

  白少流:「當然能!我一伸手可以拍馬也可以拍驢。」

  白毛:「不用手呢?……再比如你能窺測人心,他人心念你是用手摸到的嗎?」

  白少流:「……」

  白毛:「自己慢慢體會吧。俗話說神識不離五官之遠,神念可容天地之間。神識清明之後方知自在身心,而後可攝元神,再進一步神識化為神念,諸般神通法術皆可隨意收發,那就枯當於丹道中的真人境界了,你一步步來吧。生死觀你已經能入,現在要學會如何去守,『知常』後才能破,到那時你就算真正入門了。」

  白少流:「知道了!」

  白毛:「你答的倒挺痛快!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上次提到的那個狼人,如果你修行有成知道怎麼控制他了嗎?」

  白少流:「讓我想想……有辦法了!如果他真的是見月圓而發狂,我可以修煉月夜觀想,只要觀境成功之後就可以對他施展開扉術,那樣他可能會立即發狂。同樣的道理。我施展移情術,用一顆定心壓制住他情緒的躁動,也可以讓他恢復正常。」

  白毛一歪驢頭,斜著眼看小白:「悟性不錯呀!『月夜觀境』、『一顆定心』這些名詞我還沒說過,你自己順嘴就捅出來了。這確實是辦法,只要你的念力與定力都比他強大。」

  白少流摸了摸後腦勺:「可是這樣只能是我來控制他,他自己還是解脫不了,我想知道他自救的方法。」

  白毛一翻眼:「你真麻煩,他解不解脫關你什麼事?其實以你的天賦特點,可以像發出聲波一樣大範圍的同時向許多人施展移情開扉術。如果我是你,倒希望這世界上的狼人越多越好,可以隨時為我所用。」

  白少流:「有必要用他幫忙的時候我也會用,但是我也得給他幫忙呀,我已經答應他了。」

  白毛:「你不是悟性好嗎?等你入門後自己琢磨吧,實在想不出辦法再把人帶來。」

  白少流:「那等我先想想吧,對了,前幾天我跟一個人打架,他手裡有一樣東西非常厲害,而且能施展法術。要不是我反應快差點著了他的道。後來這東西讓我給拿到了。你看看這個,它是法螺嗎?」

  小白從兜裡掏出了那個奇怪的海螺,讓白毛看一看是什麼東西。白毛反常地發出兩聲驢叫,如果他會像人那樣開口說話一定是哈哈大笑。小白等它笑夠了才問這是怎麼了,一個海螺有這麼好笑嗎?結果白毛告訴他這海螺不是一般的海螺,名字叫九孔響天螺,是海南派瓊崖道場一帶的特產。白毛前世為人名七葉,就是自立海南派的一代掌門,這東西可以說原是他家的。

  瓊崖道場就是修行人所謂的一處洞天福地,普通人難以登臨,它的後山是千丈絕壁直入大海。就在懸崖沒入海中的海平線附近,岩石上生長了一種海螺,表面有五彩光澤,殼上有孔,從大到小螺旋排列。此螺生長到百年以上,九孔具足,還有一種奇異的現象,那就是每到漲潮與退潮之時,如果海面起風,而這種螺正好在海平面上時而露出時而被波濤淹沒,會發出聲音。這種聲音自九孔中發出,與風聲水波相和,能傳揚到十里之外,似天成的樂曲,在海上變幻為萬籟之聲。此時這種海螺就成了氣候,名叫九孔響天螺。

  九孔響天螺十分罕見,而且它生長的地方風高浪急舟船難近,又在千丈懸崖之下人跡難至,因此普通人根本就沒見過這種東西,也只有身懷神通絕技的修行高人才有辦法採取。海南派立派瓊崖之前,此處是另一修行大派玄冥派的道場。玄冥派弟子經常有人在後山值守,在海風間聽見響螺之聲就知道又有九孔響天螺長成,會通知門中高人下崖採取。九孔響天螺的螺肉可以入藥,螺殼則是煉製法器的材料。

  九孔響天螺以三昧真火淬煉,器物初步成形千年不壞,也有了它天然的妙用。小白手裡拿的九孔響天螺就是這樣一種,這種九孔響天螺還沒有最終煉製成器,不同的煉器者可以根據自己所修行的法術以及器物的特點最終將它煉製為成形法器。有不同的用處或者不小心毀壞了也說不定。

  世俗中罕見的九孔響天螺怎麼會跑到石和開手裡?洪和全又是怎麼得到的?其實在七葉手中它曾流傳出去一批。此物雖然罕見,但並非可遇不可求,玄冥派在瓊崖立道場三百多年,也採摘了不少,初步煉製後藏於庫房之中,後來七葉奪玄冥派立海南派,東西也都歸了他。二十年前,在天下修行互相交流切磋的三山會上,七葉從庫藏中拿出八十一枚九孔響天螺以市俗中一塊錢的價格向外出售,那也是三山會互相交流贈送器物的一種形式。七葉當時要揚名立威。拿出這種東西也夠大方的。

  八十一枚九孔響天螺被天下各派修行人「買」去。很多修行人也生活在市井之中,二十年來輾轉流轉有一枚落到洪和全手裡也有可能,至於他怎麼得到的七葉就不清楚了。白毛說完之後小白看著手中的法螺驚歎道:「原來是這麼好的東西?它怎麼用啊?我那天和人動手。對方突然掏出來一揮,它就發出嗚嗚之聲,滿地碎石都衝我飛過來,石頭上還有風在旋轉,看上去很鋒利能傷人。」

  白毛的語氣中有嘲笑之意:「你真是沒見過好東西也沒見過大神通,其實這只法螺根本不算什麼上品法器,它還沒有煉化完成。法器不僅材料難得,更重要的還是要看什麼人用什麼方法煉製,可惜我如今用不了神通,否則拿來好好加工一番這東西一定會威力大增。至於現在嘛只能靠你自己了。『鳴石風刃』與『風生水箭』是九孔響天螺成形之後自身的妙用,會道法的人都能施展。等你神識清明之後,也自然會用,多試驗幾次就明白了,小心別傷著自己。」

  白少流:「它還能更厲害?怎麼弄啊?」

  白毛:「我是煉器大宗師,到時候自然會教你,這東西你先湊合著用吧。其實你有了神宵雕比九孔響天螺強多了,不過那東西修為不到不好控制,得到九孔響天螺還真是天意。就是給你這種剛剛入門的人準備的法器。」

  白少流得到的九孔響天螺是他意想不到的好東西,聽了白毛一席話,也明白了前兩天發生了什麼事。這天從馬場回來,他告訴莊茹夜間有事要出去,讓莊茹先睡不用等他了。修行還要繼續,可是還不能控制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神通時,家裡是沒法呆了,他沒有什麼道場洞天,又不可能在夜裡離開烏由很遠,去什麼地方呢?方圓一里之內無人,這在烏由這種大城市還真不好找。

  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地方,說來也巧,就是濱海公園的棧橋。那座長長的棧橋伸到海中,另一端是一片開闊的海灘,站在棧橋的盡頭回身望去,五、六百米之內沒有一個人影。誰會大冬天的夜裡跑到這種地方來呢?小白決定就在此處修行生死觀,就算有人不小心偶爾接近這裡,也會因為恐懼的感覺而迴避的,誰也不會越害怕還越往前走。

  小白在棧橋上靜坐修行,第二天就覺得身上不對勁,又酸又澀就像生了病沒什麼力氣,尤其是受過傷的右臂和左腿。其實他無知無意中犯了靜坐修行的兩個忌諱,其一是他沒有坐墊直接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夜寒之氣入骨難消;其二是在空曠中直接當風而坐,如果不是修煉采風之法一類特別的法門,是不能如此的。白毛沒提醒他,因為這些是最基礎的小事情了,它給忽略了,沒想到小白最基礎的東西恰恰不知道就是這麼愣。如果繼續這麼修行下去,以小白現在的底子恐怕得受五內陰寒的損傷,但是小白很走運,第二天情況就變了。

  第二天夜間小白來到棧橋盡頭,突然發現地上放了個軟籐草墊,正是為打坐修行準備的。看見這個草墊小白向四周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人影,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發酸的左腿突然明白了,他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腿酸,也明白這草墊是誰放的。一定是清塵!想到這裡,在寒冷的夜風中小白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上次和清塵話沒說完就分手了,兩天前又聽見清塵在自己臥室的窗外發出一聲冷哼,他真想再見她一面好好談談。有些事需要解釋解釋。

  真是想什麼就有什麼,這一夜小白收功離定睜開眼睛時,立刻就看見了清塵。他當時卻被嚇了一跳,意外之處有兩點。首先他修煉生死觀時會不受控制的發出「移情開扉術」,不可能有人傻呼呼的跑到他前面站著,其次就算清塵來了,也是一個人,而小白面前一左一右站了兩個!

  看身形這兩人都是女子,一人嬌小一人高佻,嬌小者穿黑衣戴面紗手持丈二紫金槍當然是清塵。高佻者穿白衣面色冷艷竟然是顧影!這大半夜的一睜眼。空曠無人的棧橋盡頭站了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也夠嚇人的,小白嚇得都笑了出來,因為他想起了家鄉的一個傳說。

  蕪城鄉間流傳。走夜路如果遇見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一左一右從你身邊穿過,腳下無聲,然後你就要倒霉了,那是陰間來的黑老爺和白老爺。這黑白二位老爺據說蕪城鄉下很多人都見過,然後不是有病就是有災。後來有人考證,所謂黑老爺白老爺不過是地獄勾魂使者黑白無常的傳說在民間的又一種演化形式。小白一睜眼看見這二位,不自覺就想起了家鄉的傳說,竟然笑出聲來。

  顧影和清塵隔著面紗互相對視,小白能感覺到兩人都在凝神戒備,無形有對抗之力。而更奇特的是自己身邊沒有一絲風。而遠處海面上還有浪湧,這說明附近有風而週身無風。小白笑出了聲,那兩人之間無形的對抗氣勢消失了,清塵轉臉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白少流:「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了家鄉的傳說,半夜看見黑白無常。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還站的離我這麼近?」

  顧影不答話而是冷冷地問了一句:「你收功了?」

  白少流:「是的。」

  顧影聞言轉身就走,她是從棧橋上跳入了大海,一揮雪袖竟然憑借風力凌波而行。飄然若仙往洛園的方向去了。顧影說走就走也不打招呼,小白站起身來走向清塵,還沒等說話清塵也一轉身跳進大海,人槍合一去勢如箭,看動作就像打著水飄一樣不斷擦著水面飛速而去。這兩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個發傻的小白,他可不會這種水上飄的功夫,誰也追不上!

  天亮之後,小白特意提前去了洛園,他想找顧影問問昨天究竟怎麼回事?他靜坐入定的時候不受驚擾是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事的,清塵去了他不意外,顧影怎麼也去了?她還和清塵大眼瞪小眼擺開架勢是為什麼?這個時間按照顧影的習慣應該在海邊礁石上靜立,小白直接去了海邊,遠遠就看見了霞光中顧影的身形,一身白衣纖塵不染。

  小白一靠近,顧影就察覺了,飄身跳下礁石落在不遠處:「白先生,你找我有事?」

  白少流:「是的,昨天夜間我在棧橋煉功,你怎麼也去了?」

  顧影:「昨夜我在海邊散步順便巡視,發現水中游魚蝦蟹驚恐逃竄,都是從濱海公園棧橋方向而來,當然要過去看看情況。原來你在那裡打坐行功,卻嚇退了水族。夜寒入骨,你當風靜坐,就不怕受內損之傷嗎?你師父怎麼沒教過你?」

  白少流:「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怕驚動了別人才到那個地方煉功,結果還是驚動了海裡的魚。不能當風靜坐?我師父情況特殊有時候比較粗心,可能是忘了。」

  顧影:「既然我看見了,就出手定住你週身之風,以免你受風寒所傷。」

  白少流:「謝謝你幫我,真的很感激,我說昨天怎麼就全身不對勁,而今天好多了!」

  顧影:「我也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洛小姐,你如果內傷不治誰來保護洛兮?」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47 PM

小白正傳 057、生死關前談孰貴


  顧影話有些言不由衷,她確實是有意幫小白,但又不願意主動向人示好。白少流心裡明白也不點破,又問道:「不論怎樣都要感謝你!……你和那位黑衣的姑娘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面對面在互相較勁,她什麼時候到的?」

  顧影:「我到的時候她同時就到了,她是什麼人?」

  白少流:「她,她是我的一個朋友,身份比較特殊,來歷不太方便說。」

  顧影:「你那位朋友好重的殺氣!我在遠處就能感覺到,以為她會對你不利。她和我同時躍上棧橋,一言不發以槍尖指我,一片殺意迎來將我罩定。我怕驚擾你的修行,運功與她對峙,同時定住你週身之風。」

  白少流:「那可能是誤會了,她有時候確實殺氣很重的,但不會對我不利。有可能她以為你會對我不利,所以才拿槍指你。」

  「誤會就好,你那位朋友修為不俗,來意不明,你還是小心一點。」

  白少流:「沒什麼,她不會害我的。」

  顧影:「你就那麼相信她?你怎麼認識的這種人?」

  白少流,「偶爾認識的,第一次見面我救了她的命。」

  顧影:「原來如此。可是此人太沖,一打照面就以殺機示人,不顧我也是好意。」

  白少流心中暗道:「你那樣子也好不到哪去,一臉寒霜就像別人和你有仇,突然跑到我面前清塵不誤會才怪,要是我也得先把你攔住再說。」嘴上卻勸道:「你的好意我知道,不要和她計較。」

  顧影看了小白一眼,有話想問卻沒說,轉而道:「白先生,你原來遇到過車禍?」

  這句話提醒了小白,他修行生死觀的時候對周圍的人是有影響的,他的移情開扉術清塵和顧影一樣也感受到了,不過這二位確實是高人,心志堅定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學的是一種觀想,在觀境中重歷生死大欲,讓你受驚了嗎?」

  顧影:「她能不被驚動,我當然也能!你為什麼要到那裡去煉功?你施展的法術確實很神奇,為什麼要在無人之處對魚蝦施展?」顧影說的那個她當然是指清塵,小白在她的語意中聽出了幾分賭氣的味道。

  小白歎了一口氣:「唉,是夠神奇的,可是我現在控制不了,一煉這種功夫就影響周圍的人,所以才會躲到沒人的地方。你說在烏由市,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煉功?還好時間不用太長,等我能控制自如就不必夜裡跑到海邊吹風了。」

  顧影想了想:「倒也是,也就那個地方合適了。這樣吧,白先生每夜子時靜坐的時間並不長。這段時間我每天就過去一趟給你護法,以免你受風寒之傷。」

  白少流:「這怎麼好意思!我知道怎麼回事了就好辦,買個旅遊帳篷帶去支在那裡。我在帳篷裡打坐就不會吹冷風了。」

  顧影:「海邊風大,會把帳篷刮走的。既然白先生說時間不長,就讓我出手護法吧,你不必推辭,因為我還有事求你。」

  白少流:「顧小姐有事求我?儘管說!」

  顧影:「洪和全今天要去見洛先生,我知道洛先生有打算,想模仿黃亞蘇的借身還魂之法延命。可惜他不清楚這種邪術是不能刻意為之的,洛先生對我有恩,我不能眼見他墮入萬劫不復。如果他受了洪和全的蠱惑,你和我在一旁一定要好好勸勸他。」

  白少流:「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洛先生真的活不長了嗎?」

  顧影:「白先生是聰明人,也應該能看出一點苗頭來。上次去山魔國,洛先生找來世界上最好的醫生會診,他確實已身患絕症,醫生說他可能只剩半年壽數。」

  小白長歎一聲,原來白毛的判斷完全是對的,洛水寒確實活不長了。他看著海面皺著眉頭想了很久,這才反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洛先生真的能像辛偉平借黃亞蘇的身體那樣重生,這不是好事嗎?」

  顧影搖了搖頭:「那是一個偶然的意外,如果刻意這麼做幾乎不可能控制。你不懂但是我明白一些,首先洛先生要死於意外懵懂不知才可能攝出生魂,那這件事的第一步就是要殺了他,能不能救回他可能性極小。那麼第二步還要提前殺一個無辜的人,同樣是用攝魂之法,滅去魂魄只留下可用軀殼。就算奇跡發生都成功了,你認為洛先生還是洛先生嗎?他又怎樣在這個世上面對一切。往生輪迴,本就是新生,何必要行此墮落之道呢?殺人殺己,只為延一世之命,況且成功的可能不超過千分之一。」

  白少流:「我還真沒你想的那麼多,不過你今天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洛先生這麼做有點不合適。我在大學堂學的是財經,有另一種算法。假如洛先生還能活半年的話,那麼就確定能好好活這半年。假如他能新生成功再活三十年,但是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那就相當於用半年的生命去交換不到半個月的生命……就算不計較這些,他還要找人殺了自己,又要再殺另一個人,這種事是無論如何不該做的……洛先生不是糊塗人,應該能想明白的。」

  顧影:「做為旁觀者當然能想明白,可是做為當事人難免動心,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勸他。」

  白少流:「看來洛先生也應該學一學我所修煉的生死觀。」

  顧影:「原來你學的功法叫生死觀,難怪你會觀想那種經歷。白先生,我很好奇,每人對所學之秘法都是守口如瓶的,怎麼今天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

  白少流:「沒必要瞞著你吧?說實話有什麼不好?」

  顧影:「如果世上人都像你這樣倒也沒麻煩了,其實我現在最擔心一件事。」

  白少流:「你擔心洪和全不說實話,故意騙洛先生上當。然後另有打算?」

  顧影:「不錯,就是這個!」

  白少流:「這你倒不必擔心,我陪你一起去見洪和全,人撒不撒謊我最擅長分辨。」

  ……

  洪和全本來還想擺架子吊一吊洛水寒的耐心,但丟失了九孔響天螺之後他也著急了,主動給羅兵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幾天有時間,可以去見洛水寒。洛水寒和洪和全約好見面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地點是河洛大廈的一間貴賓會客室。

  洪和全不知道洛水寒為什麼要找他。但是像洛水寒這樣烏由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主動來找他這個江湖人士,肯定不是為了加入他那個拜上帝兄弟會,而是有事求他。洪和全一直在盤算洛水寒究竟有什麼事要用到他?自己能拿多少好處等等。羅兵開車把他接到了洛陽大廈,從專用的電梯來到第十八層,走入一間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會客室。這裡佈置很簡單,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就算牆上普通的一幅畫,拿到外面也能拍出個天價來。

  會客室裡沒有沙發,所有桌椅都是古典的雕花酸枝木家俱,洛水寒坐在一張長靠背椅上,一左一右分別還坐著一男一女。是顧影和白少流。面前的矮幾放著一壺沏好的茶和四個杯子。看見洪和全進門,洛水寒站起身來隔著茶幾很熱情的伸出了手:「是洪會長嗎?我就是洛水寒,真不好意思麻煩你特意跑一趟。實在是有事情想請教。」洛水寒開門見山的打招呼握手,顧影和小白也站起來點頭示意。

  寒暄了一番之後賓主入座喝茶,洪和全試探著問道:「我們拜上帝兄弟會,是一群有共同信仰的兄弟相互傳播福音的組織,不知道洛先生為什麼會對我們感興趣?」

  洛水寒也不繞彎子,很直接的說:「我每年都會給教會以及慈善機構捐大筆的善款,但還真沒有聽說過你的組織。今天請洪會長來與你們拜上帝兄弟會無關,是我對洪先生的絕技感興趣,我聽說你用很神奇的辦法喚醒了黃亞蘇。我請過醫學專家給他做過診斷,這個人已經死了。洪會長能告訴我醒來的那個人是誰嗎?前幾天洪先生的手下去騷擾一個叫黃靜的姑娘,她的男朋友叫辛偉平,就在你喚醒黃亞蘇的同時死在那家醫院,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洪和全聞言心中一驚,他原以為只有自己和辛偉平知道這個貓膩,現在看來洛水寒已經瞭解得清清楚楚。他不明白洛水寒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本能的暗運法力凝神戒備。他這邊一有小動作只見洛水寒身邊的顧影目中寒光一閃,一股無形的氣勢在房間裡展開,讓洪和全不敢輕舉妄動。再看洛水寒身邊的另一個年輕人小白。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他,就像能夠看到他的心靈深處,小白的一隻手也按在腰間隨時戒備。

  洛水寒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微笑著擺了擺手:「洪會長不要緊張,我沒有絲毫的惡意,相反我對洪會長做到的事情很感興趣,是另外有事想請洪會長幫忙的。」

  洛水寒這麼說話洪和全這才鬆了一口氣,收了法力,那邊顧影的無形氣勢也消失了,只有小白還直勾勾地盯著他。洪和全做了個深呼吸問道:「黃亞蘇的事情,你們可以問他自己,我只知道我把一個昏迷的人喚醒了。洛先生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

  洛水寒帶著拷問之意看著他,對他講了件事情。洛水寒說自己有個朋友身患絕症,醫生已經診斷他活不了多長時間。但是這個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安排好,不想那麼早的離開人世,而且他也足夠有錢,洛水寒想找人幫他一把,顯然找普通的醫生沒有用。聽說了黃亞蘇的事情洛水寒有了個想法,可不可以將他的魂魄放到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如果洪和全能做到,可以儘管提條件。

  洛水寒說話的時候洪和全也盯著他在仔細觀瞧,他注意到洛水寒的眉心發暗,氣色隱藏著陰晦,雙手的指甲色澤也不對,甲根發黑而甲心泛白。洪和全也是個心思伶俐的人,立刻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洛水寒說的那個朋友其實就是他本人!想到這裡他的腦筋飛快地轉動,設想了很多種可能,最後心頭止不住一陣陣狂喜,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洪和全想到了什麼?他在打什麼算盤?為什麼會狂喜?他想到的事情可不是怎麼救洛水寒。其實洛水寒提的要求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他想到的是如何借這件事情控制整個河洛集團,這麼一筆巨大的財富以及它代表的勢力。如果成功了,他洪和全可謂一步登天飛上雲端,怎能叫他不狂喜。

  首先洛水寒要死了,不論怎麼死反正他活不長了。洛水寒的女兒洛兮年紀還小,恐怕無法掌控這麼大的財團,那麼河洛集團的控制就要落到艾思與黃亞蘇手中,最終還是落到黃亞蘇手中。偏偏黃亞蘇不是原先的黃亞蘇,而是他偶爾抓來的孤魂辛偉平。最重要的是,就算自己和洛水寒都知道黃亞蘇不是原先那個人,但只要辛偉平不露破綻誰也證明不了。

  現在洛水寒想死中求活找到他洪和全,等於把主動權交到了他手上。他可以借答應這件事與洛水寒談條件,甚至掌握洛水寒這個人。同時也可以用洛水寒的生死去和黃亞蘇談條件,他也能看出來辛偉平成為黃亞蘇之後很有野心。

  洛水寒要想借屍還魂,只有求自己,那麼他說什麼洛水寒就得做什麼,不論這件事情成不成功,一定先讓洛水寒相信自己完全有這個把握。

  假如他真的能借屍還魂救了洛水寒的話,那還不如換一種方式,找一個被自己控制的信徒奪了洛水寒的身體,在那人死之前足夠奪下河洛集團了,還救洛水寒個屁!可以這麼準備。如果這一計能夠成功是最好,但是可能性太小了……事先還可以運作一些別的事情。這洪和全腦子也夠快的,坐在這裡已經打定了主意。

  洛水寒看洪和全做思索狀半天不說,忍不住問道:「洪會長是怎麼想的,我剛才說的想法可不可以實現?」

  洪和全微微笑了笑:「可以,理論上完全可以!不過……」

  洛水寒:「不過什麼?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滿足你。」

  洪和全:「我要首先見一見這個人,瞭解他的身體狀況,才知道如何顯示神跡。還有,那個新的身體也是有條件的,他必須要健康、年輕,需要我來親自挑選。」

  洛水寒:「使用一個死刑犯的身體不可以嗎?」

  洪和全:「洛先生不要忘了,如果你的朋友利用另一個身體重生,他將繼承那個人的身份,你願意做一個死刑犯嗎?就算能幫你的朋友逃出大獄,這一輩子他也別想公開露面了,甚至還要冒隨時被抓回的危險,如果他有對頭或敵人告密的話。」

  洛水寒沉著臉又問:「那在志虛國的醫院裡找一個合適的植物人呢?」

  洪和全:「那洛先生你慢慢找吧,身體健康符合條件的恐怕一、兩年也找不到,而且並不是所有的昏迷者都像黃亞蘇那種情況,一般人恐怕早就宣佈死亡了送去火化了,除非你刻意去製造一個這樣的人。況且你製造了一個植物人也未必能符合我的要求。」

  洛水寒沉吟良久這才問:「洪會長願意做這件事,甚至能主動找來一個新的身體,想要什麼報酬?」

  洪和全:「這樣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可能要背兩條人命的後果,所以,我想要河洛集團的股份!」

  洛水寒:「你不要錢,反倒要河洛集團的股權?我建議你要錢,聽說你在艾思那裡拿了一千萬去救黃亞蘇,我可以付給你一個億。」

  洪和全搖頭:「這就是我的條件,洛先生自己考慮。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洛先生說的那個朋友就是您自己對不對?相比全新的生命,一小部分股權算什麼?」

  洛水寒:「洪會長果然聰明,我就不隱瞞了,那個人就是我。你想要多少股權?」

  洪和全:「也不多,百分之一就可以。」

  洛水寒:「河洛集團百分之一的股權?你可知道它價值十億!」



小白正傳 058、榮華無非此身隨


  洪和全為什麼會獅子大開口?這也是有原因的,他提的條件越高就證明他有把握,洛水寒也會更加相信他的能力。聽見洛水寒的反問,洪和全故作高深的答道:「是的,但相比洛先生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洛水寒點了點頭:「只要你做成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如果我能重生,會安排人無償轉讓河洛集團百分之一的股權給你的。」

  洪和全:「不行,這件事情你必須事先安排好。您不要忘了,你重生之後原來的洛水寒已經死了,就算你想給也沒有法律上的權力。況且你完全可以賴帳,沒有哪家法院可以證明我為你做了什麼。」

  洛水寒笑了:「洪先生必須相信我,如果成功了我會安排我的繼承人也就是我的女兒將股權給你,但我事先可以給你三千萬做為額外的報酬。「在這一點上洛水寒倒毫不含糊,不肯事先給股權。既然洪和全會為一千萬而出手,當然會為三千萬而出手,之所以提那麼高的條件無非是因為洛水寒實在太有錢,洛水寒在這一點上倒看得很準。假如洪和全真能做成這件事,這樣的條件不怕他不答應,而且還有更大的好處在後面做保障。

  洪和全:「我只相信上帝,請洛先生以上帝的名義起誓。」

  洛水寒抬起手:「我以上帝的名義起誓!」

  洪和全:「既然洛先生向上帝發誓我也就相信你了。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我並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萬一,我是說萬一失手,希望洛先生也不要怪我。」

  洛水寒:「反正我已經命不久矣,如果你萬一失手,就算我早死幾個月吧。我是不可能有機會怪你的,至於其他人我也會告訴他們不要找你麻煩,至於他們聽不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洛水寒這番話軟中帶硬,表面上說不會怪洪和全實際上還是警告他小心。

  洪和全聞言皺了皺眉,似笑非笑的說道:「今天就談到這裡吧,我也考慮考慮,洛先生也考慮考慮,我這麼做純粹是幫忙,不想受任何威脅。洛先生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和我打聲招呼,我今天先告辭了,走之前希望能帶一份洛先生的詳細病歷回去研究研究。」

  洛水寒:「我真需要想一想。有些事情還需要安排,會盡快和你聯繫的,你今天先回去,病歷我明天會派人送給你的。洪會長還有什麼條件?」

  洪和全:「還有一件小事,洛先生不提我差點都忘了。前幾天我會裡的一個兄弟和洛先生手下的這位小白先生起了衝突,有一件東西讓白先生拿走了,是一個五彩九孔的海螺。這件東西對別人來說也許沒什麼用,但對我很重要,我做法的時候需要用到,希望白先生能夠還給我。」

  他突然問小白要法螺。小白在一旁問道:「什麼海螺?是不是丟到墳地裡了。洪會長派手下再去好好找找吧。」

  洪和全:「還是洛先生派人好好找找吧,找到了告訴我一聲,如果要救洛先生,那個法螺是有用的。」

  洛水寒聽得有些莫名其妙,轉頭問道:「小白,你真拿了洪會長的法螺?如果能找到的話還是幫他找回來吧。」

  白少流:「既然洛先生說話了,那我再去好好找找吧,如果找到了會還給洪會長的……洪會長,我能不能問你三個問題?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

  小白突然有話要問洪和全,顯得比較突兀,洪和全沒有說話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洛水寒。洛水寒也有些奇怪的看了小白兩眼,微笑著對洪和全說:「年輕人比較好奇,今天有幸能遇到洪會長這樣的高人當然有問題想請教。洪會長就給個面子指點一下……小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白少流:「第一,洪會長真的能讓洛先生換一個健康的新身體嗎?」

  洪和全:「應該是可以的,你們已經知道了黃亞蘇的事情,不需要我再證明了。」

  白少流:「第二,你有幾成把握?」

  洪和全:「百分之百當然不能,我有八、九成把握,這就是我要提醒洛先生的原因。」

  白少流:「第三,九孔響天螺真的是用來奪舍的嗎?」

  這第三句話問的突然。小白說破了「九孔響天螺」這個法器的名字,也直接說出了「奪舍」這個修行人專用的術語,洪和全心中猛然一驚。驚慌片刻這才答道:「原來白先生認識那件東西,那九孔響天螺肯定是在你手裡了,希望你還給我。」

  白少流:「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洪和全笑了:「法器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有不同的妙用,它在我手裡確實有這個用處。白先生可以還給我了吧?」

  白少流也笑了:「明白了,你什麼時候救洛先生,我什麼時候還給你。洛先生,你看這樣可不可以?」

  洛水寒:「也好,我看就這樣吧,小白先替洪會長保管幾天。」

  洪和全走了,洛水寒微閉著眼睛在想著什麼,顧影看了小白一眼,那意思是希望他勸洛水寒。顧影不善言辭,小白說話卻總能說到別人心裡去,所以她才會讓他先開口。白少流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法勸,洛水寒有自己的打算,關乎生死,別人很難改變他的觀點。洛水寒顯然是動心了,但還在盤算猶豫。怎麼勸?告訴洛水寒:「別找洪和全救你,洛先生你去死吧。」不論話怎麼說聽在洛水寒耳裡都有這種味道。

  顧影的眼神中露出祈求之意,小白又無奈地點了點頭,指了指洛水寒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等洛水寒開口問他。顧影露出不解之色,然而此時洛水寒果然睜開了眼睛,看著小白問道:「小白,你好大的能耐,能奪走洪和全的法螺。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我也清楚一定不同尋常。假如讓你還給他,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告訴我。」

  洛水寒做事還算公道,剛才洪和全向小白要九孔響天螺,小白沒有給。洛水寒要勸小白還他,也不是讓他白還。小白聽了驢子的話之後才不想還呢,不僅僅是因為洪和全撒謊了,還因為風君子說過這種東西不應該落到那種人手上。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洛先生,你真的相信那個姓洪的能給你全新的生命?」

  洛水寒:「至少他辦到過一次。黃亞蘇就是這麼醒來的,那個辛偉平其實沒死。至於我,就算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顧影忍不住說話了:「洛先生真要他幫你殺一個無辜的人嗎?然後你用那人的身體?」

  洛水寒長歎一聲:「顧影,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人,見不得這種事情,其實我也不願意。還有別的辦法嗎?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好不好?」這句話說的很透徹也很無奈,洛水寒不想殺人,但是陌生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相比,選擇不言而喻。

  白少流聽得明白,生死大義誰都會講。但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誰都想不明白。洛水寒能夠當著小白與顧影的面說出來犧牲他人一命換自己一命已經算不錯了。更多的人只會直接這麼做,況且以洛水寒的身家地位他能做得到。糾纏這個話題相勸是沒有用的,小白又問了一句:「洛先生。千古以來,你可曾聽說過富貴之人能夠不死?」

  洛水寒:「沒聽說過,你什麼意思?」

  白少流:「洪和全在騙你!」

  洛水寒:「你說的這麼斬釘截鐵,有什麼證據?」

  白少流:「歷史就是證據。」

  響鼓不用重錘敲,洛水寒是聰明人,小白說六個字他就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洪和全不過是個江湖術士,雖然在烏由民間算一號人物,但是在歷史長河中他這種人在歷代邪教中連個屁都算不上,如果他都有這種能耐而且錢花能買他出手,那麼千古以來這種人多的是。倘若世界上真有洪和全這種人會那種神奇的法術。又能花錢請他們出手,那麼理論上來講這世上的富貴之人就總能找到新的身體不斷重生而不死。

  就算其中一兩個人不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千古以來總會留下這樣的事例。可事實上卻沒有,就算傳說中也沒有!神話傳說中有修煉成仙的,可從來沒有因富貴而不死的,洛水寒之所以能請到洪和全,無非是因他有錢。那世上有錢人多得去了,尤其是古代的貴族。可沒有人因富貴而買來重生,就說明洪和全在騙洛水寒。

  洛水寒當然聽懂了,臉色嚴肅地反問道:「我當然明白,但是黃亞蘇的事又怎麼解釋?就算這是奇跡吧,奇跡為什麼不能發生在我身上?」

  顧影說話了:「那是個意外,不是奇跡,是機緣。而機緣這種東西,是強求不得的,刻意安排也沒有用。」

  白少流也說:「各種神話傳說中,也有借屍還魂的記載,但沒聽說是誰刻意做到的。」

  洛水寒有點被說動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盯著小白又問:「既然如此,洪和全為什麼說的那麼有把握?他不知道騙我是什麼後果嗎?」

  白少流:「那時候你已經死了!」

  洛水寒:「就算我死了,就不能安排好後事收拾他?」

  白少流:「洛先生在的時候,很多事情你可以控制,當你不在了就難說了。那洪和全也不是簡單人物,我和他的手下交過手都差點吃了虧。他派人去騷擾黃靜,分明是針對辛偉平,同樣,他也可以事先安排後路。還有一種更可怕的可能,想一想,假如洛先生的身體被另外一個人代替了,結果會怎樣?如果他能做到讓你換一個身體,也能辦到給你的身體換個靈魂!」

  顧影也倒吸一口冷氣:「白先生說的話可真要考慮,假如真是那樣,只要利用洛先生的身體開口改一下遺囑,就什麼都能得到,還需要談什麼條件?」

  白少流:「這種可能性也幾乎沒有,我認為洪和全根本就是在騙人。他是另有打算。」

  洛水寒:「你們不要再說了,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白少流和顧影走了,洛水寒很疲倦的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向天花板。他想了很多很久,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但最後還是做了一個決定,他要試試!小白的話他當然也聽進去了,但他這種人一生都在做各種決定。有自己的主意。洛水寒決定請洪和全試試也不是就這麼試,他的計劃很詳細。

  首先洛水寒要盡量拖延時間,既然醫生說他還有半年可活,那麼過幾個月再說,直到自己堅持不住了再讓洪和全動手。他是個成功的商人,考慮問題總有些做生意的方式,自己生命剩下的時間越短就等於付出的代價越小得到的越多。其次洛水寒要在事前一步步地將自己的資產都轉移到洛兮的名下,就算出現了他的身體也被人所奪的情況,那時借洛水寒的身體也不能做其他的決定。

  麻煩的是,洛兮還不滿十八歲。沒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很多決定還需要監護人同意。假如自已的身體真被人所奪還是能改變洛兮的決定。怎麼辦?兩個辦法,第一是把洛兮的年齡改了,第二是安排人如果發現自己在洪和全施法後還沒死。而且不對勁,就立刻殺了自己還有洪和全。怎麼對洛兮說這件事呢?這是洛水寒最頭痛的。其他的決定都好做,唯有面對洛兮說出自己的事讓洛水寒最為難最不願意。

  當然還有一些安排,比如洛水寒要事先知道洪和全找來的那個身體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人,事先給那個身份做一些準備鋪墊。總之洛水寒的心思還是很細密的,他雖然動心,但並不愚蠢。

  洛水寒在房間裡獨自沉思,小白與顧影已經離開了洛陽大廈,小白開車送她回洛園。在路上問道:「顧小姐,你非常關心洛先生,是因為喜歡洛兮呢還是因為他是你的僱主?早上你說洛先生對你有救命之恩,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影:「洛先生救的不止是我,而是我的一家人。我父母早年在志虛國受人迫害,如果不是洛先生悄悄將他們送出了國,恐怕現在早已屍骨無存,更別提我了。」

  白少流:「受人迫害?你父母是什麼人?」

  顧影:「都是很有建樹的學者。」

  白少流:「那為什麼會受迫害?」

  顧影:「因為學術與權術不合,因為信仰與理念不同。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他們在吉利國過的很好,就不要再提當年了……洛先生知道自己有病之後,希望我能來培養他的女兒,我當然要來。」

  ……

  洛水寒與洪和全見面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接下來兩人各有各的打算安排,都在暗中進行他人不知。就在這天黃昏,烏由近郊一處旱橋橋洞下,用樹枝和塑料皮搭起的窩棚旁邊,五、六個流浪漢正在磚頭壘起的土灶上煮東西吃。這些流浪在城鄉之間的人沒有固定的住所,偶爾打打零工,更多的時候是揀破爛外加偷雞摸狗過日子。

  他們不願意去慈善救濟部門看別人鄙夷的臉色,和街巡打著游擊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出沒,有些人的家鄉在遠方到都城來尋找夢想找到的卻是失望,而有人則根本是無家可歸。太陽落山後是這伙游浪漢一天當中最清閒的時間,聚在避風的橋洞下燒火做晚飯,今天的收穫不怎麼樣,鍋裡煮的東西恐怕不夠所有人吃飽。

  就在這時橋洞外走來了兩個人,逕直走到土灶前看著這伙流浪漢。流浪漢們以為又有街巡來驅逐了,很警惕的都站了起來,卻發現那兩人不是街巡。

  「你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兄弟嗎?」其中一個戴著窄沿帽的人說話了。

  「老子有沒有家關你屁事?你們幹什麼的?」一個頭髮亂蓬蓬有半尺多長的大漢說話了,神色很是兇惡表情也有些不耐煩。他身邊有一個十七、八歲帶著瘸腿眼鏡的少年小聲道:「你們不會是救濟站的吧?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窄沿帽笑了笑:「在上帝面前,大家都是兄弟,我們是來傳送福的。」

  蓬頭大漢:「什麼狗屁福音,要麼就給我們送只燒雞來!」

  這時窄沿帽旁邊那個穿藍棉襖的人打開了隨身的袋子,笑著說:「燒雞沒有,燒鵝可以嗎?」他手中真的拿出了一隻金黃色,還散發著香噴噴熱氣的燒鵝,幾名流浪漢看在眼裡口水立刻就流了出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49 PM

小白正傳 059、雙燕迴翔海連橋


  誘人的香味是真實的,幾位流浪漢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紛紛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燒鵝真的給我們嗎?」

  藍棉襖:「我們是教會裡的兄弟,教會知道嗎?這是上帝送給所有貧寒者的禮物,拿去吧!」

  有人上前接過燒鵝,蓬頭大漢眼睛發亮的問:「還有別的嗎?就一隻燒鵝?」

  窄沿帽:「有,當然有!但是我們不能全帶在身上。跟我們來,不僅有吃的,還可以洗澡、理發、領棉衣。」

  蓮頭大漢:「你們還發棉衣嗎?我現在就去領!」幾個流浪漢聽說還有這等好事,一商量都要去,只有那個眼鏡少年有些猶豫不想走。窄沿帽說道:「上帝告訴我們,要讓所有的人都得到賜福,要不你們全都跟我們走吧,或者明天我再把棉衣給你們送來。」他這麼說其他幾個流浪漢也都勸說眼鏡少年,一起跟著那兩個自稱教會的人走了。

  太陽已經落山,荒郊的旱橋附近空蕩蕩的沒有人看見這一幕,只有橋洞下的篝火還沒有完全熄滅散發出裊裊輕煙。這一天以及隨後的一段日子,在烏由城郊附近類似的地方,又陸續有類似的一幕上演,直到一個月後,發生了一起震驚烏由的系列大案!

  有砍柴人上山的時候,在烏由北郊一處山谷荒林中偶爾發現了地上有被野狗刨過的痕跡,枯枝敗葉中露出一隻殘缺不全的人手。樵夫嚇的斧頭都丟了,連滾帶爬的下山報告了巡捕司,結果巡捕在這片荒林中接連挖出了八具屍體。由於天氣寒冷,屍體保存的還算完好,可以確定死亡日期在一個月之內,但一時還無法確定死者的身份。

  這是一起非常嚴重的惡性案件,剛剛立案還沒過兩天,烏由西郊又出事了。有釣魚愛好者偶爾在西郊水庫附近一個很荒僻的涵洞中發現了幾個被人丟棄的大塑料袋,好奇的打開看了一眼卻嚇的差點沒暈過去。那裡面是屍體!巡捕司趕到,一共發現六具屍體。

  連續出了十四條人命,可整個烏由市卻沒有接到一起相關的失蹤報案,據分析死者可能都是流浪人員,後來的調查也證明了這一點。從刑偵角度發現命案首先要確定死亡原因,案件的調查從第一步就陷入了僵局,屍檢的結果無法確定死亡原因,這些人從內到外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就像莫名其妙地自然死亡。

  巡捕司成立了專案組,專門調查這一起惡性拋屍案件,四處展開拉網式走訪調查,也確認了幾名死者的身份,確實是在烏由城郊一帶的流浪漢。但這些人怎麼死的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只有從什麼人拋屍開始調查,一時之間也沒有取得什麼進展。最後發現線索的人還是一名震動全國的通緝要犯,那就是殺手清塵。當然這一切都是過年前後的事情了,暫且不提。

  ……

  洛水寒與洪和全見面,小白與顧影勸說的效果不明。小白也不知道洛先生最終會如何決定。但從他的情緒裡能感應到他有了自己的主意,肯定還會找洪和全的,小白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阻止。

  白少流的修行還是要繼續。每夜子時到濱海公園的棧橋盡頭打坐行功。而顧影說話算數,每夜都會來為他護法,哪怕是下雪的日子小白身上也不會飄落一片雪花。來的不止顧影一個人,自從顧影來了,清塵也是每天都露面。

  小白已經習慣了每天夜裡收功時一睜眼,身前一左一右一黑一白面對面站了兩個人。如果按照家鄉的傳說夜裡見到黑白二位會有病有災,白少流也不知道要倒多少次霉了!清塵和顧影也都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但還有些互不相服的樣子,每天不說話都是冷冷相對,樣子也夠搞怪的。

  小白也沒辦法。他很想叫住清塵,可是每天也只能看一眼。只要他一收功,清塵和顧影就像商量好了同時轉身就走,那樣子簡直是在比誰跑得快。她們都是從海浪上遁去,小白想追也追不上。白天還能看見顧影,可是清塵他不知道上哪裡去找。小白有時候也有些生氣,一個人站在那裡暗自責怪清塵:「你要是想我吧,為什麼不理我?你要是不想我吧,為什麼天天還要來?說句話就那麼難嗎!」但他也只能自己發發牢騷,清塵的脾氣固執小白清楚的很。

  直到有一天。小白睜開眼睛突然出手了。那夜清塵跟以往一樣看見小白收功離坐,立刻一揮紫金槍躍向海中。小白突然喝了一聲:「小心!」說話時懷中飛出一隻五彩九孔海螺,順著他的手勢在空中翻騰,發出嗚嗚之聲。清塵尚未踏足海面,面前的海浪中突然射出九道水箭,不是射向她而是攔住她前行的去路。

  清塵「咦」了一聲,手底下可不含糊,紫金槍一揮一陣狂風將水箭捲得粉碎,再回手一槍一道勁風傳來大力擊在小白的胸口。感覺不是像是重擊,而是一股力量從腳下捲起,小白猝不及防雙腳離地從棧橋另一側飛了出去。

  眼看小白就要落入海中,另一側的顧影也聽見小白喊的那句小心,她並沒走遠正好回頭看見,衣袖一揮海面上的空氣升起一股澎湃的力量,把張牙舞爪的小白又送回到棧橋上。小白就像一個皮球被人凌空捲了個來回,雙腳落地剛剛站穩左右的力量同時一撤,冷不防之下又摔了個屁墩。等他拍拍屁股站起來的時候,清塵與顧影早就沒影了。

  白少流站在棧橋上自言自語道:「也太傷人自尊心了吧?我第一天學會用法術,一出手就讓人捲得來回飛,給點面子好不好?你們都厲害,一個比一個厲害,等老子有一天神功大成,伸手抓兩個,左手拎一個右手拎一個,看你們還跑不跑?」小白一生氣連顧影也數落上了,發完了牢騷又抬起頭對清塵消失的方向大聲喊道:「我就是想說聲謝謝!」

  他為什麼突然要對清塵說謝謝?因為他今夜的生死觀修行終於又突破了一層境界。從能入到能守。所謂能守倒不完全是指能夠冷靜的重新經歷生死場景,這一點小白早已做到了,但有一點障礙,以前修煉生死關經歷了那幾秒鐘的慘劇之後到他「昏迷」時觀境就結束了,小白不收功也得收功。修煉觀法不是你想觀什麼就觀什麼,也不是想觀多長時間就能觀多長時間。

  這次情況有了變化,在生死觀中重歷車禍,小白從車中被甩出去落地。全身劇痛昏迷,這些經歷都絲毫不差。但是有兩點不同:其一是他沒有「醒來」,觀境仍在延續;其二是他沒有「昏迷」,觀境中仍知覺周圍的一切場景。小白倒地人已昏迷,但奇怪的是他在地上閉著眼睛,但另一種獨立的五官感覺仍然存在,這種精神知覺並不依賴平常身體而在觀境中奇異的攝出。不知從哪個角度仍然能夠「看見」、「聽見」或者說感覺到周圍發生的事情。

  他「看見」那輛車馬上就要把自己壓面肉餅,有一條黑影如電射而來,伸手在車的後扛上托了一下。這嬌小的身影、纖纖的素手竟有如此驚人的力量,急速翻滾的車身在空中停頓了片刻。然後越過小白的上方落地。速度慢了不少,打了一個滾四輪朝地站穩。這人不僅救了小白一命,而且救了一車的人。小白「看的」清楚,她就是清塵!觀境中仍有他心通,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清塵離去前看著他的眼神在說話:「小白哥,對不起了!」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救了我,我應該謝你才對!你這丫頭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你救了我?」這是小白想對清塵說的話,可惜沒有找到機會開口。

  小白一睜眼還有一種更特殊的,如同頓悟般的感受,他體會到什麼聽神識清明,也領悟到什麼是獨立的神識,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觀境中清晰的感知自己「昏迷」後又發生的一切。他等於跳出了那個場景。成了一個真正的旁觀者。自然而然地,他學會了催動懷中的法器九孔響天螺,此前並沒有人教他。

  以神識御器,九孔響天螺從懷中飛出出,風聲激盪海面,施展出的法術妙用叫做「風生水箭」!他一睜眼就會了,這種感應很奇怪,其實小白自己不清楚這與天賦有關。他天生極擅水性,御器之時自然能感應九孔響天螺這種獨特的妙用。如果換一件法器恐怕不會運用得麼自然而然。九孔中法力激盪成風,與海相應,水中射出九條水箭,看上去很拽其實並沒有什麼威力,讓清塵出手就給破了。

  小白這夜沒有著急離開,而是一個人在海邊研究起剛剛能夠運用的法器。

  白毛說過他手中的九孔響天螺有兩種天然的妙用,可以施展「風生水箭」與「鳴石風刃」,石和開上次與小白交手用的就是「鳴石風刃」的法術。風生水箭小白出手就會,可他再實驗鳴石風刃的時候情況就大不相同了。沒人給他演示講解,他只能盡量回憶和模仿石和開當初的動作,在海灘上以響螺之聲激盪起卵石亂飛,大大小小的旋轉風刃附著其上。

  小白一開始犯了個錯誤,一弄就是一大片風刃飛石他還控制不好,差點沒傷著自己。情急之下他忘了收法風刃自解,用八卦游身掌的身法躲開了自己的法術攻擊,上衣的一角讓風刃割去一片,真是好險!第二次再試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剛才很可笑,風刃飛起還是亂成一片,小白從容撤法風刃消失。但這次更狼狽,因為鵝卵石還在空中憑慣性飛,有一塊大石蛋把他的腦門砸起了一個小包——他一時大意竟然沒躲開。

  第三次再出手施法小白就老實了,一點一點慢慢來,不敢像石和開與他動手那樣出手就是一大片飛石。這樣慢慢掌握了法術要領,原來也很簡單。看上去飛石是實風刃是虛,但實際上真正有攻擊力的是圍統飛石旋轉的風刃,天空飛起的石子不過是依托的憑借。理論上也可以不是飛石,任何實物都可以,這些實物也不必飛起。小白練習到最後一揮手,能在一片巖礁上的各個稜角擊起一片風刃。但巖礁是不動的。

  小白漸漸明白了這種法術的特點,實際上是將風力收縮,凝聚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鋒利的攻擊點。理論上講施法到了高深之時,完全可以不憑借飛石一類的實物,自然凝聚成風刃傷人,但小白現在還做不到。

  小白把海灘上的鵝卵石弄得亂七八糟,興致勃勃地試驗了很久終於掌握純熟自如。就在這時突然覺得沒來由的一陣噁心,然後胸悶氣短頭暈腳軟,差點站不住。小白神識甫出,法力尚弱,如果不是有天生的根基福報,不可能這麼快掌握最簡單的御器之法。白毛兵行險招教他的修行起點極高,看中的就是這一點。但小白畢竟還是個菜鳥,第一次試法就把自己搞的筋疲力盡,他現在的狀況相當於人們常說的法力耗盡,或者是修行人所謂的神氣衰竭。

  這種感覺是很難受的。想吐又不是真的要吐出東西來,頭暈可是意識很清醒,類似那種想睡又睡不著很疲憊很衰弱的感覺,身體四肢完好無損可總覺得不聽使喚。小白蹣跚的走到棧橋盡頭那個墊子上坐好,盤膝而坐修煉的卻不再是生死觀心法。而是他最開始入門時修行的形神相合。因為這種修煉讓他感覺最舒服。小白足足靜坐了一個時辰,那種不適感才消除。他又有了一個發現,這最基礎的形神相合靜坐法門是恢復神氣的一種很好的方法。

  從這夜開始。小白的修行進入了一種神識清明的新境界,白毛說這生死觀再進一步的境界是「能破」,但他不知道如何「破」,只有繼續「守」下去。從那夜之後的每天夜裡小白睜開眼睛,能感覺到顧影對清塵的敵意已經沒有了,但兩人之間還是互相在別苗頭,擺開架子以氣勢相對,而氣氛比以前緩和了許多。

  為什麼會這樣呢?小白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他的移情開扉術在神識清明之後已經可以自如控制,不會無意中發出驚擾他人。但是第一天小白「清明回顧」的場景還是沒有受控制的感染到了清塵與顧影的神識中。清塵明白了小白已經知道她曾救過他。顧影也知道了清塵曾救過小白的命,而且是暗中出手沒有留下行跡。

  ……

  「小白,你真的讓那頭小毛驢一動不動站著讓你放血?」這是在馬場中白毛問的話。

  白少流有些得意的答道:「是的,我以移情之術安撫它的情緒,以不動之心讓它暫忘驚恐痛楚之意。」

  白毛:「你還真有兩下子,修行精進甚至超出了我的預期。」

  白少流:「你不是早就說過我根基好嗎?」

  白毛:「你的根基再好,身受劫卻也至今未過!」

  白少流:「我為入生死觀境吃了那麼多苦頭,這一劫還沒有過?」

  白毛:「你不過是受了而已,還不算破了。破了生死觀,才算過了身受劫。」

  白少流:「怎麼破呀?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白毛:「各人有各人的破法,我也幫不上忙。但可以給你一點小提示,所謂破生死觀,並不是指能破生死,如果真的做到破生死那是只有仙佛才有的境界。」

  白少流:「那要我破什麼?」

  白車」「破了這個觀想之境,解脫出來就可以,自己想辦法吧。」

  白少流:「你上次說只要我能讓那頭小母驢站著不動乖乖放血,你就會教我另一門道法和十種法術,現在你教吧!」

  白毛:「別忘了我還有個條件,就是要你徹底掌握回魂仙夢,回憶起那天你酒醉後的場景,我感覺你的愛慾劫就在其中。」

  白少流:「可總得一樣一樣來吧?」

  白毛:「那你就一樣一樣來,我都沒催你自己著什麼急?」

  白少流:「那好吧,今天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學會用九孔響天螺施展法術了。」

  白毛:「讓我看看,你小心點別傷著我!」

  小白從懷中掏出九孔響天螺,在山坡上迎風一揮,草地中飛出一片細碎的土石顆粒,周圍包裹著風刃嗚嗚旋轉,貼地而過切斷了一片枯草。白毛點了點驢頭笑道:「不錯不錯,你可以當人工除草機了。我在馬場中經常看見有工人推著除草機給草坪割草,你可比他們省事多了。」

  白少流:「你還真把自己當驢,眼中只有草?我是想問你——我的法術怎麼樣?」

  白毛有嘲弄之意:「你的法術?你會徒手御風刃之術嗎?那明明是九孔響天螺的天成妙用,被你的一點微末法力所激發。所謂修行法器,用處往往如此。」

  白少流:「行了,不要再打擊我了!你是我老大,給我仔細講講唄。」



小白正傳 060、惹憐飄泊誰家嬌


  白毛也不藏私,對小白詳細講解了修行法力的運用之道。從施法借外物之力的角度,法術有幾層境界,分別是:御物、御器、御形。

  所謂御物就是能以神識感應萬物,超越身體四肢的束縛,驅使外物為我所用,相當於人神識的延伸。對於普通人來說,直接受神識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身體,你腦袋可以指揮自己的手做出動作,卻不能隔空指揮一塊石頭隨著你的心念在地上滾。那麼到了御物境界就不同,神識所及之處,法力可御之物都可以催動,這就是超越常人的神通。

  御物之法只是一個基礎,沒有那個修行高人會在鬥法的時候飛起滿天板磚亂拍的。而且御物只能御無靈之物,也就是說只能催動死物而非活物。因為御物本身相當於神識控制的延伸,而人或者貓狗之類的活物,本身就受自己的意識控制,因此一身不可二御。這倒是分辨戰場上有人是不是在裝死的好辦法。

  境界再上一層,稱為御器。御器與御物不同,它需要特殊的東西——法器,也就是傳說中的修行法寶,比如九孔響天螺。法器和一般的東西不同,它是用特殊的材料、特殊的煉器方法煉製而成。

  白少流此時的境界在御物與御器之間,所用的九孔響天螺也是沒有完全煉化的法器,他只能使用其天然的妙用,還不能借助它施展自己獨特的修行法術。

  所謂煉器的「煉」中有個火字,火指的就是心念之力。煉器之人要根據材料的屬性將之淨化提純,再用心念與材料溝通,一方面發揮材料獨有的妙用,另一方面也使煉製的法器能夠發揮本門法術的威力。因此不同的人用同樣的材料煉出的法器用處也是不一樣的。法器如何使用,煉器之人最清楚,當然也可以傳給弟子或他人使用。

  法器是用如此特殊的方法煉成的,它與普通的東西不同,有自己獨特的功能和用處。需要使用者用神識與它溝通一體,而且有的法器對使用者還有特殊的要求,境界不到用不了。御器之時法器不再是一件物品,而是相當於施法者身體的一個部分,完全與他的身心一體,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和威力。

  當然了,大部分修行弟子學會御器之後往往還要學會如何煉器,這才能更好的掌握御器之道。煉器比御器要困難的多。煉成一件很好的法器非常不容易。至於世間神器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甚至非一人一世之功可成。

  御器的境界再往上,稱為御形。此時施法的境界接近於返璞歸真,不僅僅是身心相合,已經初窺天人相合的門徑,所御不止一物一器,而是天下大塊。天下大塊怎麼理解?古智人曾言「大塊載我以形」,山河大地、江海流風都是大塊之形。御形之術不是運轉山河,而是反過來在山川之中自如控制自己的神形。境界到此可以神行千里、登巖走壁、凌波微步。若有合適的法器相助,修行人能夠得到更大的自由。

  白毛說到這裡是小白最感興趣的話題。他忍不住插話道:「這樣就可以在海面上跑了嗎?」

  白毛:「那當然了!御形之道也有兩種境界。從御大塊之形到御大塊無形,御大塊之形可以神行千里,御大塊無形可以乘風破浪。」

  白少流:「那我什麼時候能乘風破浪?」問話的時候心中暗想啥時候也能踏著海浪追出去,把清塵給攔住。

  白毛:「你才學了幾天道法?這可是丹道中的真人境界才有的神通!你現在連身受劫都沒過,就想著妄心劫之後的事情?」

  小白有些失望的道:「那最快需要多長時間?」

  白毛:「寒暑交替一渾天,就算你是天人資質最短也需要一年,而且還需要這世上最高明的宗師指點。」

  白少滾:「你就是世上最高明的宗師。我有沒有那麼好的資質就不清楚了,但也不會差太遠吧?我認識一個人,年輕比我還小,就能在海面上飛遁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白毛聽見這話心裡也挺高興的,有些得意的問道:「年輕比你小?你年輕不小了,過了年就是二十三了!你也不問問人家練了多少年功夫?」

  白少流:「聽說已經超過十年了!」

  白毛:「如此小的年紀。能有此等成就已經相當驚人了,他也是習武的吧?」

  白少流:「她就是以武入道,十分厲害!咦,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白毛:「長不習武少不練丹,比你還小已經修煉十年,十有八九是武道雙修之人了。不應該是那個顧影,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知道他是哪門哪派的嗎?以前怎麼不告訴我?」白毛的語氣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白少流:「你別緊張,她無門無派。其實她是我喜歡也想追的一個女孩,有機會哪天帶來讓你認識認識。只可惜她跑的太快。我得要追得上才行。」

  白毛:「女的?小白你可真行,我要你搞定顧影你還沒搞定呢,又冒出來一個。你就慢慢追吧,看能不能累死你!」

  ……

  雖然在白毛這裡小白又問明白了很多事情,但空談是無法境界突破的,有些感悟還需要在修行中實證而得。接下來的時間小白的移情開扉術已經能做到收發自如,可以不必大半夜的跑到海邊棧橋上練功,但他每夜還是去那個地方打坐。

  一方面小白還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夠控制自己的觀境不出任何意外,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他已經有些喜歡那種感覺——睜眼就能看見清塵和顧影像兩尊神一樣守在左右,然後又像兩隻海鷗一樣飛走。其實不僅是他,他還能感覺到清塵和顧影也是樂此不疲,站在那裡互相在心中暗說:「你來我也來!」

  小白做人做事不看表面,看上去好像一直在麻煩顧影每夜為他護法,但是他能感覺到顧影心裡願意,不讓她來反倒不願意。那他乾脆投其所好。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要過年了,這是志虛國乃至東方大陸很多國家最重要的傳統節日。白少流生死觀未破,但是這幾天他一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怎麼把清塵抓住?根據白毛的說法,自己學會御形之術在海上追她暫時不可能的了。

  直到有一天夜裡,小白行功完畢眼睛剛一睜開身體就突然動了,他像離弦之箭一樣從坐墊上彈起來,飛躍在空中衝著清塵就去了。清塵還像以往一樣等小白一收功吐息。她轉身就躍向大海。小白的速度夠快的,清塵的身形還在空中,小白就飛身而去指尖已經碰到了她的衣角。這是他考慮了好幾天想到的辦法,既然沒有別的辦法那就蠻幹得了,抓住了就抓住了,抓不住大不了掉海裡。

  小白的速度快清塵的速度也不慢,他的指尖剛碰到她的衣角就已經飛出棧橋外幾丈遠,去勢已經到了極限,只差一點卻沒有抓住清塵的手臂。撲通一聲,白少流真掉到了海裡!緊接著小白後領一緊,被人從海裡提到了空中。當然是清塵一手把他撈了起來。拎著他轉身又躍回到棧橋上。小白渾身上下滴著水就像落湯雞一樣狼狽。然而他卻沒管這麼多,落地站住立刻側身滑步一把就扣住了清塵的手腕。

  「你想大半夜的跳海自盡嗎?」清塵終於說話了,聲音繃著顯得有點凶,但小白感覺到她心裡好氣又好笑。

  白少流也嘻笑道:「沒關係,我水性好,淹不死的!」

  清塵:「現在是什麼天氣?掉到海裡淹不死也凍你個半死?」

  白少流:「這是苦肉計,就想追上你說聲謝謝!」

  清塵:「你謝我什麼?」

  白少流:「謝謝你救了我,上次那起車禍。」

  清塵言不由衷的說:「不用謝我,我正好路過當然要救你,你也救過我。」

  此時白少流突然一轉頭,又對顧影道:「謝謝!」

  顧影也沒走,看見小白落海又被清塵提上棧橋,她也去而復返回到棧橋之上。不說話站在一旁,看著小白落湯雞似的樣子眼神中有好笑和疑問之意。這兩人挺有意思,要走就一起都走,看見清塵回來了顧影也不走了。大冷天掉到海裡,海水冰涼刺骨,就算小白有些修行也凍得渾身發抖。此時顧影一揚手,小白覺得週身的濕衣服都有了一種暖意,然後發現自己就像剛出鍋的白面饅頭似的向外冒出蒸蒸白汽。顧影施法幫他烤乾衣服,所以小白才會說謝謝。

  聽見小白道謝顧影淡淡地點了點頭,那意思是不必客氣。清塵在一旁道:「你已經說完謝謝了。為什麼還抓住我的手不放?」

  白少流:「我一放手你又跑了,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清塵:「你放手,我不走就是。」

  白少流鬆開手,很誠懇的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冷清,要不到我家過年吧,一起吃個年夜飯總行吧?拿我當朋友就不要推辭!」

  清塵:「你家?就是你現在住的那個家?」

  白少流:「對,那就是我在烏由的家。我什麼情況你也知道,還有一個人與我同住你也看見了。她其實是很好的一個人,我想見了面說說話就沒那麼多誤會了。」

  清塵:「誤會?我其實沒什麼誤會,你的事情她的情況我心裡明白得很,她是好人我知道,你沒必要對我解釋的。」

  白少流:「既然這樣,就在一起過年吧?」

  清塵:「我這個樣子去?」她的意思是指自己戴著面紗,提著丈二紫金槍的怪樣子。

  白少流:「沒關係的,沒有人會介意。」

  清塵看著白少流,小白覺得她有些動心了。清塵心裡喜歡他小白當然知道,一個人飄零世上到了過年這種時候總會希望能有人相聚,所以小白請清塵一起過年。莊茹的脾氣小白也清楚,自己和她好好商量商量,莊茹肯定會歡迎而不會拒絕。清塵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說:「我考慮考慮,明天夜裡告訴你。」

  清塵說完這句話轉身而去。這次沒有跳海而是從棧橋上走了。清塵走了顧影卻沒走,直到清塵的身影在遠處消失後顧影才開口說話:「她是孤兒嗎?沒有家人?」

  白少流:「是的,其實她的身世挺可憐的,沒有家人,恐怕也只有我一個朋友。」

  顧影:「我聽說你姥姥、姥爺還在蕪城鄉下,為什麼不接來一起過年?」

  白少流:「我給他們打電話了,請他們過來。但是我姥爺今年剛動完手術冬天不想到北方過冬,姥姥也只能留在家裡陪他了。先把身體養好了再說,大冷天出遠門確實也不方便。本來我應該回去的,可現在這狀況,我也根本離不開啊!」

  顧影:「我本來也想去吉利國看我父母的,可洛家正是多事之秋,我也走不開,只能陪著小兮一起過年了……對了,你那朋友到底是誰,叫什麼名字?你很會關心她!」

  白少流:「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不方便說。」他說的是實話,清塵是志虛國頭號通緝要犯,小白實在不方便把她的身份和名字說出來。可聽在顧影耳中就有些生分的意思了。顧影心裡有些不高興,淡淡道:「不說就算了,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跳下棧橋的那一瞬間在空中一彈指。小白的衣服已經干了大半,此時上衣領突然冒起一股青煙,被燒了一個洞!

  顧影有些生氣了,故意將小白的衣領燒了一個洞,小白只有搖頭苦笑。他能感覺到顧影其實沒什麼惡意,就是有些不高興來了個惡作劇。這冷冰冰的女人也會有這種幽默嗎?顧影表面冷淡但是對真正關心的人還是很熱心細緻的,從她對洛兮就能看出來,現在對小白也是如此。否則她不會主動為小白護法,今天也不會以法術幫他烤乾衣服。

  難道,難道這女人也喜歡自己?這怎麼可能呢?沒理由啊!小白不認為像顧影這種人會看上自己。可是她如果不喜歡他為什麼會生氣燒他的衣服?小白也有些想不明白了。雖然白毛要他去追顧影。可他並沒有去追呀!這事麻煩,以後再想吧,當務之急是回家和莊茹商量請清塵一起過年的事。

  ……

  第二天晚飯時,小白對莊茹說:「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今年過年,我能不能請一個朋友到家裡來一起過?」

  莊茹愣了愣,好像有點思想準備,幽幽的問道:「當然能了,你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你那朋友是不是個女的?」

  白少流:「是女的,我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了?」

  「我能猜到的,她就是你的同學黃靜是吧?你最近一直在幫她。」

  白少流笑了:「性別猜對了,可人猜錯了,不是黃靜,黃靜已經和父母回家了。我的這個朋友挺可憐的,父母去世了又沒有別的親人,只有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到處漂泊。」

  莊茹:「原來是這樣啊,那就請她來吧。家裡有三間屋還空了一間,正好可以住人……只是,只是我這個樣子不會嚇著她吧?」

  白少流:「這你倒不用擔心,她的樣子比你還怪,你也就是臉上有傷疤還貼著膠布而已,她是一天到晚戴著面紗不摘下來的……這些你不會介意吧?」

  莊茹:「面紗?天!我怎麼沒想到?其實我也應該戴面紗的。小白,你的朋友怎麼這麼奇怪,難道她的臉上也有傷嗎?」

  白少流:「這倒不清楚,我沒也沒見過她的樣子,估計是沒有傷,但是她就那習慣。」

  莊茹笑了:「那我還真想見見她了,也許還能跟她交朋友呢,你就請她來吧。這半年我都沒有怎麼出門,家裡天天只有我們兩個,過年是應該熱鬧熱鬧了。她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白少流:「過完年她就十九了,名字叫傾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小白一直在感應莊茹的反應。

  傾城與清塵發音相近,而且清塵這兩個字大名鼎鼎,莊茹當然聽成了清塵,有些吃驚地道:「怎麼和那個殺手同名?」

  小白盡量平靜的試探:「假如是那個殺手清塵來了呢?」

  莊茹:「如果是那個清塵,我要好好謝謝他!洪雲升的事我也聽說了,他殺別的人我不瞭解內情評價不了,但那件事你和我可都是當事人。」

  白少流:「可我聽說誰能幫助官方抓住她,就有三千萬賞金。假如你知道她的消息,會去領賞嗎?」

  莊茹:「這筆錢,我不要!如果在一年前說不定,可現在我肯定不會做這種事。」

  白少流暗中鬆了一口氣,他能感應到莊茹說的是真心話,放下筷子說:「我朋友的名字叫傾城,是傾國傾城的傾城。她是世上罕見的高手,救過我的命,也救過你的命……」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50 PM

小白正傳 061、星輝伴我孤含笑


  白少流沒有告訴莊茹傾城就是清塵,也沒有特意強調傾城不是清塵。他既不想撒謊,也不想說出傾城身份的秘密,雖然相信莊茹說的是真話,她如果知道清塵的行蹤也不會洩露出去,但他還是不想主動告訴莊茹。因為清塵是個通緝犯,收留在家還知情不報是違法的,他已經為清塵違法這是不得已的事,並不想把莊茹也牽連進來。假如有一天莊茹猜到了,但是誰都沒開口,理論上來講莊茹也可以是無罪的。

  說完了過年的安排,小白坐在廚房裡喝茶,一邊陪洗碗收拾爐台的莊茹閒聊。這是一天中莊茹說話最多情緒最好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吃完晚飯小白總是要幫忙收拾,可莊茹堅持不讓,只要小白坐在一旁陪她聊聊就很高興了。莊茹一邊擦著櫥櫃一邊說道:「小白,你知道嗎,烏由市最近不太平,出現了幾起連環拋屍案。報紙上都沒有報道,但是網上小道消息都出來了,有不少人都說自己親眼看見了。」

  莊茹在家中工作不用出門上班,主要是通過網絡傳遞數據處理河洛集團的一些財務報表,無聊的時候也經常上網,小道消息知道的比較多。小白很奇怪的問:「拋屍案?殺人拋屍?」

  莊茹:「網上有人自稱親戚在巡捕司工作,得到內部消息,蕪城市郊荒山野地裡一共挖出十幾具屍體,都是最近死的,可奇怪的是死亡原因查不出來,有人懷疑是鬧鬼了,我猜測死的都是街頭流浪漢。」

  白少流:「你猜測?什麼時候學會破案了?」

  莊茹:「白天你不在家,社區委員會的人帶著兩個負責這片的巡捕挨家挨戶走訪調查,也到我家來了。他們問我最近有沒有發現附近經常出現的流浪人員不見了?……你說要不是因為這個,巡捕挨家挨戶問幹什麼?」

  小白點點頭:「看來還真有這可能!我們這小區附近只有一個揀破爛的,這一片垃圾站好像都是他的地盤,外號叫破爛大王來著,這人應該沒事。我今天回家還看見他在那裡翻垃圾堆呢,我們扔的五個杯子肯定也是讓他揀走了。」

  莊茹:「那你下次看見破爛大王就提醒他一下,最近不太平小心點!」

  ……

  小白與莊茹閒聊的時候,洛園別墅的二樓書房中,洛水寒也正在和洛兮促膝談心。洛水寒滿臉都是慈祥之色:「小兮,你媽媽去世的早,爸爸又經常不在你身邊,你心裡不會怪我吧?」

  洛兮:「我知道爸爸有很多事情要忙。可是爸爸對我很好很關心我怎麼會怪你呢?」

  洛水寒:「你不怨我就好,如果有一天爸爸沒看時間不能再親自照顧你,你能照顧你自己嗎?」

  洛兮:「爸爸你放心好了,其實我已經長大了!」

  洛水寒歎息一聲:「小兮真的長大了,我還一直把你當小孩子呢。這段時間我讓你參加河洛集團的高層會議,又讓你顧姐姐抓緊時間教你學很多東西,實在是辛苦你了!」

  洛兮:「我不辛苦,爸爸你才是真辛苦。」

  洛水寒:「其實我最近著急給你這麼多壓力,也是有原因的。我擔心有一天我不在了。那麼多擔子壓在你身上。你小小年紀能不能挑起來?」

  洛兮臉色一驚,本能的感覺到父親的這句話不對,抓住洛水寒的一隻手:「爸爸。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會不在了呢?」

  洛水寒盡量輕鬆的笑了笑:「人都會有不在的一天,我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你的爺爺奶奶現在不也是不在了嗎?今天說這些,只希望你將來有個思想準備,爸爸總有一天也會不在的,你需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洛兮:「好好的爸爸為什麼要說這些?我現在正在努力學習呢,等我可以早一點幫你的忙,你也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洛水寒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咬牙將自己的病情立刻說出來,轉移話題問道:「小兮,假如爸爸去了別的地方有些事情不能幫你處理。你最信任誰?」

  洛兮:「當然是顧姐姐。」

  洛水寒:「河洛集團的人呢?」

  洛兮:「羅兵叔叔還有李叔叔。」

  洛水寒點點頭:「這兩位長輩確實值得你信任,但很多事還需要你自己拿主意才行。除了他們呢,如果你遇到什麼麻煩你會想到誰?」

  洛兮:「小白!」

  父女對話剛到這裡,突然有人敲門,洛水寒叫了一聲「進來」,只見顧影推門道:「洛先生,羅部長來了,說有緊急的事情要找你!」

  都十點多鐘了,這麼晚羅兵突然來到洛園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洛水寒揮手道:「小兮,你去休息吧,爸爸和你羅叔叔談點事。」

  洛兮走了,顧影領著羅兵進來坐下,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洛水寒皺眉問道:「說吧,出了什麼事?你們兩人怎麼都這個樣子?……總爺,你怎麼還提著個電腦?」

  羅兵:「一件意外,洛先生自己看。殺手清塵知道嗎?剛剛又發殺人貼了!」

  洛水寒一愣:「那殺手的事情我當然聽說過,你突然半夜來找我,難道他要殺我嗎?」

  顧影:「不是,當然不可能找洛先生,殺手清塵這一次要殺的是洪和全!」

  看來顧影也知道這件事了,此時羅兵已經打開了非常小巧的無線上網筆記本,顯示屏上出現的是志虛國一個人氣最旺的網上社區論壇。清塵的帖子是在二十分鐘前發出來的,醒目的標題仍然是——下一個該殺的人!

  短短時間內跟帖已經近千,估計志虛國的巡捕們又神經緊張要出動,尤其是此人所在地的巡捕今天晚上別想睡好覺了。相比清塵以前的殺人帖,今天這個帖子的內容要簡單的多,只有不多的幾行字——

  「近日烏由市郊接連發現荒野拋屍十四具,巡捕司已立案調查未果。經本人追察,當地有一名叫『拜上帝兄弟會』的地下組織冒充教會慈善人員發送救濟物品。誘騙流浪人員前往,此後全部失蹤。該組織首腦洪和全與其餘大小頭目,以拜上帝的名義在民間聚斂錢財信徒,此次又用無辜人命試驗邪術,相關者其罪皆當誅!」  

  洛水寒倒吸一口冷氣:「竟然會有這種事!」

  羅兵:「我已經通過內部關係問過巡捕司,發現十四具拋屍確有其事,為了避免引起市民恐慌,媒體沒有報道,專案組三天前已經成立了。還從外地調來不少刑偵專家。」

  洛水寒:「假如真是這個洪和全做的,他是為什麼呢?」

  顧影:「因為你,他在做實驗!」

  洛水寒:「要麼他的試驗失敗了,這些人都死了,要麼試驗成功了,為了不洩露出去他把人殺了……總爺,巡捕司有派人去找洪和全嗎?」

  羅兵:「當然去了,估計今晚就會滿城去找洪和全。但是洪和全最近行蹤詭秘,估計巡捕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洛水寒:「這個殺手清塵怎麼恰恰在現在要殺洪和全?巡捕找不到他我估計殺手一定能找到他。總爺,你有辦法聯繫上洪和全是不是?」

  羅兵:「我應該能聯繫上他。洛先生希望我怎麼做?」

  洛水寒閉目沉思久久不言。好半天才睜開眼睛道:「你告訴他一聲,巡捕在找他,殺手也想殺他。僅僅警告一聲……相關者皆有罪當誅,這殺手話中有話呀,我也是相關者!」

  顧影看著洛水寒,見他的樣子好像一瞬間又蒼老了許多,她有話想說終究卻沒有說出口。羅兵出去了,顧影也跟他出去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她將羅兵一直送到別墅門外,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待遇」,羅兵有些奇怪的問:「顧小姐,你今天怎麼這麼給面子,一直送我出門?有事求我就說吧!」

  顧影:「羅部長果然是聰明人。你如果聯繫上洪和全,能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嗎?」

  羅兵:「顧小姐難道想……」

  顧影打斷了他的話:「不要說,你猜到了也不要說。我知道你不想讓洛先生為難,我也不想,但我卻不能眼看著洛先生越錯越多。」

  羅兵:「我明白了,如果我打聽出來會告訴你的,其他的事就算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清楚洛先生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我本人不會做違背他意願的事情,可我也贊同你的打算……不論顧小姐你想做什麼。一定要小心,我知道你身手不俗神通廣大,但洪和全不好對付。」

  ……

  這天夜裡,小白又到濱海公園去練功。莊茹一個人在家睡的比較晚,沒事上網閒逛,突然發現了清塵的殺人帖!她吃了一驚,想叫小白過來看,可小白已經走了。

  白少流今夜很高興,心情非常好,因為清塵答應今天給他答覆,而莊茹已經明確表示歡迎。他已經決定好不論清塵嘴上答不答應,也一定要把她請來一起過除夕,清塵的脾氣小白知道,雖然很固執,但如果小白更固執,她還是會聽小白的。

  對於白少流來說「喜事」還不止這一樁,因為恰恰在今夜他破了生死觀!

  他的生死觀境是怎麼破的?正如白毛所說,不是真正堪破生死門,而是用一種特殊的形式脫離了這種觀境。在觀境中能守,小白已經神識清明。「昏迷」後仍有一種清醒的意識,以不知存在於何處的獨立五官知道當時發生的事情。小白在觀境中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昏迷還是清醒。這種觀境怎麼破呢?真正到這一步發生一切的卻很突然!

  簡單的說,真實的觀境變化成了一種類似解脫的體驗!小白坐在車中,轎車撞上了前面的大客車,翻滾著將他從車窗中甩了出去。就在這時小白突然覺得自己的神識竟然能夠控制觀境中的身體,一切就像平常一樣,而非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他本能地在空中輕盈一跳,落地施展八卦游身掌的撤步身法,足尖點地跳出一丈多遠站定。這一次,他沒有受傷!

  當然,觀境中其他的一切並沒有變化,清塵飛馳而來托了轎車一下,翻滾的車在空中停頓變速,落地滾了一圈又站住。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變,唯一有變化的是小白。在這一剎那小白明白自己跳出來了,不是指從地上跳了起來,而是從生死觀境中跳了出來。

  眼前繼續發生的一切已經沒有意義,他從地上走了過去。目光穿過破碎的車窗和擋風玻璃看見了莊茹滿臉的鮮血,臉頰上還插了幾塊碎玻璃。他伸手,手卻從莊茹的臉上穿了過去,什麼也沒有觸摸到!現在的小白,已經超脫在這個場景之外,這個場景唯一發生的變化就是本來應該躺在地上的他不見了!

  說到這裡有人也許會覺得很奇怪,若果如此能破生死觀小白早跳出來就是了?這便是修行中的觀想法門特異之處,你要入此觀並不由自己做主,它不是臆想而是真實的觀境,只有當功夫到時才能從中解脫出來。如果不然。除非你不再修行。否則將永遠停留其中。什麼叫功夫到了,那就是一顆定心具足。

  修煉這種法門也有出偏差的危險,有人以為自己破了。實際上卻沒破,不是真的跳了出來。一不小心觀境可能轉化為魔境、妄境、幻境、迷境等等,隨著修行者放不下的執念而變。白毛之所以不告訴小白生死觀境可以這樣去破,就怕小白入了魔境等偏差。有人很奇怪為什麼很多修行典籍記載心法口訣時很多關鍵之處不談,原因就在於此。

  小白「跳」出來之後,伸手去摸了莊茹的臉卻什麼都沒摸到,這說明他是真正的跳了出來。假如他神勇無比飛在空中如超人一樣阻止了這場車禍的發生,那就是幻境或者妄境了,具體是出了什麼偏差,不同的情況有不同的講究。總之不是破觀的正道。

  當小白頓悟生死觀已破,緊接著眼前一切都消失了,他又回歸到形神相安一體的定坐當中。這時的他內心極其純靜,斷絕了一切外緣的干擾。精神又極其清醒,一種明淨而沒有雜質的意識悄然的浮現,難以形容的喜悅感無邊無際,這種喜悅卻不是平常的歡喜浮躁,因為小白的定境安穩不動。

  漸漸的又覺靜坐中有身,他的「感覺」能夠延伸到自己身體內部的每一個角落。此時自然而然的收功離定,又重新感知外界的一切。小白眼晴還沒有睜開的時候,臉上已經帶著淡淡的微笑,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好了」。怎麼叫好了呢?因為他的左腿和右臂的傷勢完全的恢復了,變得和身體其他部分一樣!白毛說要創一門獨特的道法讓小白經歷身受劫,用另一種方式來完成退病,真的說到做到了!

  白少流閉著眼睛從坐墊上跳了起來,落地時身體輕盈得像一片羽毛,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大感意外也大失所望——每日夜裡守護左右的清塵與顧影都不在!這兩個人要麼天天都來,要不來怎麼同時都不來?小白本有滿心歡喜想和清塵一起分享,告訴她自己的傷終於徹底好了,同時和她約定在一起過年,三天後就是除夕了。

  這夜星光皎潔,海面無風,夜色神秘而溫馨。他自一個人傻傻的站在棧橋盡頭等了許久,連個人影都沒看到,清塵和顧影今天真的都沒來!「唉——」小白長歎一聲很鬱悶的回家了。到家之後發現空的那間屋子裡燈光還亮著,莊茹竟然還沒有睡覺,這間房是平時莊茹工作用的書房,她的上網電腦也放在這裡。

  莊茹聽見小白開門聲迎了出來:「你回來啦,要不要吃點宵夜?」

  白少流:「都快兩點了,你怎麼還沒睡?」

  莊茹:「你今天不是說要請一個朋友來過年嗎?我把房間收拾出來,總要讓人住的舒服點。」

  白少流:「那你的電腦呢?」

  莊茹:「沒關係,我可以搬到我的臥室裡,裝修的時候也留了寬帶接線口……你一提我想起來了,晚上我們剛談到的那個殺手清塵又發殺人帖子了!」

  「什麼!」小白髮出一聲驚叫伸手就抓住了莊茹的肩膀:「她要殺誰?」

  「唉呀!小白你怎麼了?」莊茹發出一聲痛呼,原來小白情急之下把她的肩膀抓得生痛。

  白少流趕緊鬆手:「對不起對不起!……那帖子還在嗎?我去看看。」

  莊茹:「我剛剛把電腦的接線都給拆了,要不現在再裝起來?」

  白少流:「不用了,告訴我你都看見什麼了?」

  莊茹:「他說要殺一個叫洪和全的人,就是我們烏由的,是一個叫什麼拜上帝兄弟會的頭目……小白,你要去哪?」

  白少流:「你先睡覺吧,我有急事要立刻去辦!」話音未落小白已經轉身衝出了房門。聽見關門聲莊茹才反應過來,小白剛才的舉止很不對勁,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看著房門默默沉思了半天。



小白正傳 062、金光紫電漫卷潮


  在烏由市西北郊,有一處荒涼的大院,這裡原是烏由農用物資經銷公司下屬的農機廠,這個工廠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停產了,而農資公司去年也破產解散了,這裡只剩下空蕩蕩的廠房。去年洪和全以創辦裝修材料加工廠的名義租下了這個大院,卻沒有真的搞什麼生產,而把它做為拜上帝兄弟會的一個秘密基地。

  農機廠圍牆後面是一座小山,這裡地處偏僻一到晚間陰森森的幾乎沒有人會來,實際上它現在已經成為拜上帝兄弟會的一處禁地,是洪和全本人每天修行所在。靠近山頂的南坡有一面石壁,石壁下有一個向內凹陷天然形成的半球形石龕,這個地方顯然又經過人工的斧鑿,三面都被打磨平整,地下也被鑿平了。石盒的正中放了一個坐墊,這夜子時洪和全正盤坐於此吐納行功。

  只見他目視前方遙遠的星空,深深的呼出一口白氣,面前的星光也恍惚而動。只見他張開雙手,手心向前做了一個半環抱的動作,星光投射在白氣中白氣化為了一朵青色的蓮花。洪和全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吸氣的時候彷彿整個身體都在收縮,青色蓮花從臉盆大小縮為拳頭大小,又被他吸入口中。來來回回,洪和全就像一隻大蛤蟆在喘氣。

  行功正在緊要關頭,洪和全突然雙手一合,正要吸入嘴中的青氣蓮花在面前陡然綻放,只見十丈外的樹叢中突然發生了一場沒有火光的大爆炸。三丈之內所有的草木折斷,地面的土石飛起,全部射向中心一點,緊接著又一聲爆炸,土石草木橫飛,一桿紫金色的紅纓槍帶著破空之力旋轉著飛出,紅色的槍纓飛旋成一片圓光。

  清塵殺人從來不講究什麼正面相鬥還是暗中偷襲,怎麼樣容易得手就怎麼樣出手。反正人都是要殺的。她藉著夜色潛行到洪和全身前十丈之處正要出手一擊,洪和全神識敏銳意識到那裡有危險的殺氣,搶先出手來了一個大範圍攻擊。洪和全施展法力的一擊讓清塵一槍破去,緊接著黑色的身形出現手握長槍如離弦之箭直向石龕射來。

  洪和全再大的能耐恐怕也不能與清塵近身相鬥,只聽他呼喝一聲,青氣蓮花中飛出一串火紅色的珠子。這珠子一共十四枚,在空中分開旋轉著迎向了清塵的來勢。每一枚珠子都只有指尖大小,飛在空中卻帶起了一圈陰森森的青氣。青氣中隱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嗚咽聲。

  聽見這聲音清塵只覺得腦海中一陣恍惚驚懼,而那陰森森的青氣帶著一股能攝人心魂的邪意撲面而來。這是洪和全剛剛煉成的法器攝魂珠,用了十四條無辜的生命做為器引,他雖然沒有實驗成功如何以普通人臨死的陰神相互奪舍,卻湊巧煉成了一件新法器。

  清塵飛射的身形在空中突然停頓沒有撞入青氣之中,人往後退一展臂槍尖仍往前刺,迎上了最近的一枚攝魂珠。攝魂珠在槍尖周圍突然炸開變成一團紅霧,這東西竟然是無形之物凝聚而成的,緊接著一片青氣順著槍尖纏繞著延伸到槍桿奔著清塵的手臂就去了。這種詭異的法術好像沒有辦法直接用物理攻擊破去。

  清塵吃了一驚卻絲毫未亂,斷喝一聲一抖槍桿,沉重的紫金槍竟發出震顫的嗡鳴。這運勁一抖不僅將槍桿上纏繞的青氣震散。抖出的槍花也將那團紅霧像震碎了!霧怎麼會碎呢?這一片空間就像被震裂,這團紅霧被一股大力扯碎消散。攝魂珠不怕實物攻擊也要分什麼情況,清塵以槍尖發內勁居然震碎了一枚攝魂珠。

  紅霧被槍花震散。青氣中發出的淒厲嗚咽變成了解脫似的歡叫,消失在不知名的夜空中。洪和全身形一震,就像當胸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差點沒從坐墊上摔下來。他沒想到來人如此凶悍,看身形分明是個少女,卻能用不帶任何花哨的槍法破了他辛苦煉成的一枚攝魂珠。這下洪和全不敢大意了,雙手相合十指絞在胸前,空中的那朵青氣蓮花花瓣張開,剩下的十三枚攝魂珠全部炸開前後相連旋轉成為一圈紅環,將清塵的身形緊緊圍住。飛舞的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

  洪和全盡全力出手,清塵只覺得四面八方都被鬼哭狼嚎之聲包圍,周圍的景物全部被陰森森的青光籠罩,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心神被攝,有再好的功夫也會喪失抵抗能力。她一聲嬌叱,身形在原地打旋,單手握住紫金槍上下飛舞,一片紫色的光幕環統週身。

  這兩人就在山林間鬥起來,一柄沉重的紫金槍被清塵舞得如電光盤繞,看上去洪和全坐在遠處一動不動。可他比清塵還要吃力。時間一久就分出了高下,一十三枚攝魂珠傷不到清塵,而清塵守中有攻,趁機又連著破去了四枚攝魂珠。每破去一枚,洪和全的臉上就陰沉一分,全身都在發顫已經快堅持不住,他臉上露出了焦躁之色,彷彿在等什麼。就在剩下的九枚攝魂珠圍成的紅圈快被清塵衝破的時候,洪和全的臉色突然一陣輕鬆。

  遠處山林中此時又鑽出來一個胖子,他一出現就張口打哈欠吐出一口白氣,白氣在空中化成了九枚珠子,看形狀與洪和全的攝魂珠是一樣的,但顏色卻是白色的。一看這人出手就知道他要麼和洪和全是一個師父教的,要麼他的法術就是跟洪和全學的。白氣化成九枚白珠,飛射到清塵身後又散開成了九團飄乎的白霧,帶著陣陣陰風從上下穿梭著圍住清塵。

  這白珠其實也是攝魂珠,來的人是洪和全手下的東天王楊和清,外號咪咪貓的那個。楊和清修煉的攝魂珠其中沒有亡靈魂魄,威力不如洪和全發出的紅珠,但正好可以攝生人魂魄為己用,其化成的白霧也很難纏。有了幫手以二敵一,洪和全輕鬆了不少,他鬆了一口氣口中唸唸有詞,空中的那朵青氣蓮花飛出一朵花瓣在空中又分成九瓣。融入到楊和清祭出的九團白霧中,白霧也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青光。

  十八枚紅白相間的攝魂珠化成的紅環白霧帶著青光一起襲來,清塵的長槍就有些遮擋不住了。她朝天發出一聲清嘯,手裡的槍突然慢了下來,雖然也是繞著身體前後揮舞,但看上去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顯得凝滯而沉重。更奇異的是她的槍法雖然慢了,但卻把周圍的攝魂珠逼退了半丈多遠。因為隨著她的長槍揮動,在周圍射出一片紫電金光。光華如幕把她黑色的衣衫也照映成紫金色。  

  此時的清塵不僅僅會槍法與內勁,竟然也會法術!這是她在由武入道之後,尤其是受到三少和尚那一番「以人御器、以器御人」的談論以及演示點撥後最新的精進感悟。其實她手裡這桿槍是用金烏玄本所煉製,本身就是一件難得的修行法器,只不過在她手裡當作一桿長槍來使用。清塵的修為達到人槍合一境界,能夠以身心合器之時,其內勁已經成為一種御器的法力,能夠激發出一片槍芒傷人。

  清塵將這種槍芒稱為「紫電金光」倒也很形象。她這人心眼實在,學會了什麼東西一定要學精學透,並沒有再琢磨這桿槍還能玩出什麼其他花樣來。有空時一心一意修煉這紫電金光。從槍尖中偶爾抖出的閃爍寒光開始。又煉成了隨著槍勢發出的飛射光箭,最後煉成隨著槍桿揮動祭出的,能攻能守的紫金光幕。學法用法,像她這麼鑽牛角尖同時又能銳意精進的人還真少見。

  清塵一旦施展自己最擅長也是唯一擅長的法術。楊和清可就有點抵擋不住了,一不小心紫電金光捲來連續斬滅了兩團白霧。楊和清怪叫連連,手舞足蹈就像一隻發了瘋的肥花貓,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他想指揮剩下的七團白霧撤出戰團最前端卻撤不出去,洪和全以蓮花瓣化出的青光牽引白霧始終頂在最前鋒。

  清塵再度佔據上風,就在此時她突然發出一聲低低驚叫,因為地上無聲無息的鑽出一道黑氣,趁清塵沒有防備鑽入了她的腳面中。清塵只覺得有一股透骨鑽心的寒意從右小腿中傳來,這股寒意好像要順著她的全身筋脈凍結與控制住身體。清塵長槍頓的紫電金光陡然膨脹,暫時逼退周圍的攝魂珠,大喝一聲內勁運轉全身。將這股寒意逼了出去。一道黑氣從她的腳面中散了出來炸滅,不遠處有人發出了一聲悶哼。

  洪和全又有一名手下趕到了,這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臉色焦白留著老鼠鬍子一般的短鬚,一雙小眼睛戴著塑料框眼鏡,就像個猥瑣的流氓教師。他就是洪和全手下的五天王之一西天王馮和山。這人是拜上帝兄弟會中最有頭腦的一個,一肚子壞水,是洪和全身邊頭號智囊。

  他一出手用的法術也是攝魂珠,但他所修煉的攝魂珠是黑色的。其實這些人所學法術接近於妖術,都出自一門攝魂蓮花術,以吐納體內精氣凝結成珠開始,最後化成一朵蓮花,而攝魂珠成為蓮花中的蓮子。拜上帝兄弟會中只有洪和全一人修行大成能夠口吐青蓮,其他人的火候還不夠,僅僅修煉成數量不等的攝魂珠。

  馮和山很聰明,他知道自己的法力無法與洪和全相比,但卻用了另一種辦法修煉自己的十一枚攝魂珠。他在各地的荒墳的亂葬崗中吐納精氣煉化成珠,此珠雖然不像洪和全的紅珠那樣直接攝生人魂魄威力大增,卻凝聚了不少陰靈之氣更加詭異。他的攝魂珠化成黑氣能從地下穿梭,其中一枚偷襲得手後被清塵運內勁於體內逼出斬滅,剩下的十道黑氣則在清塵的腳邊出沒不已專事偷襲。

  此時遠處的洪和全一彈指,青蓮上又飛出一片花瓣落在地下消失,馮和山祭出的十道黑氣也染上了一片青光,受洪和全旋轉的蓮花指引就在清塵的腳下出沒。這黑氣太詭異了,對清塵造成了最大的威脅,她一不小心又被兩道黑氣鑽入腳中,雖然運內勁逼出斬滅,但已經雙腿寒麻身形步法開始變得緩慢凝重。

  洪和全見狀大喜,以三敵一終於佔了上風,眼看清塵支持不了多久就要落敗。此時突然有人發出一聲慘叫,竟出自馮和山之口。不知道怎麼回事,激鬥中清塵腳下的地面突然一顫,有一陣鼓蕩之力從泥土的縫隙中升起,將八道黑氣全部逼了出來。緊接著其中兩道黑氣就像被無形的力量裹挾直接就向著馮和山本人飛回去了。

  馮和山猝不及防,趕緊一招手收回了所有的八道黑氣,可那兩道黑氣上沾染的青光仍然掃中了他的身形。馮和山撤了自己的法術,洪和全也立刻撤了法術。青光消失花瓣又回到了攝魂蓮花上,但畢竟還是慢了那麼半拍。馮和山神識受傷,而且是傷在洪和全手下。

  事情還沒完,八道黑氣被逼回後,清塵周圍的空氣就像變得凝固有如實質,陡然向外膨脹,竟然將紅色攝魂珠繞成的圓環掙開了一個缺口,白霧也散開了一片。有人出手幫助清塵,卻沒有露面,清塵雖然心中詫異可反應並不慢。見此機會哪有不出手的道理。趁機一看長槍倒轉槍尖身形飛射而出。跳出了紅環白霧的包圍。

  清塵落地之後並沒有逃走,而是大喝一聲發力刺出一槍,離著三丈多遠紫電金光射出。首當其衝就是倒霉的馮和山。馮和山神識受傷剛想後退,胸前突然暴出一團血光,緊接著整個人就像軟茄子一樣飛出去摔倒在地。他的全身骨髓寸斷,被清塵一槍之力瞬間取了性命。

  清塵一擊得手,回身舞槍捲起一陣瘋風,向著洪和全又衝了過去。洪和全大驚之下雙手一拍,青色蓮花在空中倒轉將攝魂珠都收回到蓮花內。清塵這一槍正刺在蓮花的正中心,離著很遠就有一股巨大的碰撞力量向周圍發出,蓮花被打散飄退出一丈多遠再度凝結。清塵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倒飛出去落地,洪和全、楊和清、清塵等三人同時發出悶哼之聲。這一次法力相擊是硬碰硬的誰也沒躲開!

  清塵低喝一聲抖槍踏步意欲再來,突然旁邊的山坡上發出一個女子的嬌呼,然後又有一個男人的半聲恐懼的驚叫,緊接著有一個白衣女子踉踉蹌蹌的從山坡上撲了下來,背後還拖曳著一道藍色的火光。這人是顧影,也是剛才暗中出手幫助清塵的人。她居然也被人偷襲受傷了,背後的衣服被燒穿了一個大洞,火焰是藍色的,還帶著一股惡臭難聞的焦糊味。

  這又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顧影?山坡上又是哪個男人發出驚叫?一隻筆沒辦法同時交待那麼多複雜的事。需要從白少流衝出家門從頭講起——

  白少流聽說清塵要殺洪和全,也明白了她今天為什麼沒有去濱海公園,一定趕去動手了。洪和全有多大能耐小白不是很清楚,總之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小白與洪和全手下的石和開交過手,那人確實有兩下子,而且還會法術!據說石和開只是洪和全手下五大天王之末,如果洪和全身邊還有四個這樣的高手再加上他本人,小白害怕清塵會吃虧。

  怎麼找清塵小白不知道,但現在這種情況只要找到洪和全就能等到清塵,羅兵應該能夠聯繫上洪和全,小白衝出家門首先給羅兵打了電話。

  羅兵已經與洪和全聯繫過,洪和全上山修煉沒帶手機,平常聯繫用的電話放在馮和山身邊。說來也巧,馮和山恰好出門到烏由市區買點東西,接到電話立刻動身趕回農機廠向洪和全報告。羅兵也知道了洪和全落腳所在,打了個電話告訴顧影。顧影想幫清塵殺了洪和全,羅兵能猜到,卻也不說破。

  剛剛給顧影打完電話,小白的電話就到了,他直截了當問總爺知不知道洪和全在哪裡?羅兵有些誤會小白的意思了,他以為小白與顧影一樣也想在暗中幫助清塵殺人,想了想告訴他洪和全藏身所在。羅兵在電話中提醒小白顧影也去了,如果有什麼危險小白一定要幫她一把。

  後半夜這一番混戰,所有參與者都是陸續趕來的。

  洪和全本人這天並沒有上網看八卦,並不知道清塵要殺他,還像以往一樣上山修煉。清塵第一個趕來碰到洪和全,兩人率先動手,而顧影和小白當時一前一後都在趕往此地的路上。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51 PM

小白正傳 063、螳螂落罷撲黃雀


  洪和全手下的楊和清沒事喜歡出去打遊戲,這天在離農機廠不遠的一家市郊網吧裡打網游,突然聽見周圍有人說殺手清塵又發帖了。他找到網頁一看驚出一身冷汗,趕緊離開網吧回去向洪和全報告,所以他是第二個趕到參與混戰的,馮和山隨後第三個也趕到了。

  顧影是第四個趕到那座荒山的,正好看見清塵以一敵三眼看要有危險,暗中出手幫忙傷了馮和山。清塵趁機殺了馮和山,回身再去斗洪和全和楊和清,場面大局已定顧影剛剛鬆了一口氣,猛然間覺得身後不對,回身施法護身已經來不及了。

  洪和全手下還有兩大天王蕭和貴與韋和輝,這兩人就在農機廠中,離的最近卻來得最晚,他們是被山上的打鬥聲所驚動一起趕來的,所走的路線恰恰出現在顧影背後的山樑上,對發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他們倆剛剛走上山梁,正好看見樹叢中的顧影施法,清塵趁機殺了馮和山,二話沒說就對顧影出手了。

  他們所施展的法術以及祭出的法器仍然出自同門,都是攝魂珠。韋和輝的修為在拜上帝兄弟會中是除了洪和全之外的第一高手,他口吐一道白練在空中分成十二片花瓣的形狀,這已經接近於將攝魂蓮花凝聚成形的大成修為。十二片花瓣首尾相連又在空中變化成一道長索,飛舞著就向顧影的脖子上繞去。

  顧影神識敏銳立刻就感覺到了危險,來不及回頭向後一揮衣袖,身後一片旋風飛舞凝聚成形,將白色飛索擊碎又變成十二枚飛開的珠子。韋和輝的這一擊偷襲顧影是擋住了,可是她沒有防住蕭和貴更陰損的法術。

  蕭和貴與馮和山是親戚,兩人平常私交最好,修煉時也經賞一起相互護法。馮和山想出那種詭異的辦法修煉攝魂珠,他也學會了。但他學的和馮和山還有點不一樣,他的攝魂珠中凝聚了亂葬崗中陰靈的鬼火。所以不僅可以攝人心神也可以灼燒人的精元之氣。他祭出的攝魂珠也可以散開在地下穿行,凝聚成形之後顏色是幽藍的,就像漂浮著的森森火焰。

  藍色火焰從地上竄出,斜向上正打在顧影的後背上,白衣上擊起一片磷光,瞬間被腐蝕了一個大洞,顧影后背上白嫩的皮膚也被燒焦了一塊。顧影正全力施法驅散韋和輝的偷襲,冷不防挨了這一擊。不僅巨痛鑽心而且傷口處有一種忽冷忽熱交替的感覺向全身蔓延。要說筋骨之強,內力之勁,顧影是沒法與清塵相比的。

  顧影覺得一陣虛弱暗道一聲不好,情急之下運法力逼住後背的傷口不使寒熱交替的感覺蔓延,拔腳就往前衝。蕭和貴一擊得手第二擊緊接著又到了,一團藍色的火焰仍然打在顧影的傷口處,散發出一股焦糊的青煙,顧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嬌呼從山坡上飛撲下去。十團藍色火焰接連從地面中飛出追著顧影的身形去了,然後他身邊的韋和輝發出半聲驚叫,緊接著這十團火焰在空中炸裂消失。就像燃放了一場煙花。

  韋和輝叫什麼?因為他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科肩倒胯被人像切豆腐一樣從中切成兩半。連一聲響都沒發出!一刀把蕭和貴切成兩半的人是白少流,他最後一個趕來,恰恰出現在此時此地!

  顧影受傷。小白趕來殺了蕭和貴前後只發生在一眨眼的時間內,但過程也夠複雜的。蕭和貴偷襲得手之後韋和輝為什麼沒有趁機夾攻?因為他發現了還有一人已飛速的趕到,衝到近前從腰間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東西,像毒蛇三角頭一樣的扁鏟狀器物衝著蕭和貴的後腦就拍了過去。

  韋和輝覺得這人很奇怪,今晚所有人都在以法力相鬥,唯獨這一個趕來就揮東西拍人,完全是平常人打架格鬥的路數。不過這人動作夠快的,蕭和貴完全防備不了,還好韋和輝就站在近前可以擋住。他猛一揮手,十二枚白色攝魂珠變化成花瓣狀。組合成沒有花心的蓮花,小白一鏟子正好拍在花瓣陣的中央。

  從側面離著蕭和貴的後腦也就一尺多遠,這一鏟子卻沒有拍下去,就像打到一片粘稠的液體中受到了很大力量的阻礙。這一鏟子拍中花心,把韋和輝震退了三步,心中暗道一聲「好強的衝擊力!」緊接著韋和輝雙手一翻,十二片花瓣在空中一轉變成了螺旋狀纏繞住了小白的鏟子,小白伸手向回奪沒奪回來!

  就在此時顧影的背後又被第二枚藍色火焰擊中,聽見她的嬌呼聲小白想也沒想就做了一個決定——鬆手!他的左手一鬆那把鏟子乾脆不要了。同時右手向前一揮衣袖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一道八寸銀光飛出被小白夾在指間,就是梅先生送他的那把神宵雕。

  此時的小白如果論拳腳近身格鬥,面前兩個人根本不夠揍的,如果以法術相鬥,不論是韋和輝還是蕭和貴都夠他喝一壺。

  可小白沒想這些,他現在一心就是要阻止蕭和貴出手,將顧影從危險中解救出來。掏出九孔響天螺與兩人鬥法倒不是不可以,但時間來不及,小白用了最快速的直覺式的反應動作——從右袖中揮出神宵雕。

  神宵雕揮出,小白所有的氣精神以及內勁法力都灌注其中,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細長的刀尖光芒一閃,從空中引下一道銀色的光帶,如無形刀鋒如睛空閃電,蕭和貴背對著他,連聲音都沒發出就被劈成了兩半,左右分開飛出。小白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光電,等他的神宵雕刀身真正揮過去卻已經劈了一個空。  

  小白的速度與反應之快遠遠超出了韋和輝的預料,他被小白一鏟子拍中法器花心震退三步,剛剛施展法術扭住對才的「法器」,小白已經鬆手不要了,同時右手揮出一道銀色閃電。韋和輝眼睜睜的看著蕭和貴無聲無息的突然就變成了兩半,左右向外飛出,落地之後鮮血才濺了出來。蕭和貴死了,藍色攝魂珠本就是與身心一體,是用體內精氣凝結成的法器。當場也就破滅了。

  白少流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想殺人,剛出手時只想把蕭和貴一鏟子拍倒,但到了不得不生死相鬥的時候事態也由不得他了。韋和輝被驚呆了,十二片攝魂花瓣在空中緩緩旋轉卻忘記了繼續攻向小白,剛才那雷霆一擊的威力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拜上帝兄弟會中眾人,除了洪和全一人通曉多門法術之外,其他人大多只會一門攝魂蓮花術。而且都未修煉到口吐蓮花的境界。神宵天雷的法術韋和輝不僅沒見過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像,見小白如此出手,他本能的想逃,因為剛才那一擊要是衝自己來結果也是一樣的,可兩隻腳有些不聽使喚站在那裡動不了。按照小白剛才的出手施法速度,他逃也沒有用。

  韋和輝不動小白也沒有動,他站在那裡咧著嘴表情僵硬,動作也定格就像一尊塑像。這是怎麼呢?剛才情急之下小白心無旁騖,凝聚所有法力與全身的精氣揮出神宵雕,竟從空中引下一道電閃將蕭和貴劈成兩半。他自己也是身心巨震如遭雷擊,經鉻骨骼酸麻五臟六腑翻騰。一口郁氣悶在胸前吐不出來又嚥不下去。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說來也巧,如果不是小白恰在今夜突破「生死觀」境界無意中修為更進,如果不是心無旁騖揮器。心念與身體中所有力量只凝聚於一,他根本不會恰巧催動神宵雕發出這一擊。這並不算真正的神宵天雷,如果有精通神宵天雷的高人在側恐怕也說不清這是什麼法術,總之應該是一種很玄妙的基礎雷法。可是白毛也說過,神宵雕這種法器境界不到不可勉強催動,小白無意中催動神宵雕發出雷法,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兩人發呆也就是片刻,白少流身體突然打顫咳嗽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一旁發呆的韋和輝也從震驚中警醒過來,就算他是傻子也能看出對方受了傷,雖不知原因但生死相鬥中這種好機會怎能錯過?韋和輝厲喝一聲。十二片花瓣狀攝魂珠在空中變形拉伸就像十二片旋轉的風扇葉,衝著小白頭頸就削了過去。

  白少流眼睜睜看著對方的法器襲來想施展身法躲開,腿腳卻不太聽使喚,只有雙腳一軟仰面倒地堪堪避過一擊。攝魂珠在空中一折緊跟著向下追擊,這下小白是很難再躲開了。就在此危急之際,另一側的山坡下有人喝道:「惡徒,休得傷人!」人未到一件嗚嗚旋轉的紫金缽已經飛到。

  這紫金缽有湯碗大小,週身銘刻古篆經文,飛到小白上方停住。而那十二片旋轉花瓣在不遠處旋轉被一面看不見的屏障擋住無法前進。韋和輝與來人施法力對抗,運功發力花瓣陡然加速旋轉如一扇鋸片,企圖突破阻擋在那人趕到之前先解決掉眼前的小白。來人在遠處見韋和輝發狠,口誦了一聲佛號,紫金缽不敲自鳴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金缽鳴響,激起一片反擊之力,將攝魂珠所化的花瓣激成一片碎霧飄散。韋和輝怪叫一聲招回一片白霧,再度凝結只剩下十片,他再也顧不上小白轉身就跑。來人法力高深而且所用法器神奇簡直就是自己攝魂珠的剋星,他還不跑除非想等收拾。

  另一邊山坡下的激鬥還在繼續。清塵正準備攻向洪和全,突然看見一白衣女子帶傷奔下山坡身形搖搖欲墜,竟然是每天夜裡和自己一起站在小白左右的孤影。別看平時兩人面對面從來板著臉不說話,可現在看見卻有一種親切感,她也立刻猜到剛才暗中幫忙的人就是顧影。見顧影受傷,肯定受到了洪和全其他同夥的偷襲,清塵不敢大意一個箭步上前扶著顧影退後。

  楊和清趁機跑到洪和全的身側站定,這才有機會說話:「教主,她應該就是殺手清塵,你用活人試驗奪舍的事被她發現了,今天在網上發帖子說要殺了你。」

  洪和全臉色一沉:「先別廢話,她的同夥受傷,有自己人到了!你我合力攻擊傷者纏住她,等幫手都趕來一起收拾掉!」

  清塵剛護著顧影退後,洪和全祭出的那朵青色蓮花四散而開。成了一大片煙霧狀的輕紗飛出去籠罩清塵四周,九白九紅一十八枚攝魂珠都化成了半虛半實的幽靈狀嗚咽而來。清塵鬆開顧影,讓她在地上盤坐運功抵禦傷勢,自己上前一步揮動紫電金光與攝魂珠及青霧陣相鬥。這次洪和全與楊和清改變策略了,對清塵只是襲擾不硬碰硬的相鬥,只要她一上前所有攻擊就指向後面的顧影。

  清塵要護住身後受傷的顧影,不能毫無顧忌的衝擊向前,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顧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染上了一層鉛灰,坐都坐不住伏在地上。蕭和貴的攝魂珠發出的陰磷鬼火雖然已經被顧影運功在體內熄滅,但那磷火是有毒的!眼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顧影用虛弱的聲音盡量大聲道:「不要管我,他們攻你所救,你就強攻逼其自救!速戰速決,他們還有幫手。」

  顧影論臨敵實戰無論是功夫還是經驗都不如清塵,否則也不會讓人偷襲傷得這麼重,但是旁觀形勢分析問題她看得比清塵明白。顧影知道山坡上還有對方的同黨,卻不知道自己的幫手也先後趕來了。她的意思是要清塵只管衝向前方奮全力一擊。對方不可能還有餘力來繼續傷自己。而山坡上的同夥也只能先幫洪和全抵擋。

  顧影的話音剛落,周圍又青霧重又飛入十道縹緲幽靈般的白煙,只見又有一人飛奔到了洪和全的身邊。和他小聲說了句什麼。這人就是剛剛逃來的韋和輝,他一出現清塵就覺得周圍的壓力陡然大增,此人的修為比楊和清等人明顯高出許多,也就比洪和全差了幾籌。此時清塵不出手也只得出手了,她的功夫本就是以攻為守愈挫愈強,一味守護反倒不是最擅長。現在處於三人法術合圍也感到吃力,時間一久別說保護顧影,連自己都懸。

  就在清塵咬牙運足功力準備人槍合一發出驚天一擊時,突然聽見山坡上響起一聲佛號,一隻紫金缽凌空飛來。繞著清塵四周轉了一圈,噹噹聲連響。這鐘鳴聲帶著一種莊嚴肅殺之意,將周圍的陰風嗚咽之聲全部掩蓋驅散。只見洪和全等三人也是如臨大敵,招手收回所有的青霧與攝魂珠煙,在三人身前不遠凝結成一朵桌面大小的蓮花,花心向前花瓣片片張開到極限,所有的攝魂珠都化成飄帶狀,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網擋在蓮花前。

  一位穿著僧衣的年輕和尚大步走下山梁,一手還扶著臉色慘白的白少流。他一出現就大聲開口打消了洪和全等人想各自逃走的念頭:「和尚不想殺生。我主守你主攻,清塵,誰先逃走你只管在背後盡力一擊!」

  「三少大師!怎麼是你?……小白哥!你受傷了!」清塵剛開始聽見聲音認出來人是許久不見的三少和尚,也是一陣驚喜,緊接著看清了他身邊的小白,心裡又是一驚。

  「無妨無妨,這位白施主的內傷於性命無憂,只需調養休息……白施主,這位姑娘傷勢甚重,傷口沾染陰寒之毒,你快幫她拔毒處置,然後自己靜坐調息……且看貧僧與清塵女施主降妖除魔!」三少和尚的老習慣一點沒變,說起話來既囉哩囉嗦又有條不紊,在這種場合也是一句句將什麼事都交代一番。

  洪和全雖然有些忌憚這個來歷不明的和尚和他手中的紫金缽,但臨陣對敵也不想輸了氣勢,站起身來冷笑一聲道:「和尚,你不在廟裡唸經卻跑到這裡助殺手殺人,請問洪某人與你何冤何仇?」

  三少和尚:「你和我無冤無仇就是好東西了嗎?這位女施主要殺你,事先發帖已經講得很明白了!……我不幫她殺人,但卻助她不被惡人所傷,請問這樣不可以嗎?……清塵,且慢動手!貧僧還有話要說。」他的話剛講到一半發現清塵殺氣發出就要出手,趕緊阻止。

  清塵雖有些不耐煩,但畢竟人家是幫忙的高人,還是很客氣的說:「大師有什麼要交代的?」

  三少和尚:「不是交代你,而是交代他們……洪和全,你若主動交出白蓮教遺物《白蓮秘典》並自願受戮,貧僧可以超度你往生彌勒淨土,也不枉你這一世修行。」



小白正傳064、捨身投火負君約


  很久之前的上古時期,東西方大陸都有一種廣為流傳的、樸素的救世主信仰,直至當代很多人還相信在世界末日的浩劫來臨之時,靈魂只有前往淨土或天堂才能被解救。這種信仰體系非常複雜,有人認為需要聽從救世先知的指點,有人認為屆時救世主會降臨人間。總之,它反應了幾乎所有人內心都有對自由與解脫的嚮往,希望有那麼一個美麗的新世界,有一位靈魂的引路人。對於現實,每人都有很多不滿與無奈,不論貴賤貧富。

  這種信仰後世被融入到很多宗教經義中,西方信奉上帝的天主教文化中,救世先知被稱為「彌賽亞」,有神學研究者也認為「彌賽亞」是一切先知與救世主的總稱。在東方,發源於志虛大陸南方天竺列國的佛教,宣揚末法時代後會有下一世佛「彌勒」出世。佛教傳入志虛國之後最早就有一支淨土宗,號召信徒信奉彌勒往生淨士。(徐公子註:本書背景是架空描寫,將現實的許多東西簡化了,讀者不要簡單對照。同時提個趣味小問題,大家看過電影《黑客帝國》嗎,「尼歐」的故事中其信仰背景是什麼?不明白這個問題看不懂那部電影在表達什麼。)

  淨土宗教義以及彌勒救世學說在志虛國潛在的影響極大,歷代不論是舉義造反者還是當權帝王都曾有號稱自己就是彌勒轉世的例子。甚至到了當代,淨土宗早已式微,但類似的事情還在發生,不過是宣揚理論中的天堂淨土換了另一種形式,有人得到了天下權柄,有人被當成妖邪消滅。而淨土宗的鼎盛與衰敗,都與七百年前一個名為「白蓮教」的組織有關。

  白蓮教興起於民間,利用淨土宗教義號稱彌勒出世,吸引了大量民眾加入。趁機舉義造反。其中有一位領袖名聽朱哄吾,早年曾做過乞丐也曾出家為僧。此人胸懷韜略心機深遠,帶兵作戰勢力不斷壯大,最終成就大業建立一代王朝。朱哄吾得天下前後,反回頭來消滅白蓮教中其他勢力乃至民間整個白蓮教組織,白蓮教從此滅跡淨土宗也從此式微。

  白蓮教消失了,其歷代教主相傳的修行典籍《白蓮秘典》也下落不明。七百年後竟落到洪和全的手中。洪和全他爹是個鄉村木匠,這本書是洪和全在他家的一堆舊書中翻出來的,而這些舊書是他爹做木工小件裁紙描樣用的。洪和全上過學,高級中等學堂畢業,當時就發現一本講法術的奇書。他這個人很聰明也很愛鑽研,從那時起就開始研究《白蓮秘典》,查閱了不少資料,也算他天資過人,將這本書中講述的內容看懂了十之八九。

  看得懂不等於學得會,至少修行入門這一步洪和全無人指點就過不去。書中所載「淨白蓮台」法術洪和全怎麼依法修煉都毫無效果。直到他遇見了菲爾·拉希斯主教。兩年多以前初到烏由的拉希斯主教在街頭傳教送給洪和全一本《榮耀歸主》的福音宣傳冊,洪和全回家後翻開一看被吸引了,敏銳的感覺到這與《白蓮秘典》中描述的「救世」與「淨土」等理論有暗中相合之處。

  他帶著自己的目的找到了拉希斯主教。假意虔誠加入了教會組織,後來又被發展為內部教士參加了力量的喚醒儀式,學會了通過精神專注內審的方式激發神奇的力量,並且如何去掌握使用這種力量。從此之後洪和全就不再需要參加教會活動了,因為他已經能夠在此基礎上修煉《白蓮秘典》所載法術。

  不論是東拼西湊還是東成西就,反正洪和全的道法是土洋結合自成一路,將《白蓮秘典》中所載的「淨白蓮台、接引極樂」的秘法,修煉成了「攝魂奪魄,口吐青蓮」的神通道法。當修煉有成之後洪和全開始動起了心思,其實這個人既不信上帝也不信彌勒,但是卻想用這種方式來為自己的私慾服務。他成立了「拜上帝兄弟會」。號稱聖兄,宣稱所有加入的人都是上帝耶和華的結拜兄弟,可以得到神靈的幫助等等,自己也從洪二寶正式改名洪和全。

  洪和全不再參加教會活動,自己又鼓搗出來一個上帝。西方教會在烏由地區的傳教負責人拉希斯主教當然要過問,他找到了洪和全一番私聊卻達成了一個協議,內容外人就不知道了。洪和全成立組織後,他與幾個骨幹手下其實也並無大惡,四處傳教搞點錢花勾引女人上床。說來也算是你情我願沒有謀財害命之事。

  洪和全以法術碰巧將辛偉平剛死的陰魂攝來托捨於黃亞蘇的身體中「重生」,這在修行高人眼中也不算什麼惡行,頂多是個廢物利用而已。官方會不會收拾他是另外一回事,但至少清塵沒空去理會,阿芙忒娜之所以曾要殺洪和全那是因為她認為他褻瀆了上帝。

  可是當洛水寒找到洪和全要求續命之後,他們這夥人所作所為的性質開始變了,為了擁有更大財富與地位的陰謀計劃,慾望開始膨脹,一念之差犯下了不可赦的大惡。清塵發現了,這才有了下帖殺人之事。

  今夜一番相鬥,雙方互有死傷,等三少和尚最後趕到,清塵等人已經大佔上風。三少和尚年紀雖輕,可他是蕪城九林禪院三位神僧唯一的衣缽傳人,眼光見識都是一流的。見到洪和全施展攝魂蓮花術,立刻看出只有傳說中的白蓮教的「淨白蓮台」法門與之同源,腦筋一轉猜測流落民間的《白蓮秘典》很可能在洪和全手裡,試探著開口說了一句。

  三少和尚說話聽上去夠氣人的,他要洪和全將《白蓮秘典》自己交出來,可還是要看著清塵殺他,最後幫他超度。洪和全聽見《白蓮秘典》這四個字神色就是一變,這可是他對誰也沒說過的秘密,莫名其妙出來一個和尚開口就指出了他的法術來歷,讓他如何不心驚?

  可三少和尚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又一指楊和清與韋和輝兩人道:「你二人只是從犯並非惡首,罪不致死。只要洗心革面。今日可以從輕發落……你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按世俗的規矩到巡捕司自首,二是按修行界的規矩廢去修為隨我去積黑山石窟中面壁洗心三年。何謂面壁洗心,貧僧可以告訴你們……」

  三少說話的時候小白也在檢查顧影的傷勢,只見她後背的衣服已經有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外衣、襯衣包括乳罩的後帶都不見了。這種陰磷火十分詭異,衣服不像是被燒燬而是被整齊的腐蝕掉一片。她的後背沒有傷口,這一片肌膚邊緣仍然白皙嫩滑。越往中間顏色變得越來越灰暗,最中心酒杯口大小的地方已經是紫黑色。

  小白不用問也知道顧影的傷勢如何,因為他能感應到顧影的內心。顧影的後背一陣陣寒熱交替,同時有一種麻癢難當的感覺只往心裡鑽,這種感覺就像在告訴她不要抵抗放棄之後就不受罪了。顧影運功控制身體,減緩了後背的血液流動與精氣運行,將毒發之力苦苦逼住,已經快支持不住。

  小白一眼就知道顧影中了陰寒之毒,當務之急是拔毒清瘀。這些他也會,因為蕭正容就出身於醫學與國術世家。除了教武功之外也經常和小白談論內外傷勢以及迷毒之症。白少流理論知識瞭解不少。可是論實踐除了動刀給莊茹治傷疤之外還沒別的經驗。現在顧影情況危急,他不動手也不行了。

  小白左手一揮神宵雕,在顧影的後背輕輕劃了兩個兩寸左方的傷口,呈十字狀,黑血立刻流了出來。他右手從懷中取出九孔響天螺,九孔齊發微聲幾道細微的流風捲起連成一片,在顧影的傷處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黑血不斷被漩渦從傷口中吸出飄到空中,飛旋著被吸入九孔響天螺中,又從九孔中化成霧狀向四周射出飄散。這麼吸毒,既快速又乾淨徹底。

  時間不大,黑血顏色變淺漸成鮮紅,顧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小白聽見心中一喜,本來她的傷處是麻木的。現在又有了痛覺說明毒勢已去了大半。他收起九孔響天螺,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小瓶,裡面裝的是梅先生給他的金創斷續膠藥末。這種藥不僅能夠止血生肌,還可以拔毒化瘀,也算對症。來不及用東西調和,就著顧影尚未完全止血的傷口將藥末敷上。同時也來不及多講究,又將顧影的外衣後背撕開一道,從她自己的貼身襯衣上割下兩條。

  小白將這兩條襯衣布繫在一起是一條長繃帶,背後伸手從外衣服裡面穿過包紮好傷口。顧影本來滿臉都是痛苦之色,突然間變得通紅,表情又驚又臊。傷口在後心包紮起來比較麻煩,小白綁繃帶時統一圈正好在她的胸口下繫緊,雙手虎口正托在她的乳根處。顧影掙扎著想躲開無奈全身無力,還好小白並沒有趁機吃豆腐順手摸別的地方,繫好繃帶馬上就把手收了回來。

  顧影鬆了一口氣,勉強直起身體想對小白說聲謝謝,剛轉過臉就見小白突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噴得她臉上胸前全是血流。小白本來就受了內傷,剛才見顧影情況危急強自壓住傷勢為她施法拔毒,現在終於見她暫時脫險,精神一放鬆,胸口發甜又吐出一口鮮血,跌坐在地勉強調息。顧影低聲驚呼卻沒敢再伸手碰他。

  小白處理顧影的傷勢動作十分麻利,說起來有些複雜可時間並不長,這邊處理好了那邊三少和尚還沒有囉嗦完。清塵聽見顧影低呼也很關切地回頭來看小白的情況,三少和尚此時拉著清塵退後兩步站到小白與顧影的身前,用低低幾不可聞的聲音道:「你快帶他們走,我斷後!」

  三少和尚平時說話是囉嗦一點,但還不至於在這種場合還囉嗦到這種程度,剛才他喋喋不休其實一直在打馬虎眼拖延時間,一邊等著小白處理顧影的毒傷一邊凝神戒備周圍黑暗中的情況。現在三少和尚加清塵對戰洪和全等三人不是已經穩佔上風了嗎?怎麼他會偷偷說出要逃跑的話來?原來事態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場中眾人以三少和尚的修為最高,神識也最為敏銳,他剛走下山坡時就發現又一股強大的神氣波動也在接近,悄悄來到了洪和全等人的身後,不知是敵是友?所以清塵要出手時被他拉住了,開始囉哩囉嗦講起話來。那人一在暗中站定。三少和尚就感覺到一片奇異的力量漸漸升起瀰漫四周,這力量越來越強逼得越來越近,將場中所有人都籠罩其中。有高人正在凝聚法力伺機出手,而且此人的強大遠在自己之上。

  清塵對付洪和全等三人尚有麻煩,自己也非來者之敵,更何況還有兩個受傷的同伴需要保護,聰明的做法是在沒被包圍之前趕緊逃走。可是顧影毒傷危急需要趕緊處置,三少和尚只能拖延時間等小白。清塵開始也覺得三少囉嗦。接著也感覺到周圍情況不對了,凝神戒備不再說話。當小白治傷時,三少和尚發現一左一右又有兩名高手埋伏到兩邊山林中,發出的奇異法力與當中那人的法力竟能連為一體形成合圍之勢,兩人的法力強大都不比洪和全差。

  這個局面只能突圍逃走了,三少和尚看上去面帶自信侃侃而談,實際上內衣已經被汗透了。此時就連洪和全與韋和輝也感覺到周圍情況不對了,攝魂蓮花不再對著三少與清塵,而是越開越大旋轉著向自己身前收回。小白剛剛處置好顧影的傷勢,三少就暗中吩咐清塵帶著兩名傷者逃走。突圍的方向當然是三面包圍的缺口處也就是他們的身後。

  三少和尚剛說話情況就發生了變化。攝魂蓮花中一枚紅色的攝魂珠飛出,鑽進倒在不遠處馮和山的屍身中。那具屍體突然跳了起來,張開雙手向清塵等人飛撲。還未到近前在空中突然炸裂成一片血肉,帶著腥風就灑了過來。洪和全等人發現周圍不對,不知來人是敵是友也想逃走,卻又忌憚三少和尚交代清塵的那一句話:「誰先逃走你只管在背後盡力一擊!」於是乾脆用屍體打前陣。

  腥風血雨帶著陰森與難以形容的怪味,同時還染上一層詭異的青光,正好衝著清塵的方向。清塵不敢讓這些東西沾染到眾人,上前一步揮起紫金槍捲起一陣槍風將血雨攔阻,三少退後一步站在小白與顧影之間祭起紫金缽守護。恰在此時周圍埋伏的三人也發出了威力巨大的攻擊!

  只見三面山林中突然升起三道白色的光柱,光柱射向半空交匯於一點。在這一點發生了一場耀眼的大爆發,一個白色十字架閃現隨即化成的大光球,呼嘯著墜落地面。光球落地就四散瀰漫而開,迅速吞噬了周圍的一切。被清塵的槍風捲回的血肉進入白色光球中,瞬間就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切突然發生,小白、清塵、三少和尚面對這個方向都看得清清楚楚。

  饒是三少和尚見解不凡也認不出這是哪門哪派的法術,因為這是西方的魔法「神之審判」,是一種毀滅性的大範圍攻擊。認不出來歷,可是三少與清塵一樣能看出威力,這是自己無法抵擋的!清塵清脆的嗓音大喝一聲竟震動得整個山谷都發出一陣嗡鳴。貼地騰空手中丈二紫金槍通體發亮光芒大盛,一片紫電金光爆射而出將自己週身也照耀得金光閃閃。她不退反進衝向撲面而來的白色光團——

  白少流眼睜睜地看著清塵揮槍迎向毀滅的白光,她沒有絲毫猶豫與退縮,他終究沒有看見她面紗下的容顏,聽見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只有兩個字「快走!」然後自己的身體就騰空而起,周圍的一切都在飛速的退後。白光在後面瀰漫來,被紫電金光衝開一個缺口,三少和尚一手一個提起小白與清塵,紫金缽在前方嗚嗚旋轉,從這個缺口方向飛了出去。

  三少和尚本意讓清塵帶人逃走自己斷後,可巨變發生時根本來不及推讓商量。他站在小白與顧影身邊,而清塵正面對爆發的白光,再想換位置是不可能的。三少心念通透,明知清塵必死也只能心中悲憤,動作可一點都沒耽誤,提起另外兩人在清塵的捨命掩護下逃走。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53 PM

小白正傳 065、殺劫盡處終喋血


  志虛國南方,瓊州境內橫斷山脈連綿的崇山峻嶺中,有一處孤崖。這一日,孤崖下面對面站著兩個人,一人是位年紀不大的和尚,另一人面色溫潤氣宇雍容,正在對和尚說話:「三少,你星夜南來,面帶戚容,找我何事?」

  三少和尚:「貧僧有負梅盟主所托,沒有保護好清塵姑娘,她如今恐已受難,白少流施主也受傷了。」

  梅先生神色一驚:「清塵武藝冠絕天下,再以你之修為相助,在烏由怎會出事?兩日前她發帖要殺洪和全之事我已知道,雖不能插手助她殺人,但有你在還懼那群宵小嗎?」

  三少和尚:「盟主有所不知,洪和全那夥人恐怕另有來歷。我已經可以斷定,他不是簡單的江湖術士,所學法術十有八九得自於古白蓮教流落民間的《白蓮秘典》。如此也就罷了,可我隨清塵趕到洪和全的據點時,暗中竟有神秘高人也在場設伏……」他把當日所發生的情景從頭到尾仔細說了一遍。

  梅先生聽完之後神色深沉:「你可知道出手襲擊者是誰?」

  三少和尚:「慚愧,我不知道是何人出手,也沒認出是何門何派的法術。」

  梅先生:「敗也就敗了,竟不知敗於何人之手?罷了,技不如人也不能怪你。你有紫金缽盂在手,竟不能抵擋那白光法術嗎?」

  三少和尚:「法器雖妙,可貧僧卻未成大器,紫金缽盂護我一身尚勉強,卻罩不了在場眾人,我只有帶著那一男一女逃走,卻可惜救不了清塵。師叔,你的青冥鏡在身邊嗎?」

  梅先生:「沙和尚,你突然不稱我盟主而稱我師叔,定是有事求我。青冥鏡就在身側。有事說吧。」三少和尚叫梅先生師叔,梅先生也稱他為沙和尚,因為三少兩個字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沙,他小時候梅先生也這麼稱呼。

  三少和尚:「青冥鏡照徹山河,我想知道清塵姑娘的下落如何,是生是死?就算她此身已滅一縷芳魂又托往何處?」

  梅先生從懷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銅鏡,一面光潔燦爛如新,另一面雕著各種栩栩如生的瑞獸圖騰。他歎了一口氣道:「青冥鏡雖是神器,但以我之修為也並非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大神通要以機緣為引,你身邊可有她的遺物?」

  三少和尚:「有,這桿紫金槍就是!我後來又到那片山林,鑿地數尺於山巖中挖出這桿紫金槍。她衝入敵陣之後,最後曾飛槍擊殺一人,此槍穿胸而過沒入山石之中,被我找了回來。」

  三少和尚手中一直拿著一桿丈二長矛,清塵的紫金槍仍然完好無損。但槍尖處的紅纓已經不見了。看上去就是一支長矛。梅先生接過長矛伸手一揮,一片紫電金光射出,他再一揮手長矛散發著光芒緩緩旋轉升到了天空。梅先生手舉青冥鏡對準紫金槍。這鏡面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吸力,將圍繞紫金槍週身的光芒都引了過來,鏡面四周也是光毫大盛。施法只有片刻,他隨即收起青冥鏡也招手收回了紫金槍。

  「怎麼樣,她在哪裡?」三少和尚焦急的問。

  梅先生搖了搖頭:「毫無蹤跡!」

  「這怎麼可能?難道是形神俱滅嗎?」三少和尚的聲音已經在打顫。

  梅先生:「事情發生在兩日之前,她不可能已新生輪迴。要麼形神俱滅,要麼還有一種可能。」

  三少和尚:「什麼可能?」

  梅先生:「青冥鏡神器之用,主要在於運轉崑崙九千里山河,因此有大神通能照徹四方。假如她在崑崙之外,我用神鏡也是找不到的。」

  三少和尚:「崑崙之外?難道她離開崑崙大陸到了海外嗎?……師叔,我想求你一件事!」

  梅先生:「你非我門下弟子,你想去哪裡我無權干涉,你要去海外找人該知會你師父才對。」

  三少和尚:「不是,我聽說師叔有一枚天刑墨玉,只要捏碎之後可以喚醒在世仙人忘情公子封印的神識。師叔能不能將天刑墨玉給我,我帶著它去烏由肯求風君子前輩。」

  梅先生面容一肅:「天刑墨玉天下只此一枚,能喚我仙師一日神識之醒,你竟要因此事求去動用。將來我師有難或崑崙有大事,那又該如何?……不是我不給你。而是給了你恐怕也沒用,不要忘了當年七心之死風君子就在身邊,他也只能勉強留她一日之命謝一世之情……算了,看你的感容懇切就告訴你吧,你儘管可以去烏由找他,現在的他就算神識未醒也心裡明白。不過你只可尋機求教,不可多做驚擾,他不再以仙人身份主動插手人間之事。」

  三少和尚:「知道了,我這就去。」

  梅先生:「慢著!」

  三少和尚:「盟主還有什麼吩咐?」

  梅先生:「我看你目色發赤心神哀慟,此非禪門弟子應有的心境。倘若清塵受難,你我感傷當然難免,可是你似乎……」

  三少和尚:「師叔你誤會了,我為她哀慟,並非是動男女之情。當時的情景,應劫受難者應該是我,我明明準備斷後,事情發生時卻成了她護我逃走。」  

  梅先生:「你的慧根不錯,可身在事中也看不明白。倘若那真是劫數,也是她的劫數與你無關。殺人者人恆殺之,她如此行事善惡暫且不論,也論不清楚,但有此劫數是必然的。就算行刺洪和全無恙,繼續這樣下去也遲早會碰到今日遭遇。我雖有心回護,但總不能助她在世間裁斷生死下帖殺人吧?」

  三少和尚默然良久,終於歎道:「多謝師叔指點,貧僧確實有一念偏執。」說完這句話突然面露喜色,抬頭道:「我明白了,原來師叔知道清塵未死!」

  梅先生一怔:「何出此言?」

  三少和尚:「就聽師叔剛才那番話!……我知道師叔曾親手救她又苦心點化,對她寄予厚望,如今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相信師叔你還能面不改色侃侃談道。如果清塵姑娘真的沒了,師叔恐怕此時就要隨我趕赴烏由了。」

  梅先生:「你這和尚,修行不怎麼樣,腦袋倒不笨,就是一張破嘴太啐!……我剛才沒有騙你,用青冥鏡搜不到此人。但此桿紫金槍尚有其人靈性未散,不應已成無主之物,此人應該神識尚在。至於她是生是死還是人在海外自有她的命數。我也不敢開口斷定。給人算命嘛,不是我最擅長的,我聽說我師風君子每年也會在烏由街邊擺攤三次……不過呢,我不去烏由實在是走不開,事有輕重緩急,此間有要事處理。」

  三少和尚:「難道南方有大事,竟讓盟主脫不開身?」

  梅先生:「你最近在烏由,這邊的事情不清楚。海南派掌門宣一笑與他的師叔終南派掌門登峰不和,當年守正真人在世出面勸解,宣一笑聽從勸告將海南派並入終南派並未多言。數年前守正真人仙去。宣一笑在海南瓊崖根基已穩。現在又要鬧分家獨立不服終南派管束。我雖為崑崙修行盟主,但也只是守護自律的公推領袖,對於這些門派內爭也能從旁相勸無法插手決定。我怕宣一笑與登峰起爭執引起終南派與海南派拚鬥。一直在此勸解。」

  梅先生講了終南派與海南派之間的矛盾,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起來還是二十年前尚未變成毛驢的七葉留下的爛攤子。七葉的授業師父登聞是終南派掌門登峰的師兄,他一輩子只教了兩個徒弟七花、七葉,在終南派弟子中修為不俗號稱花葉雙英。徒弟雖然出色可師父登聞生性懦弱,在終南派中輩份雖高卻並不得志,連掌門的位子也讓他的師弟接手了。

  當年七葉從終南派出走,一方面是因為不服掌門登峰因結交妖女之事對他的處罰,另一方面多少也是看不慣自己師父在門中不得意。七葉闖蕩天下成就一番大業,廣納江湖散人另立海南一派,在天下宗門大會上又認回了終南派的師承。總算給了師父莫大的臉面。

  在風君子與七葉決鬥昭亭山之前,風君子還有當時在世的守正真人都給終南派掌門登峰寫過信,信中的內容一方面是解釋這場決鬥的原因,另一方面是要求登峰掌門約束門人不要去昭亭山觀戰以免引起其他混亂。登峰也下令終南派弟子當時不許外出,可沒想到一輩子都聽從門內號令的登聞這一次違令出山了,他來到了昭亭山。當時山上山下一番混戰,七葉與登聞這一對師徒全部隕命昭亭山。

  七葉死後海南派群龍無首,守正真人怕這一群烏合之眾無人約束放任世間生出事端,與各派掌門商議派七葉唯一的同傳師兄七花接手海南派。這個命令是終南派掌門登峰下的。因為七葉生前已經認回師承,海南派與終南派出自同源,所以天下修行高人商議讓登峰派七花接任海南派掌門也算合情合理。七花又稱宣花居士,俗名宣一笑。

  宣一笑在各派高人的幫助下,倒也完成了海南派的平穩過度,沒有讓七葉留下的一群弟子繼續生事,海南派也成了終南派在南方的一個分支。然而到了二十年後,特別是守正真人飛昇之後,海南派與終南派日益離心,或者說宣一笑與登峰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明顯,宣一笑不願意聽登峰的,要領海南派脫離終南派。說起來這矛盾的源頭埋藏的夠久遠,登聞待兩名弟子情同父子,而宣一笑的師弟與師父都在同一日死於昭亭山。

  如果登峰掌門當年對七葉的處罰換一種方式,使他沒有下決心離開終南派,或者登峰掌門約束門人看好了登聞,使他那次沒有去昭亭山,都不會導致後來的事情發生。這麼想有點偏激,但站在宣一笑的角度卻也有道理,等宣一笑能夠自立門戶時不願受登峰約束也很自然。然而登峰性格固執不願意認為自己有錯,宣一笑這種想法很顯然是一種內部的分裂與背叛,他當然不會願意。

  這件事從道理上來說是宣一笑欠妥,但從私人感情上來講旁人又無法深勸。梅野石雖身為崑崙盟主。但對此事有些話又不能說重了,不要忘了七葉和登聞的死都與梅野石的師父風君子有關。如果話說重了,宣一笑完全可以反詰:「風君子是你師父,你在乎他,難道我就不在乎我的師父登聞嗎?我可以不怨恨風君子前輩,但是對登峰師叔有意見不可以嗎?」

  所以梅野石也只能在一旁盡量勸解,至於他們內部談成什麼結果,那是門派間的內部事務。就算是修行盟主也無權插手。梅野石一直留在這裡,這一派之間是分是合他不管,但盡量要壓服不能讓他們動起手來。終南派與海南派都是修行大派,一旦起了混戰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梅先生也無暇脫身去烏由管清塵殺人的事情。

  三少和尚聽完後歎道:「梅師叔只是崑崙盟主,並非人間帝王,有些事只能主持調解卻不能下令而定,能勸就盡量勸吧。我這就回烏由去,請問這桿紫金槍如何處理?」

  梅先生:「你把這桿槍千里迢迢拿到我面前來,一定還有另外的原因吧?」

  三少和尚:「我的心眼瞞不過你。你可看出這槍為神器之材金烏玄木所製?」

  梅先生:「當然能看出來。你拐彎抹角想說什麼?」

  三少和尚:「如此整枝金烏玄木天下罕見,據我所知恐怕只有西北大漠海天谷掌門滄浪大俠於蒼悟手中才有這種東西。記得他的鎮山法器金烏磐龍杖就是這樣一隻金烏玄木所煉製,只要再稍加煉化……」

  梅先生打斷了他的話:「金烏磐龍杖怎麼會從西北大漠流落民間。還重新煉化成紫金槍?」

  三少和尚心情平靜了,說話又開始囉嗦起來:「清塵姑娘出身俗世,她從小和父母住在淝水,這些我已經打聽出來了。滄浪大俠雖遠居大漠,但盟主不要忘了他娶的道侶可是道遙派的護法葉知秋。逍遙派道場就在淝水,滄浪大俠每年都會去淝水拜訪……」

  梅先生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沒必要無端做這些猜測,這種事情只要於蒼悟掌門自己沒有開口承認,他人又怎可妄加議論?要不你去一趟海天谷找到滄浪大俠,就這麼對他說——『於大掌門,我懷疑你在世間一不小心培養出了一名全國通緝的殺手。紫金槍就是證據,你的鎮山法寶金烏磐龍杖哪去了?拿來給我看看!』你看他怎麼回答。」

  三少和尚尷尬道:「我可不敢,這不是找揍嗎?」

  梅先生微微一笑:「知道是找揍你還囉嗦?」

  三少和尚:「那這紫金槍怎麼辦?現在清塵姑娘生死不明,這槍交給梅盟主你?在我手裡弄丟了可不好。」

  梅先生:「清塵在世間已無親人,唯一親近之人只有白少流,她的遺物還是交給小白吧。」

  三少和尚:「交給小白施主?還說是遺物?他現在已經傷心欲絕,睹物思人會更加傷心的。」

  梅先生:「可是他眼見的事實如此,我們現在也找不到清塵的下落是不是?那頭驢可真了不得,竟想出生死觀法門行險助小白破身受劫。修行中天劫已過,可世間的人劫終究難逃,這需要他自己去面對。」

  三少和尚:「明白師叔的意思了,我這就回烏由將紫金槍交給他,同時查一查到底是誰在暗中出手襲擊灑家。」

  梅先生:「別忘了到街頭去找風君子,讓他給清塵算一命。」

  ……

  三少和尚在志虛國的南疆找到梅野石盟主問事,遠在志虛國東北的烏由市境內,一處海邊山崖上,也有兩人面對面在說話,神色冷峻皆充滿敵意。這兩人看上去非常奇異,一人站在山崖的邊緣,身穿青黑色的牧師法袍,是個額上深刻著皺紋的男人。另一人在他的對面,竟伸展著一對潔白的光芒羽翼凌空漂浮,是一個金髮飛揚的美艷女子。

  這兩人,一個是西方教廷派到烏由的區領導傳教事務的全權負責人菲爾·拉希斯主教,另一個是教廷派來協助拉希斯主教的神殿騎士阿芙忒娜·維納。拉希斯主教面色深沉的在責問:「尊敬的維納騎士,我知道你在教廷中的地位崇高,但是你來到這裡是協助我對付異端邪惡勢力的,並沒有權限插手我負責的事務。我尊重您的榮耀,但請你也尊重我的使命。請你把那個異端的邪惡巫女交出來,她殺了教廷的大神官,你的職責是消滅她而不是救走她。」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8 11:55 PM

小白正傳 066、弱水茫茫憶圓缺


  阿芙忒娜:「拉希斯主教大人,您在東方待的時間久了,怎麼也染上了說話言不由衷的毛病?我第一次到烏由市,正碰到她也要殺另一個姓洪的志虛人,聽從你的命令我曾向她出手但沒有成功……可後來我發現事情不對,你的所作所為並非為了消滅邪惡的力量,只是為了殺人滅口!」

  拉希斯主教面帶怒意聲調尖銳起來:「殺人滅口?你這是在污蔑一位對教廷做出了莫大貢獻,本應獲得榮耀尊敬的主教。一個異教徒殺了我們的大神官,難道她還不夠邪惡嗎?」

  阿芙忒娜:「奧特大神官是怎麼死的我親眼所見,她殺人純粹是為了救同伴,就算她不信奉上帝,這也與邪惡無關……我倒想問問主教大人,你帶著奧特與布尼兩名大神官深夜潛入山野,施展神之審判這種法術,到底想幹什麼?你如此下手,分明是想殺了在場所有人,包括洪和全。你上次不是說他是你忠誠的侍從嗎,怎麼現在又要親手殺他?」

  拉希斯一張老臉有些發紅,但還是硬著脖子說道:「他曾經宣誓向上帝效忠,我信任了他,答應他以另一種方式在志虛民間傳揚上帝的神跡。可我沒想到他會墮入邪惡,做出那種事情來,消滅他是我理應盡的責任,你不是曾經也想殺他嗎?」

  阿芙忒娜:「那你為什麼要殺所有人?包括我的學生顧影?而不是助他們消滅你認為墮入邪惡的洪和全?敵人的敵人不是朋友嗎?可笑你的法術發得轟轟烈烈,在場七個人卻一個都沒有殺成,全部逃走了。」

  拉希斯把臉色一橫:「那個自稱清塵的女殺手,就算在志虛國也是官方通緝的頭號連環殺人犯,她是一個惡魔!幫助惡魔的人也是惡魔,我只想一網打盡。現在這樣一個人殺了大神官,你竟然救走她不交出來。我要上報給教廷,看教皇大人和諸位紅衣主教相信誰?」

  阿芙忒娜:「你不要拿教廷來威脅我,我對上帝以及教廷的忠誠從未動搖。但是我懷疑你的靈魂早已背棄了上帝。你縱容洪和全致使他墮入邪惡,惹出了亂子被人揭穿就起了殺人滅口之心。我如果不救那個女孩,豈不是死無對證?我不會把這個證人交給你的!」

  拉希斯:「你要與我對抗嗎?不要忘了我是這裡的主教,你這麼做就是背叛教廷。」

  阿芙忒娜:「你現在還是主教,我不能這樣殺了你,否則我的確是背叛了教廷。但別忘了我是神殿騎士,可以直接向教皇報告一切事務。你可以報告,我也可以把你的所作所為報告給教皇。到時候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拉希斯笑了:「幼稚的維納騎士,您真是太天真了!那好,就這樣吧,如果教廷對你下達命令,我看你還如何抗拒?今天談話到此,我們都等最後的結果吧。」

  ……

  在這一天的黃昏,遠離志虛大陸一處無人的海島上,遠處落日的霞光將銀白色的沙灘染上了一層粉紅,不斷湧來的海浪沖上沙灘,又退了下去,翻起的水花也被晚霞照耀得發出點點金光。幾隻不知名的海鳥落在沙灘上。悠閒地踱著步子。一眼望去遠處的海面上還有兩座小島,晚霞中的輪廓被鍍上一層鮮艷的輝氳。在這個遠離人煙污染的海島上,景色是如此之美。一陣略帶鹹味的海風吹來,空氣新鮮得彷彿也帶著一片生機。

  清塵睜開眼晴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美景。這是什麼地方,難道自己已經來到了天堂嗎?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量,手觸到臉頰這才發現一直帶著的面紗不見了,緊接著一陣海風吹來身上一涼,驚覺自己竟然是赤身裸體。

  清塵側著柔美無暇的軀體躺在潔白的銀沙灘上,夕陽將她粉嫩的肌膚與周圍銀白的沙地都點染上淡淡的徘紅,她就像一條剛剛游上沙灘,尾巴幻化為修長雙腿的美人魚,這幅圖景相信世上任何一個男人看見都會怦然心動的。銀沙灘的盡頭是一片不高的山丘,應該位於海島的中央,從這個方向看海島並不大南北兩面的海灘都可以看到盡頭,但不隔著山地不清楚向東面的縱深有多長是否連著陸地。

  清塵嬌慵無力的站起身來,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虛弱過,她本能地橫著一隻手臂掩在胸前,盡量併攏雙腿另一隻手垂下擋住兩腿之間。雖然四顧無人,可少女本能的羞澀使她不願意在野外暴露身體。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是怎麼來的?清塵心中一片茫然。醒來時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心中陡然一驚,隨即出於少女特有的微妙直覺,發覺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受到過任何侵害,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向四面喊一聲問有沒有人,可自己沒有衣服又不太敢出聲,怕真的有人突然走了出來。這似乎是一個無人的野外,可她回頭時卻發現了有人留下的痕跡。在沙灘盡頭的山丘腳下,有一棵樹冠很高很密如華蓋般的大樹,樹下放了一個精美的高腳水晶盤。看上去那是一整根水晶雕琢打磨而成,有半人多高,細細的水晶柱上下兩端弧形張開,頂端是一個盛水的圓盤狀,水晶盤中盛滿了純淨的清水。

  看見水晶盤中的清水,清塵突然感覺到很渴,走過去四面看了看,伏下身喝了一口清涼的淡水。水中有一種獨特的淡淡香甜味,一口飲下感覺涼颼颼的隨即一片舒爽充滿全身,她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體力也有所恢復,腦袋也完全清醒了。這才漸漸回憶起自己失去知覺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揮舞紫金槍貼地騰空環繞著一身紫金色光環,衝向那膨脹而來的帶著毀滅力量的白色光球。她衝進了白光之中,膨脹的白色光球將她吞沒同時也被她衝開了一個缺口。紫金槍的槍尖向前,清塵本能地感覺到前方所有的物質都被打散為精微的白光重新淨化了一般。槍尖刺入白光,劇烈的無形力量摩擦已經變得熾熱無比,發出耀眼的紫熾光芒。這桿金烏玄木打造的長槍竟然不受白光的影響沒有消散,然而紅絲槍纓卻化為一片白光消失了。  

  白光吞沒槍尖,衝散紫氣金光,很快就到眼前,清塵知道自己擋不住了。她咬牙悶哼一聲落地站定。原地飛旋繞週身一舞長槍,紫電金光爆漲將周圍的白光隔開為身後的人逃走爭取最後的時間。她旋身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見三少和尚提著小白和顧影飛天而去,從她身後衝開的缺口,他們在天空去的方向折轉向左側,已經離開了自己衝開缺口的方位,而膨脹的白光射向天空正追著三人的身形。

  清塵大喝一聲,紫金槍脫手飛出射向左側的山坡上。對方三人聯手施展法術,清塵的最後一擊朝著她自己以為對三少和尚等人威脅最大的那一位。對方誰也沒有想到有人竟然直著衝進了白光的中央。一時之間沒有被這能淨化一切的審判光芒毀滅,更沒有想到她手中的武器絲毫不受影響竟然從白色光團的中央飛了出來。

  面對著清塵正面的就是菲爾·拉希斯主教,教廷還給烏由派來了四名大神官,都是高級魔法師。其中奧特與拉尼是拉希斯主教的心腹,今天設伏襲擊為確保萬無一失把他們倆也帶來了。紫金槍飛出猝不及防,無論是誰哪怕是魔法修為最高的大魔導士恐怕也難逃被當場斬殺的命運。奧特大神官倒霉,站的位置不好,被這突然飛出的一槍當胸穿過,沉重的紫金槍帶著他的身體高高飛起飛過山坡落在了遠方。

  清塵紫金槍離手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量,她睜著眼晴望著小白逃走的方向,等待著熾烈的白光將自己毀滅。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天空又落下一道白色光柱。融入到周圍瀰漫的光團中幾乎分辨不出,恰好籠罩住清塵的週身,同時瀰漫的白光也將她吞沒了。清塵的身體陡然就像透明一般發亮。所有的衣服都化成了白光,她失去了知覺。然後……然後醒來時就出現在沙灘上。

  清塵喝完水,直覺感到背後的天空有什麼東西在接近,大驚,回頭看去。晚霞照耀下遠遠飛來一隻大鳥,等飛近了又發現那是一個人,背後展開一對潔白的光芒羽翼。清塵赤身裸體不敢暴露在海灘上,一縱身想跳上大樹躲藏,然後一提氣卻發現週身上下內勁全無。她又吃了一驚,趕忙躲到了那棵大樹後面悄悄觀望。

  還好那是一個女人,蔚藍色的眼眸金色波浪般的卷髮。身材能比清塵高出大半個頭,身披與她的眼眸一樣蔚藍色的長袍。她落在沙灘上,背後的羽翼漸漸消失,飛行了很長時間神色也稍微有些疲倦。清塵看得清楚,羽翼是消失而不是像翅膀那樣收起,看來那人不是個大鳥變成的妖精,而就是一個人施展了某種法術,然後就聽見那人說:「你出來吧,這裡沒有別人,我知道你在樹後面。」

  清塵走了出來。一隻手還下意識的掩在胸前:「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帶我來這裡的嗎?」

  「這裡是無人的海島,我叫阿芙忒娜·維納,是我救了你並把你送到了這裡。」

  清塵顯然也聽說過這個名字,詫異的問道:「阿芙忒娜?你是羅巴聯盟的商人,怎麼……」

  阿芙忒娜:「我不僅僅是個投資商,也是神聖教廷派往志虛國傳佈福音的神殿騎士。」

  教廷?清塵聽說過但不是很清楚,至於神殿騎士是什麼東西她就更不知道了,聽上去是地位很高的組織成員吧,那這人應該是個西方魔法高手。無論如何她救了自己,清塵很感激的道:「謝謝你救了我,為什麼要帶我到這個地方來?其他人怎麼樣了?」

  阿芙忒娜:「那天在場一共十個人,除了你殺的那個,其他人都沒死,你不用謝我,其實我也想殺了洪和全,但我救你卻不是因為這個。」

  清塵:「你為什麼救我?「她聽見小白等人逃過一劫終於鬆了一口氣。

  阿芙忒娜:「你知道施展魔法要殺了你們的人是誰嗎?他是神聖教廷派往烏由地區的主教拉希斯,而被你一槍殺掉的是教廷的奧特大神官。」

  清塵:「他們都是教廷的人,你也是?」說話時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阿芙忒娜:「你不用害怕,我懷疑拉希斯主教靈魂已經背棄了上帝。洪和全的墮落就是因為他的指使與縱容,他在以上帝的名義褻瀆上帝!……是你發現了洪和全的罪惡,而我知道洪和全與拉希斯主教的關係,我救了你是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

  清塵:「什麼事情?」

  阿關武娜:「做我的證人,證明洪和全如何墮落於黑暗,如何借上帝的名義犯下罪惡。」

  清塵:「證人?可是我不願意上法庭,我也不想去那種地方。」

  阿芙忒娜:「不是世俗中志虛國的法庭,而是為神聖的教廷仲裁做證!說出你所知道洪和全的罪行。以及你去刺殺洪和全時突然出現的神之審判——就是那從天而降的毀滅白光。」

  清塵:「你想要我怎麼做證?」

  阿芙忒娜:「對教廷的神官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清塵:「可以,可是我現在想穿上衣服回家。」

  阿芙忒娜:「不行,在此之前你哪都不能去,只有在這個島上你才是安全的,沒人能找到你。」

  清塵:「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阿芙忒娜:「這是爪泥國以北,志虛大陸東方的亞特蘭大洋中,除了這三座小島周圍一千海里之內沒有任何陸地和島嶼。這裡是幾股海流的交匯中心,周圍海況複雜也沒有任何航線經過。那邊山腳下有一間木屋,可以休息裡面也有乾糧。山中有泉水可以飲用,你能在這裡待很長時間。要注意。這魔晶盤中的聖水經過光明的洗禮於淨化。又被施了魔法永不乾涸,但你也許不能喝。」

  清塵:「不能喝?我剛才已經喝了,感覺很舒服。」

  阿芙忒娜一直平淡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你是一個連環殺人狂。為什麼你身體裡並沒有邪惡的氣息?難道也被審判之光淨化了?這不可能啊!淨化伴隨著毀滅。」

  清塵:「殺人者為什麼一定會邪惡?你難道就沒有殺過人?」

  阿芙忒娜這才仔細看著清塵:「難怪你會戴著面紗,你的樣子像個傳說中的精靈!」

  阿芙忒娜為什麼會這麼說,因為清塵的樣子很奇特。她長的並不難看,甚至是相當秀美,她站在那裡嘴唇是抿著的雖然不厚但唇線相當的精緻好看,是典型的櫻桃小口。她的鼻樑不高卻很直,眉毛細細的彎彎的就像用墨筆尖仔細的勾勒而成,五官小巧而精緻。但是她有與正常人不一樣的地方,眼眸不是黑的,而是桔紅色。最特別的是她的耳朵,兩隻耳廓上方都是尖尖的突起狀,不像普通人的耳朵。難怪她以前會戴著面紗把眼晴和耳朵都擋了起來。

  「你才是精靈呢,我是人,我小時候不是這個樣子!……我不想待在這裡。」清塵有些生氣了,很顯然她不喜歡別人談論她特殊的容貌。這裡還有一點誤會,西方傳說中的精靈並不是貶義,而在東方鬼怪精靈經帶連在一起用,意思有時候不好聽。阿芙忒娜救了她,本來清塵對她還很客氣。可是一聽說阿芙忒娜打算把她軟禁在此,心裡也不願意了。

  阿芙忒娜:「我曾經還想過要殺你,可能是我看錯了,你內心並不邪惡。但是無論如何,你現在只能留在這裡,我救了你是為了讓你做證的,在沒有對質之前不會讓別人找到你。留在這裡等吧,我要走了。」說完話她後背的羽翼又緩緩出現張開,迎著海風飛到了遠處的另一座海島上消失不見。

  清塵還想說話,阿芙忒娜至少該給她一件衣服,可沒等她開口對方已經走了。她赤裸著身軀孤零零的站在空曠的海灘上,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顯得是那麼的柔弱無助。現在的她渾身內勁全無,和一個普通的少女沒什麼兩樣,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武功盡失嗎?闖蕩天下殺盡惡人以來,清塵第一次有了想哭的衝動,鼻子一酸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母,接著又想起了小白。



小白正傳 067、慟絕無淚惋傾城


  想到小白,清塵突然想起前幾天小白求她的那件事,或者說他們之間的那個約定——小白請她回家一起過年。算算日子,恰巧今天就是除夕之夜!清塵願意嗎?她應該是願意的,可幾天前小白請求時她沒有立刻答應。如果現在白少流突然出現在面前再問她一次,她會撲過去立刻跟他走的。

  除夕之夜,清塵一人被困在四面汪洋的海島上,她在想念小白。而白少流這個大年夜過的也不好,非常之不好!他不僅眼看著心愛的姑娘離去,自己也受了傷,而且丟掉了養家餬口的工作,天下最不幸的遭遇莫過如此。這一切還要從兩天前那一場混戰說起——

  那天夜裡,毀滅的白色光團撲面而來,小白眼睜睜的看見清塵揮舞紫金槍衝向前去。他想喊卻喊不出聲,想跳起來拉住她可全身發軟動不了。三少和尚提著他和顧影騰空而去,在空中躍上山梁。小白在空中親眼看見一個穿著牧師法袍的身體從戰場那邊飛來,遠遠的落在山梁那邊。同時他也看見了清塵的紫金槍從同一個方向飛過,槍尖刺入山坡直沒入土不見,槍上的紅纓已經消失了。也就是小白的眼神才能將速度那麼快的事物看得如此清楚,可現在的他寧願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在逃走前的最後一刻他能感應到清塵的內心充滿了決別的悲壯,卻沒有一絲猶豫。看見紫金槍從戰場上飛出,小白本能的想到清塵已遇難了,再也支持不住又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這不是病房,而是一間完全陌生的女人閨房。

  為什麼小白能斷定這是一間女子的臥室呢?因為床單和枕被都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氣息,卻不是香料或香水的氣味。床上的用品全部是純白色的,如雪如雲不帶一點點塵污。看屋裡的陳設也很特殊,所有的傢俱都是質地潔白的胡桃木質的。而且木材的表面自然得打磨光滑沒有上一點油漆。一看這間屋子的主人就很特殊,或者說甚至有潔癖!

  但是現在被罩上已經有難看的血污,那是白少流臉上和胸前的血跡染紅的。他睜開眼睛的首先看見的是一名白衣女子,坐在一張胡桃木靠背椅上,卻沒有背靠而是側倚著看著他,正是後背受毒傷的顧影。顧影的臉色很憔悴,眉心還有些灰暗,但顯然比白少流的情況好多了。她受的毒傷雖重。但經過處治之後恢復的也快,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但基本上已經沒有危險,行動也恢復了正常。

  小白剛剛眼皮微動,就聽一個少女的聲音驚喜道:「顧姐姐,他醒了!」再看洛兮也站在床尾,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顧影扶著椅背有些艱難地站起來:「小白,你感覺怎麼樣?我已經餵你服用了治傷藥,你的傷需要靜養。」顧影的稱呼變了,不再叫他白先生而是和洛兮一樣叫小白。小白記得昏迷之前自己噴了顧影一臉血污,她後背的衣服也給自己撕碎了。可現在看見她已經梳洗得乾乾淨淨,新換的一身白衣仍然一塵不染。

  白少流的內傷其實並不重。無意中勉強地使出神宵雕的妙用令他神氣衰竭。如果當場靜坐調養也就沒什麼大事了。當時情況緊急他又勉強用九孔響天螺施法牽動內傷吐出第二口鮮血,後來第三次吐血昏迷是眼見清塵受難急火攻心。他掙扎著想坐起來,顧影趕緊上前扶住了他。洛兮也過來將一個抱枕墊在他背後。小白卻一把抓住了顧影的手臂:「清塵怎麼樣了?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洛兮:「這是洛園顧姐姐的房間,小白你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

  白少流卻像沒聽見一樣一雙眼睛只是直直的看著顧影,希望能夠問出什麼奇跡來。顧影低下頭,輕輕地轉臉對洛兮說:「小白醒了,應該沒事了,你一夜沒睡也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話要和他說。」

  洛兮的神色有些不情願,但是看小白的表情有些可怕,而顧影的臉色也不正常,還是聽話的出門走了。顧影輕輕的說道:「原來她就是殺手清塵。難怪你不肯告訴我她的來歷,昨天她救了我們。」

  白少流:「告訴我她怎麼樣了!」

  顧影:「最後從天而降的光球,你可能不認識是什麼法術,可我看見天空有十字架閃現,我聽說過,那是西方的魔法神之審判,落地之後化為審判之光。審判之光能夠把一個人的身體與靈魂都打碎,徹底的淨化毀滅。我知道你很傷心,希望她沒事。但是你也親眼看見了。」其實小白不用等她說出來,感受她的內心就什麼都明白了。

  小白張嘴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想流淚卻發現連淚水似乎都凝固了,大概人在傷心欲絕之時哭都哭不出來。這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背上有東西滴落,熱熱的,還帶著體溫,抬頭看見了顧影臉上的淚痕。她哭了,沒有任何徵兆無聲無息的就流淚了。

  生死關頭,白少流已經在定境中能夠冷靜的經歷,但那是他自己的生死。他破了生死觀,只是超脫了這種觀想之境,並沒有達到真正超越生死的境界,何況進去的人不是他而是清塵。小白覺得眼前發黑,耳朵裡嗡嗡響,身體有些坐不住,一股絕望的情緒佔據了自己的心胸。然後他又躺下了,不是倒下的,而是在他倒下前顧影輕輕的扶著他又讓他平躺在床上。

  小白沒有昏迷,只是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他倒寧願自己再度暈死過去,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時間已是第二天凌晨,窗外的天色已經濛濛亮,海平線上出現淡淡的霞光。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是三少和尚將他和顧影放在洛園的門前,門衛看見了三少和尚就立刻離開。有值班的保衛把他們送到了別墅裡,是顧影要人把白少流安置在自己房間。

  顧影流著眼淚在床前看著小白,小白的臉色一片茫然死灰,一聲不響也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口的被子還在起伏幾乎就像個死人。顧影寧願他哭出來。可是他沒有,這樣看上去更讓人擔心,很明顯清塵與他的關係非常不一般,否則也不會夜夜守護著他。小白過了很久才閉著眼睛問了一句話:「那和尚是誰?」  

  他的聲音很清楚,卻有著一種奇異的壓抑感。顧影趕緊答道:「我也不認識,他把我們放在洛園門前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

  白少流又問:「偷襲的人是誰?」

  顧影:「不知道,但看法術應該是西方教廷的高手。也只有這些人才會使用威力巨大的審判之光。」

  白少流:「洪和全那些人死了沒有?」

  顧影:「白光阻擋,沒有看清,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先問恩後問仇再問惡,白少流雖然悲惱欲絕,但思路並沒迷亂,也就是能破生死觀境的人才能做到吧。三句話問出口,白少流又不出聲了,房間裡是一種奇異的安靜。但很快這種安靜被房門外急沖沖的腳步聲打斷,有人不敲門就推門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人的聲音在說:「爸爸。小白受傷了。不要打擾他休息。」

  進來的人是洛水寒,他沒有顧洛兮的勸阻直接走到了小白的床前,不說話看著他。眉頭深鎖臉色陰沉。小白睜開眼睛,見了洛水寒,也本能的感應到他心裡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疑惑,有失望,有悲哀,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慚愧。

  「洛先生,對不起。」小白先說話了,聲音很虛弱表情很茫然。

  洛水寒:「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顧影在一旁解釋道:「他是為了救我。」

  小白打斷了她的話:「與顧小姐無關,我是為了幫我的朋友。」

  洛水寒:「你的朋友?殺手清塵是你的朋友?」

  白少流:「是的。我與她是生死交情,聽說她要去殺洪和全,我怕她有危險,所以一定要趕去。」

  洛水寒:「洪和全怎樣了?」

  白少流:「不知道,我估計是死了。」問一句小白答一句,面目茫然毫無表情。

  洛水寒看著他,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小白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已經沒有心情去辯解。洛水寒請來洪和全希望能夠延續自己的生命,沒想到洪和全因此卻鬧出了很多條人命。這也算是巨大的代價吧,洛水寒雖然不願看見,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殺手清塵這次發帖所說該殺的人並沒有指洪和全一個,而是說「相關者皆有罪當誅!」

  誰是相關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比如站在拉希斯主教的角度,他會認為自己是相關者,如果沒有他縱容洪和全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同樣的道理,站在洛水寒的角度也會認為自己是相關者,如果沒有洛水寒找洪和全這件事情,也不會出後來的連環人命案。清塵說了那句話,洛水寒也會懷疑清塵想殺自己,而現在白少流突然說他是清塵的生死之交,要幫清塵,洛水寒是什麼感覺?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讓洛水寒感到憤怒與絕望,不論洪和全該不該死,洛水寒恐怕也希望在他延續自己的生命之後再發生那些事,關係到自己的生命人都是有私心的。現在倒好,洪和全死了,就算不死也不會再露面了,洛水寒只能老老實實的等死了。聯想到白少流事先曾數次出言阻止洛水寒找洪和全續命,洛水寒不得不猜疑他是故意的!

  過了半天洛水寒才說:「白少流,你是我請來保護小兮的保鏢,我一直信任你。但是保鏢與殺手是天敵,你結交殺手,而且是全國通緝的殺手,對你的職責沒有好處。我不是絕情的人,你也曾經救過我的女兒,我會給你一筆報酬……現在我不想留你在洛園,馬上叫救護車送你去醫院。」

  顧影這時上前一步:「洛先生……」

  洛水寒一擺手:「顧小姐,我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你聽見有人要殺洪和全的消息想去看情況也是正常的。殺手清塵不可能與你有關係。你就不要說話了。」

  顧影還想解釋,又看了洛水寒身後的洛兮一眼,終於沒有開口。洛兮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她父親是什麼意思:「爸爸,你要趕小白走嗎?你不要生氣啊,他還有傷,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好不好?」

  洛水寒:「有傷應該去醫院,小兮,我這也是為你好。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這時白少流自己掀開被子下床站了起來,光著腳,鞋也沒穿蹣跚著走出了房間,面無表情就像夢遊一樣,一邊走一邊說:「不用麻煩送我去醫院了,我沒有事,自己可以回家。謝謝洛先生的照顧與栽培,洛小姐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小白走出房門,羅兵就站在房門口,看了洛水寒一眼對小白說:「我送你吧。」沒有再說什麼跟著小白一起下樓。羅兵開車將小白從洛園送回了家。一路上小白表情傻傻的。他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還是羅兵幫他繫好的安全帶。快到地方的時候,小白才說了一句話:「總爺,如果你還需要給洛小姐找保鏢的,可以和劉佩風打聲招呼去請黑龍幫的武金剛武膽。這個人身手不凡人也忠義可靠,不信你去問蕭正容……我有一件事情求你,洛小姐幫我在馬場裡養了一頭驢,我雖然不在洛家了,那頭驢我還想養,錢我自己想辦法。」

  羅兵:「你就不要為驢操心了,那不是什麼大事。至於武膽,如果有必要我會去請的。先不要想別的,好好把身體養好,洛先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怪他。」

  小白就像沒有聽見羅兵的回答,自顧自交代完事情,車停在樓下他推門就下去了,羅兵也下車扶著他上樓。小白半夜裡衝出家門直到天都亮了還沒回來,莊茹提心吊膽一夜沒睡一直坐在客廳裡等。聽見有人敲門,趕緊開門卻看見小白光著腳胸前的衣服上還滿是血污,如夢遊一般被羅兵扶了進來,嚇的魂都飛了!

  羅兵不等她說話就趕緊招呼:「小白受了點傷,是內傷。沒有大問題,只是需要好好休息調養。快扶他進房間躺下!……今天他和洛先生鬧了點誤會,暫時放了長假,等他情緒安定了你好好勸勸他。」

  莊茹慌手慌腳地扶著小白進臥室躺下,幫他蓋好被子。羅兵招了招手把莊茹叫了出來,小聲說道:「洛先生讓小白離開洛園也並非是壞事,以前他總要跟著洛兮脫不開身,有很多事情做不了,這段時間恰好讓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等他清醒了你轉告他,如果有什麼其他的困難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羅兵走了,只剩下莊茹照顧小白。莊茹幫小白換上了一套乾淨的睡衣,打溫水幫他擦乾淨臉上的血跡,小白像個木偶一樣任她擺佈。小白是光著腳進門的,腳底很髒,莊茹又幫他擦乾淨雙腳,卻感覺他的雙腳冰涼,又用了熱毛巾把他的腳包住給他捂一捂。

  白少流在顧影房間和洛水寒說話的時候,神智已經完全清醒了,可是當他回到家又躺下的時候,腦海裡又開始迷亂,他的內傷不重,可心神大慟之中卻有入魔的徵兆。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一道道白光閃過,一次又一次重複清塵揮舞紫金槍衝進毀滅白光的場景,這不是修行中的觀境,就是他躺在那裡出現的幻覺。莊茹正在給他捂腳,卻發現小白的呼吸突然變得不均勻,聽見他口中喃喃道:「不,不要!」

  「小白,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嚇唬姐姐!……我去叫救護車。」莊茹趕緊站起身伸手去摸小白的額頭,小白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救護車?不用!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她。」

  莊茹:「你就在家裡。」聲音已經帶著哭腔。小白抓著她的手握得她的手腕生痛,她怎麼也掙脫不開。她發現小白的額頭一陣冷一陣熱,最後又變得冰涼,人也開始打起冷戰,牙齒都在咯咯做響。他很冷嗎?可被子已經蓋得很嚴了?莊茹看著小白實在沒有辦法,右手又掙脫不了。她用另一隻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掀起被子也鑽進了被窩,身體緊緊的和小白貼在一起。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9 12:00 AM

小白正傳 068、醒懷惜楚始悲聲


  小白的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熱時滾燙,冷時冰涼,莊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緊緊貼著他互相傳遞著體溫。小白鬆開了莊茹的手,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莊茹也抱住了小白……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小白一直緊緊將莊茹抱在懷裡,口中喃喃自語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白少流冷熱交替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溫暖,可腦袋還是有些迷糊,本能的覺得自己抱著一個女人赤裸的身軀,時而覺得她就是清塵,時而又覺得她是敵人……他翻身把她壓在身體下面,牢牢的按住,生怕她又消失了……直到聽見一聲痛苦的驚叫,小白才突然驚醒過來!

  一切幻覺都消失了,小白仍然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他伏身緊緊壓著一個赤裸的女人。莊茹正看著他,半邊嬌艷的臉一片潮紅額頭上卻全是冷汗,眼神迷離卻有著驚慌和痛苦。他的一隻手正摟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卻抓住她的一隻上臂,剛才用力過猛無意中竟卡的一聲把莊茹的肩膀卸了下來,這可是他自創的分筋錯骨手絕技,只是沒想到會這樣用在莊茹身上。

  「小白,你……」莊茹神色痛苦幾乎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怎麼會這樣?」小白這次情景反應動作倒也很快,手一擰卡的一聲把莊茹脫臼的肩膀又給接上了。他這是下意識的反應,等接完肩膀才想起這下也夠痛的,莊茹一個弱女子哪能受得了這種折騰,又痛呼一聲竟暈了過去。這下白少流是徹底醒了,心中悔痛恨不得把自己拎起來暴揍一頓。

  清塵剛剛離他而去,自己又莫名的在傷害莊茹,莊茹對他那麼好,可他對她都幹了些什麼?幸虧自己受傷之後全身無力,否則剛才莊姐會被弄死的!平時自己的雙手發力完全可以勒死一個人,有力量卻失去控制太可怕了!冷靜、冷靜。清塵走了,可自己不能發瘋,可不能讓真心待自己的人再受傷害!

  莊茹暈過去只是片刻,等她醒來的時候,屋子裡的場景兩人又換了角色。莊茹發現自己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小白坐在床頭一臉歉意。看見她睜開眼睛趕緊道:「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

  莊茹:「我又沒有怪你,只是你剛才的樣子好嚇人,我都給你嚇傻了。你沒事就好,我也沒事,昨天夜裡究竟出什麼事了?你一回家就變成了這樣?」莊茹說話時想坐起來,剛抬了抬身體又躺下了,原來自己還是光著身子。

  白少流:「我剛才都對你做了什麼?我……」

  莊茹:「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無論怎麼樣姐姐都是願意的,但是你不要那麼不正常好不好?不是喝醉了就是發神經!」莊茹的臉色潮紅未退,現在又拉起被子擋住了半張臉。語氣中有羞澀。但也有一絲不悅與害怕。

  白少流:「我有沒有……?」

  莊茹:「沒有,你那樣了還想做什麼?就是欺負人!但是有區別嗎?我倒寧願你……」她的表情雖然並不嚴厲不算發火,可小白能夠感受到她內心裡確實是生氣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生氣。說起來還是因為小白這句話問的不對,你都把人那樣了,還問自己有沒有……?就算沒有做那種事,還有什麼區別嗎?

  白少流低下頭:「是的,沒區別。莊姐,我知道你對我好,以後我也好好會對你的,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再讓你受任何人的欺負。你既然是我的女人,我一定會全力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傷害。」

  莊茹不生氣了,心情陡然變成了一陣驚喜,她也不顧自己還光著身子一下就坐了起來:「小白,你剛才說什麼?姐姐沒聽清楚!」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就是因為那一句「你既然是我的女人」,白少流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說莊茹是他的女人。

  白少流:「我以後會對你好,不會讓你受任何欺負。」

  莊茹:「不是不是,還有一句!」

  白少流:「你既然是我的女人,我就應該保護你。」

  莊茹長出了一口氣:「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突然和姐姐說這些?」

  小白的心情可沒有莊茹那麼高興,甚至一絲喜悅都沒有。他仍然低著頭說道:「她死了,我眼睜睜的看見她消失在我面前!」

  「誰死了?」莊茹又吃了一驚。

  白少流:「傾城,我昨天和你說的人,你不用再為她收拾房間了。我不想再失去真心對我的人,如果你真的對我好,我一定要保護你!對不起,剛才把你弄傷了,最不應該傷害你的人就是我。」白少流低著頭,聲音也越說越低,漸漸地帶著哽咽。他的情緒很難形容,時而清醒時而又有些失控。

  莊茹總算聽明白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事情,但知道昨天在小白心目中很重要的一個人離去了。她從床上起來,披著被子站到小白面前,把他也裹在了被子裡面,將小白的腦袋抱在胸前。小白終於忍不住了,憋了一天的淚水此刻才流了下來,抱住莊茹將臉埋在她的乳溝中嚎啕大哭!

  小白直到此刻才流淚,心境傷悲可人總算正常了,因為他終於哭出了聲。可憐他雖然能破生死觀境,定心超越常人,但仍不能接受清塵已死的事實,舉止在普通人的眼裡看來很奇怪。等他終於想通了,清塵確是已經離開了他,也接受了這個現實,這才會放聲痛哭,能哭出來總是好的。因禍得福的也許是莊茹,小白的想法有些奇特,他要珍惜好現在仍然擁有的一切。

  黃昏之後,這兩人終於穿戴整齊坐在餐廳裡吃晚飯。小白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莊茹也一樣,兩人感覺都不餓,可莊茹一定要小白先吃點東西。吃飯的時候白少流交代了幾件事,他先對莊茹說:「莊姐,我被洛先生解雇了。恐怕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你的那份工作可能也保不住了,畢竟是河洛集團給你的差事。」

  莊茹:「不要緊,等以後慢慢找,你現在有錢,一百多萬呢!」

  白少流:「哪來那麼多錢?洛先生給的嗎?還回去,我不要!」

  莊茹:「不是,你忘了上次你拿了二十萬做投資,你在香江聯交所買的那支股票漲了八倍多。」  

  白少流:「噢?全部賣了吧!夠我們用一段時間了。我正好可以去辦一件事。」

  莊茹:「你要去做什麼?」

  白少流:「我要去查出什麼人殺了她?」

  莊茹:「你,你想報仇?」

  白少流:「你放心,我會注意自己的,但我一定要查清楚,一定要把這件事情了結。」

  莊茹:「明天就要過年了,你的身體還沒好,過完年養好身體再說行不行?」

  白少流:「明天上午我出門一趟,你在家裡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吃年夜飯的。」

  莊茹:「除夕這一天往外跑?你有什麼事情要辦?」

  白少流:「我要去馬場看一頭驢,如今除了我的姥姥、姥爺還有你,也就是它與我最親近了。」小白說話將人驢並列,莊茹倒也沒有生氣。

  ……

  「小白你可真夠意思,今天過年你還來看我!……你的臉色不對,身上有傷而且傷得不輕。心境也和以前不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是白毛見到小白問的第一句話。

  白少流神色陰沉,說話的口吻也與以往不同:「我有事想問你,你說你死過好幾次了,可仍然知道自己是自己,還有希望重新為人。那其他人死了呢?可不可以再找到她?」

  白毛:「這麼深奧的問題啊?那要看是什麼人了,像我這種修到陽神境界的高人神識不滅自然可以無盡輪迴,否則我的仇家也不會用誅心鎖對付我了。但是普通人死了就死了,雖然也有轉世輪迴之說,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輪迴於此世,而且輪迴之後他也不再是他。就算你找到也沒有意義,是不是人還兩說。怎麼突然問這個,誰死了?」

  白少流:「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姑娘,我喜歡她,想追她的,可她死了。從天而降一道白光,好強大的法力!」

  白毛:「仔細對我說說,前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白從殺手清塵下帖殺人開始說起,簡單的介紹了她的來歷,又詳細的講了那天晚上自己親眼所見的事情。白毛聽完之後跳了起來:「竟有這種事?有人殺了你的女人?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讓他形神俱滅。」

  白少流:「你知道那是什麼法術嗎?據你所知有什麼人可能掌握?我聽說那是西方的魔法神之審判。」

  白毛:「西方魔法我沒學過。想想應該差不了多少吧。你說你無意中發出一擊電閃把人劈成兩半自己也受了傷,那其實就是神宵雕發出的神宵天雷之法,你現在還根本沒有掌握。等到有一天你修為大成,神宵天雷之法完全可以施展出一模一樣的效果,威力比那什麼審判白光只強不弱。」

  白少流:「我只想查出偷襲者是誰。」

  白毛:「要和人斗也要自己的力量夠強大才行,你現在還不是對手。我給你兩條建議,第一,好好修行,有朝一日把那些人都滅了,第二,想查出是誰下手害你也不難,既然是西方魔法就不可能是崑崙修行人出手,就算是崑崙修行人也和西方有關係。這夥人不是與清塵有仇就是和洪和全有瓜葛,洪和全在烏由活動了這麼長時間線索不難查,你可以找黑龍幫。」

  白少流:「知道了,能不能現在就教我怎麼用這支神宵雕?」

  白毛:「你知道著急了?其實我比你更著急,巴不得你明天就神功大成幫我解了誅心鎖。可習法急躁不得,你現在的心境需要好好調整調整。我不會教你別的,讓你將回魂仙夢掌握自如你辦到了嗎?」

  白少流:「還沒有,我剛剛破生死觀,沒有來得及修煉別的。」

  白毛:「練成再來吧,你放心,只要我一心調教。你遲早會縱橫天下,到那時看誰再敢欺負你?」

  白少流:「縱橫天下又有什麼用?清塵還能回來嗎?」

  白毛:「這就難說了,至少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對不對?」

  白少流:「我也這麼想過,所以才著急來找你。」

  白毛:「找我就對了!你就是碰到我太晚了。其實今天的事也算是一場劫數,你能在定境中破生死觀,可一樣要在人世間經歷生死的考驗。真沒想到你的愛慾天劫也一樣來了。」

  白少流:「愛慾天劫?」

  白毛:「你不要誤會,所謂愛慾天劫的考驗並非指的僅僅是色慾或肉慾,而是這世上歡愛離聚的種種。以你的性情過天劫不難。只要把身邊的事情處理好就行,想明白這一點就不要太難過了。我發現你雖然表面平靜可心裡著實過於傷痛,人劫比天劫先至,去歷劫吧!」

  白少流:「我已經在經歷了,請問什麼叫人劫?」

  白毛:「修行,就是為了超脫人世間的不自覺悟的存在,因此它也會給你帶來神奇的力量,但不可避免有種種考驗。這種考驗在修行的過程中,也在你的人間經歷中,所謂天劫人劫其實是一回事。」

  白少流:「沒聽懂!」

  白毛:「那天劫我就不說了。你應該能懂。就是修行道法過不去的關口,需要磨練你的身心達到條件才行,就像你破生死觀歷身受劫。人劫嘛。這麼說吧,清塵看見洪和全能不殺他嗎?」

  白少流:「她的脾氣我知道,看見洪和全,她不會不殺。」

  白毛:「那就對了,不論她是得手還是失手,人總還是要殺的。就算這一次沒危險,下一次一樣可能出事,路是她自己選的。除非她心裡這個結解開了,知道怎樣更好的去處理這些事,不再那麼死心眼。否則這樣的事遲早得發生。」

  白少流閉上眼睛:「我明白了。」

  白毛:「明白了就好,不要太難過了。先把身體養好,習成回魂仙夢之後再來找我,現在回家過年吧!」

  白少流正準備離開,白毛突然又在後面傳來神念:「你等等!」

  小白回頭:「還有什麼事?」

  白毛:「你已破生死觀,修行知常,神識自如,熟練掌握御器之法,其實你已經算入門了。按照修行門派的規矩,必須受戒。你我不是正式的師徒,我也不會讓你跪下受戒,但要把修行人的戒律告訴你,因為天下並非只有你一個修行人。以你現在的情況,如果舉止不當,這一身神通還可能惹來麻煩。」

  白少流:「戒律,你說的是十戒嗎?」他沒聽說過什麼戒律,只在風君子給他的那本《聖經》中讀到過上帝與摩西定的十戒。

  然而白毛卻聽錯了意思,搖頭道:「佛門中,居士受五戒,沙彌受十戒,正式受度受具足戒,你又不是佛門弟子受什麼十戒?我說的戒律是天下修行人共守的規則……」

  白毛解釋了一下什麼是修行人需要遵守的規則,所謂修行戒和各門各派的門規不同。修行各門派都有自己的門規,有些修行門派弟子都是出家人,還有出家人的戒律,因此很詳細很複雜。但是崑崙修行人不論何派,都有這麼一個規定,那就是在師父傳授弟子修行道法入門之時,都要讓弟子受戒,弟子不願受戒則不可傳法。這倒和西方教會對信徒進行力量喚醒儀式之前,教徒都要虔誠的信仰上帝,接受聖經中的戒律是一樣的。

  各派的門規不同,但不論多麼複雜差異多大,天下修行門派共同約定都必須包含三條內容:

  第一,除非自己或他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迫不得已,否則不得使用神通法術傷害普通人。不露痕跡的點化幫助某些情況下或許還可以,直接傷害他人不行,因為對方通常沒有反抗還手的餘地。不立此戒修行高人可以為所欲為,不僅為禍世間同樣也會自入魔道。

  第二,不得鬧市施法驚世駭俗,這樣不僅可能殃及無辜還有可能惹來世間眾生的敵意,影響所有修行人的立足根基。修行人必須還是要行走市井的,不能搞得大家都躲著你或者想辦法消滅你。

  第三,神通不可亂用,尤其不能以之謀財害命滿足私慾。不暴露神通做為謀生的手段可以,但是以之違反世間的律法只為一己之私就不行。因為以神通違禁,世間普通的執法者很難追查,不立此戒人世間就亂了套。

  這三條規定弟子必須遵守,否則上師不得繼續傳法。如果有人違反,各門派首先按門規自行處置。如果處置不了,可以通知其他修行門派請求協助。情節嚴重其罪當誅者,天下修行人應共誅之!如果是神通廣大難以對付的人,更應該如此。

  白毛傳法,沒有讓小白受戒。雖然它前生為人之時行為並未違反這三大戒律,但卻一心只想由自己來重新修戒定規並且親自執掌它為天下主宰,卻沒有成功。現在白毛對小白講這些,只希望小白要注意不要惹來麻煩,至於自己沒讓小白受戒本身就是違戒,但戒律是給人定的又不是給驢定的,它沒想那麼多。

  聽完之後小白咬牙說了一句:「洪和全確實該殺!」

  白毛:「是啊,你可以去殺了他,天下修行人沒人會管你,甚至碰到了也會幫你。你說的那個和尚很可能就是哪一派的修行弟子,碰見此事也出手幫忙。」

  白少流:「如果他還沒死,我一定會殺了他,這是清塵的遺願。」

  白毛:「還有那個《白蓮秘典》是好東西,怎麼落到一夥二百五手裡?有可能你要盡量搞到手。」



小白正傳 069、慚穢自知人怯問


  人的肩膀脫臼又被接上,軟組織還是會有損傷的,短時間內不能做劇烈運動。除夕這天莊茹卻似忘記了左肩的傷痛,從一大早就開始忙起做了一桌子菜。小白中午回來時手裡拎著個紅泥小火爐還有一包木炭,莊茹以為他要做南方的特色火鍋,結果小白也要做一道菜。小白做的菜是他的家鄉蕪城傳統的過年菜蛋餃。

  在廚房的地磚上生起紅泥炭火爐,小白拿小凳子坐在旁邊,一手持一把長柄大圓勺在炭火上烤,另一隻手用筷子夾住一塊大肥肉抹在圓勺裡面滋滋冒油。等湯勺裡抹了薄薄的一層油之後,夾開肥肉用小勺舀了一勺攪好的雞蛋倒入圓勺中,發出滋的一聲。小白均勻的轉動圓勺使雞蛋漿在圓勺裡流動逐漸凝固,攤成了一張均勻的餃子皮。他又夾了一筷子瘦肉剁成的餃子陷放在蛋皮中央,用筷子小心的掀起雞蛋皮的一面,趁著蛋皮內表面還沒完全凝固將陷包在裡面邊緣粘在一起,又用筷子點了一圈粘牢。

  莊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誰這麼包餃子的?蛋皮現攤,湯勺隔著炭火用筷子包,兩隻手都不碰!莊茹也停下手裡的活計搬張凳子坐在旁邊看稀奇,一邊看一邊問:「小白,這是什麼菜?我怎麼在飯店都沒見過?」

  白少流:「這是我們蕪城的傳統菜,一般都在除夕那一天現做,叫做蛋餃。」

  莊茹:「我也試試唄!」

  白少流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說話把圓勺和筷子都遞給了莊茹。莊茹學著小白的樣子弄了半天,一張蛋餃也沒包成。小白笑著說:「看著簡單,其實這也是個技術活。首先勺子的溫度要合適,抹油才能抹得勻但是不焦,這樣蛋皮才不會粘在勺子上。其次轉動勺子的時間和離炭火的距離一定要掌握好,蛋皮才能均勻。餡要放得不多不少,包的時候蛋皮要下面已經凝固上面還有一層沒有被火烤透。這樣才能粘起來。每一步的火候都要恰到好處,蛋餃包的好不好,其實在於一個人的心和手。」

  莊茹:「心靈手巧嗎?」

  白少流:「不,是心平手穩。」

  莊茹:「那看來我的心不夠平手也不夠穩的。」

  白少流:「那倒也不是,你以前沒包過不熟練,還有你的左肩膀昨天被我弄傷了,拿著長勺動作不協調。你先休息一會,等我包完一盤蛋餃給你揉一揉舒舒血脈。」

  莊茹將圓勺又還給了小白,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有些小心的問:「你的感覺好些了嗎?是不是覺得情緒還有些失控,所以才想起來包蛋餃平靜心情?」

  白少流臉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是的,我的內傷不重,可心神不寧,需要好好的調整平復。」說完這句話他又抬起頭看著莊茹笑了笑:「既然是過年,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忙,我也得做年夜飯是不是。可惜我不太會,只能做這一道菜了。」

  莊茹:「小心,這個餃子皮破了。」

  白少流:「一不注意這個包廢了。不要緊。包下一個。」

  莊茹:「這些餃子真好看,金燦燦的,聞上去也香噴噴的。」

  白少流:「可現在還不能吃。皮是熟的陷還是生的,需要再蒸一遍。」

  這天放完鞭炮貼完春聯關門吃年夜飯,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菜,對於兩個人來說顯得過於豐盛了,或者這一桌子菜顯得桌邊人坐得太少了。莊茹擺桌子的時候拿出了三副碗筷,面對面放了兩副,另外一副拿在手中卻在看小白的神情。

  白少流:「放下吧,本來就是要請她來的,她來不了也給她留著,謝謝你這麼細心。」

  莊茹將那盤蒸好的蛋餃放在桌子的最中央。蛋餃轉圈擺放的很精美,就像一盤金燦燦的蓮花座。坐下之後莊茹歎道:「真是色香味俱全,好漂亮的一盤菜,都捨不得下筷子。」

  白少流:「再漂亮它也是一盤菜,菜就是給人吃的,來,你先嘗一個,小心燙!」他夾起最中間的一枚蛋餃隔著桌子送到莊茹的嘴邊。莊茹咬了一口讚道:「味道真好!」

  白少流:「味道好也是你的餃子餡調的好,不是我的手藝。」

  莊茹從桌子後面的櫥櫃上拿下一瓶酒:「小白,我們喝點酒吧。這是我特意出門去買的,你們蕪城的老春黃。」

  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兩人話不多,喝酒吃菜。看上去酒喝得不急,可是總端杯子時間一長酒下的就多了,小白的身上已經有些發熱了,莊如的臉染了一層紅暈鼻尖也出了汗。酒一多,人就不再習慣於沉默,是莊茹先開了口:「小白,你昨天說我是你的女人,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白少流:「是真的。」

  莊茹:「那天你喝多了,叫我的究竟是情人還是親人?」

  白少流:「都是!」

  莊茹:「其實你叫的是清塵,我現在能猜到了,別把姐姐真的當傻子。」

  白少流:「你不是傻子,我不記得了我當時說了什麼,但我剛才說的是實話。」

  莊茹放下杯子,低著頭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可是姐姐不配,你知道我的過去嗎?想聽一聽嗎?」

  白少流:「你想說就說,我聽著。」

  莊茹:「我上學堂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在他們沒有離婚都就總是吵架,還常常當著我的面動手,我母親總罵我父親沒出息,後來她終於離開了他……大學堂畢業後托關係在錢莊找了份工作,一開始是在前台記帳。有一次記錯了一筆出入讓客戶多提了錢他卻不願意認帳,不僅需要我賠而且還要受內部處分,這時嚴襄理幫我解決了麻煩。後來他經常找機會接近我,給了我很多好處同時也提了一些要求……後來,我和他發生了關係……小白,你在聽嗎?」

  白少流:「我在聽。」

  莊茹的頭越垂越低,臉上的紅暈已經退了下去:「我曾經是他的情婦。秘密約會的情婦。我知道他收了不少好處,包括洪雲升的好處,連我都拿過南都科技的紅包。後來那一場車禍,一車人當中除了司機只有你是完全無辜的。這些你以前不知道吧?」

  白少流:「我知道。」

  莊茹的臉色本來就發白,現在變得更加煞白:「你怎麼知道的?」

  白少流:「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南都科技那麼大筆的貸款,明顯有問題卻一路綠燈,經手人怎會沒有好處?至於你和嚴襄理的關係不僅我知道。整個錢莊的人都知道。」

  莊茹:「你不介意姐姐這段過去嗎?還肯讓我留在身邊嗎?你真的能容納這樣一個女人?」

  白少流很清晰的回答:「介意!」這句話說得莊茹身體一顫,差點沒有把酒杯打翻了。緊接著又聽見白少流說道:「可現在的你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你,人總會有後悔的事情對不對?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讓自己眼看著她在面前消失。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我們更要珍惜好眼前不再留下遺憾,這就足夠了。」

  莊茹抬起了頭,弱弱的問:「你就這麼相信我?」

  白少流:「從我很小的時候起,就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謊,其實我是個與眾不同的怪物。」

  莊茹:「你不是怪物,在我眼裡你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以前我看你就像個大男孩。可這兩天覺得你變了。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白少流:「我本來就是男人!」

  志虛傳統的年夜飯其實大多在下午吃,吃完晚飯包餃子,這回包的是面皮水餃而不是蛋餃了。包完餃子天黑了看除夕晚會。每年都登場的東北大忽悠又在逗全國人民發笑。小白面色平和卻沒有笑,坐在沙發上和莊茹靠在一起看晚會,他的眼睛看電視覺得閃得慌,但還是一直陪莊茹坐著。終於過了子夜晚會結束了,到了睡覺時間,洗漱完畢要進臥室了。

  莊茹站在兩間臥室的房門中間沒有進去看著小白,有些羞澀的好像在等他說話。小白伸手把她抱在懷裡拍了拍後背像哄孩子一樣說道:「你去好好睡吧,爭取做個好夢。這一段時間我要調息養傷,午夜你不要打擾我。」莊茹點了點頭,小白鬆手轉身進屋。她站在門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方臉。滿佈的傷痕已經好了快一半,想了想,自以為想明白了什麼笑了笑也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

  小白走進臥室的時候,清塵在無人的海島上終於走向了山腳下的小木屋,雖然沒有燈光,可是滿天的星輝將她柔弱的身形照的輪廓分明。木屋的房樑上有一塊晶石散發著隱約的淡淡光輝,朦朧照見屋裡的一切。木屋很簡陋甚至連房門板都沒有,裡面卻很乾淨。一張木板床上放著一件白色的亞麻布長袍,原來這裡有衣服!清塵將長袍繫在身上卻發現不太合身。一直蓋過腳面拖到了地上。

  屋子裡還有一個格架,格架上有吃的,是一種略微有些硬入口卻又香又鹹的糕餅,清塵吃了一塊就覺得很飽了。她坐在木床上又在想除夕之夜小白會怎麼過?一定是和那個叫莊茹的女人在一起?他會想她嗎?如果知道她沒死會來找她嗎?清塵真的希望一抬眼睛就能看見小白站在門口。

  她胡思亂想了很久,終於歎了一口氣在床上盤膝坐好,自己看來是受傷了渾身內勁全無。她靜坐調息與小白是一樣的法門,都是從形神相合的心法開始。接著她就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所修心法全完無礙,身心相合的狀態和境界很快就能進入,但就是法力全無。她是一個健康的人,也是一個正常人,但卻失去了超人般的力量。

  ……

  大年初一起床吃餃子,餃子還沒出鍋就聽見門鈴響了,莊茹拿起可視對講機發現樓道口站了個和尚,很奇怪的說:「小白,有和尚按咱們家門鈴,大年初一上門化緣的?」

  白少流一聽是個和尚心裡就是一驚,一個箭步從廚房出來蹦過沙發直接落到門口,看見對講機的小屏幕拿起話筒就道:「大師,是來找我的嗎?快請上來!」

  莊茹:「你認識這個和尚?」

  白少流:「是的,他救過我的命!」

  三少和尚上樓進屋,沒有換拖鞋而是在墊子上蹭了蹭僧鞋的鞋底,單掌行禮口念佛號道:「白少流施主。貧僧佳節之時上門打擾,請你不要怪罪。」

  白少流:「大師快請進,你救了我還沒有謝你,談什麼怪罪!本來以為我家沒人會來拜年,沒想到大師您來了,歡迎還來不及呢。」

  和尚也不客氣,走進屋在沙發上坐下,他另一隻手提著一個黃布長囊,一丈多長裡面裝的不知是魚桿還是別的東西,坐下時將它支在地板上發出了沉重的響聲。小白聽見這聲音心裡陡然一哆嗦。他猜出了裡面是什麼東西!

  這時莊茹已經端著一杯茶放到了茶幾上:「師傅。過年好!請喝茶!」

  三少和尚接過茶說聲謝謝掃了莊茹一眼,點頭道:「相由心生,女施主若心神純善,則行容端莊,這臉上的傷不日也將痊癒,這是新生之福。過年好,真是好,貧僧給你拜年了!」

  和尚說話開口就有玄機,在小白面前是一副高人相,其實他不用這樣小白已經把他當高人了。莊茹愣了愣,自從臉上受傷之後除了小白還沒有人說過類似的話,接著又笑道:「謝謝大師了!」小白看著沙發旁邊那個黃布長囊,臉色有些嚴肅神情也發緊。他對莊茹說:「莊姐,你進屋休息一會吧,我有話要和這位大師談。」

  莊茹進屋關上了門,她也能看出這個和尚不是一般人,大年初一上門找小白恐怕有什麼重要的事,但看情況沒有惡意。小白在客廳中恭恭敬敬的問道:「請問大師法號,上次蒙你相救,我還沒有說聲謝謝。」

  三少和尚:「貧僧來自蕪城九林禪院法號三少,就是少貪、少嗔、少癡之意。日前遊方來到烏由。聽聞妖人作孽有義士欲除魔,貧僧既然遇見怎能不出手相助。白施主不必謝我!」

  白少流:「大師怎麼知道我姓白?」

  三少和尚:「白施主是烏由第一高手,名氣很大的。我今天來是送還你遺落的一件東西,這東西應該是白施主之物吧?」他從僧袍中掏出一把鏟子,正是白少流那晚激鬥時遺落在戰場的。

  白少流接過這把鏟子:「大師又回去過?那是她的丈二紫金槍嗎?」

  三少和尚:「是的,清塵姑娘飛槍入山石,是貧僧挖出來的。此人遺物不知交給誰,既然白施主那晚也曾出手相助於她,想來是她的故人,所以貧僧今天也送來了。」說完話拿起沙發邊的黃布長囊,解開外面的長布袋露出了沉甸甸的紫金槍。

  小白接過槍,冰冷而沉重,他強自鎮定的說了一聲:「謝謝!她確實與我有交情,謝謝大師把她的遺物交給我……我去把它收起來。」他接過紫金槍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抱住槍桿臉貼在槍鋒上全身止不住的發抖,眼淚刷的也流了下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恢復平靜了,可看見清塵的遺物心裡仍然受不。過了片刻他才將槍放在門後,用衣袖擦乾淨眼淚又回到客廳裡坐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睹物思人,悲慟難免,大師不要介意。既然您曾回過激鬥之地,能否告訴我那晚暗中出手的人是誰?洪和全等人又怎麼樣了?」

  三少和尚:「白施主傷心,貧僧也傷心!……行兇的妖孽是何人貧僧正在追查,至於洪和全等恐怕未死,至少其中有人是逃脫了。」

  洪和全怎麼會沒死?其實在場的洪和全、楊和清、韋和輝、三少和尚、顧影、小白、清塵等七個人一個也沒死!拉希斯主教帶領兩名大神官發出的神之審判搞得轟轟烈烈,卻誰也沒殺掉,反倒是奧特大神官讓清塵飛槍斬殺。清塵是阿芙忒娜救走的,小白和顧影是三少和尚救走的,那邊三人是怎麼回事?

  洪和全用一枚紅色攝魂珠操縱馮和山的屍身發動攻擊,同時己方所有的攝魂珠包括那朵攝魂蓮花還有韋和輝的十枚攝魂花瓣都融為一體,化成一個巨大的蓮台倒轉,恰恰將那片山壁凹陷下去的石龕罩住。審判之光湧來被蓮台阻擋了片刻,隨即衝散蓮花,只聽山壁深處發來幾聲慘叫,但洪和全等人已經不見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9 12:04 AM

小白正傳 070、覺夢從容了殘痕


  大戰後的第二天三少和尚回到戰場,發現原來在洪和全的坐墊下有一處機關,只要啟動機關後面的山壁會打開露出一條向下的暗道,暗道中有一間密室,密室後面還有一條暗道通向後山。難怪那天晚上洪和全與清塵相鬥時,雖然情況對他不利他始終沒有動地方離開過那個石龕,原來他隨時準備著逃跑。

  三少和尚回去時,石龕的入口處石門已經被損壞了,這片山壁表面的一層已經化成了粉末狀,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暗道。他在山腹中的密室裡發現了腳印還有血跡,隨著密室後面的另一條暗道一直追到了後山外,這才推斷洪和全等人中肯定有人逃出來了,至於逃出來幾個他也不敢斷定。他估計洪和全肯定沒死,因為三人中他站的位置離暗道門最近而且修為也最高。

  洪和全竟然沒死,白少流握緊了拳頭想起了在馬場中他對白毛說的話:「如果他還沒死,我一定會殺了他,這是清塵的遺願。」看來自己有事情要做了!他心中暗想什麼暫且不提,又轉頭向三少和尚道:「請問大師就是傳說中的崑崙修行人嗎?」

  三少和尚:「這不是傳說,我就是修行人,九林禪院就是蕪城三大修行道場之一,不過那裡的和尚除了我三位師父之外只有我這麼一個修行弟子。」

  白少流:「九林禪院我聽說過,我也是蕪城人,與大師是同鄉。」

  三少和尚搖頭:「我和你可不是同鄉,我是嵩岳人士,小時候在達摩寺出家,後來才跟著我九師父法澄到了九林禪院。蕪城可是崑崙修行人的中心,這些世俗中人不知,白施主又是聽誰說的?」

  白少流:「聽一個懂修行的朋友偶爾提起過,因為好奇所以問問。」白少流可沒把七葉的事情供出來。他與那頭驢關係雖然不錯,可是也清楚當年七葉身敗名裂,提起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三少和尚看了小白一眼,卻沒有繼續追問他聽誰說的,一身法術又是學自何門何派,而是話鋒一轉主動說道:「今天來找白施主還有另一件事相約,我師父告訴我修行人遇事做事,這件事我既然遇到了就要了斷明白。我想追查是何人在暗中出手,白施主既然也與此事有關而且是清塵的好友至交。能不能去追查洪和全的下落呢?」

  白少流:「大師不說,我自己也會去做的。既然大師說了,沒有什麼能不能的,等我養好傷勢之後就去追查洪和全,而且我要殺了他!如果在此之前大師有什麼消息,懇請通知我一聲,在下感激不盡!」這兩人大年初一坐在屋子裡商量好了分兵兩路,三少和尚去追查何人出手襲擊,白少流要先去追殺洪和全。殺人的事情,當然不適合讓和尚去做。況且小白早已經發誓要殺了洪和全完成清塵的遺願。

  話剛說到這里門鈴又響了。白少流正要起身莊茹推門走了出來:「你們坐,我去開門!……今年過年怎麼這麼熱鬧?又是誰來了?」

  來的人是蕭正容和風君子,風君子一進門就把一包東西放在鞋櫃上笑著說:「大年初一上門拜年。別人送的都是糕點我們卻來送藥,小白你可真夠可憐的!聽說你受了內傷,這是你蕭叔叔特意給你配的調傷藥,每天早晚煮著喝吧。藥送來了,我們倆就不給你包壓歲錢了!」

  莊茹收起藥又將兩人迎到沙發上坐下倒好茶,三少和尚卻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立在風君子的座側雙手合什道:「風先生好,蕪城九林禪院小僧三少有禮了!」

  風君子:「大過年的看見個和尚,現在禪門也講究入屋化緣了嗎?更有趣的是我還認識,這不是小沙和尚嗎?怎麼跑到烏由來了?」

  三少和尚:「稟風先生。我是遊方至此,恰好有緣與白少流施主結識,今日登門拜訪。」

  白少流在一旁好奇的問:「三少大師,原來你認識風先生?」

  三少和尚:「白施主切莫叫我大師,稱一聲小師傅就行。風先生也是蕪城人,貧僧自幼在市井中相識,我小時候風先生還經常給我買水果吃。」剛才白少流一口一個大師,三少和尚聽得很受用也沒說不樂意,風君子一到他站在那裡卻不敢接受這個稱呼了。

  風君子笑了:「難為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連我給你買過水果都沒忘,我記得給你買過很多次,你和我一樣總喜歡在街上亂逛。長大了倒好,全國亂逛逛到烏由來了,你師父勸你少吃少睡少玩給你起法號三少,現在毛病改點沒有?」

  這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在說話,蕭正容沖小白招了招手:「你跟我進屋,我替你把把脈,你的事總爺已經告訴我了,想開一點吧,未必是壞事。」

  白少流跟著蕭正容進了自己的臥室,這一次他沒有叫莊茹迴避,莊茹想了想還是到廚房裡繼續煮餃子,偶爾招呼一聲三少和尚與風君子這一僧一俗兩位客人。她家裡很久沒有來這麼多人了,今天來的人都很特殊,看見她的臉目光也只是掃過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詫異。看來小白的朋友確實與眾不同,而且風君子與蕭正容她以前也聽小白說過。

  風君子沖三少一抬手:「小沙和尚,你坐呀,站著幹什麼?」

  三少和尚坐下道:「風先生,我在蕪城的時候就聽說你會給人算命,現在還算嗎?」

  風君子:「偶爾開玩笑而已,當不得真。」

  三少和尚:「那風先生就給我開個玩笑吧,我想請風先生替一位朋友算一卦。」

  風君子側著頭看著三少和尚似笑非笑:「想找我算命?我現在每年擺攤三次,今年的第一次打算到烏由勞動公園的元宵燈會上逛逛,想找我問卜可以那時候去。」

  三少和尚:「今年是大年初一,還得等半個月。」

  風君子:「你一個出家人,性子那麼急幹什麼?我只聽說有人問事去燒香拜佛求籤,還沒聽說和尚找誰算命。」

  三少和尚:「風先生不是已經說了開玩笑嗎,就算我試試禪機。」

  風君子:「正月十五去勞動公園燈會找我,問卜別忘了付錢!」

  三少和尚伸手一摸光頭:「我是出家人。你怎麼問我要錢?」

  風君子:「出家人怎麼了?買東西就不給錢啦?看來你這個小和尚手頭不寬裕……我差點忘了今天過年了,小白的壓歲錢可以不給,你的壓歲錢還是要施捨的。」說完話他伸手就掏出了錢包。

  三少和尚又站了起來雙手連擺:「不要不要,我哪敢要風先生你的錢。風先生真的想佈施的話,能不能給我一樣東西?」

  風君子:「你不要錢要東西?一碗水還是一碗麵?這裡可是小白家,廚房裡在煮餃子但我能聞出來是牛肉陷的,也沒有辦法施捨給和尚你呀!」

  莊茹在廚房裡聽的不是十分真切,以為三少和尚要吃東西。大聲答道:「不要緊不要緊,我再用乾淨的鍋給小師傅做頓素的!」

  三少和尚趕緊道:「不麻煩了,我不餓!只是在求風先生一樣東西。」

  風君子:「究竟什麼東西,要不要我現在就出去買?」

  三少和尚:「是風先生隨身的東西,就是你左手無名指上戴的那個指環。」

  風君子摘下指環拿在手中奇怪的問道:「你要這個?這個可是翡翠的,雖然不值錢但也算珠寶,你要拿去給菩薩戴嗎?」

  三少和尚:「我不是要,只是想暫時拿去,等到正月十五燈會我再還給風先生,就算付占卜的錢。您看怎麼樣?」

  風君子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個和尚不應該出家倒應該去做生意。拿我的東西做付給我的報酬,算盤珠子打的很響啊!給你拿去吧,可別弄丟了……我要是正月十五不去燈會擺攤算命。看來這指環還拿不回來了?」

  三少和尚接過指環鞠躬道:「多謝風先生,正月十五一定恭迎大駕。」他又向臥室門方向打了聲招呼:「白施主,貧僧告辭了!」說完也不等別人送,拿著指環就像得到什麼寶貝一樣逕自開門離去,等小白聽見聲音開門出來他已經走了。

  三少和尚下樓之後一邊走一邊有些得意地暗道:「有了這鎖靈指環,三少大師我也可以暗中行事避免被高手發現了……嘿嘿,有了忘情宮主的信物,我還怕請不到高人去找清塵嗎?」

  不提三少和尚拿著指環打什麼算盤,小白家中蕭正容已經給小白切完了脈,發現他並沒有什麼很嚴重的傷勢。只是需要調養一段時間,又把自己隨身帶來的藥包打開重新調整了一下配藥比例,吩咐他按時煎藥服用就可以。莊茹一定要留蕭正容與風君子吃餃子,餃子還沒端上桌,門鈴又響了。

  這一下來的人就更多了,黑龍幫老大劉佩風大年初一帶著手下八大金剛到白少流家集體拜年,還準備了一個大紅包。盛意難卻小白就收下了,用手摸了摸,很厚,又隨手交給了花金剛笑道:「借花獻佛,劉老大的紅包就算我的心意了。你們諸位拿去喝茶吧。」

  劉佩風一看小白是這個態度,也就讓花金剛收下算眾人的茶錢了。這八大金剛在醫院裡都見過莊茹,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的驚訝之處,倒是花金剛總偷偷的打量莊茹,女人看女人也許是一種習慣,最令她奇怪的是莊茹臉上的傷疤雖然仍很難看,但比上一次見面要好多了。

  花金剛看莊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又躲到廚房去了。劉佩風跟白少流打完招呼看見風君子,也趕緊上前去問候。風君子笑著說:「行了,劉老大,你在這裡給我拜年可就行了,千萬不要把人馬拉到我家去,我家客廳小裝不下這些人。」

  那邊武金剛武膽卻單獨走到了蕭正容面前,很恭敬的一點頭:「蕭先生好!」

  蕭正容也點頭回禮:「你也好,大家新年都好。最近在黑龍幫呆的不錯吧?」

  武金剛為什麼要單獨與蕭正容打招呼,他們以前就認識,而且還有過一段仇怨,可謂不打不相識。以前烏由市曾有一位高官之子姓孫,腳踩黑白兩道作惡多端,武膽就是他的貼身保鏢,這位孫公子曾在武膽失手傷人吃了官司落難時救助過他。武膽此人行事極為忠義誠心,雖然知道孫公子不是好東西。但做了手下還是一心一意保護他的安全,無論道上對手花多大的代價也收買不了。

  可是這位孫公子犯下的一件命案卻將風君子捲了進去,他想殺風君子一個朋友,也是孫公子所把命案的知情人。風君子當時求蕭正容去救人,孫公子派武膽去下手遇到了蕭正容,武膽被蕭正容印了一掌打成重傷,修養半年才恢復,那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落敗。武膽受傷也就沒了用處,孫公子棄他不顧,還是劉佩風上門找到了武膽。其實是受風君子指點而來的。

  後來孫公子在烏由兩股黑道勢力爭鬥中喪命。原先烏由勢力最大也是做惡最多的兩大幫派也同時瓦解,黑龍幫趁機興起做大了勢力。武膽加入黑龍幫之後並不記恨蕭正容,那一掌他輸的是心服口服,並且私下裡還說過:「蕭先生那一掌,將我解脫了!」

  今天這一夥人在小白家裡見面又趕上過年,自然有很多拜年話要說。莊茹家的客廳也坐不下這麼多人,只有劉佩風陪風君子與蕭正容坐著,其他八大金剛都在沙發後面站著。這剛坐下門鈴又響了,來人竟然是一身白衣的顧影還有天真可愛的洛兮。

  像洛水寒這種人家過年和普通人也不太一樣,還有很多的事情,洛兮是隨父親代表河洛集團參加了一次新年慶典活動之後非要纏著顧影來看小白。洛水寒還有別的事情要忙,顧影陪洛兮回家半路上實在受不了央求就把她給帶來了。顧影本以為小白受了傷又丟了工作,新年在家一定淒涼無比。一進門差點愣住了,沒想到小白家這麼熱鬧!

  顧影怔了怔隨即淡淡的和白少流打招呼:「小兮纏著我非要來看你,我就把她帶來了,看來你的傷勢好多了。」

  洛兮在一旁道:「顧姐姐,你在車上不也說很擔心小白嗎?怎麼見到人又說只有我想來了?」

  顧影的神情有點尷尬,此時莊茹迎了上來:「顧小姐和洛小姐吧,快進來坐,屋裡人多有些亂。」

  顧影看見莊茹的臉,目光只是淡淡的掃過,卻用疑問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少流。洛兮和她可不一樣,一眼就盯住了莊茹的臉,上前拉著她的手說道:「你就是莊茹姐姐嗎?我聽說過你的事情,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小白一直在想辦法給你治,聽說已經有辦法了,是不是快好了?」

  洛兮直截了當就問莊茹的傷,顧影皺了皺眉頭卻不好說什麼,莊茹看了看洛兮的神情也沒有生氣,拉著她的手道:「謝謝洛小姐關心,應該快好了。好可愛的小妹妹,客廳裡人多我們到餐廳來坐吧。」

  小白簡單的介紹了下屋中眾人,顧影只是和熟人風君子打了個招呼,其他的人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她聽說這些人都是黑龍幫的,本能的就沒有什麼好感,洛兮雖然很感興趣想問這問那卻被顧影拉著進了廚房。小白跟也進了廚房對莊茹說:「真沒想到這個年過的這麼熱鬧,正好留大家一起吃餃子吧。」

  莊茹小聲說:「我們包的餃子哪夠那麼多人吃?」這倒是實話,小白和莊茹昨天包的水餃原打算就是兩個人過年吃的,已經特意包的很多了,但屋裡一共有十五個人,無論如何也是不夠的。這句話偏偏讓劉佩風給聽見了,趕緊走到廚房門口道:「白總你忙你的,我們就是來拜個年,這就不打擾了!」

  小白在廚房裡一揮手:「進門都是客,不能讓你們出門說我怠慢,餃子雖然不夠,但一人嘗一個再走,不嘗不許出門!」

  小白說這句話的時候顧影看著他臉色有些吃驚,她發現小白此刻的言行舉止與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剛才這句話語氣中儼然有一種果決的氣勢——雖然只是在說吃餃子。劉佩風與八大金剛還真一人嘗了一個餃子,紛紛誇讚味道很好云云,然後告辭出門。白少流告訴劉佩風過幾天可能有事要找他幫忙。一邊說話一邊把他們都送下了樓。

  小白出門送客,風君子與蕭正容坐在客廳裡聊天,洛兮跑到冰箱前面打開門往裡看。只有顧影和莊茹面對面的坐在餐桌旁,莊茹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不僅是莊茹,顧影坐在莊茹對面感覺也有些不自在。這時就聽洛兮說:「這是什麼餃子,金燦燦的好好看啊?」

  「我看看!……這是蕪城傳統的手工蛋餃,在北方就沒見過誰家做的,味道很不錯的!」風君子聽見聲音也跑進廚房看熱鬧。

  這時小白送客回來又走進了家門,顧影起身道:「小兮,你要來看小白,現在已經來了,小白現在挺好的該放心了吧?我們走吧,不要打擾人家了!」

  莊茹此時也起身說道:「顧小姐,吃完餃子再走吧,正好是午飯時間。」

  洛兮手抓著冰箱門道:「顧姐姐,我餓了。吃完飯再走吧。我想吃水餃。還有蛋餃!」

  風君子笑道:「那就一起吃,我也想吃蛋餃。小白,麻煩你把這盤蛋餃也蒸了吧。」

  顧影終究沒走。六個人圍著餐桌吃了一頓水餃,昨天包完沒有吃的一小盤蛋餃幾乎全讓風君子和洛兮兩個人給吃了。大年初一這一天,小白家可以稱得上熱鬧。

  ……

  接下來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得知洪和全未死,小白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並且殺了他!但這一切要等到自己傷好之後。洪和全等人的修為如何小白多少知道一些,正面鬥法恐怕還不是對手,如果突然出手襲擊小白也有把握不會怕他。但對方如果有三個人在一起可能麻煩就多了一些,白少流不想涉險,既然人遲早要殺那就等自己學成回魂仙夢再說。

  回魂仙夢與殺人有什麼關係?說起來很奇妙。它只是一種能夠讓人清醒回顧此生一切經歷的觀境,本身並不能傷害任何其他人。但是白少流掌握自如之後同時也等於可以自如掌握了另一種法術,那就是移情開扉術。他可以隨時將自己這一生經歷過的所有場景和情緒在神識中都展開,並且傳染到他人的腦海中。只要白少流曾在這一生曾有過的感受與經歷,他都可以用來做為心神攻擊的武器。

  舉這麼一個例子吧,晚上你走在一條街上,突然眼前一花周圍變成了一片墳地,還有夜梟哀號陰風環繞。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無論膽子多大的人一時之間都會驚慌失措!並不是說你真走進了墳地,而是白少流曾經在夜晚進入過墳山。他把這段回憶送到你腦海裡形成了特殊的幻覺。當然了,法術雖妙也與個人的經歷有關,如果白少流本人沒這種經歷,他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去對付另外一個人。



小白正傳 071、君子何曾厭脂玉


  白少流最終領悟「回魂仙夢」是大年初五那一天子時,白毛讓他回憶酒醉後的那一晚,他終於在定境中完全清晰的回顧——

  酒醉的他仍是醉意深沉,可是定境中「另一個他」依然清醒,就像無處不在又不知何處。人真的可以說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麼嗎?不!其實你什麼都未曾忘記。有一雙眼晴時時刻刻都在盯著我們自己,找到這雙眼晴,面對自己無須也無從逃避,這是所謂修行必然要經歷的考驗之一。

  那夜他喝多了拉住她的手,胡亂的說話,只顧著自己心中迷亂的表達。當時他搖搖晃晃的回家,莊茹趕忙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又幫他脫鞋換衣服。小白醉了還不太老實,伸胳膊蹬腿不好擺弄,莊茹累得滿頭汗才把他的外衣給脫了。小白迷迷糊糊的還以為自己在夜總會的包房裡,伸手把莊茹的手握住了,問了一句:「小姐您貴姓?」

  莊茹愣住了,隨即瞪了醉熏熏的小白一眼,她當然猜到小白今天晚上去什麼地方瀟灑了,有些沒好氣的答道:「我姓莊,叫莊茹!你到家了,我是你莊姐……誰那麼缺德帶你出去喝了那麼多?」

  小白不知聽清楚沒有,口中喃喃道:「噢!是你呀,對不起!」

  「是我,把手放開,蓋上被子別著涼了。」

  她剛想抽手,小白突然握得更緊了:「是你?我的清塵!……不要走,你受的傷會好的,住在一起,我會照顧你。」他的話語迷亂,可聽在莊茹耳中完全是清楚的表達,分明就是在說她,不誤會也得誤會!她沒有聽清小白說的「清塵」是「親人」還是「情人」,但認為肯定是二者之一。

  莊茹低下頭去。另一隻手理了理他凌亂的頭髮,柔聲道:「你一直在照顧我,原來你對姐姐有心思,為什麼不說呢?……我現在都這個樣子,你還要照顧我嗎?」

  小白醉眼半朦朧,只覺自己夢到清塵回來了,正在用手撫摸自己的髮際,溫柔的說著什麼。他用力一拉。莊茹站立不穩就倒在了他身上,緊接著小白的另一隻手把她的後背緊緊摟住了。莊茹驚呼一聲剛想掙扎,小白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了下面。

  莊茹只穿著睡衣,壓在身下完全能感覺到起伏的溫軟,小白正好面對她驚慌的喘息和短促的呼聲,尋著聲音與熱息的來源就吻了下去。莊茹只是「唔」了半聲嘴唇就被蓋住了,她想推開他卻覺得身上軟軟的越來越沒有力氣,漸漸的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伸手勾住了小白的脖子。

  小白從未與女人接吻,當然沒有經驗。只是纏住莊茹的嘴唇胡亂的吮吸。就像缺氧的魚在尋找水。莊茹勾住他的脖子喘息聲越來越短促,開始主動迎合著他的動作半張開粉艷的紅唇,舌尖微吐帶著另一種迷醉的香息。像是在挑逗又像是在引導。小白捕捉到了,立刻深深地彼此糾纏在一起,發出令人酥軟的聲音。

  這是他曾忘卻的初吻,那麼迷醉那麼銷魂,沉醉中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也分不清她是誰。小白握住莊茹的手早已經鬆開了,身體壓得也不是那麼緊,他已經醉得軟綿錦的很不清醒,動作漸漸輕柔漸漸慢了下來。莊茹此時卻抓住了他的手,胸前睡衣的扣子剛才已經掙開了兩個。兩隻手很方便的就穿了過去,伸進了胸罩裡面。莊茹將小白的手緊緊按在自已飽滿結實的乳房上,口中發出一聲歎息般的呻吟。

  小白的手一緊,滿滿的握住了,然後就趴在莊茹身上不動了。看莊茹的樣子,半張臉神色迷離媚眼如絲,竟像也喝多了。過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莊茹這才發現小白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就在她的唇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靠!小白竟然在此時……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終於醉倒了,一隻手攥在莊茹的胸乳上,臉上還帶著幸福而陶醉的笑。小白睡著了,莊茹卻清醒了,她看著小白表情不知是失望還是羞澀或者是別的什麼。她伸一隻手抱住小白就這樣靜靜的躺了很長時間,神色越來越充滿柔情,終於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輕手輕腳將小白的手拿開,將他從自己身上翻了下來。

  莊茹將小白的腦袋在枕頭上扶正,給他蓋好了被子,掩好衣襟站在床頭凝視了小白很久。最後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偏偏喝了這麼多?」語氣中微有責怨,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傷痕纍纍的右臉,喃喃道:「如果不是喝醉了,你也不會對我這樣是不是。」

  「不是……」小白睡夢中竟然答了兩個字,不知是醉話還是夢話,也不知他是什麼意思。莊茹聽見了卻眼色一柔,變得如春水一般。她又低頭吻了睡夢中的小白一下,這才有些不捨的走出房門……這便是小白醉酒後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而小白居然想不起來了,第二天起床後就像沒事一樣!

  「拍!」的一下小白抽了自己的左臉,自罵道:「下流,竟然借酒對莊姐做出那種事來!做就做了,怎麼第二天還像沒事人一樣?」罵完了又抽了自己一下右臉,接著道:「沒用,竟然在那種時候睡著了!太沒出息了,以後還怎麼有臉見莊姐?」無論如何,他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人,只要她願意,那對她好就是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無所謂,反正他也喜歡她,這種親密溫存也是願意的。清塵走後,小白有些事不知是想明白了還是無所謂了。

  黑暗中小白想了根久,想起女人不可避免又想到了清塵。那晚的事情清塵在窗外可能看見了,她怎麼在那時恰好在窗外呢?是來找他的嗎?一定是吃醋了,可是自己當時叫出了清塵的名字她也聽見了!真是太尷尬了,後來清塵生氣但並沒有十分責怪他,估計感覺也是難以形容。

  想起清塵,小白抬頭看見了門後靠著的紫金槍,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僅是傷心。他覺得這桿槍好像在對他訴說什麼?可惜小白的心術神通只能感應人卻不能感應物,這是他第一次覺得東西好像也帶著某種氣息,這與修行人與法器身心一體的御器神通還不太一樣,他感應到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其實在小白之前,梅先生手握這桿紫金槍時,就感覺到這不是一般意義的法器,而是伴隨著主人的修煉一起成長的物品。這也是一種極特殊的煉器之法,一方面對法器的材料要求極高。另一方面煉器的主人在法器修煉上的心血也極大,這種方法煉出的法器週期緩慢往往一生只有一件,因為人的成長歷程是有一次。

  如此煉器理論上講永遠沒有最終成形的盡頭,但實際上往往受煉器材料的影響直到材料的各種妙用發揮到極限為止。這桿紫金槍的材料是千年難得一遇的金烏玄木,很明顯又經過了高手的提煉,而且好像還經歷過特殊的淨化,器用的發揮還有非常大的潛力。這樣煉化的法器,威力可能不是最大的,但一定是最適合主人使用的。它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與主人之間有一種奇異的感應。只要主人還在,這種感應就不會消失。

  梅先生見聞淵博神通廣大,當然認出了紫金槍是什麼東西,也感應到清塵的神識仍在。特意要三少和尚將它交給小白。白少流可沒有梅先生那麼高的修為與見識,但是他的天賦特殊,每一次修行境界有所突破,他的天賦能力也就有所釋放加強,難怪白毛曾經開玩笑說他前世就有修行。小白不懂這種奇異的煉器之道,他只是本能的感覺到紫金槍有些異常,以他心通之術似乎能感受到清塵的某種氣息。

  小白雖然在別人眼裡有些傻,可他一點也不笨,與人打交道甚至精明的很,就是不喜歡玩心眼而已。紫金槍是三少和尚拿來的。出家人不打誑語自然說的都是實話,可是那和尚顯然語焉不詳沒有把所知的全部說出來,小白能感覺到他有些話沒說出口。可是三少和尚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剛剛認識,小白總不能逼問。

  看著黑暗中仍有淡淡光芒的紫金槍,小白一皺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知道有人能從物品身上感應出主人的信息,比如他認識的風君子,他親眼所見曾發生這樣一件事。

  那是一個月前的晚上。小白在濱海公園小山上隨蕭正容練拳,風君子在一旁看熱鬧,這時卻來了一位稀客,是黑龍幫的劉佩風。小白看見劉佩風以為是來找自己的,就收了拳問他何事?結果劉佩風卻說特意來找風先生的。風君子訝道:「劉佩風,不是告訴過你不要找我,有什麼麻煩打個電話就行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劉佩風:「我當然記得,其實我本來是想找白總,托他送風先生一件禮物。沒想到風先生你碰巧也在,就不用麻煩白總了。」

  風君子:「劉老大,我什麼時候收過你的東西!」

  劉佩風:「知道風先生不從來圖我什麼,可這件東西不一樣,在我手裡是糟蹋了,放在先生你手裡才合適。聽說風先生家收藏了一柄如意,也喜歡玩玉,您看看這個!我找專家鑒定過,這可是正宗的最上品和田羊脂玉,現在市面上花錢也買不到這麼大的物件,雕工也是一流的。」他手中亮出一柄近兩尺長的玉如意,通體乳白沒有一絲瑕疵,在月光下顯得分外瑩潤,連小白這個不玩玉的外行看見了都十分喜歡。

  風君子看見眼神也是一亮,卻沒有伸手來接,沉聲問道:「你知道這支如意玉多貴重嗎?你們黑龍幫雖然有些家底,可是也買不起這種禮物來送人!從那裡勒索來的?我讓你做過這種事嗎?」

  劉佩風聽見風君子語氣不善,趕忙解釋到:「先生不要誤會,不是別處得來的東西,鄉下我自家莊園的後院挖地窖,土裡出來的。」

  風君子的臉色明顯一沉:「說實話,別拿我當外行,剛出土的羊脂玉絕不是這種品相。」  

  劉佩風:「風先生果然好眼力,送給你就對了!」

  風君子:「先別拍馬屁,把來歷說清楚。」

  劉佩風:「剛出土洗乾淨後確實不是這個樣子,我得到這東西就找了個專家給鑒定了,是那位老先生教我在後院支一口大鍋,用滾水煮了它兩天兩夜,表面就像退了一層黃色的油膜,這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風君子臉色緩和下來,這種去玉器浮士沁的古方劉佩風這種外行是杜撰不出來的,看來他說的是實話。風君子點頭接過玉如意微笑道:「看來我誤會你了。很感謝你有這份心,不要你的東西,先給我看一看……操!拿走,拿的越遠越好!」他笑瞇瞇拿過玉如意。可剛到手中就神色一變,滿臉厭惡地將如意摔還給劉佩風,表情不像是看見珍寶,倒像剛剛摸到一條毒蛇,甚至說了粗口。

  劉佩風嚇了一跳不知道哪裡得罪風君子了,小白和蕭正容也很奇怪。問他是怎麼了?風君子一番解釋之後眾人才明白,聽完了明白了又覺得匪夷所思。

  原來真正上品的玉器在把玩之時。玩玉之人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時間久了玉和人之間也有一種氣質上得相和。俗話說玉如君子、君子如玉,所以劉佩風才會想起把這柄玉如意送給風君子。風君子一拿到這柄玉如意,立刻感覺到那裡面傳來一種讓他很不舒服的信息。怎麼形容呢?有貪婪、妒忌、狠毒、陰險、狡詐等等邪惡的感應。

  這把玉如意以前的主人是個內心充滿邪惡的人,不是一位,而是歷代很多位把玩它的主人。這柄通體潤白的羊脂玉如意,不知道被多少雙貪婪、險詐的手愛惜的撫摸過,本無生命的玉石也沾染了靈性,不過卻充滿了種種負面情緒濃得都化不開。風君子還強烈地感覺到這件東西上有血腥凶煞之氣,看來它有不止一位主人死於非命,或多或少都與這支如意有關。

  劉佩風感覺不到,可風君子一伸手就體會的清清楚楚。這不能算是特異功能,其實很多玩玉的老手在一些老玉件上也常常有類似的朦朧感應。但很少有人能像風君子感應的這麼清晰。

  感覺不出來不等於沒影響,這種東西把玩久了,難免會受到其中負面情緒的感染,甚至人的心靈也會變得莫名的邪惡,你越喜歡它就越可能如此。這是一件「凶器」,難怪風君子會那麼厭惡。他本人心神超然自然不會受到感染,但是拿在手中仍然很不舒服。玩玉玩的就是怡然的心情,心裡感覺不舒服的物件就算價值連城也毫無意義!

  風君子解釋完了之後又吩咐劉佩風:「這東西你也不能留在身邊,我們這裡的四個人當中恐怕就是你最不能碰它。我看它拿到市面上至少值幾百萬。趕緊處理了,而且不能隨便處理害了別人。」

  劉佩風苦著臉說道:「難得給風先生送回禮卻送了件凶器,也幸虧風先生提醒,難怪我最近總是莫名衝動腦袋不冷靜,想想都是在得到這東西之後。但是把幾百萬的東西扔了也太可惜,風先生教我怎麼處理?」

  風君子笑了笑:「還是把它送人吧,送給烏由市巡捕司的關總巡長,他不是最近總在找黑龍幫的麻煩你又不願意上貢嗎?這一支如意就能把他給餵飽了!……我聽說關總巡長名牌大學堂出身,喜歡古玩字畫也有眼光,一定會滿意這件東西的。他這個人兩道勾結做的惡早就夠處決了,可是為人精明手段乾淨上面又有人總是無法抓到他的證據……他如果真敢收,我看就離凶刑不遠了,這可怪不得你我!」

  那支羊脂玉如意後來劉佩風真的送給了巡捕司的關總,小白今天夜裡看見紫金槍心裡突然有奇怪的感覺又體會不清楚,想到了玉如意的故事。看來特殊的物品真的能傳達主人的信息,可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息呢?小白莫名有了一種古怪的想法,這想法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誕——他突然覺得清塵可能還沒死!

  他是親眼看見清塵在白光中消失的,這種想法連他自己都感覺到不現實,可是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到最後,小白咬牙做了一個決定,要親眼再看一次當時的經過。怎麼看?用剛剛完全掌握的法術——回魂仙夢!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9 12:07 AM

小白正傳 072、暗激風雲悄來徐


  清塵在海島的木屋中靜坐,感覺仍然很奇怪,她的一身修為並未失去,但是半點神通法力全無。她自幼習武,內外雙修,得過高人指點所學不是一般的功夫,加上她的資質超絕竟能由武入道自成一家。她的心志堅定能夠在一條修行道路上不偏不倚的走下去,換一個人恐怕沒有她這種成就,因為修為到此會知道世上還有種種神奇的道法,會選擇換一條捷徑去修行,但是清塵沒有。可現在,她遇到了由武入道以來最大的挫折考驗。

  這夜凌晨,東邊天光已經微亮,海島上空突然風起雲湧。清塵心中一動,走出木屋抬頭看天,高空亂雲聳動風聲呼嘯,可奇怪的是小島上卻沒有風!她的伸手擦了一下眼睛,因為她彷彿看見流動的雲層中有一條白色神龍穿梭飛過,長長的身軀一閃而沒。

  真的是龍!清塵在志虛國長大,對東方神龍的形象自然不會陌生,只是沒想到竟會真的看見龍,而天上那條龍閃現的時候似乎還看了她一眼。清塵雖然震驚但並未感到完全不可思議,前幾天還看見一位金髮女子背後伸出西方傳說中天使的羽翼,那麼今天在天上看見一條龍也不是不可能。

  她看見這一幕心中並未害怕,甚至想對天上喊一聲看看那條龍會不會再出現?然而片刻之後風止雲收,太陽出現在海平線,朝霞中天空只有輕輕飄蕩的幾朵徘雲,剛才那一幕看不出絲毫蹤跡,難道白龍飛走了?接下來奇異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這天黃昏時,清塵在小山上折了一根長樹枝練習槍法。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紫金槍不在身邊只有用樹枝代替了,就算有紫金槍她現在也夠嗆能舞得動。看上去這套槍法就是舒活筋骨的體操,但是清塵所煉的真功夫卻是形神一體內息流轉。她舞槍之時週身內息流轉無礙,可偏偏發不出傷人的內勁法力。

  清塵穿著一件長得蓋過腳面的亞麻布長袍。手持一根比她身高還長的樹枝,看上去有點滑稽,可一旦展開槍法整個人的感覺就變了。失去了外發傷人的神力,少女柔弱的身形氣勢不再是一味的剛猛,顯得飄逸輕靈,就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動作充滿了有韻律的美感。太陽已經落山,星星悄悄眨起了眼睛。似乎也在好奇的欣賞著這美妙的舞蹈。

  一套槍法演練完畢,清塵出了一身微汗,這正是小時候師父教她恰到好處的火候。有些人也喜歡體育鍛煉或者習武學習種種格鬥,但有一點要注意,其實大汗淋漓並不好。無論何種鍛煉最好的火候應該是微汗粘襦,此時五臟氣和,如果漿汗淋漓則傷血,非養生調氣之道。有人說我一趟拳下來就是一身大汗,那只能說明你的身體不好或者火候未到。有些堅持參加各種訓練經常揮汗如雨的人,看上去身強力壯其實大多數並不健康也不長壽。

  清塵收槍。突然覺得天上好像有眼晴在看她。或者說感覺有一面看不見的鏡子正在照著她。清塵雖然使不出法力但是神識靈覺仍在,別忘了她是一名出色的殺手,直覺是相當敏銳的!她抬頭看天。天上只有星光在閃爍,可是本能的感覺天邊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接近。不似飛鳥,帶著危險的氣息,然後她就看見遠遠的海平線上有幾個小點飛來,她身體一緊本能地握緊了樹枝。

  可就在此時十分怪異的事情又發生了,整個天空都晃動了一下,然後星光不再閃爍天邊的飛點也消失了。天是不會晃的,如果哪天你走在街上發現天空在晃,那只能說明兩件事——腳下地震了或者是你自己在暈眩。但是小島很安靜,沒有地震,清塵也很清醒,她感覺海島周圍的星空不再是剛才真實的影像,而像一面巨大虛空之鏡反光定格而成的一幅立體投影。

  大約又過了一刻鐘。天空又晃了一下,一切景象又恢復了正常。也就是清塵這種神識敏銳心智清明的人,又恰好身在其中留意觀察,才會辨明這種異相而不認為是自己眼晴發花。星空異相消失,清塵又看見一道七彩流光出現盤旋著劃過天空飛到極高極遠處消失不見。那是什麼?不可能是流星,難道是會飛的人還是別的東西?

  事情還沒完,天邊又急速飛來兩道煙雲之氣,其中一道黑白交纏,另一道青光閃閃。這兩道雲氣飛過清塵所在的小島上空沒有停留。一左一右分別落在遠處的另外兩座小島上消失不見。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說清塵不明白,就連送她上島的阿芙忒娜也不會想到事情會演變的如此複雜。不論東方還是西方,不止一批人在四處尋找清塵的下落,有人找到了卻沒有驚動她,有人還在尋找。今天有一批人搜索到此處,卻另有高人出手以大神通隱去了清塵的所在的痕跡,天上飛過的人只發現空蕩蕩的海島沒有找到清塵。後來又有高人趕到此「蹲點守候」,卻落在了另外兩座小島上。

  清塵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她不過是刺殺洪和全這個作惡的江湖術士而已,卻會惹出如此大的一場風波!俗話說熱帶叢林中的一隻蝴蝶煽動一下翅膀,能在大洋彼岸引發一場風暴,清塵就是那只美麗的小蝴蝶。一場大衝突越來越臨近,這個看似平靜的小島就是風暴的最中心。

  清塵身在其中並不知情,她想的就是何時能離開這個小島,何時能恢復自己的內勁法力?看見兩道雲氣落在另外兩座小島上,她想到應該是梅先生那樣能夠飛天而行的高人到此,她甚至希望到那兩座島上去看看。可惜她去不了,太遠了,以她現在的狀況游泳渡海過去不可能。可歎不久前的她還能催動紫金槍凌波踏浪而行。

  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同的人可能會有不同的解釋,比如教導小白修行的那頭驢在此,會告訴她這是修行中的真空劫,而且是天劫人劫齊至。白毛曾經告訴小白,修行人要想最終超脫,都必須先後經歷七種考驗或者說七重天劫分別是:色慾、身受、魔境、妄心、真空、脫胎、苦海。

  清塵年紀雖小。內外雙修已有十一年,其間經歷了很多磨礪與考驗。清塵的修行又沒有仙人回護使出通天手段教她躲避天劫,就算天劫能躲人劫也是躲不過的。所謂真空天劫就是在修行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有一段時間所有神通法力會突然一空,此時修行人往往於洞府中閉關不出並有同門護法,直到成功歷劫,可清塵不知道這些。

  修行為什麼會有這種劫數?有高人解釋這是心性磨練的必然,當一個擁有超人的力量之後。難保心態不會異化,自我妄心膨脹。此時接連有妄心,真空兩種考驗,真空劫是為了體會到脫離超然力量之後還原的本來自我,不至迷失。

  比如修煉金丹大道,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到煉神還虛這一步需要經歷真空劫,此時境界已經可稱金丹大成的真人。清塵由武入道殺伐很重,真空劫來的尤其凶險,而且恰巧受了很特殊的法術攻擊,機緣巧合天劫、人劫齊至。當然這些理論修行弟子可以不知道。修行就是修於行止而不是空談境界。只要過了這一關就行。

  過這一關說難也難說易也易,要看什麼人修什麼法門。比如有的高僧根本不會將它視為劫數,因為他們本意就不是追求神通而是徹悟成佛。有沒有神通法力無所謂,這叫「慧而不用」,放下了也就放下了。放下了不是等於沒有了,等堪破真空之後還是會神通具足,但這種放下不是嘴上表個態,而是心性中真的能放下。有佛門高僧如此歷真空劫,各派道法都有自己的歷劫之法,比如丹道中的「真空煉形」又是另外一種方法。清塵的修行自成一家,如果沒有大宗師指點,恐怕她只能自己去感悟找出道路了。

  清塵這個人心眼實。一心習武無有多想,由武入道之後也不起別的心思,所以在某些花樣手段面前會很吃虧。但其實她此前的境界已經相當不低,一桿紫金槍近身發出的攻擊這世上幾乎大部分高人都不敢說能擋住。驢子也曾對小白說過,從施法借外物之力的角度,法術有幾層境界,分別是:御物、御器、御形。清塵此前的修為已到御形境界,再往上一步就是妙用自如甚至能御器飛天,那時將是一種頓悟般的蛻變。

  但清塵面臨的問題不僅僅是真空天劫。同時她還受到了西方法術「神之審判」的傷害,阿芙忒娜當時雖然用神之祝福與光明護盾救了她,但那種「洗禮淨化」的傷害還是融入到她的身體之內。如果要阿芙忒娜來解釋清塵身上發生的事情,她會說清塵的身體受到了淨化,一切邪惡的力量都被封印了。所以阿芙忒娜才會放心的將清塵留在海島上,不怕她想辦法逃走。清塵要想修為更進恢復法力,必須把這兩個問題都解決,當然了,兩件事其實也是一回事。

  ……

  清塵在海島上眼見種種異相暫且不提,這天的後半夜白少流又一次在回魂仙夢中重新目睹了清塵「遇難」的經過。他親歷時身上有傷,氣血翻滾,加上看見清塵赴死心神大慟,不可能很冷靜清醒的觀察那一切。當他在回魂仙夢中重歷這一幕時,果然發現了異常!也就是小白的眼睛可以稍微看清轉瞬既逝的變化,同時也只有修煉過生死觀的心性才能保持冷靜地觀察那一幕。

  白少流是面朝後被三少和尚提在手中逃走,一直面對白色光團爆發的方向,在三少和尚躍上山梁視線就要被擋住的時候,清塵的紫金槍飛了出來,小白看見槍當時就以為清塵遇難了。但就是這一幕場景最特殊,此時戰場上的半空中又落下一道白色的光柱,罩在被白光包圍的朦朧身影上,緊接著清塵嬌小的身形突然亮了一下接近於透明,然後一道幾乎是與白光底色一樣的透明虛影射向天空……

  再然後?再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因為三少和尚提著小白跳下山梁遠離了戰場。當時那一切發生的極快,距離也極遠,前後半眨眼的功夫都沒有,而且所有的法術看上去幾乎都是同樣刺目白光組成。很難分辨出什麼。以小白的眼力也只能看見似乎有一片白光虛影脫離戰場射向天空。

  怎麼回事?難道清塵化成一道白光飛走了?這與顧影介紹的情況有出入,據顧影說神之審判能夠淨化一個人身體和靈魂,一切都會在白光中打散、毀滅、消失,不應該出現一道影子飛走的情況啊?清塵到底死沒死,難道自己是見鬼了?清塵的靈魂或者陰神逃走了?如果真是這樣還有沒有救?辛未平死後陰神不也被洪和全抓住了嗎?會不會又有什麼奇跡發生了?

  小白只看清一片白光虛影飛速飄走,不會想到清塵能完好無損的逃脫,自然想到了他所知的一些離奇的事情。他一次又一次施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窗外天都快亮了仍然是同樣的結果。此時突然感覺五臟翻騰噁心欲嘔。這種感覺他上次試用九孔響天螺施法過度時就有過,今夜他內傷初癒就反覆施法,又一次嘗到了神氣衰竭的滋味。

  白少流趕緊收攝心神不再施法,而是靜坐調養形神。這天早上他做了個決定,要把紫金槍拿給風君子看一眼,請教這位高人紫金槍主人的情況。對了!大年初一那天好像聽見風君子對三少和尚說過,正月十五他要在勞動公園燈會上擺攤算命,到時候請他給清塵算一算。除了風君子之外,小白更多想到了白毛,他打算當天就把紫金槍帶到馬場給白毛看一眼。問問它能看出什麼端倪來?正好也到該取驢血配藥的時間了。

  風君子給小白的印象是神秘莫測。對小白很好但是很多話似乎都不願意說,甚至根本不承認自己是隱世高人,可小白偏偏感應不到這個人心中所想。小白要請教他這件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他算命了。但是白毛與小白的關係不一樣,他可以直接去找它把什麼疑問都說出來,以白毛的閱歷和見識一定會有答案的。

  打定主意也就到了起床吃早飯的時間了,洗漱完畢莊茹已經在廚房裡擺好了碗筷。小白曾經告訴莊茹白己夜間要調息養傷,莊茹很聽話甚至早上都不叫他起床,一見他起來了就開始做早飯。吃飯的時候小白說今天要出門辦點事情,莊茹給他寫了張單字讓他順路買些東西回家,小白髮現這一次與以往不同,莊茹心中很自然沒有再很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反倒是小白心裡覺得很羞愧,在自己兩次非禮她,對人家都那樣了。莊姐不但沒有怪罪反而仍是一心一意待他,這不僅是報恩可以解釋的,她是真心喜歡自己可從來就不主動要求什麼。無論如何,既然已經非禮了她,她也一心願意,那就是自己的女人了!不要忘了當初不僅是自己幫她,他也等於在困境中被莊茹收留。自己的女人是麼概念呢?以後再說吧,至少要把眼前的事情忙完莊茹的臉也全治好再說。

  看著莊茹,小白又想起大年初一吃餃子那天。莊茹、顧影、洛兮三位大、中、小美女一桌而坐,當時就覺得少點什麼,現在想想是少了一個人。如果當時來的不是風君子和蕭正容而是清塵,五個人一起吃一頓過年餃子,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唉!還是不要做白日夢了,怎麼胡思亂想把顧影和洛兮也給扯進來了?小白伸手拍了腦門一下,算是把自己打醒了。

  「你怎麼呢?好好的伸手打自己,還這麼怪怪的看著我,心裡想什麼呢?」莊茹聽見聲音抬起溫情脈脈的眼,好奇的問小白。

  白少流:「沒什麼,我在想吃餃子的事。」

  莊茹:「又想吃餃子了?過年包了不少初一就吃完了,還是人多吃起來香!想吃就吃沒關係,今天等你回來我們接著包。」

  吃完飯小白正準備出門去看驢,衣服還沒換上門鈴卻響了,來的人讓他意想不到,竟然是提著禮物的黃亞蘇。小白差點沒脫口叫出辛偉平的名字來,但還是反應很快地淡淡招呼到:「這不是黃少嗎?我已經不在河洛集團工作了,你怎麼還有事找到我家來了?」



小白正傳 073,張揚自得招無趣


  黃亞蘇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後面還跟了一個,此人姓郜外號耗子,是黃亞蘇一直以來的貼身跟班和狗頭軍師。耗子一進門就搶先說話:「小白,你是河洛集團的有功之臣,聽說你最近受了傷,還受到了不應該的對待,我們黃總是特意來看望你的。」

  黃亞蘇可不清楚小白早已知道他的身份,面帶微笑做親切狀問候道:「耗子說的不錯,小白你救過洛小姐的命,還不止一次,可因為一點小事就被洛先生趕出了河洛集團,甚至年都不讓你過好。做為洛先生的繼子與河洛集團未來的領導,我也十分慚愧,今天是替我的繼父賠罪來了。」他這句話說的很有講究,自稱是河洛集團未來的領導,看來他不僅知道了洛水寒的身體狀況,也沒把洛兮放在眼裡。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人其實是自己的大學校友辛偉平,自己還一直在照顧他的父母與未婚妻,小白淡淡的點了點頭:「進來坐吧,謝謝你有這份心。」

  黃亞蘇怎麼會來找小白?他可不是單純為了感謝小白照顧他父母而來的。辛偉平熟悉黃亞蘇這個新身份之後,事情做的越來越順手越來越熟練,他感覺這個身份簡直就應該是他的,以前那個黃亞蘇不配,他這人心機很深幾乎沒露出任何破綻。他的「母親」艾思曾在醫院裡指責他性子太急了,做事太冒險了,考慮問題也太傻了。

  艾思曾經通過譚亮暗中對洛兮下過手,企圖製造神不知鬼不覺的意外,但是洛兮讓小白給救了。原先那個黃亞蘇別的沒學會,倒學會了使陰招害人這一手,等洛水寒與艾思都去了山魔國的時候,他自作主張策劃了婚禮上行刺的那一幕。洛兮沒有受傷,受傷的是小白。而且製造意外沒有成功反倒把事情搞砸了。

  其實也怪留在國內的羅兵疏忽,洛水寒出國把艾思帶在身邊可能也是怕有亂子,但羅兵等人沒想到一向只會吃喝玩樂的黃亞蘇也會搞出這麼大動靜來。洛水寒在山魔國聽見消息之後震怒不已,暗中指示羅兵不論是誰在幕後策劃,一定要挖出來搞掉。羅兵很快就策劃了車禍事件,黃亞蘇是死了,可沒想到辛偉平卻借屍還魂活了過來。

  洛水寒在山魔國請世界上一批頂尖的醫學專家會診,紙裡包不住火。艾思也知道了洛水寒具體的病情——恐怕活不過半年時間。黃亞甦醒來後艾思就教訓他不該那麼著急,應該先忍一忍等洛水寒死了再說。到那時對付的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怎麼擺佈都可以,可如果這個端口洛兮出了意外洛水寒臨死反撲,恐怕什麼事都能查得出來,就算查不出來什麼事也能都幹得出來。

  黃亞蘇聽說了這個消息大為驚喜,覺得老天爺都在幫他,自己剛剛獲得新身份洛水寒就要死了!他誠心的向艾思承認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錯誤,耐心的等待著時機,一面享受著富貴放蕩的生活。一面抓緊時間熟悉河洛集團以及自己名下產業的經營情況。艾思對他的表現也很滿意。覺得兒子經歷一場大禍死裡逃生有了不少長進。

  洛水寒與艾思的關係其實很複雜,兩人之間也不能說沒有感情。艾思的前夫也就是黃亞蘇的生父黃泰曾是烏由富商,與洛水寒是生意夥伴也是忘年交。洛水寒很多生意得到了黃泰的關照,可以說發家的第一桶金積累就是從與黃泰做生意開始的。黃泰比艾思大了四十多歲,暮年得子黃亞蘇,黃亞蘇還未成年黃泰就病逝了。當時洛水寒新妻早亡,只有一個襁褓中的幼女洛兮。

  黃泰臨死之前,托付洛水寒照顧自己留下的那一對孤兒寡母,洛水寒含著眼淚答應了。後來洛水寒照顧的很好,甚至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娶了年輕美貌又有錢的寡婦艾思。艾思當年嫁給黃泰那個糟老頭子無非是圖他的富貴,黃泰死後年富力強風度翩翩的洛水寒不僅人能幹而且對她也是關懷備至,有好感嫁給他也正常。

  洛水寒從一個普通富商轉變為叱詫風雲的志虛國商界鉅子,最重要的一個舉動就是以換股的方式吸收合併了黃泰當年的產業黃氏集團。這個合併項目完成後河洛集團以螞蟻吞象的方式吞併了黃氏集團,洛水寒是第一大股東,艾思是第二大股東。要完成這樣的運當然需要艾思的配合,艾思當時與洛水寒新婚不久情意正濃什麼都聽他的,而且說實話,黃泰死後黃氏集團一直是洛水寒在經營,這才避免了衰落的命運並且一直發展壯大。

  看上去似乎是洛水寒佔了黃家的便宜,但事實不能這麼判斷。做為黃氏集團的繼承人艾思與黃亞蘇所擁有的財富加起來比以前多得多。可黃亞蘇長大後不這麼想,他認為洛水寒奪走了自己父親所有的東西,洛水寒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自己的。他天天在艾思耳邊嘀咕這些事,把艾思說的也有些心動了。

  艾思對洛水寒還有幾分感情對洛兮卻是毫無感情,親近的人當然是自己的兒子,她也希望黃亞蘇能夠繼承河洛集團。

  洛水寒早知道黃亞蘇不是東西,但是念及黃泰的舊情一直沒忍心下手,直到自己出國時洛兮差點出了意外,這才震怒之下指使羅兵讓黃亞蘇也出意外。黃亞蘇出了意外「死裡逃生」,艾思的心態也變了,她和洛水寒就算有感情,也不能容忍有人要殺自己的兒子。現在的艾思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懂世事的遺孀,這麼多年的經歷使她也成了一個精明能幹的女人。現在的她不想在洛水寒死前做什麼,但是洛水寒死後可說不定了。所以一切問題的關鍵只集中於一點,洛水寒什麼時候蹬腳翹辮子?

  辛偉平不僅繼承了黃亞蘇的身份,當他把自己就當成是黃亞蘇之後,也不自覺的繼承了黃亞蘇生前的想法,他也認為河洛集團應該是自己的!

  辛偉平過黃亞蘇的日子過的很舒服,也心懷遠大志向,但他畢竟曾為人子,自己的親生父母年老失子身體不好家境也不好。他也很想設法照顧。可是他還沒有出院洪和全就找來了,點破了他的身份,這讓他很是心驚。思前想後沒有敢露出任何破綻,乾脆毫沒理會自己的親生父母還有前未婚妻黃 靜。

  雖然沒有理會,他還是打聽到了消息,自己的母親住院了,但是有一個人卻出面主動在照顧父母和黃靜,這個人竟然是小白!白少流是他大學堂裡對門的校友。又是黃靜的同班同學,出面關照也正常。但聽說這個消息又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小白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是洛水寒身邊的人!難道是洛水寒也聽見了什麼風聲有意如此安排?這讓他心中疑忌更多,更不敢與自己的父母發生任何關係也不敢去問小白什麼。

  前不久洪和全又來找他,還帶著洛水寒一份病歷,說是要和他談合作,黃亞蘇仍然是不動聲色的按待了他。洪和全說的事情比較玄,大意是洛水寒找他續命,現在洛水寒的生死掌握在他洪和全的手中。以此為條件與黃亞蘇談一談好處。黃亞蘇有些厭惡洪和全但也很忌憚他。合作的事情倒沒談出什麼結果來,但是黃亞蘇當場拍著胸脯對洪和全保證了兩件事:第一是如果洪和全為洛水寒續命失了手,洛水寒死了的話。他黃亞蘇一定盡量保護洪和全的安全。第二是如果將來他繼承了河洛集團,洪和全得到的好處只會更多。

  黃亞蘇既沒有讓洪和全藉機弄死洛水寒,也沒讓他不這麼做,話說出來讓他自己去想。而洪和全也沒有告訴黃亞蘇洛水寒已經知道了黃亞蘇其實是辛偉平的秘密,當然更沒有說自己還另有打算。這兩人各自心懷鬼胎湊一塊去了。

  過年前出了清塵殺人帖事件,黃亞蘇通過內幕關係大約知道了後果,洪和全死了,白少流居然也在場還受了傷!更重要的是白少流與洛水寒鬧翻了,帶著傷被洛水寒趕出了洛園。這個消息讓他大喜過望!首先是洪和全這個心腹大患終於去掉了,從此以後沒有人再知道他原來的身份。而且小白與洛水寒鬧翻了。看情況是反目成仇,正是自己拉攏他的好機會。

  所以年還沒過完,黃亞蘇就不顧自己的身份尊貴,親自提著禮物來到了「落魄」的小白家。他本以為小白受了傷又丟了飯碗,見到自己這位「貴人」主動上門示好肯定抓住機會好好巴結的,不料小白見到他的態度是不冷不熱,沒把他當什麼人物。黃亞蘇噓寒問暖半天見白少流也沒什麼主動投靠的表示,這才想起人家號稱烏由第一高手,在哪裡找不到吃飯的地方?  

  黃亞蘇對耗子使了個眼色。耗子心領神會在一旁道:「白先生,大家都說您是烏由第一高手,一身功夫不凡。而且您還是大學堂畢業,可稱文武雙全!這是人才啊,了不得的人才啊!如果不做一番大事業,跟隨有前途的人有大發展,實在是太可惜了!」

  白少流:「大發展?多大算大呢?我現在很好,只想休息休息處理一些事情。」

  黃亞蘇:「白先生淡泊名利當然令人佩服,但是也不能糟蹋自己呀?」

  白少流:「你看我像糟蹋自己的樣子嗎?怎麼照顧自己又怎麼照顧別人我自有分寸。」

  耗子:「洛水寒做的事情也實在對不住你,他太小看你了,而且刻薄寡恩!可是我們黃總一直是對您讚賞敬佩有加,每次提到白先生的事跡都是感慨不已,不只一次的說想結交白先生你,歎息自己身邊沒有這種人材可以重用。」

  黃亞蘇擺手道:「不要再背後議論洛先生,他再怎麼不對也畢竟是我的繼父。但是我的確非常欣賞白先生才幹與人品,洛先生那樣對你,到現在我沒有聽你說起一句怨言。」

  白少流:「怨言?洛先生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嗎?想當初我在困境中,是他給了我一份體面的工作還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一直都很信任我。至於年前發生的事,我不想多說,如果我是洛先生,恐怕也可能會這麼做的。多大點屁事,至於怨恨嗎?工作沒了我再找就是了。」

  耗子拍手道:「虛懷若谷啊。白先生真是好胸襟好氣魄!黃總,這樣德才兼備的高人您可不能擦肩而過啊。」

  黃亞蘇:「對對對,以白先生的才幹一定會有更大的做為,離開洛園未必不是好事。不知道白先生有沒有興趣來幫我的忙?將來您在河洛集團的地位與待遇一定會遠勝當初。」他終於直接說明了來意。洛水寒身邊負責安全以及私人事務的羅兵非常能幹,他也非常希望身邊有這樣的人,和洛水寒鬧翻的白少流是最合適的!上次那場車禍顯然是羅兵安排的,黃亞蘇也害怕洛水寒在臨死前仍會對付自己,所以他要請小白並且試探小白的態度。

  白少流看著黃亞蘇。目光中有淡淡的鄙夷,其實黃亞蘇登門想幹什麼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目光看得黃亞蘇心裡只發毛,他來之前自我感覺很好,甚至有一種禮賢下士的優越感,但是進了門這種心態卻受了挫折。他一開始稱呼白少流為小白,後來不由自主的改稱白先生,現在簡直不知道怎麼叫他好了。小白能夠直透人心在任何人面前都有平視的心態,這一點連洛水寒都領教過,何況他這個冒牌裝腔的貴公子?

  「我是被洛水寒辭退的,你能在河洛集團給我更高的地位和待遇?」小白反問了一句,口氣中有嘲笑的意思。

  黃亞蘇硬著頭皮試探道:「白先生在洛水寒身邊這麼久,也應該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了,我繼父將不久於人世,這個年將是他所過的最後一個年。我這倒不是詛咒什麼。他的病情確實如此,白先生如果現在能幫我,將來在河洛集團自然會有更大的前途。」

  「哦?是嗎?」小白的語氣不置可否。

  黃亞蘇不得不接著說:「我聽說白先生是一個心地善良,非常樂於助人的人。前不久你有一位校友遇到了車禍去世了,你主動照顧他的父母還有未婚妻,這讓我很感動。我交朋友向來講究德才兼備,以德為先。你想要什麼待遇儘管開口,我一定不會像洛水寒那麼小器!」

  黃亞蘇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辛偉平的事情,同時也是在試探白少流,他不清楚白少流幫助自己的家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是洛水寒聽到什麼風聲還就是巧合?

  白少流早就知道黃亞蘇的真實身份。心中暗罵:「你親爹親娘自己都不管了,現在才想起來問我?」口中卻道:「天底下可憐需要關心的人很多,我也不可能都去照顧,但是遇到的事情就是應該做的……多謝黃少看重了,但我對你的提議不感興趣。」

  黃亞蘇有些著急了:「至少你應該有穩定的收入啊,這樣才可以繼續照顧別人。」

  白少流:「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少事情,這一點不必要黃少關心,如果黃少覺得我做的不夠,那麼你的能力更大。你可以親自去做更多的事!」

  白少流語氣不善,黃亞蘇內心也感到慚愧尷尬,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此時小白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用的手機還是羅兵給他配的有特別通話頻道的那種,那天離開洛園走得急忘了還回去。來電話的人也巧了,竟然是辛偉平生前的未婚妻黃 靜!

  黃靜隨父母回家過年去了,這眼看年假結束後天就要回烏由來上班了,原先的房子小白已經自作主張讓她給退了,本來打算再找一處更好的租住。可最近小白遇到的一系列事情,沒有來得及給黃 靜找房子。黃靜現在已經完全信任小白,什麼事都把他當成了主心骨,回烏由之前給小白打電話,問他有沒有找到新的房子?一次要交多少租金?她來的時候就把租金準備好,一到烏由就搬家。

  小白有點措手不及,他真沒給黃 靜找新房,在電話裡很抱歉的安慰道:「黃 靜啊,真不好意思,前幾天我病了沒怎麼出門,房子沒找著!不過你不要著急,實在不行你先在我家住兩天,我家還有一間空的客房剛剛收拾好。我會在這個月就幫你找著房子的,一定讓你滿意。」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19 12:08 AM

小白正傳 074、彼時囂張忘留余


  黃 靜在電話裡聽說房子沒找著,反倒告訴小白不要太著急,如果小白實在太忙她回到烏由之後可以自己慢慢去找。她聽說小白前不久生病了很有些擔憂與關心,反覆叮囑他好好保養身體,至於小白讓她暫住到自己家裡的提議,黃 靜居然沒有拒絕!

  小白對黃 靜說的話一旁的黃亞蘇全部聽見了!他也聽明白這是黃靜來的電話。黃亞蘇的臉色變了幾變,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意和醋意。他自認為已經搞清楚小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小白是想追求黃靜,至於照顧自己的父母恐怕也是為了討黃 靜的歡心。黃靜美貌溫柔,想當年讀書時追求者就很多,自己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追到手的,沒想到「死後」讓白少流乘虛而入。剛才白少流提議黃 靜住在自己家黃靜沒有拒絕,他們的關係肯定已經不一般!

  當小白放下電話黃亞蘇故作關心的問道:「白先生,你是幫朋友找房子嗎?我就有一套條件很好的公寓,送給白先生用吧,你的朋友可以先住著不用收租金。」

  剛要找房子就有人送房子,本來是一件很好的事,可小白瞟了一眼黃亞蘇道:「用不著,我自己想辦法!」小白能感應人心,他覺得黃亞蘇剛才說話時心裡還惦記著黃靜,居然對她還有想法。他想幹什麼?換了個身份追自己的前女友玩嗎?這倒是一場刺激的遊戲!黃亞蘇心裡的怒意和醋意小白也感應到了,暗罵此人不感謝自己為辛偉平操辦葬禮,人都「死」了還不願意看見女朋友與別人接近。

  白少流對黃 靜有沒有想法是另外一回事,但他不想看見黃靜再次回到現在的黃亞蘇身邊,或者說落到黃亞蘇手裡。現在這個黃亞蘇和以前那個黃亞蘇在生活上差不多,一樣是風流放蕩的紈褲少爺,身邊各式各樣的女人太多了!他還惦記著黃 靜,小白十分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情況發生。小白有一種莫名的想法,無論黃 靜願意和誰好。反正就是不要讓黃亞蘇再纏上。

  黃亞蘇心裡有鬼,主動送房子被小白拒絕本應生氣,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剛才的感覺有些可笑,自己已經是河洛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了,何必因為一個黃靜現在就和小白鬧彆扭?他笑著道:「白先生不需要幫忙就算了,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打招呼。我相信將來的河洛集團一定會比現在更強大,只要它在我手中!白先生要等那時候才願意給我幫忙嗎?」

  白少流冷冷的說了一句:「你忘了洛水寒有個女兒,名字叫洛兮。也曾經是我的僱主。」

  黃亞蘇:「你是被洛家父女趕出來的,總不應該繼續幫他們對不對?前一段時間你參加了河洛集團很多高層會議,對公司的情況十分瞭解,正是我需要的人才。」

  黃亞蘇還想糾纏,小白已經不耐煩了,站起身來道:「多謝黃少的好意,你送來的燕窩我收下了,正好可以送給我一位已故校友的父母。我很忙,本來正準備出門,就不久留二位了!」

  黃亞蘇今天滿懷信心而來希望招攬小白這麼一個得力手下。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小白一點也不給面子的起身送客。送客出門的時候,小白湊在黃亞蘇的身邊低低的、但又很清晰的說了一句:「不要打洛兮的主意,不論是洛水寒生前身後。如果你敢動洛兮一根汗毛,我讓你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片長毛的地方!不要忘了我是烏由第一高手,也是黑龍幫的供奉,有些事情還是能說到做到的。」  

  小白為什麼要說這句話?因為他剛才提到了洛兮,特意試探黃亞蘇的內心反應。他發現黃亞蘇提到洛兮時表情雖然沒什麼異常,但心中有一種陰狠歹毒之意,那是對自己想消滅的人才會有的情緒。黃亞蘇的這種情緒讓小白不寒而慄,他知道以前的黃亞蘇一直想暗害洛兮,可辛偉平借了黃亞蘇的身份享受富貴人生還不滿足,一樣想對洛兮下手!他現在雖然不是洛兮的保鏢了。但對洛兮的關心和以前是一樣的。不能繼續留在身邊保護她,他開始擔心洛兮的安危來,察覺到黃亞蘇有這種想法立刻開口警告他。

  ……

  「這是一種特殊的法器,它與主人之間有奇妙的感應,這桿紫金槍的主人死沒死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她的神識未滅。」這是在馬場中白毛看見紫金槍說的一番話。

  聽聞此言白少流心中喜憂參半,趕緊問道:「您見多識廣,又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大宗師,能不能告訴我神識未滅是什麼意思?死沒死你怎麼不知道呢?還有沒有救?」

  白毛:「一下問這麼多問題?聽我慢慢和你解釋。神識未滅很簡單。比如我,三世前的七葉已經死了,可是你仍然能見到我沒有什麼區別。」

  白少流:「怎麼沒區別?我可不敢想像她也變成一頭驢!」

  白毛打了個噴嚏:「你想氣我是不是?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我是因為修煉到陽神境界神識不滅,被人用誅心鎖捆住了元神逼我世世為驢,她能一樣嗎?」

  白少流:「那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白毛:「聽你描述當日情景,只看見一片白光飛走,估計此人是死了,活人不會那樣的。但是我又看見這桿紫金槍,明顯能感覺到它的主人神識仍在,那只有一種解釋!」

  白少流有點呼吸急促:「你就說她怎麼樣了?」

  白毛:「首先說好聽的,肯定沒有形神俱滅。我雖然不懂那什麼神之審判的法術,但你所說的能把肉體和靈魂都毀滅的結果肯定沒出現。她也沒有轉世重生,因為轉世之後有隔陰之迷,她將不再是她,這桿紫金槍中的感應也會消失,你找到了也沒有意義。」

  小白鬆了半口氣,還是緊張的又問:「還有什麼不好聽的嗎?」

  白毛:「這人的身體爐鼎肯定是沒了,只有元神遁走。可能是被人用法術攝去,困住或封印在什麼地方。比如像我,被仇家用仙術困於輪迴驢身之中。我估計她不可能遇到什麼仙術,那唯一的解釋可能是封印在什麼結界中或者什麼器物裡。」

  白少流:「有沒有救?我能不能把她找回來?」

  白毛:「想救她可以,但是非常之難!」

  白少流:「不論多難,你說出一個法子來,我一定盡一切努力辦到。」

  白毛:「法子倒是有兩個,你修行到大神通俱足的境界。找到她的元神,解開封印然後送她到新的爐鼎中托捨。或者幫我解了誅心鎖,以我的大神通可以幫這個忙。」

  白少流:「你說的事情太久遠,需要等到什麼時候?」

  白毛:「確實夠久遠的,連我想想都著急。但眼前有個便宜的辦法,或許是捷徑!」

  白少流眼神一亮:「什麼辦法?」

  白毛:「白蓮秘典!」

  白少流:「那不是洪和全手中的修行秘籍嗎?」

  白毛:「《白蓮秘典》落在洪和全那樣一個半吊子手裡,他自己瞎琢磨還學會了搜神攝魂之法,誤打誤撞攝去辛偉平的生魂置於黃亞蘇的爐鼎中。看樣子裡面所載的法門相當高深,有真正的搜神與攝魂奇技!如果你拿到了《白蓮秘典》,以你的資質再有我這樣的大宗師指點。那麼所施法術的精妙恐怕要強那個洪和全百倍不止。應該可以找到清塵的元神,也能有辦法解救她。所以當務之急,是追查洪和全的下落。把《白蓮秘典》搞到手!」

  清塵明明安然無恙地在海島上,除了經歷真空劫失去了內勁法力之外並沒有別的事,怎麼小白和白毛會研究出這樣一個結論來?這也不能怪白毛沒見識,因為他畢竟沒有在場親眼看見實踐經過,通過小白的轉述聽不明白當時發生的情況。小白還特意對白毛施展了移情開扉術的神通,讓白毛也瞭解當時的情況。但那畢竟是小白眼中所見,白毛不能超越白少流的感觀去更加細緻的判斷。因此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順理成章,不能說白毛的見解就是錯的。

  白毛很關心白少流是真的,但是說實話,這頭驢並不十分關心白少流身邊的其他人。清塵死不死對白毛無所謂,他純粹是在幫小白而已。白毛一心一意要白少流去搶奪《白蓮秘典》也有它自己的私心,因為以洪和全修煉的法術來看,白蓮秘典所載的內容肯定有搜神攝魂之類高深的法門,說不定有解了誅心鎖的方法。別忘了當初白蓮教興起的時候,《白蓮秘典》據說是彌勒菩薩的人間感應化身所著,此說不知真假,但東西是好東西肯定不會錯。

  白毛教白少流修行無非兩個原因:其一是自己這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希望找到一個真正的傳人,而小白是唯一合適的;其二是想小白的修為大成得到大神通之後。能夠幫自己解了誅心鎖。白毛對風君子的手段一直不服氣,他不認為自己解不開這種仙術,可現在元神被捆一點神通都使不出來,所以要借助他人。可這個目標有點遙遠,它也想找一條捷徑,恰恰此時聽說了《白蓮秘典》的消息怎能不動心?

  他與小白的交流方式是心念交流,刻意撒謊去騙小白做什麼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巧就巧在白毛對清塵的事情確實就是這麼判斷的,所以極力鼓動小白去找《白蓮秘典》。小白此時對白毛已經深信不疑,既然白毛這麼說了他恨不得立刻就出發滿世界去追殺洪和全,還是白毛叫住他另外又交代了一件事。

  首先根據它和小白的約定,小白能破生死觀又能真正學會回魂仙夢,白毛要教他另一套入門道法與十種運用法術。白少流此時修行已經入門,這另一套入門道法主要是讓他教別人的,同時原先也打算助他向顧影偷師。現在小白不是洛兮的隨行保鏢了,恐怕顧影的法術偷不著了,但幫手還是要收的。白毛傳授他的是古傳的巫祝之術,這些法門白毛自己根本看不上也沒學過,他也是在被自己吞併的玄冥派歷代收藏的典籍中看到的。

  巫祝之法的入門。與顧影在課堂上傳授洛兮那種力量的喚醒方式差不多,講究以特殊的儀式與世上各種事物背後的力量本源溝通。說不好聽的話就是傳說中的裝神弄鬼,白毛前世修煉的是這世上最精妙的金丹大道,很不屑這種旁門但並不妨礙他傳授給小白,總之多一種手段對小白來說都是有用的。講完了巫祝術的前兩層的心法和口訣,又順手傳了三種應用的道法,這一天並沒有把所有的東西一次傳完。小白的資質再好,一天也學不了那麼多,有些東西需要修煉成功之後才可以繼續學下一步,然後才能傳人。

  白毛雖然傳授了小白這些秘籍,還是很不幸的被小白取了驢血拿回去配藥。白少流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至少他知道在某些情況下人死是可以復生的,清塵還有回到世上的希望。不論這希望有多渺茫,只要有可能白少流就會努力去辦的,他要去找洪和全。其實找洪和全的事情他已經在進行,劉佩風受他所托一直在暗中追查拜上帝兄弟會一眾黨羽的行蹤線索。

  劉佩風的調查沒有獲得太多的進展,洪和全、韋和輝、楊和清等三人銷聲匿跡,拜上帝兄弟會中的其它人也不知道領導們出了什麼事去了哪裡?估計是逃亡了!在他人看來洪和全有充分的逃亡理由,因為清塵的殺人帖事件。巡捕司雖然不能因此而斷定連環拋屍案就是洪和全干的。但也立刻把他當作了頭號嫌疑人。

  還有一件事。拜上帝兄弟會被官方定性為非法組織,組織被取締信徒也被驅散,雖然不見上檯面的報道但這件事情在春節前後一直在進行。洪和全苦心經營的基業。短短幾天內就煙消雲散,上帝再厲害也厲害不過人民政府。劉佩風找不到洪和全的線索,但他也不是吃乾飯的,派手下把一個人請到了黑龍幫的一處秘密堂口中,就等著白少流來處理。

  這個人就是不久前拜上帝兄弟會的五大天王之一,現在已經成為廢人被洪和全棄之不用的石和開。清塵殺人事件是突然發生的,洪和全自己不可能事先知道,不應該有專門針對此的逃亡安排。洪和全和手下的兩大天王逃走不見了,也不應該毫無線索,就算他們以前有遇到意外事件如何潛匿的計劃。做為五大天王之一的石和開也可能知道些內情。

  劉佩風這人腦筋轉的還算快,他想到巡捕司也可能在找洪和全,找不到洪和全肯定也會把這個組織剩下的唯一骨幹石和開帶走。他可不想在巡捕手裡搶人,乾脆派手下把石和開秘密「綁架」了。也幸虧他想的周全,他手下剛把石和開綁走,後腳巡捕司就找上門卻撲了個空。

  小白與白毛商量後的第二天就來到了黑龍幫這個秘密堂口,這裡是烏由市郊一座獨門獨院面積很大的民宅。小白跟著劉佩風一進堂屋就聽見武金剛的抱怨:「白總,這個姓石的又臭又硬,我點了他的麻筋他還是咬著牙不鬆口。洪和全的消息什麼都沒吐出來。您事先吩咐不要下重手傷人,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要不然讓花金剛來試試?」

  武金剛建議讓花金剛來,是想借她的魅惑之術來套石和開的口風,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小白一想何必要花金剛來,說到控制一個人的心神自己應該是最擅長的!他問武金剛:「辛苦了,回頭我請你們喝茶,石和開在哪裡?」

  武金剛:「就在後面裡屋,我們可沒怎麼虐待他,就是把他綁在椅子上不讓亂動,白總要去親自審問嗎?」

  白少流點點頭:「我想去親自問問他,不過呢,你們都別進去,關上門我一個人問他好了。」

  劉佩風:「白總你的心善啊,不想當著兄弟們的面使手段,其實對付那種人不用太客氣。」

  白少流:「我知道該怎麼辦,我有我的辦法。」

  白少流推門進了裡屋,看見了石和開。他神情萎靡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兩隻手分別被捆在扶手上,雙腳也被綁在椅子腿上一動也不能動。小白心中有些憐憫,這個人不久之前還是一條威風凜凜的大漢,可現在已經成了一副窩囊廢的樣子。人是風君子傷的,就算風君子不承認小白心裡也清楚,可這又能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

  小白十分不願意欺負這樣一個廢物,但想到了清塵他又不得不咬牙狠下心來。關上門屋裡只有一個白熾燈泡發著昏暗的光芒,白少流站在燈光下開口問道:「石和開,你還認識我嗎?」

  被綁在椅子上歪著頭打盹的石和開睜開了眼睛,看見小白讓他吃了一驚,眼神中有怒意和懼意:「你們這些個狗東西,欺負我一個有傷在身的廢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白少流點頭:「罵得好啊,想當初你欺負人的時候也應該這麼罵自己!可惜呀,現在已經晚了……我不想和你廢話,告訴我洪和全可能去哪,我馬上放了你!」

  石和開:「你想怎麼樣?有什麼手段就儘管使出來吧,我功夫雖然沒了,但義氣還在!」

  白少流:「好義氣,可惜洪和全不值得你跟他講義氣。其實我也不想再把你怎麼樣,甚至碰都不會碰你,只是想試試你的義氣究竟能到什麼程度?從現在開始,你就閉住嘴,什麼時候受不了了什麼時候你就說出來,你開口我就停!」石和開不知道小白想幹什麼,小白卻伸手一拉燈繩關上了燈,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小白正傳 075、腰纏十萬辭烏由


  時間不長,也就是十幾分鐘,白少流推門走了出來。劉佩風等人迎上去問:「白總怎麼樣了?那小子交代沒有?」

  白少流笑了笑:「知道的全都說了,連洪和全大腿什麼地方被狗咬過都交代了。」

  劉佩風:「這麼快!」

  白少流:「其實也不算快了,這麼長時間夠淹死幾個來回了,那小子不通水性……該知道的也知道了,把他放了吧。謝謝你們了!」

  劉佩風:「白總你客氣什麼,誰都知道你是我們黑龍幫的供奉,這點小事還不幫嗎?……對了,白總上次對我說要開壇講法的事情,有沒有時間安排?」

  白少流:「我要去處理洪和全的事,完事之後就會來找你,再幫個忙行不行?」

  劉佩風:「怎麼不行,你說。」

  白少流:「我認識一個人,叫吳桐,這人出了點問題,每到月圓之夜就想發瘋而且發起瘋來力大無窮……每個月到日子的時候,你派幾個身手好的兄弟到他家,把他綁起來,第二天再放了。」

  小白交代完事情匆匆忙忙的走了,劉佩風和武膽推門去看石和開,他們也很好奇小白到底是怎麼搞定的?似乎小白在裡面沒用什麼刑,他們在外面連一聲慘叫都沒聽見。兩人一進屋就皺起了鼻子,地上有一汪水,石和開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屋子裡還有一股騷臭味,原來石和開拉褲子裡了。石和開不僅拉了一褲襠,而且全身上下跟水裡撈出來沒兩樣,大汗淋漓衣領都濕透了,頭髮粘在一起還在往下滴汗。

  武膽捂著鼻子上前拍了他一下:「好漢!到底怎麼回事?一轉眼就拉褲襠裡了?」

  石和開張大嘴喘著氣:「水,水,淹死我了!」

  白少流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把石和開整成這樣?其實也簡單。就是帶他去游泳了,施展移情開扉術讓石和開的意識進入到狂風惡浪中。小白的水性過人,在各種風浪中游泳的經歷多了,他挑了一個最險惡的場景。移特開廉術這種種通最奇妙之處是能夠把別人帶入身臨其境的場景,但卻不完全改變一個人本來的意識,石和開捲入風浪中還是石和開而沒變成白少流。

  那種感覺大家可以體會體會,紙上談來很平淡,真正經歷了是生死折磨。所以石和開根本沒有堅持多長時間內心中就放棄了抵抗。一個不通水性的人,在狂風惡浪中只能放棄抵抗,一旦石和開的意識中產生這種想法,他也就放棄了抵抗白少流的詢問的想法,人的心理轉變就是如此玄妙。白少流別的方面還談不上神通廣大,但在這些手段上也算世間少有的大行家了。

  ……

  當白少流在黑龍幫堂口審問石和開的時候,洛陽大廈洛水寒的私人辦公室裡,洛水寒與羅兵也在密談。洛水寒微皺眉頭正在發問:「黃亞蘇真的去找小白了?他的動作好快呀!」

  羅兵:「昨天上午去的,耗子跟著他還帶著禮物。」

  洛水寒:「這個辛偉平比以前的黃亞蘇強多了,但是我不明白前一段時候他都很低調。怎麼突然就開始變活躍了?」

  羅兵:「那是因為他聽說洪和全死了。認為再沒人能拆穿他的身份,所以開始著手計劃一些事情。」

  洛水寒歎了一口氣:「人心不足,欲無止境啊!一個小小白領,一夜之間成為億萬富翁,竟然還不滿足,還想得到更多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其實到了我這個地步,就明白沒有必要啊!」

  羅兵:「那也得到了洛先生這個地位才行,對你來說沒有必要了,對他不一樣。」

  洛水寒:「說起來我不也一樣嗎?一樣去找洪和全續命,結果卻惹出這麼一場慘劇。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多說無益了,我要認真的準備後事了。」

  羅兵看著洛水寒眼神中也有哀傷之意,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才好。洛水寒沉默片刻又問道:「小白真的那麼對黃亞蘇說了嗎?你再轉述一遍。」

  羅兵:「他告訴黃亞蘇。不論洛先生生前身後,如果黃亞蘇敢動洛兮一根汗毛,他就讓黃亞蘇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片長毛的地方……耗子就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洛水寒笑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片長毛的地方?不就是剝了他的皮嗎!小白說話很有意思啊,同樣的話在他嘴裡說出來更能震懾人心。這個人做朋友是極好的,做手下卻有些控制不了。」

  羅兵:「這個人好像總能看透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你卻很難指揮他的想法,確實很少見。」

  洛水寒點點頭:「是啊!我把小白辭退了,他仍然要護著洛兮。」

  羅兵:「不僅如此。還記得辛偉平的父母和未婚妻黃 靜嗎?本來是你交代小白的事,要他去照顧那些人。現在小白離開了,應該沒他什麼事了,可他仍然在照顧他們。」

  洛水寒:「小白會不會是看上他那個女同學了?我聽說那姑娘不錯。」

  羅兵:「他就算看上了黃 靜,總不成也看上了辛偉平的父母吧?」

  洛水寒:「這倒也是,他是個可以托付大事的人,你說對不對?」

  羅兵想也沒想就點頭答道:「對!」

  洛水寒:「有人一直在等時機,等我死了以後玩花樣,我怎麼會死的讓那些人舒心?……耗子在黃亞蘇的身邊,如果我死之後黃亞蘇有什麼異動,就讓他動手。」

  羅兵:「耗子雖然是我收買的人,但我對他沒什麼好評價。洛先生在世時耗子這種人可能會倒向這邊,洛先生不在了,事情就難說了。」

  洛水寒:「洛兮年紀太小,河洛集團雖然能人很多,但可以托付的人不多。」

  羅兵:「就算河洛集團的高層都是商業奇才,你不在了局面就更難。洛兮是控制不了那些人的,自古以來主弱臣強國必生變,對於河洛集團這樣一個商業帝國來說也一樣。」

  洛水寒:「不是還有你嗎?」

  羅兵:「可惜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洛水寒:「我要你去請風君子擔任河洛集團的首席顧問,你去問了嗎?」

  羅兵:「我找他了,他只回了我五個字——幹不了,謝謝!」

  洛水寒搖頭苦笑:「這位先生不想幹當然幹不了,這種人沒法勉強,還是算了吧。我想起來了。他在那場婚禮上拿走了洛兮的一個十字架,好像還沒還是不是?」

  羅兵:「是的,聽顧影說那個十字架很特別。」

  洛水寒:「而且是小兮花一百萬在拍賣會上買來的。總爺,能不能想個辦法?派人把那個十字架從風先生那裡偷走!」

  羅兵:「去偷?洛先生想藉機要挾他什麼嗎?」

  洛水寒:「不是,我只是想讓他欠洛兮一個人情。」

  羅兵:「洛先生最好別做這個打算,雖然這個主意好像不錯,但那蕭家兄妹都不是好惹的,反正我是不願意安排這種事。」

  洛水寒:「你也不願意?那就算了!好好結交這個人吧。對了,你與小白的私交不錯,不要斷了聯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去幫個忙。我算是開罪他了。而你並沒有。」

  羅兵:「洛先生如果有事情打算托付給小白,我覺得你還是親自上門把話說清楚比較好,聽耗子轉述他和黃亞蘇的談話。他對你並沒有什麼怨恨。」

  洛水寒:「那你先和小白聯繫聯繫吧,我現在最頭痛的是怎麼對小兮說我的病情,真的不忍心開口告訴她真相。」

  羅兵:「該說的時候還是要說的,洛先生自己考慮吧。」

  ……

  小白從黑龍幫堂口出來,直接打電話訂了前往志虛國淝水市的機票,時間是兩天以後。剛訂完機票電話就響了,看見來電小白很意外,因為不是普通的號碼而是羅兵的特別通訊頻道,他接電話道:「總爺找我嗎?這個電話忘記還給你了。」

  羅兵:「你小子先別提電話的事,我問你。黃 靜的房子你有沒有給人找著?」

  羅兵突然提這茬,小白愣了愣道:「你還記著這件事啊?還沒找著,正準備找。」

  羅兵:「不用找了,我幫你找到了,已經以你的名義租下來了,你猜在什麼地方?」

  白少流:「什麼地方?」

  羅兵:「就在你家樓下,兩居室,精裝修,傢俱和電器也都是齊全的。」

  小白苦笑了。莊茹天天在家不出門,自己出門根本就不注意,沒想到自己家樓下就有房子出租。他想了想又問:「我現在住的那個地方是市中心,按這個條件,房租會很貴的,我怕黃 靜一個人的工資負擔不起。」

  羅兵:「這你怕什麼?既然是我出面租的自然有辦法讓房東出價便宜,一月一千,行不行?」

  白少流:「太便宜了,你給了房東什麼好處?」

  羅兵:「那房東也是個做買賣的,我沒給他什麼好處,不過是告訴他可以成為河洛集團一個下屬企業的供貨商,他連房租都不收了,還是我非要給個價的。」

  白少流:「總爺,謝謝了,我人都走了你還這麼幫忙!」

  羅兵在電話裡笑了:「別忘了這不是你的事,是洛先生交代你辦的,現在你雖然不在河洛集團了,我們也不能說把事情就撒手不管了讓你擔著。洛先生是不是特別給了你一個帳戶?那個帳戶你可以繼續用,如果你還願意照顧黃 靜和辛偉平的父母的話。」

  白少流:「那個帳戶我還是還回去吧,其實我也只是偶爾關照關照,談不上什麼照顧。」

  羅兵:「要還你自己還,又不是我給你的。這樣吧,你先留手裡,大不了不用就是了。你今天回家就去收房子吧,房東晚上拿著鑰匙等你呢。」

  羅兵做事還是很有人情味,小白被洛水寒辭退了。但留下的一些事情仍然幫著安排好。他給黃靜找的房子是小白家樓下的正對門,兩室兩廳一衛,接近八十平米,而且是剛剛裝修完不久的新房還沒住過人。在這個地角這樣的房子價錢高的話可以租到兩千多塊一個月,不過房東願意白租不收錢,但羅兵派人談的價是每月一千,就是按黃 靜能承受起的房租,考慮問題真的很細緻。

  晚上回家和莊茹說了黃 靜的事。莊茹聽說黃 靜新租的房子就在自己家樓下,也很好奇的下來參觀。莊茹一進門就吸著鼻子道:「好大的裝修味!得買一台空氣清新器來開著,還要打開窗戶通通風,過兩個星期才能住人,否則對身體不好。」

  白少流:「那就留我們家住半個月吧,你如果願意的話。」

  莊茹:「我昨天不就說了沒問題嗎?你想把她接到身邊就接到身邊,我又不能霸佔你!」

  白少流:「我真的和她沒有那種關係,要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

  莊茹:「就算你沒有想法,人家有沒有想法就說不定了,人來了你就知道了。」

  白少流:「等人來了有什麼事你能不能幫著關照一下?我最近要出一趟遠門。」

  莊茹:「出遠門?去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走?」

  白少流:「你還記得過年前我提到的那個朋友嗎?她人不在了我要去為她處理一些事情。等黃 靜來了安頓好就走。」

  莊茹:「那你出門一定要小心。需不需要用錢?」

  白少流:「我差點把這個給忘了,以防萬一急用還是準備些。我現在有一百六十萬,這一次帶兩萬現金在身上。同時錢莊卡裡再存十萬帶看。剩下的錢還在帳戶裡,再轉十萬到你的折上,就算這段時間的家用吧。」

  莊茹:「你不用給我這些錢,今天白天我和河洛集團的財務部聯繫過了,人家並沒有說要辭退我,我現在還有工作每個月也有收入,家用連房款按揭都夠了。」

  小白暗自苦笑,他覺得這其中有些問題,不知道是洛水寒的意思還是羅兵的人情,但莊茹的工作一直很認真細緻他是清楚的。只聽莊茹又問:「看來你這一次要做不少事。自古窮家富路,要不要在卡裡多存點錢?」

  「不用了,說實話不怕你笑話,從小到大我就沒有帶過這麼多錢在身上,現在我有一夜暴富的感覺,覺得自己比洛水寒還有錢。」

  第二天黃靜回烏由了,小白去車站接的她,告訴她房子已經租好了,條件不錯租金稍貴點但相對也適中。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心理學理論中有一種情感轉移的說法,當然這種心理現象未必指的是移情別戀。比如有一對夫妻發現孩子的爺爺在老伴去世之後就特別寵愛孫子,孫子有什麼要求都百依百順,他們怕老人家把兒子龐壞了經常勸,可怎麼勸也沒效果。後來有一位心理醫生告訴他們這是一種情感補償造成的,爺爺覺得沒有照顧好老伴心裡愧疚,老伴去世後把所有的關愛和縱容都轉移到孫子身上。

  那麼現在的黃靜對小白也有類似的心理,辛偉平突然去世對她的打擊很大人幾乎崩潰,恰在此時白少流出現不僅幫她處理了所有的事情,也填補和安慰了精神上的所有空白。說個不恰當的假設,假如這個人不是白少流而是曾策劃企圖英雄救美的石和開,結果也可能是類似的,就看事情具體怎麼做了。不知不覺中,黃靜對小白已經有一種精神上的依戀,什麼事情都習慣性的要徵求小白的意見。

  但是黃 靜到了小白家也很意外,她原本不太清楚小白與莊茹住在一起,而莊茹又是一位這麼特別的半面美人,她和小白倒底是什麼關係?小白能看出黃靜心中的疑惑,但故作不知只說莊茹是自己以前的同事也不多解釋,反正他和莊茹的關係很難說也不必對別人解釋清楚。反倒是莊茹早就知道黃靜的事情,自從她一進門就很熱情的前後招呼,黃 靜一開始很不好意思但很快也就熟悉了。

  這天晚上黃 靜就住在空的那間客房裡,這間房本來是收拾好為傾城準備的,黃 靜來了恰好可以住。晚上莊茹在黃靜的房間裡嘀嘀咕咕很久,兩個女人一直說話說到半夜。第二天起床後小白髮現黃靜看自己的眼神又多了一點變化,有點同情有點欣賞甚至還增添了一分崇拜。莊茹對黃靜都說什麼了?她把自己和小白認識的經過以及他們為什麼會住在一起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黃 靜,但是小白曾兩次「非禮」她的事沒說。

  在黃 靜眼裡,白少流也許成了一個愛心氾濫又精明能幹的好人,有時候還顯得傻傻的,總之是一種很複雜但絕對不算壞的印像。黃靜安頓下來的第二天小白就要出遠門了,莊茹給他收拾了一個大大的旅行包,簡直什麼都想準備好讓小白帶路上。小白暗中苦笑自己出門是去殺人奪寶的,不是去觀光旅遊的,又不得不重新挑揀了一遍帶了一個小小的旅行包就出發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07 AM

小白正傳 076、此心結善亦尋仇


  黃 靜送小白下樓一直送到小區門口去打車,站在路邊小白說道:「黃 靜,有件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黃 靜:「你說,從來都是你幫我忙難得有事找我幫忙。」

  小白指了一下自己的臉:「我莊姐你也見過了,她那張臉不太方便出門,以前要捎什麼東西都是我下班買回家。這幾天我不在,你能不能……」

  黃 靜:「就這點事?沒問題!小白,我發現你很會照顧人,就是心太善了。」

  白少流笑了笑:「我如果心不善,你怎麼會在這裡答應幫我的忙?」同時心中暗道:「老子心善嗎?那要看對誰!現在正準備出門殺人!」

  ……

  小白知道了洪和全逃亡的線索心裡很著急,黃 靜一來他就走了,甚至沒有等到幾天後的正月十五勞動公園燈會。他本打算帶著紫金槍讓風君子算一卦的,如果他真這麼做了有可能會改變行動計劃,可惜他現在走的太急了。

  小白著急還有兩個人更著急,誰呀?說出來也許想像不到,是終南派的掌門人登峰與海南派的掌門人宣一笑。這兩人在哪裡幹什麼呢?他們每人都在一座海島上,離著清塵不遠的地方守候著。可是等了很多天毫無動靜沒什麼事情發生,他們又不能離開。汪洋之中的海島上風餐露宿,如果不是一等一的修行高人根本堅守不下來。

  宣一笑不是正在與登峰鬧海南派分家的事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是崑崙盟主梅野石請他們來幫忙保護清塵的!

  三少和尚拿到風君子的指環,他知道風君子的身份是封印神識的在世仙人,也是獨立於崑崙修行界之外一大修行門派忘情宮的主人。他拿著指環跑到忘情宮所在的三夢峰下,並沒有貿然攀登上山的道路——忘情天梯,而是在山下敲響通報用的石盤等待有人下山。下山的人是忘情宮雲門護法雲中仙,雲中仙接到忘情公子的信物問三少和尚因何事而來?三少和尚說想求忘情宮中的高人前輩幫忙尋找清塵的下落。

  後來雲中仙真的找到了!清塵那日在天空中所見的白色神龍就是風君子在忘情宮中的門下弟子雲中仙。雲中仙前腳找到了清塵回去告訴等候在浮生谷中的三少和尚,梅先生跟著雲中仙後面也到了,他們先後發現了清塵但都沒有驚動她。後來西方教廷中也有人暗中尋找清塵的下落,他們找到了海島上方。梅先生卻以神器青冥鏡暫時隱去了清塵的行跡。

  梅先生不是一個人來到海上的,他把登峰與宣一笑都帶在身邊,清塵後來看見天空的那兩道雲氣一道黑白交纏一道青光閃閃,就是登峰與宣一笑御器飛天的景象。宣一笑計劃讓海南派脫離終南派,斷了名義上的傳承關係,登峰很不高興跑到瓊崖質問,梅盟主也趕去勸解。勸來勸去沒勸出什麼結果來,這兩人之間成見已深。如果不是梅先生在場攔著弄不好真能動起手來。

  但後來梅先生也看出問題所在來了,這只是個人矛盾並不是門派弟子之間的矛盾,海南派本來是七葉集合舊玄冥派弟子創立的,說起來與終南派確實沒什麼關係,兩派弟子之間並無什麼仇怨。但是登峰與宣一笑都是一派掌門,他們兩人之間起了衝突可能會導致整個門派之間的大規模衝突,勸說未果又耽擱日久,乾脆想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把這兩個人都弄走!

  正好有清塵事件發生,梅先生就對這二位掌門說:「你們的事以後再談,真要是想動手先把外面的事解決了再回來窩裡鬥。我想托二位高人幫個忙。去尋找和保護一位姑娘。最近可能要有事端,如果我們不出手我推測她會無端被人所害。」他詳細講了圍繞清塵所發生的事情,梅先生心思細密。根據種種跡象推斷清塵之事絕不簡單,可能會引發西方教廷的內部衝突。他們內部人鬼打架梅先生管不著,但是要無端傷害清塵則不可容忍。當然,梅先生做為崑崙盟主,他心裡想的事情做的安排,三少和尚並不完全清楚。

  梅先生說的客氣是請二位高人幫忙,但身為崑崙盟主一直居中勸解紛爭這麼長時間,這兩人也沒有給面子,現在有事要托他們去辦,雖然不是命令但也不好回絕。而且清塵事件可大可小,不是僅系到一門一派,崑崙眾修與外來的「客人」也需要攤牌好好談一談了。登峰與宣一笑身為大派掌門也有這個義務出手。其實這樣的機會梅先生已經等了很久了,只可惜清塵鬧的動靜還不夠大!

  雲中仙與梅先生先後找到清塵,梅先生托登峰與宣一笑二位高人在此守護,並叮囑了一些事情。這兩位也有意思,一人佔了一個島等這麼多天沒發生事情,也各自在島上靜修互不來往理會。他們在島上沒有動靜,清塵一個人在另外一座島上再也沒有見過旁人,雖然失去了法力,她仍然天天堅持靜坐行功。黃昏時拿著樹枝在海灘上練習槍法。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這一身功夫都是練出來的,那就按以前的方法繼續練下去或許會有轉機。

  阿芙忒娜把清塵放在海島上是讓她做證人的,要她等待教廷派來的調查人員到來與拉希斯主教當面對質。洪和全做惡害人並且褻瀆上帝,背後有拉希斯主教的縱容,阿芙忒娜早就不能容忍。可她雖然是地位尊崇的神殿騎士,卻不能擅自處理教皇親自任命的烏由教區的大主教。說實在的,她不過是教廷中一位最高等級的打手而已,職責是對外不對內的。

  阿芙忒娜將拉希斯主教的「黑材料」上報教廷,滿懷希望的等待著教廷對背棄上帝者的嚴厲裁決。同時拉希斯主教也發了一份報告給教廷,當然是說阿芙忒娜壞話,有異端邪惡分子殺了教區的大神官,阿芙忒娜不僅不阻止還救了她。拉希斯主教不僅送出了一份正式的報告,在這份報告送達教廷之前,他還給教廷中負責東方傳教事務的克裡根紅衣大主教寫了一封秘信,信的內容外人就不知道了。

  阿芙忒娜與拉希斯互相控訴對方的材料送達教廷之後。遲遲未見動靜與批復,阿芙忒娜很著急拉希斯主教卻一點不急,他似乎希望等待的時間越長越好。有一次阿芙忒娜想到海島上去看清塵的情況,飛到大海中央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遠遠的被人跟蹤了,立刻改變方向把跟蹤者引走,沒有再去那座海島。事後阿芙忒娜猜疑拉希斯主教可能是想殺人滅口,特意找人跟蹤自己並查到清塵的所在。為了防止因為自己的行蹤而暴露清塵的藏身處,她乾脆沒有再去那座小島,反正有吃有喝清塵在那裡暫時不會有問題。

  要在亞特蘭大洋中找到清塵。是真真正正的大海撈針,可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人神通廣大把清塵給找到了。教廷暗中派出一批人漫無目的的地毯式搜索,也經過了二十三年前阿芙忒娜率隊從天而來被一少年阻截的海島上空,但梅先生暗中掩護使他們沒有發現清塵。

  雲中仙回到忘情宮外,告訴三少和尚清塵下落已經找到,但在回程遇見了崑崙盟主梅師兄,梅師兄已有安排叫三少和尚不必多慮。三少和尚當即南下又去找梅先生,可梅先生已經不在瓊崖了,不僅他不在那兩位一直在吵架的掌門人也一起不見了。三少和尚知道梅先生有了安排以自己的本領恐怕還插不上手,可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北上烏由準備到燈會上找風君子算一算。他北上的時候正巧白少流南下去淝水追殺洪和全。這兩個人又走岔了。

  三少和尚是在野外以神行之法趕路,三天之後回到烏由,再過兩天就是正月十五燈會了。而白少流可不像和尚那樣趕路。他是坐飛機用了兩個半小時飛到淝水市,洛水寒送他的那把鏟子是有證件可以隨身登機的,九孔響天螺自然也帶在身上,神宵雕放在行李裡托運。

  淝水也算是志虛國中部的一個大都市了,但此處是相對的經濟欠發達地區,沒有烏由那麼繁華,倒是建立歷史年代與文化傳統要比烏由市久遠多了。白少流無心觀光,他是中午之後到達的淝水機場,天黑之後人已經悄悄的趕到離淝水市大約七十多公里以外的一個偏僻小鎮。其實這個鎮子不小,約有上萬戶人家。但卻不是很繁榮,消息很閉塞經濟也比較落後。鎮子裡沒有電影院,甚至網吧也只有一家,天黑之後街上幾乎就沒有什麼行人。

  這個鎮叫作金田鎮,是拜上帝兄弟會五大天王之一北天王韋和輝的家鄉。韋和輝在這裡早已沒有親人,登記的居住地也不在此地,因此也沒人能夠想到到這裡來找線索。約兩年前洪和全研究《白蓮秘典》之時,按照秘典中的描述也想建立一處修行洞天,需要找一處風水寶地。就和手下幾個骨幹商量看什麼地方合適。

  典籍記載,建造洞天需要找到山川靈秀地脈彙集、天地靈氣充盈之地,還要建立法陣守護,同時攏聚這一片水土的靈秀之氣為洞天中樞方可成功。這幾個人恐沒有這種神通能耐,但他們也在盡量嘗試,各自絞盡腦汁去想自己到過的什麼地方符合典籍的要求?可惜這夥人涉足過的名山大川實在不多,想了半天只有韋和輝就想到他的家鄉那個地方不錯,風景好水土也好,應該是建立修行基地的好地方。

  洪和全帶人來實地考查過,發現此地確實靈氣充盈,在此修行感覺更為精進。洪和全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洞天福地,當然認為這就是要找的好地方。他通過手下人的名義買下了這鎮子邊緣幾處宅院,互相打通連成一片,又以承包山林的名義買下了緊鄰金田鎮郊的一片山地丘陵,連著這一片宅院還建起了圍牆,對外宣稱這是個林場與果園。洪和全將搜刮來的不少錢財都投入到此處,這裡面的輔助建設還沒有完全成形,至於建造修行洞天那就更早的很。

  這一處秘密聚點是洪和全為將來修行大神通法術準備的,如果洞天結界能夠按照《白蓮秘典》的記載建造完成,那這裡也是一個很好的庇護所。洪和全就曾經與手下的五大天王商量過,萬一出了什麼事不得不躲避風頭的話。金田鎮果園林場是個好去處。此事進行極為隱蔽,也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小白逼問石和開,把這個地方給問出來了,他也認為洪和全十有八九來到此處。

  白少流來到金田鎮並沒有著急動手,甚至沒有進入這個鎮找地方住宿,他悄悄在鎮外丘陵中的野地中待了幾天幾夜,暗中觀察那處林場。白少流是來殺人的,同時也要奪走《白蓮秘典》。有了這個打算就不好讓巡捕司插手抓人只能自己幹。

  他想殺人卻不想自己有危險,雖然他不怕死,但是他死了之後莊茹等人怎麼辦?清塵誰來救?姥姥、姥爺還有白毛誰來照顧?洪和全三個人的實力加起來正面動手絕對能要了小白的命,所以小白想了想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突然偷襲一個一個幹掉,最後制伏洪和全逼問出《白蓮秘典》的下落,這麼重要的東西洪和全一定會帶在身邊。

  小白在遠處丘陵的高坡上隱藏了兩天,發現了洪和全等三人的蹤跡,這三個人就在那一片圍牆圍起來的林地中央的一座小山坡上,那裡有一座修建的很漂亮如寺廟一般的院落。四周樹木鬱鬱蔥蔥。圍牆後還有一道清泉流出,看來後院有山泉眼。有圍牆擋著,近處是看不見那裡面的情況的。但小白的眼晴太特殊了,他可以離得很遠在高處觀察。

  此處有山有水草木格外青翠與別處不同,雖然山勢不高,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方圓百里之內丘陵環抱層層疊翠,環拱的中央恰恰是金田鎮郊這處小小的丘陵。說實話洪和全選的這個地方真不錯,在此修行也比普通的地方更有收穫。這三個人在幹什麼呢?他們閉門不出幾乎就在那個小院裡,每日修行《白蓮秘典》中所載的道法。

  參天古木濃密也擋住了小白的視線,他只能看到每天都有人走出屋子到後院中活動活動,除了偶爾來送日用東西的打更老頭,躲在院落裡面的人有三個,卻分辨不出那些都是什麼人?直到第二天夜裡透過樹枝的縫隙他發現隱約可見各色光點飛舞,才確定洪和全與另外兩人都在,因為他們又在修煉攝魂蓮花的道法,小白看見的是攝魂珠在飛舞。

  當日那場大戰,洪和全等三人都受了傷,辛苦修煉的攝魂珠也被斬滅大半。這幾個人前一陣子一直躲在這裡調養休息,等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才重新吐納體內精氣凝聚攝魂珠與攝魂蓮花。他們這種修煉方式與小白用的九孔響天螺不一樣,法器與法術一體,攝魂珠是體內精氣所化。被斬滅之後人也會受到損傷,但可以重新再凝聚修煉。

  那一天逃跑之時,洪和全的攝魂蓮花擋在洞口,幾乎完全被白光打散。洪和全當時口吐鮮血傷的也不輕,調養了五、六天才能勉強恢復修行,重新凝聚成的攝魂蓮花也是青光暗淡尚不比當初。如果小白當時就追上了完全可以把三個人都殺了,可惜不能總想好事,小白本人也受了傷而且傷勢比洪和全更重。等小白來到金田鎮的時候他的傷好了,洪和全等人也基本恢復了。  

  小白髮現這種情況暗中直皺眉,這三個狗東西總是聚在一起,沒有單獨下手的機會!雖然著急但他也沒有貿然動手,而是耐心的在等待,他就不信這三個大男人還能天天睡一床被?時間一長總有落單的時候。還沒過幾天,小白就等到了機會,然而這個機會卻不是誰落了單,而是那三人之間自己莫名其妙起了內哄,白少流白白的揀了個大便宜!時間恰巧就在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那一天,也許是在院落裡憋得久了,或者是因為傷勢完全好了,終於有人走出了那處院落。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韋和輝與楊和清一前一後。他們倆好像有話要說,裝著散步的樣子走出前門進入了遠處的山林中。小白不分日夜的守候,無事的時候就在山頂上靜坐,形神相安卻保持知覺清醒,那兩人一出院子他的神識一動睜開眼睛就發現了。眼見那兩人離院落越來越遠,修為最高的洪和全不在身邊,小白心中也開始快速盤算起來。



小白正傳 077、冷眼笑看魔勾斗


  以小白以前的身手,近身突然偷襲殺一個人不難,但是同時對付兩個就沒有把握了。上次交手韋和輝曾經用攝魂蓮花瓣擋住了他小鏟子的一擊,如果這兩個人其中一個能夠反應過來交手拖延,再驚動了洪和全小白就麻煩了。可如今情況不太一樣,小白掌握了移情開扉術,他完全可以在出手的同時施展這種法術衝擊對手的心神,只要那兩人被突然出現的外加情緒所干擾反應慢了半拍,小白就有把握把他們都幹掉。對付小白這種人,如果你的反應慢了,那就和等死差不多。

  小白遠遠的觀察到那兩人前行的方向,也悄悄溜向山尖迎著那個方向摸了過去,圍牆和牆頭上的鐵絲網自然擋不住他,他無聲無息的落入到林場大院中,像一隻貓一樣機敏的穿過樹叢接近了那兩人走來的方向,離了十幾米遠他就停了下來防止被他們發現。小白蓄積全身的力量準備在靜止中突然啟動來一個爆發式的衝刺,只要那兩人一發現他就己經到眼前。同時他也在等待衝刺的時機,需要那兩人彼此距離盡量遠一點,讓一個人來不及救助另外一個。

  小白首先盯住的是韋和輝,因為他的修為更高,只要出手先把他幹掉再解決楊和清就容易得多。小白觀察著地形,留意山坡的每一個角度和每一株樹木,計算著最佳的衝刺路線,也等待著韋和輝離楊和清彼此距離稍遠些的時候。可這兩個人一直肩並著肩,走過山脊一直向小白的方向走來,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小白待在樹叢後面屏住了呼吸。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很近的話,那他就不得不同時出手了。

  還好,大慨還有五、六米遠的地方那兩人終於停下了腳步,小白聽見他們在商量什麼事情——

  楊和清正在問話,語氣有些猶豫不定:「老韋。為什麼要把我拉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還趁著洪教主靜坐的時候?」

  韋和輝:「有大事和楊天王你商量,此話不方便入外人之耳。」

  楊和清:「什麼大事,還要背著教主?」

  韋和輝:「此事就是與教主有關,楊天王我問你,我們跟著教主這麼長時間,這一次才真正知道了《白蓮秘典》。如果教主不藏私,早點拿出來讓兄弟們都依典籍修習而不是聽他的點滴轉述。我們兄弟會能有今日之敗嗎?」

  楊和清:「是啊,這一次受傷之後,教主拿出《白蓮秘典》,不過是讓我們看了其中的一章,依此修行傷勢就恢復的這麼快,我的攝魂珠不僅全部重新凝聚,而且比以前威力更強。教主他原先可沒這麼教過我們,如果早讓我們自己按照《白蓮秘典》全部內容修煉,哪裡還對付不了殺手清塵?恐怕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吃了個大虧。」

  韋和輝:「還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我曾私下問過洪和全。《白蓮秘典》究竟是什麼秘籍?姓洪的告訴我那是彌勒菩薩的人間感應化身所留。白蓮教得到它,七百年前朱哄吾藉機起事得了天下。書中所載是『淨白蓮台、接引極樂』的無上大法,得法者為救世之主。他得此典籍之後便自稱是人間救世教主。」

  韋和輝言談之中不再稱洪和全為教主,先直呼其名後來又乾脆叫他姓洪的,語氣顯然不善。楊和清聽出來了,試探地問道:「難道教主不是教主嗎?」

  韋和輝冷笑一聲:「不僅不是,而且是個叛逆。」

  楊和清心中一寒,臉上故意露出驚訝不解的神色:「韋天王何出此言?這話怎麼能隨便說!你我雖然交情很厚,但是也不該如此吧?」

  韋和輝:「楊天王是老實人,沒有看出其中的問題所在。得《白蓮秘典》種無上大法者為救世之主,就是老百姓所稱的彌勒轉世,可姓洪的幹了什麼?他勾結洋鬼子。用洋教那一套搞了什麼拜上帝兄弟會,自以為是《聖經》所記載的救世主彌賽亞,教我們的法術入門也完全是另一套。他這麼做不是褻瀆白蓮聖法又是什麼?」

  楊和清:「可是洪和全也說過,這麼做不過是權宜之計,難道韋天王還有什麼別的見解嗎?」

  韋和輝:「他這麼說你就信嗎?這一次兄弟們死傷慘重,我們幾人辛辛苦苦打拼的基業一夜瓦解。這些都是誰的錯,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

  楊和清:「當然不是你我的錯。」

  韋和輝:「都是洪和全一人的錯!如果不是他勾結洋教,如果不是他謀財害命,我們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他不僅是叛逆。而且是罪人!」

  楊和清:「想想也是,洪和全這件事做的確實不應該,而且把我們大家都連累了,我們本來沒做什麼,卻躲在這裡落得如喪家狗一樣的下場。可是,可是,事到如今我們又能怎麼辦呢?」楊和清長的胖呼呼的,沒有什麼主見的樣子,可心裡一直在盤算韋和輝在打什麼主意,有意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韋和輝:「怎麼辦?楊天王難道還不清楚得到《白蓮秘典》所載無上道法的有緣人,真正的救世教主就在眼前嗎?」

  楊和清:「不明白,韋天王你什麼意思?」

  韋和輝得意的一笑,張嘴吐出一口白氣,在空中化為十二瓣,片片環繞又凝聚成一朵白色的蓮花。楊和清驚歎道:「原來韋天王這幾日修為大進,攝魂珠也凝聚成了攝魂蓮花。」

  韋和輝:「什麼攝魂蓮花,那不過是洪和全那個叛逆罪人誤入歧途而已,這是真正接引極樂的大神通法術叫淨白蓮台,你看看我與洪和全口吐蓮花有什麼不同?」  

  楊和清:「對呀,洪和全凝聚的蓮花是青色的,你凝聚的蓮花是白色的,既然是《白蓮秘典》所載法術,口吐白蓮才是正宗!」

  韋和輝:「我只是近日聽聞了《白蓮秘典》中的一小段原文,便修為精進習成了淨白蓮台大法,識破洪和全那廝叛逆之徒的真面目。此地是我親自挑選的修行福地。也是我出生的家鄉,恰與此時此地修成淨白蓮台,這難道不是天命所歸嗎?」

  楊和清神色大變,眼睛珠子急轉兩圈,長揖到地躬身施禮:「天命歸於韋教主,請問韋教主有什麼吩咐,楊和清一定效犬馬之勞。」

  韋和輝得意洋洋的收回白色蓮花,看著楊和清笑道:「楊天王說的可是真心話?」

  楊和清:「親眼所見天人感應。韋教主習成聖法,楊和清說的當然是真心話。就是不知道韋教主想怎麼處置洪和全,事後又將如何?」

  韋和輝:「我等落難在此,全是因為他的連累,他做的惡為什麼我們要一起背?我要除了他,你我本身並無其它麻煩。除掉洪和全得到《白蓮秘典》,你我就在此福地修行,神通大成之後再去行走天下,到那時還愁不能成就一番人間大業?」在拜上帝兄弟會五大天王中,韋和輝與馮和山兩人的學歷最高。正兒八經的專科學堂畢亞。也自有一番見識。

  楊和清暗中打了一個寒戰,口中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洪和全修行日久功力深厚,我楊和清實在不是他的對手。恐怕還不能為韋教主除凶。」

  韋和輝:「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我已修成正宗的淨白蓮台大法還會怕他?不過這老鬼修行日久不可不防,但合我們兩人之力不難剷除,我出手時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就行……事成之後你我共同修習《白蓮秘典》,我絕不會像洪和全那樣藏私小器,將來開創人間大業,你楊天王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創業元勳。」

  楊和清:「只要韋教主親自出手除惡,我楊和清一定從旁協助,就是不知道韋教主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韋和輝:「就是今天,你我回去之後立刻下手。趁著那廝靜坐未覺,殺他個猝不及防!」

  小白在不遠處的樹叢中潛伏,沒想到卻聽見這樣一段對話。本來韋和輝得意洋洋收回白蓮,而楊和清內心戰戰兢兢驚疑不定之時,是小白最佳的出手機會。可小白沒有動,他聽明白了這兩人要去謀害洪和全,乾脆讓他們窩裡鬥好了,自己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韋和輝怎麼突然冒出要除掉洪和全的想法?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他看見了這處半建成的莊園,多少也能判斷洪和全這兩年搜刮了多少錢財。一部分用到這裡就尚且有如此規模了。自己在拜上帝兄弟會中是五大天王之一,除了洪和全之外他的修為最高出的力也最多,可好處卻大部分都讓洪和全一個人得去了,心裡多少有些不甘。

  恰巧,洪和全為了眾人盡快恢復傷勢,拿出《白蓮秘典》傳授了一段調養傷勢重新凝聚精氣的秘法,比他以往所傳的要精妙多了。韋和輝當然認為洪和全藏私了,他認為《白蓮秘典》如果在自己手裡那麼他的修為早就遠遠超過現在,洪和全根本不配擁有《白蓮秘典》。

  更巧的是,韋和輝恰在昨日修為境界有所突破,十二片攝魂蓮花瓣凝聚成了一朵完整的蓮花。洪和全口吐的攝魂蓮花是青色的,而韋和輝修成的攝魂蓮花是白色的,其實都不是什麼正經玩意。洪和全是跟隨拉希斯主教學習力量的喚醒之後再來學的《白蓮秘典》中淨白蓮台的法術,而韋和輝等人都是他教的,就是再煉出幾朵黑蓮花,紅蓮花也完全有可能。

  可是韋和輝不這麼想,因為事情太巧了,淨白蓮台就應該是白蓮花,那麼自己所修煉的才是真正的正宗無上大法!他是在此時此地修煉成白色的攝魂蓮花的,這裡是他出生的地方,此處又是他親自挑選的洞天福地,很難不會有想當然的聯想。洪和全得到《白蓮秘典》並不認為自己就是彌勒轉世,他不過是借此聚眾撈好處滿足私慾而已。但是韋和輝想的更多,他認為這是天命所歸,自己很可能就是古代白蓮教傳說中的又一位救世教主。

  可惜他這位「真命天子」目前正在逃難,像個喪家狗一樣終日躲藏,這一切都是洪和全造成的!於是他想殺了洪和全奪走《白蓮秘典》,洪和全做惡已經被巡捕司還有各方勢力追殺。韋和輝也是幫兇。但如果洪和全死了,很多線索也就沒了,韋和輝也就沒太多牽連了。但是他雖然自以為修成了正宗的淨白蓮台,還是沒有把握能一個人對付洪和全,所以要拉楊和清一起下水。

  韋和輝找楊和清自有他的道理,一來是實在找不到別人幫忙,二來楊和清的處境與他一樣。楊和清跟隨洪和全逃難藏匿到此,都是幫兇受主惡的拖累。假如洪和全死了楊和清也沒什麼大事了,畢竟各方面要算帳的人都是洪和全。所以他趁著洪和全打坐的時候把楊和清叫了出來,說出了這番話。楊和清在他的威逼利誘下答應了他,但韋和輝也不傻,為了防止消息走漏決定回去之後立刻動手。

  楊和清被韋和輝叫出來聽他說了這麼一段,膽戰心驚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卻不能不答應。既然韋和輝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就不容他有反對的餘地,他如果不從的話,很可能韋和輝會當場殺人滅口。而自己不是韋和輝的對手。楊和清雖然答應了要幫韋和輝動手。但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的打算就是期望洪和全與韋和輝兩敗俱傷,自己一個人得到《白蓮秘典》。

  韋和輝想要的東西憑什麼楊和清不想要?楊和清認為自己在拜上帝兄弟會中出力最多得到的卻最少。王決洪和全在艾思那裡拿了一千萬,就給自己幾萬塊錢零花,這太不公平了!韋和輝修煉成白色精氣蓮花就是真命天子嗎?楊和清認為自己如果得到了《白蓮秘典》按照正法修行,也一樣可以辦到。他在五大天王中修為最低,但他不認為自己是最沒用的,相反他認為自己的成就可能最高,因為他學法的時間最短。

  韋和輝既然把話說出來了,擺明了就是要和洪和全動手。楊和清做為旁觀者看得清楚,其實韋和輝就算修煉成的攝魂蓮花是白色的,現在也無法與洪和全相比。正面動手必然敗落。他會出手幫韋和輝的忙嗎,那要在洪和全重創韋和輝之時,藉機把這兩人都除掉,自己得到《白蓮秘典》是最理想的結果。

  這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動身回去準備下手,可他們的心思有一個人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就是潛伏在暗處的白少流。韋和輝想殺洪和全,是真的!楊和清想殺洪和全,也是真的!但楊和清想幫韋和輝,那是假的!小白能夠感應人心。從他們的說話與心理反應中已經推測出事情的大慨。心中暗道:「你們倆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就等著你們動手吧!」韋和輝想殺人奪寶小白也想殺人奪寶,楊和清想收漁人之利小白也想收漁人之利,當然是想到一塊去了。

  林場中間那座小山丘雖然不高,可是地勢草木奇特,參天古木環繞中有一座院子,青磚牆明黃色的琉璃瓦像一座翻新的古廟。走進大門是個庭院,前院以青磚鋪地很是平整,而走入正堂會發現這裡的佈置像個香堂,有一座祭臺上供奉的是大肚彌勒像。走遍天下寺院恐怕也沒有見過這麼供奉彌勒的,但這裡是洪和全自己設計的,顯得有些不侖不類。

  香堂的左側耳房是一間會客室,右側耳房是弟子聽訓傳話的地方。穿過正堂走到內院建築,正中是個大廳,看佈置應該是議事的地方。右廂房並列好幾間,卻不是洪和全為其它天王準備的,而是為自己的女人們準備的住所,此人極好女色。左側廂房有一間極大的臥室,臥室中有一張極大的床,那是洪和全休息的地方。連通臥室還有一間靜室,這間靜室有兩道門,一道通向臥室另一道通向後院,是洪和全給自己準備的靜坐修行場所。

  洪和全此時應該正在靜室中修煉,韋和輝與楊和清走到後院的靜室門前,楊和清開口說了一句:「教主,打擾了,有要事稟報!」

  韋和輝冷笑一聲不等裡面答應手一推門就要發難,一朵攝魂蓮花已經祭在空中,蓮花中分出十二條白色的飄帶纏繞在自己身前。然而他的手一碰到門門就開了,靜室裡空蕩蕩的沒有洪和全的身影。不好!韋和輝吃了一驚正準備回頭,此時他全身上下一片青光閃過,連臉色都變成了青的,面前的白色蓮花突然消散。韋和輝的身體無聲無息的委頓於地,就這麼當場氣絕,甚至沒有來得及與洪和全正面對敵。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08 AM

小白正傳 078、惡滿難逃一網收


  韋和輝的屍體上青光繚繞,就像升起一片青煙,這青煙漸漸脫離了他的身體凝聚成一枚珠子的模樣空中又一亮卻變成了紅色,這便是洪和全所修煉的紅色的攝魂珠,攝魂珠飛向後院一棵大樹下,洪和全從樹後走了出來,青色的攝魂蓮花收去攝魂珠,就像蓮子消失在花心,就聽洪和全冷笑道:「剛剛修煉成攝魂蓮花,就想暗算本教主?別忘了你的能耐都是我教的想殺我你的火候還是太淺,攝去你的生魂煉製攝魂珠,我的攝魂蓮花術威力更增,也算你最後為我做了一件事。」

  楊和清站在韋和輝身邊已經全身抖的如篩糠一樣,牙齒打顫結結巴巴道:「教主,韋和輝這個畜生他要暗害你,還逼著我跟來,我在門前就想提醒教主小心,剛才他要推門我趕緊出聲讓教主留意,教主都聽見了吧?……還好洪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神威無敵、逢凶化吉,出手就斃了這個卑鄙的小人……」

  洪和全不陰不陽笑著打斷他的話:「楊和清,你真是個好人,本教主應該好好謝你才對?」

  楊和清:「哪敢讓教主謝我,我以後忠心跟隨教主,鞍前馬後驅馳效力只想教主一人所想,急教主一人所急。」

  洪和全點點頭,大聲說了兩個字:「很好!」

  這兩個字一出口,洪和全與楊和清幾乎是同時出手,楊和清低著頭揮手發出一片白霧,鋪天蓋地都向洪和全捲去,身形卻向後急退到了靜室之中想從另一扇門逃走,楊和清自知修為不敵洪和全,不指望能把洪和全除去,只希望突然發難能擋他一擋好藉機逃走,可是洪和全也出手了,攝魂蓮花瓣張開青光大盛衝開了面前的白霧,十幾枚紅色的攝魂珠從花心中飛出如子彈一樣射在楊和清的前胸。

  楊和清向後飛退的身形突然一軟,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恰恰就在靜室通往洪和全臥室的門前,他的死狀與韋和輝是一樣的,全身發青,接著青光脫離身體升起空中又凝聚成攝魂珠,洪和全沒費什麼力氣就殺了韋和輝與楊和清兩人,收起攝魂蓮花搖頭道:「你以為說兩句好話我就能饒過你的性命嗎?你們兩人鬼鬼祟祟的出門以為我就一點警覺都沒有嗎?你既然已經起了疑心,我還能留你在身邊嗎?……你們都滅了也好,誰再想害我也斷了所有線索,沒想到攝修行者的生魂,攝魂珠增添的威力大多了,這倒是一條修行捷徑!」

  洪和全自言自語的說了半天,突然打住了!因為他覺得眼前一花,剛才明明已經倒地身亡的韋和輝似乎又站在面前,韋和輝對著自己的方向迎面吐出了一口白氣,空中化成一朵白色的蓮花!洪和全下意識的閃身後退,收攝心神又「發現」自己仍站在院子裡,眼前還是韋和輝的屍身,剛才不過是腦海中莫名出現的幻覺。

  不用說這是小白施展的移情開扉術,關於這門法術還需要解釋一下,它能給人製造幻覺,但如果被施術者如果完全清醒,正常的知覺仍然是存在的,比如洪和全站在院子裡還能看見眼前現實中的一切,但恍惚有幻境閃過與五官真實所見相交疊,如果心神較弱的人可能立刻一閉眼被帶入幻境中,但是神智清明心志堅強的人,也可能分得清楚現實與幻象,從而清醒的反應過來,所以小白在逼問石和開時,把房間裡的燈給關上了。

  以洪和全的修為肯定能反應過來自己著了門道,一收攝心神還是清醒了,他正準備口吐攝魂蓮花防身卻又將一口精氣嚥了回去,因為此時有一個冰冷鋒利的東西正貼在他的咽喉上,耳邊有一人冷冷嘲笑道:「洪大主教,您倒是吐啊!」

  吐什麼吐?都嚥下去了!洪和全就算有花樣可以傷人此時也不敢亂動,因為白少流的鏟子就貼在他的咽喉上,只要手一抖就能割了他的喉,洪和全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話:「請問你是何方高人,我們有何冤何仇?」

  白少流:「洪教主,你怎知道與我無冤無仇?」

  這洪和全倒也不傻,雖然沒回頭卻聽出小白的聲音:「你不是洛先生身邊的烏由第一高手白少流嗎?我和洛先生無冤無仇,與你更無瓜葛,本來洛先生請我幫忙續命,殺手清塵要殺我那天你們卻一起出手,請問這究竟是什麼道理,洛水寒還想不想要命了?」

  洪和全當然不知道白少流已經因為那天的事與洛水寒鬧翻了,清塵要殺他的那天夜裡,顧影和小白都出現了而且站在清塵一方,洪和全見洛水寒的時候這兩人可就坐在洛水寒的身邊,洪和全不明白為什麼,他當然以為是洛水寒想殺他,事後猜疑是不是自己與黃亞蘇密謀的事情被洛水寒知道了?今天白少流突然出現制住了他,洪和全大驚失色,以為洛水寒仍不放過他竟然能派人追殺到此地,但他心裡還有一絲僥倖的希望,因為洛水寒的病勢,他想試探白少流的口風。

  白少流卻不接這個茬,淡淡問道:「你殺的那些人,與你又有何冤何仇?」

  洪和全:「你說地上躺的那兩個嗎?剛才你也應該看見了,是他們要殺我。」

  白少流:「看?看什麼看?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有一個人推門,剛把門推開你就在後面把人殺了,還有一個人求饒,話沒說完你又把人殺了。」

  洪和全:「他們想謀害我,白先生不會看不出來吧?」

  白少流:「我就奇了怪了,他們不是你的手下嗎?為什麼想殺你?」

  洪和全:「他們想避免牽連,還想……」說到這裡洪和全突然住口,他也不想說出那兩人想奪《白蓮秘典》。

  白少流自顧自的問話:「他們不想受你牽連,你做什麼事牽連到他們了?」

  洪和全:「你有什麼話就說,有什麼要求就提,何必明知故問呢?」

  白少流:「看來你做的事自己心裡也清楚,巡捕司發現了十四具屍體,還有沒發現的呢?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洪和全:「洛先生難道就因為這件事情要對付我嗎?麻煩你告訴洛先生,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他,我經過活體實驗已經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幫洛先生成功續命。」

  白少流:「活體實驗?你的所作所為和當年av群島他卅入侵的畜生們有什麼區別?」

  洪和全:「成功總要付出代價是不是?像你我這種人,沒必要談什麼虛偽的正義和善惡,只要能站在勝利和成功的一方,那些都是對國家、社會毫無用處的廢物,土狗瓦雞一般,與實驗室裡的小白鼠沒什麼兩樣,那些人的性命怎麼可以和洛先生的性命相比,為了救洛先生犧牲這些廢物也值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洛先生找我續命的事情說出去。」洪和全越說誤會越大,直到現在他還以為白少流是洛水寒派過來的。

  白少流也懶得跟他解釋,竟然笑了,他冷冷笑道:「你我這種人?應該只是你這種人,不要把我扯進去!……招聚黨羽自稱教主,還真以為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非凡聖賢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和你這種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弄不好又變成了沒用的廢物被你隨手屠戮,世上你這種人越多,禍害就越大,難怪清塵要殺你!……可笑你自命不凡,卻是這人世間真正需要清洗的塵污。」

  要殺就殺,白少流羅裡八嗦說這麼多話幹什麼?大概很多人都會有這種習慣吧,行刑之前會宣讀一下罪行判決,說清楚我為什麼殺你,比如清塵殺人之前要先下帖後取命,他這麼一囉嗦洪和全心眼也活動起來,以為事情還另有玄機,從常理來看小白想殺他剛才就可以動手了,現在說了這麼多話可能就是有企圖。

  白少流罵了他一頓他還在琢磨,試探著問道:「白先生說這麼多,究竟想要洪某人怎麼樣?您既然能給洛水寒賣命,我們之間也可以商量。」

  白少流仍然不理會他的話而自顧問道:「你剛才說那兩人想殺你是為了避免受牽連,你還有一句話說了一半,他們還想幹什麼?」

  聽到這裡洪和全心中一驚,難怪白少流也是來奪《白蓮秘典》的?他急中生智道:「他們還想謀財害命!我們拜上帝兄弟會這些年攢了一大筆錢,存在錢莊裡密碼現在只有我們三個知道,他們兩個殺了我就可以分贓了。」

  白少流:「哦,剛才那兩人被你殺了,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了?」

  洪和全趕緊點頭:「是的,如果白先生肯和洪某人交個朋友,那麼這筆錢我們可以一起花。」

  白少流:「你真有意思,想收買我?我要真是洛先生派來的能被你收買嗎?你有錢還是洛水寒有錢?別廢話了!《白蓮秘典》在哪裡?」

  洪和全心中一緊,白少流真的是為《白蓮秘典》來的!他只得硬著頭皮應對:「原來白先生是為那件東西來的,那麼重要的秘籍我怎麼會帶在身邊呢?我把它留在一個很隱蔽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白先生如果對秘籍裡的法術感興趣,以後大家常來常往,我也不會保留都告訴你的,其實學道法僅有典籍不行,我也是研究體會了許多年才有些收穫。」

  既然白少流是為《白蓮秘典》而來,那麼洪和全反倒鬆了一口氣,只要《白蓮秘典》還在自己這條命就保住了,他不認為自己不是白少流的對手,只要對方的凶器一離開自己的脖子他至少有十幾種辦法可以對付白少流,聽上去白少流果然上鉤了,喝問了一句:「《白蓮秘典》究竟在哪裡?」

  洪和全:「在烏由!白先生真想要這本書,可以先把凶器放下我們好商量。」

  白少流:「不用商量了!」說完話另一隻空著的右手凌空一抓,只見院子裡一張供休憩用的石桌突然翻到,石桌的桌面與下面的支柱連接的地方還有一個空槽,空槽裡露出了一本黃色封面的捐冊,桌面一翻,捐冊就露了出來,憑空被一股力量帶動飛到了白少流的手中,白少流低頭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四個字,勉強能認出是古篆「白蓮秘典」,就是這東西!

  這是怎麼回事?這就是白少流所擅長的心術,他問洪和全《白蓮秘典》在哪裡,不論洪和全怎麼答往往心裡都會想一下《白蓮秘典》真正在的地方,恰巧這個地方很近就在身邊,剛才洪和全的面色和視線都沒有變化,可小白感覺到他的注意力都朝向院子裡一張石桌的方向,在自己神識可及的範圍之內,立刻施法一試果然找到了《白蓮秘典》。

  白少流施展的法術並不高深,就是最普通的御物之法,但他以前卻是不會的,白老教白少流修行的起點很高,走的是一條他人看來的險捷之徑,也就是小白的根器超凡才能如此修行,他一開始學會的就是御物,用的是九孔響天螺,這幾天自己暗中琢磨才發現神識可以操縱的不僅僅是法器,普通的東西也可以,用通俗的比喻,小白相當於是學校裡讀書的跳級生,他的水平是到了,但有些技巧性的內容以前忽略了。

  小白用御物之法隔空掀開石桌,立刻發現了石桌裡面有一本書,凌空御物將書拿到手中,石桌一掀開洪和全心中就暗道不好,他不得不冒險出手了!

  小白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鏟子突然像是被一直看不見的手抓住了,有一股大力出現把它向外推開,這是洪和全的御物之法,小白能御物洪和全當然也會,而且他發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可能就是一把普通的凶器而不是法器,趁小白施法掀石桌他也施法推開凶器,就不信自己的法力敵不過對方的腕力,與此同時他悶哼一聲七竅生煙,青煙一出立刻凝聚成形四射而開,只要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一粘上都會被他的法術所傷。

  這一招是夠狠的了,可惜洪和全出手全部落空,他以法力逼開鏟子立刻就逼開了,那把鏟子飛了出去直接釘在了旁邊的大樹上,原來小白在他剛施法的時候就已經撒手閃到了一旁。

  洪和全七竅噴出的青湮沒有射出多遠陡然飄散,然後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他全身上下的衣服一點一點的滲透出片片血跡來,血跡侵染的範圍越來越大很快整個人就成一個血葫蘆,洪和全終於轉過頭,看著閃到不遠處手持九孔響天螺的白少流,喉嚨裡咯咯有聲卻已經什麼也說不出來,只發出了長長的嚥氣聲頹然倒地。

  小白剛才一拿到《白蓮秘典》就感應到洪和全心中凶念已起要出手拚命了,他鬆開鏟子閃身避開順手掏出了九孔響天螺,由於施法時兩人的距離極近,小白催動九孔響天螺施展的風刃術是貼著洪和全的內衣發出的,一瞬間將他的身體切割出了無數細微的創口。

  洪和全已死,小白將《白蓮秘典》收到懷中走到樹下拔出小鏟子,回頭看著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三具屍體,眉頭一皺長歎一聲,他正在考慮如何處置,突然那三具屍體上莫名騰起了三團火焰,火焰熊熊竟是黑色的!小白嚇了一跳,這可不是他搞的門道,神識突動手持九孔響天螺轉身戒備看向院子後方。

  只見院牆上不知何時站了一男一女,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男子高大威猛穿的是普普通通洗得發白的衣服,女子卻穿著一身青灰色的裘衣還戴著眼鏡,顯得斯文秀美,兩人看到小白髮現了自己,都點頭笑了笑,男人開口說道:「好好好,殺的好!小朋友年紀不大,修為不錯呀?難得心機如此敏慧,將來成就不可限量,請問是何門何派哪位前輩門下高足?」

  這男人的相貌威嚴,說話時中氣渾厚,然而面色與內心都很溫和,小白雖吃了一驚卻收起九孔響天螺不再戒備,他點了點頭算是行禮,很詫異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說的話我聽不懂!我不是哪門哪派的修行人。」這倒也是實話,小白確實不是哪門哪派的修行弟子,也從未入門受戒,不過是和一頭驢學過道法而已。

  男子抱拳拱手道:「小兄弟不願意說就算了,於某不再追問他人隱私,今日之事可謂義舉,雖然手段狠了點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崑崙修行門派海天谷的於蒼梧,這位是我夫人葉知秋,來自道場離此不遠的逍遙派。」說著話兩人已經肩並肩落到地上,不是跳下來也不是飄下來,而是清風微蕩冉冉而落。

  海天谷?逍遙派?小白一個也沒聽說過,但仍然學著樣子抱拳:「原來是兩位高人,不知你們來到此地是為了什麼?也是來除凶的嗎?」

  那名叫葉知秋的女子答道:「逍遙派道場就在淝水,離淝水河岸邊不遠,我父親也就是逍遙派掌門葉鉻近日游天來去之時發覺此地山川地氣有微弱異常,就命我來看看,恰好我夫君也在就一起來了,剛才那三人的所作所為,以及你在暗中如何潛伏出手我們都看見了,惡人已經讓白小義士給除掉了,我們夫妻就用不著插手了。」

  白少流:「你們怎麼知道我姓白?」

  葉知秋:「剛才那個姓洪的不是叫過你的名字嗎?烏由第一高手白少流。」

  白少流:「真慚愧,這個稱號只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起哄,在二位面前哪敢稱高手,……這,這是什麼法術?」說話的功夫那三具屍體上的黑色火焰已經消失,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體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已被這絲毫感覺不到熱度的黑火焚燒的乾乾淨淨!

  於蒼梧:「這是我海天谷的秘術苦海業火,我看你衣衫之上帶著草木塵露氣息,一定是在荒野中潛伏了好幾天了,剛才又打算挖坑埋人真是辛苦,就順手幫個忙替你收屍了。」

  帶著眼鏡的葉知秋卻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問:「白小義士,恭喜你不僅誅殺凶仇,還奪得了一本秘籍,剛才收到懷中的是《白蓮秘典》嗎?」

  「是的。」既然剛才的事情這兩人已經看見了,白少流也就實話實說,他還沒搞明白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麼來路?雖然感覺不到什麼惡意,但他感覺這兩人尤其是這男的十分特殊,不論說什麼話時心神平定表裡如一,這種感覺倒不像他窺探不了的風君子,因為在風君子面前小白的他心通根本無效,但是在這人面前會發現此人心口相對用他心通窺探似乎顯得多餘,有點類似於以前遇到的梅先生。

  於蒼梧:「小義士既然殺了這人,就應該知道《白蓮秘典》這東西是不可以輕易流落民間的,如果所得非人只會繼續製造禍端害人害己,剛才死去的三人就是例子,苦在尋常情況被我遇見,一定會先行取走再去告知你的師尊,可你現在不告訴我你來自何門何派,叫我如何處置?」

  小白聽見他的話心裡有點緊張,退後一步道:「難道無門無派就要受人欺負嗎?」



小白正傳 079、萬里足下踏平波


    於蒼梧搖頭道:「我們可沒有欺負你的意思.相反是想保護你。以你現在的修為得到了這種東西可能不僅無益而且有害、不僅害己而且害人。」

    葉知秋在一旁補充道:「《白蓮秘典》所得常人自然不行.你所得也不能算好事.除非有門中長輩高人正確的指點。」

    白少流:「二位高人說得對,看見洪和全等人的下場我也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白蓮秘典》我已經拿到了.我還有用不能給別人。」

    葉知秋:「小兄弟沒聽明白我夫君的意思.他的意恩是說如果你得到《白蓮秘典》又無人可以指點,他可以指點你修行。這可不是圖謀你手中秘籍的打算哦.你不能誤會了!」

    驢子要小白來奪《白蓮秘典》.就是要等小白拿回去親自指點他修行。現在又冒出一個叫於蒼梧的.也自告奮勇要指點小白修行《白蓮秘典》中所載秘法,旁邊還有人幫勝說不是圖謀秘籍就是為了幫助小白。葉知秋說的話很認真,至少她是真心這麼想的.但別忘了她畢競和於蒼梧是一家的,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實際上還是在幫夫君取要《白蓮秘典》。

    相信白毛還是相信陌生人於蒼梧?小白當然擇做出自己的選擇,他又退後一步道:「多謝二位的好意了.但我不需要你們幫忙.有人能幫我。

    於蒼梧明白他在想什麼,仍然呵呵笑著說道:「如果我幫不了你,這普天之下能幫你的人恐怕就屈指可數了。請問小義士要去找哪位高人.又因何故一定要留下《白蓮秘典》?你應該看得明白,就算你有兩下子也遠不是我的對手,為何還要拒絕我的好意呢?」

    白少流:「自然有人能幫我.是誰我不方便告訴你。你雖是高人個但與我素不相識,《白蓮秘典》是我拿到的當然歸我,你總不能強逼吧?我要這東西不是為我自己。是要學其中的法術救人。」

    於蒼梧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看那表晴似乎是一直在故意逗他說話:「救人?學《白蓮秘典》去救人?難道你是彌勒菩薩.要把誰接引到土蓮華世界嗎?」

    小白還沒回答葉知秋也在旁邊笑了:「你要是救人的話可以把東西帶走我不管,但是你要說出想救的那個人地名宇。可不許撒謊喲,你說不說實話我們有辦法知道!」

    向來都是小白有辦法知道他人說不說實話、現在居然被別人反問了這麼一句感覺有點好笑、他也聽出來那兩人似乎在故意逗他、但說話的語氣卻又不容置疑。他無可奈何的答道:「那人叫清塵。告訴你們了.我可以走了吧?」

    葉知秋有些誇張的一瞪眼對於蒼梧說:「夫君、他說的是實話!」

    於蒼梧:「關係還真不錯,連真名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於蒼梧放小白帶著《白蓮秘典》走,小白卻站住腳步不走,因為於蒼梧剛才的話有玄機。他上前兩步急切的問道:「於、於大哥,你怎麼知道傾城地名宇、而且還知道這是她的真名?你認識她嗎?她人在那裡?「…您自稱是天下少見的高人,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葉知秋咯咯笑出了聲:「這位小兄弟真機靈。一句括沒注意就讓你聽出了破綻。」

    於蒼梧也笑。走上拆拍了拍白少流的肩膀道:「你怎麼改口聽我大哥了?別人都叫我於大俠。」

    白少流:「於大俠.你一定知道清塵的下落對不對?」

    於蒼梧:「不錯,我知道她在哪裡。如果告訴你她的下落.要你用《白蓮秘典》來交換你願不願意?」白少流搖頭,於蒼梧眉頭一皺追問道:「你不願意?」

    白少流解釋道:「不是不願意.我還不清楚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需不需要解救?如果她安然無恙或者你能救她,這《白蓮秘典》就送給你.否則僅僅找到她的下落是不夠的。」

    葉知秋那榆道:「你還挺會討價還價的.自己地寶貝自己留著吧,我們不要了!」

    於蒼梧:「看你急地那樣,就不跟你囉嗦了,她在很遠的地方被困住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帶你去找她。」話音未落小白一言不發屈膝倒身就要下拜,於蒼梧衣袖一揮一股無形之風把他托住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要你磕頭你還真磕啊?剛才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白少流:「黃金算什麼,哪能跟清塵比?不就是磕三個頭嗎,還要我做什麼?」

    於蒼梧搖頭:「不用不用.有這份心就行了.你想什麼時候去?」

    白少流:「現在!」

    於蒼梧:「馬上就去?你可真夠著急的!可以立刻出發,不過得去一趟淝水多買點東西,你身上有錢嗎?」

    小白一模兜掏出兩萬現金還有一張錢莊卡:「這些錢夠不夠?不夠卡裡還有十萬。於大俠要買什麼東西?」     
    於芥梧:「夠了夠了,哪用得了這麼多!不是我要買東西,是你得買點東西給清塵那丫頭送去。她現在住她地方條件很簡陋,吃得不好穿得也不好而且什麼別的都沒有。我建議你到淝水最有名的知味樓點幾樣可口的酒菜打包,再到商業中心買幾身女孩家喜歡的衣服,這樣才好去見人嘛。想討女孩的歡心.總得對人家好點是不是?」

    小白聽得有點迷糊,於蒼梧話還沒說完後背就挨了葉知秋一拳:「你教育人家倒頭頭是道,自己什麼時候這樣討過我歡心?」

    於蒼梧歎息道:「你夫君窮啊,什麼時候像小白這麼有錢?」

    葉知秋佯怒道:「堂堂大派掌門,怎搞的像個叫花子一樣?你去送小白見清塵吧、快去快回,晚上老爺子等你喝酒呢!我先走了,小白再見。」說完話飄身形飛出院牆瞬間不見了。小白一時間楞住了,於蒼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發什麼呆,我們也走吧?」

    白少流:「清塵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很近?我剛才聽葉女俠說你晚飯時間就能趕回來。」

    於芥梧:「不算太遠。離此地三千里有餘四千里不到。」

    小白瞪大眼睛:「這麼遠?」

    於芥梧笑道:「不妨事!我們先去淝水。」言畢身形騰空而起,周圍平地捲開一陣狂風,這狂風凝聚有形似一隻大手把小白給攝住捲到了天上。小白猝不及防張牙舞爪的猙紮了一番,卻發現自己不動的話反而在空中站地很穩,已經速度極快的在凌空而行了。他被一片無形的風包裹著,周圍感受不到風力.卻能聽見身側不遠處呼嘯的風聲。再看於蒼梧背著手凌空而立.與他肩並肩破空而行。

    「於大俠。這是什麼法術?您居然帶著我在天上飛!」片刻之後小白已經冷靜下來,用鐵佩無比地語氣問道。

    於蒼梧沒有回頭淡淡答道:「這是我平生最為得意的絕學、不借法器徒手御風、凌空萬里來回朝夕之間。論修為我遠不敢說天下最高、但這一手御風的功夫恐怕當今的崑崙盟主也比不上。」

    白少流:「不是親眼所見真是不敢相信、於大俠這一手絕技真是天下無雙。」

    於蒼梧卻歎了口氣:「我的修為遠超海天谷歷代掌門,也曾自以此絕學天下無雙、可有一人二十年前就在我之上,我至今無法超越。」

    白少流:「誰呀?這麼厲害!」

    於蒼梧又歎了一口氣:「這人一點也談不上厲害、他如今在人間已不用神通。此人法號風君。人稱忘情公子。我平生與人正式鬥法.只敗給過兩人,敗給他的那一次用地就是御風絕技能。他以同樣的法術應對讓我輸得心服口服。」

    忘情公子?小白聽說過,那不就是白毛的死對頭嗎?如今在人間已不用神通?這話什麼意思?小白是一肚子疑問。此人法號風君,小白莫名地想起了風君子、難道就是風先生嗎?那可太巧了!小白早知道風君子是一位了不得的高人、卻隱藏行跡不露神通也不承認自己是修行高人.難道就是於蒼梧所說的「在人間不用神通」嗎?

    他剛想追問,於蒼梧喝了一聲:「我們要落地了!「話音一落御風往下便行,越過一條河流可見對岸有很多人三三兩兩的行走、於蒼梧帶著小白就從這些人頭頂上的高空飛了過去。小白驚問道:「於大俠,我們就這麼在人家頭上飛。也不怕驚世駭俗?……他們怎麼沒看見我們?」

    於蒼梧笑道:「原來你也知道修行人的戒律?我帶你御風而行自有折光之法,普通人看不見的。」

    在一片四周無人的小樹林中落地,兩人收了法術走了出來,就和閒逛的遊人一樣看不出任何異常,這裡是淝水河邊的一處公園、走到公園門外四頭一看掛著「逍遙津公園「地牌子。出了公園就是淝水市區了,沿街邊走了不遠來到一家門庭很熱鬧地大酒樓門前、酒樓上掛的招牌紅邊藍底古色古香,從上到下豎書三個燙金色的大宇「知味樓」。上面還橫書兩個小宇「石記」。

    正是午飯時間、酒樓地大堂中散客幾乎都坐滿了,一張空桌子都沒有。於蒼梧領著小白走進去.一路上碰到開門的、擦桌子的、端盤子的都客客氣氣的對二人點頭施禮,他走到大堂櫃檯前問道:「大妹子,有沒有空地方?」

    櫃檯裡一位容貌甚是俊俏,看年紀大約在二十七、八的女子小聲道:「原來是於掌門,你怎麼來了?在這裡不要叫我大妹子,叫陳經理。」

    於蒼梧:「我說大妹子陳經理、這位小義士白少流也不是外人,今天來光顧知味樓的生意,給我們找個空地方,我看樓下是沒有桌子了,樓上還有包間嗎?」

    陳經理「你來的不巧,包間也全滿了、個天是正月十五元宵節,生意特別好。」

    看於蒼梧的架式要坐在這裡好好吃喝一頓。白少流有些著急的道:「於大俠,不是點酒菜打包嗎?我們還要趕路呢!」

    於蒼梧:「路還很遠呢,小兄弟,你這幾天吃過一頓飽飯嗎?不得吃飽喝足才上路?」

    白少流這幾天一直風餐露宿、餓地時候大不了就在野外就著山泉啃個冷饅頭而已,於蒼梧這麼一提醒白少流想起的倒是另外一件事。自己吃不吃飯無所謂,人家可是要吃飯的、不能因為自己著急去見清塵連飯都不讓於蒼梧吃好。這也太沒有禮貌了,求人幫忙不是這麼求的!他趕緊改口道:「對對對,吃飽喝足才趕路,於大俠不要著急!」

    櫃檯裡地陳經理看了一眼白少流突然開口問他:「白少流?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請問小兄弟是來自烏由嗎?」

    自己烏由第一高手的名頭這麼大?遠在淝水的一家酒樓徑理都聽說了?白少流點頭道:「我是來自烏由。」

    陳徑理:「那你認識風君子先生嗎?」

    白少流:「風君子?認識一位,就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

    陳經理:「手上戴著翡翠指環、正式場合也從來不穿西裝。」

    白少流:「那就是他,我認識風先生,他教我讀古籍,我還請他喝過酒。」

    陳經理:「原來如此!於掌門。你們去二樓君子居吧。陡我來。……白兄弟,我的名宇叫陳雁。」

    白少流:「你叫我小白就行,請問你認識風先生嗎?」

    陳雁:「可惜我還沒有親自拜訪過!」

    於蒼梧在後面拍著小白的肩膀道:「小白。你好大地面子,竟然攀上忘情公子的交情,一來就被請進君子居。」

    白少流:「什麼?難道風先生就是……」

    於蒼梧:「別在這裡談.進屋再說!」

    君子居是二樓走廊最盡頭的一間包房,房間並不大,一張白橡木古式方桌旁邊只放了四把椅子,推開窗戶卻可以看見淝水河畔。於蒼梧招呼小白面對面坐下.對陳雁說:「大妹子,簡單來幾個菜,兩壺老春黃就行。」

    陳雁:「簡單來你也得點啊?」

    於蒼梧:「南明離火悶羊魚、水韌千絲穿蓀糜……一樣要兩份。一份打包帶走一份送上來。「他點了幾個菜,菜名聽得小白目瞪口呆。

    陳雁掩口笑道:「於掌門今天好大方。」

    於蒼梧:「今天小白請客。」

    陳雁:「難怪呢!我提醒你一聲.今天可是過節,晚上去見葉老爺子難道你想打包帶著知味樓地菜去嗎?要不從知味樓肖幾壇老春黃,算我請客好了!」

    於蒼梧:「打包的菜是小白要帶走的、至於酒……怎麼好意思讓你請客?」

    小白聽出來了,這於蒼梧手頭不寬裕,而剛才葉知秋臨走時已經打招呼晚上老丈人等著他在道遙派唱酒呢,這大過節的也沒誰備什麼禮物。白少流是個乖巧的人。立刻插話道:「於大哥.謝謝你願意幫我的忙.既然是過節,我也應該誰備一份禮物孝敬前輩。……陳經理,給於大俠準備幾壇你說的那什麼酒,一起結在帳上。」

    陳雁笑著看小白,又問於芥梧:「於掌門要多少酒?我們知味樓的老春黃很貴的!」

    小白趕緊掏出錢莊卡遞給陳雁:「這裡有十萬、怎麼樣都夠了吧?」

    於蒼梧想笑卻忍著,咳嗽一聲對陳雁說:「你看見沒?我人品好運氣就好,我要一百壇!」

    別說小白、連陳雁都嚇了一跳:「於掌門,你還讓不讓我們做生意了?」

    於蒼梧晃著腦袋道:「當我不知道嗎?年前你們知味樓從蕪城運來十甕老春黃.每甕兩百斤,總共兩千斤恐怕不會這麼快就賣完了吧?你們酒樓分裝的小壇是三斤一壇.我不過要買三百斤而已。」

    陳雁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行.於掌門真是無事不知!一壇一百八.總共一萬八,今天這頓飯就算優惠打折不另收錢了。看於掌門這麼大方.我再給你加三壇特別調製地。你慢慢吃吧.我派人送到逍遙派去.就說是於大掌門的拜禮,面子給足了吧?」

    小白客氣,於蒼梧可一點都不客氣.開口就敲詐他三百斤老春黃,一頓飯竟然花了一萬八!酒菜上齊於蒼梧甩開筷子大快朵頤,小白雖然心裡急的跟貓抓一樣,卻只能耐心地等他吃完,一邊還很有禮貌的勸酒。此處的酒菜美味異常,於蒼梧點的那幾樣菜品恐怕也是普通的客人吃不到的.可是小白幾乎就沒動筷子也沒吃出什麼滋味。

    藉著敬一杯酒的機會.小白問道:「於大俠,這個房間叫君子居,與烏由那位風君子先生有什麼關係嗎?」

    於蒼梧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太有關係了.知味樓在各地有很多家分店.都是崑崙盟主梅野石的產業。在世仙人風君子就是我梅師叔的傳法上師,也是梅師叔所創三夢宗的租師爺.這知味樓中地君子居是專門為尊敬風仙師準備的,平常不接待外客,今天是你的面子大。」

    雖然早有猜測,但聽見於蒼梧確認小白仍然吃驚不小。白毛講過它在人間為七葉的故事.忘情公子可是它的死對頭!沒想到這兩個人小白都認識.而且和小白的關係都不錯。如果只聽白毛的話.風君子應該是個陰險歹毒的大惡人!這與白少流認識的風先生一點都不沾邊.他天生知人看人向來都是極準地.就算看不透風君子的內心.但也知道這位風先生絕對不是壞人、甚至想像不出他能幹出白毛所說的那些事?

    看樣子這裡面一定有誤會.白毛不可能對小白撒謊、但它只說了自己所記恨的事情.並沒有對小白回憶全部的實情!沒想到白毛三世為驢一心想解的仙術誅心鎖、卻是一天到晚笑瞇瞇的風君子所留下的!那麼白毛想解誅心鎖,自己可不可以去問一問風君子呢?想到這裡他又問道:「於大俠,您剛才說的那位風先生在人間不用神通.是怎麼回事?」

    於蒼梧放下筷子看著小白道:「聽說了這件事很好奇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要想著去打擾他,他當年因為某些變故封印了自己的神識.把修行界所有的事情都給忘了.自願入世歷劫。就算在修行界也只有各派前輩才知道他在市井中的身份,梅盟主曾肯求崑崙各派不要去打擾風君子前輩.天下誰能不給面子?甚至烏由一帶都很少有修行人行走。我告訴你是因為你學了修行道法.平常又和他有交往.但此事不張揚你應該明白!」

    白少流:「明白了、難怪以前風先生有很多事我搞不懂、但是他當年為什麼要封印自己的神識?」

    於蒼梧:「別人的私事不要在背後嚼舌頭,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不要問我!」

    白少流:「不問就不問了,我就是好奇而已,放心,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隨意難他人提起的。「說話時心裡琢磨該不該對白毛說呢?還是暫時不要說的好,這一仙一驢之間的誤會他小白還搞不明白。而且他能感覺到於蒼梧不讓他繼續問時心中有一股深深的怒意、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09 AM

小白正傳 080、碧海情郎從天落


    酒足飯飽離開知味樓,陳雁親自將他們送到大門口、打包的酒菜竟然不是普通的餐盒裝的、而是用一個很精美的古典提籃食盒、食盒有好幾層將飯菜分別放好蓋上讓小白提在手裡。出了門來到最近的一家大商場.小白要給請塵買套衣服、於蒼梧在外面等他一個人進了女裝區。他曾經給清塵買過內衣知道尺碼,從內到外買了一套全新的,想了想不能只有一套還得有換的,又買了一套,剛轉身要走又想到不能僅有兩套換來換去、轉身又去買了一套。

    給清塵買了三套衣服包好,在樓梯口見到於蒼梧,於蒼梧從上到看了看他笑道:「你就給清塵買衣服,看你自己這身衣服在野抽裡貓了幾天都成什麼樣了?大老遠跑去見人家,而且還是過節,怎麼也得給自己買身新的!」

    小白低頭看了看自己也笑道:「這套衣服真得換換了,不適合過節出門見人。於大俠今晚不也要拜訪岳父嗎,要不也換一身新的?反正酒也送了,不在乎一身新衣服吧?」

    於蒼梧:「小兄弟做事心很細啊?那我就謝謝你了.我們也去買衣服,一人一身新的。」於蒼梧不客氣推辭,小白心裡卻很高興,因為他人情通透看得明白.於蒼梧是不想讓自己覺得欠人情太多不好意思。像於蒼梧這種人受小白的思惠.這就是結交之意.換一種說法就是給他面子。帶著小白飛天來回萬里去找清塵.恐怕花多少錢也買不著這種幫助。但話又說回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小白這麼想,有人只希望別人能幫忙卻從不豬動找機會盡一點力回報。

    從商場出來、於蒼梧從頭到腳連著鞋襪都換了嶄新的,小白卻把新衣服包好提在手上沒換。再次來到無人之處都風飛天,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小白能聽見週身之外風聲之厲如龍吟虎嘯。在空中直向東南而去。遠處很快出現了海陸分界.他們竟飛到了海上。

    這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奇異經歷,可是小白已經漸漸的不再好奇,一路上歇歇的想著心事.當然與風君子、白毛等人有關。一望無際的大海.此起彼伏的各式雲層不斷的被拋到身後.還是於蒼梧打破沉默問道:「小白,想什麼呢?你拿到《白蓮秘典》不讓我指點。難道是想請教風君子前輩嗎?他現在地情況恐怕不太合適,梅盟主也不希望有人這樣打擾他。」

    白少流:「不是,不是請教風先生,能指點我的另有其人、但是它有交代我不方便說。」

    於蒼梧臉忽然沉了下來,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問你的私事了,祝你好運吧!」

    白少流:「於大俠、我們怎麼飛到海外來了?清塵在海外?」

    於蒼梧:「我怎麼把你帶來的、別人也能怎麼把她帶來。」

    白少流:「於大俠是怎麼找到她的?」

    於蒼梧答非所問:「不是我找到她的、這麼熱鬧的事情。梅盟主竟然不通知我一聲?以他地身份用得著親自插手嗎?看來是這些年沒遇到對手自己也手癢了!」

    白少流:「你好幾次提到梅盟主。這人的法器是不是一支百丈長絲?」

    於蒼梧:「三夢宗的謾舞捲天絲,他手裡當然有,你也見過他?」

    靠!原來他認識的梅先生就是所謂的昆個盟主梅野石。小白早知道那位梅先生是一位神秘高人,沒想到來頭卻這麼大,而且競然是風君子的徒弟!如此看來風君子的來頭更大了,白毛怎麼就得罪了他?一邊想一邊答道:「應該見過,但我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家知味樓好奇怪呀.裡面的夥計好像都不是一般人。」

    於蒼梧:「你看出來了,那樣的酒樓天下只此一家,就是淝水地知味樓。客人可能都是普通人.而酒樓裡所有地夥計都是各大門派的修行弟子。那裡是昆個修行界居中聯絡之處。梅盟主如果有什麼號今或口訊要傳達,都是從淝水知味樓發出,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向修行界傳出口訊。」

    白少流:「所謂昆個盟主究競是什麼概念?領導嗎?」

    於蒼梧笑了:「若論身份,和我一樣也是一派掌門,他自創一派名叫三夢宗。若論輩份他比我高出一輩.我應該叫他一聲師叔。天下修行門派眾多,修行人雖大多心性沖淡平和.但也偶有紛爭,他是天下公推的主持議事仲栽之人。並不能插手各門派內部事務。當然如果有大事發生.非一門一派之力可以解決.他可以下令條合天下高人共同商議並最終決策。……這和市俗中地領導概念不一樣.倒是他師父忘情公子身為忘情宮主卻不在忘情宮中,倒像是掛著領導的名卻不去單位上班的領導。」

    這於蒼梧說話很有意思、並不高深玄妙很直白淺顯、小白又問道:「於大俠,你說你與人鬥法平生敗過兩次,第二是敗給風君子.第一次是敗給誰?是梅先生嗎?」

    於芥梧:「不是梅盟主.若論今日修為我恐怕也不是梅盟主的對手.但當年我出山以來首遭敗績是在天下修行人聚孝的宗門大會上。那是二十年前,梅盟主當時年幼也沒參加,就算他參加了也不會出手鬥法切磋.因為當時切磋較法的只有我們這一輩弟子。在這一輩弟子當中,我得了天下第二。」

    白少流:「那第一是誰?」

    於蒼梧:「他叫七葉.是終南派出走的叛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小白渾身一哆索.有一種錯覺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從天上被扔下去掉到海裡。因為他又感覺到那種深深的恨意.似乎提到七葉這個名字於蒼梧心裡就一陣痛一陣怒.絲毫不掩飾的從語氣和臉色中流露出來。

    於蒼梧和白毛有仇?難道是因為敗給它地原因?不對呀.於蒼梧也曾敗給風君子,但提到風君子的名宇他的感覺有尊敬也有遺憾.但並沒有怨恨和惱怒啊?風君子與七葉有仇,這位於大俠也不像壞人.但提到七葉也如此憤恨。看來白毛當年為人時沒幹過什麼好事,把那麼多高人都得罪了。小白心中想到這裡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覺得說出白毛與自己的關係臉上也不夠光彩。

    天光漸暗已是黃昏.遠方的海平線上露出幾個小點.小點越來越大原來是三座品宇形的海島。於蒼梧此時心中地怒意尚未平息,突然說了一句:「地方到了,你去見她吧!」言畢一揮手.小白就張牙舞爪的被一股力量從天上扔了下去。從雲層之上以極高的速度被扔出去地感覺難以形容。小白就覺得耳邊風聲呼呼的響.小島在面前變得越來越大,自己如流星般落向的地點是一片銀色的沙灘。

    不提小白將會在沙灘上摔成什麼模樣.於蒼梧將小白扔向小島後空中一揮衣袖,風勢陡變不再像剛才那麼平和.狂風驟起捲得半天雲霞顫動。他轉身御風就要往回飛.面前突然出現光芒.只見有一人從雲層中閃現.身披七彩毫光攔住了他的去路。

    「於掌門,你這是在和誰生氣呢?送人都送到門口了。幹嘛要從天上往下扔?」那人面帶微笑地問道。

    於蒼梧看見來人在空中抱拳施禮:「原來是梅師叔。晚輩於蒼梧有禮了!梅師叔身為盟主何必親身到此.有什麼事打個招呼讓我來不就行了嗎?」

    梅先生:「你海天谷遠在西北大漠,那一片地方最近事端也多。就沒想麻煩你。各家有各家的事情.有人忙著吵架有人忙著分家,沒辦法我只好親自來了。沒想到你也能忙裡偷閒,管起小兒女的約會來了?」

    於蒼梧笑道:「我恰好到淝水拜訪造遙派,巧遇白少流小義士手刀邪魔,聽說他正為清塵之事煩憂,遇見了當然要幫一把。」

    梅先生也笑:「你碰到他可真夠巧的!你怎麼空手來的、金烏磐龍杖呢?看來真是路過,連法器都未攜帶。」

    「對付那幫宵小之徒、用不著滄浪大俠的合烏磐龍杖。更不必梅盟主親自出手,有貧道在如果他們敢有什麼不軌,不管來多少定叫他們有來無回!」雲層中又飛出一人,是一名青衣老道,面貌古撲請瘦,黑白兩色煙雲在腳下環繞,正是終南派掌門登峰。

    於蒼梧趕忙施禮:「原來是終南掌門登峰師叔在此,群小自不敢影跳梁.晚輩有禮了!」

    「群小不敢跳梁。但我輩修行之人也不必妄自尊大,不可一山之中固步不見群峰。梅盟主既然前來.自然有謹慎的道理,我等盡力而為毒正去邪便是。……於掌門.你說是不是?宣一笑拾師兄見禮了!」雲層中又飄身形出現一人。此人是一位中年大漢,手持一方青金石鎮週身青光環統,身材比於蒼梧還要高大威猛.留著濃密的鉻腮鬍子開口說話聲如洪鐘,正是登峰的師侄海南派掌門宣一笑。

    宣一笑一開口言語之中就與登峰針鋒相對,於蒼梧說是與不是都不好.只有微微苦笑還禮道:「不必妄自尊大也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菲薄他人,立身自正能容於人亦不容於惡.宣掌門說的有道理。既然有盟主與二位掌門在料想大局已定,於某人就不必在此獻醜,暫且告退了!」

    梅盟主:「我看你來去匆匆.可能是有大事要辦,那就去吧!等此間事畢,我會親自到海天谷拜訪。……登峰、宣花,我們也暫且靜修等待.我感覺這幾日便有事端。」

    ……

    正月十五地黃昏,清塵仍然像前幾天一樣手舞一根長樹妓在海灘上練習槍法,一套槍法演練完畢天色已晚。太陽早已經落山,天上星光稀疏.因為一輪圓月已經升起,月光如水照得銀沙灘上一片雪白。清塵頭望月輕輕歎息一聲.月亮圓了.可自己仍是孤零零地被困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海島上。

    歎息一聲正要回頭離開海灘.突然就像發現了什麼又抬頭看天,只見月亮的方向飛出一個小黑點,黑點越來越大是什麼東西從天上落了下來!黑點來勢很快。片刻之後已輕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個飛舞地人形,看清人形之後立刺聽見人聲從天上傳來:「閃開!小心砸到你!一一噗一一」話音未落清塵下意識的往後面閃退,那人就落在眼前將沙灘砸出一個大坑,臉朝下半埋在沙子裡。

    天上下來的可不止一個人.還有兩大包裝滿衣物的商場購物袋落在一旁.最後競然有一個精美的朱漆提籃食盒飄然而下、穩穩地落在沙灘上。清塵可顧不上驚訝,衝上去俯身就去沙子裡扶那人起來。一面驚叫到:「小白哥!真的是你嗎?」

    剛才天上一聲驚叫.清塵已經聽出是白少流的聲音。天哪!看見圓月想起遠方思念的人,不知那位神仙顯靈就將她的小白哥從天上扔到了眼前。可她卻顧不上感謝神靈.而是心中一緊,小白落地時聲勢十分生猛.可別給摔壞了!

    看小白地樣子樣的不輕.可他並沒有受傷.從天而降時一直有一股激盪的風力護在四周。在空中就看見沙灘上有一少女身形孤單仕立.依稀就是清塵.他在天上喊了一句小心卻沒注意自己落地地姿態。臉朝下砸在柔軟的沙灘裡。腦集一時也有些發蒙。緊接著就被人將身子翻過扶起上身.聽見了清塵熟悉的聲音:「小白哥.你有沒有事?」

    清塵。真的是清塵!老天爺可憐,她沒死,聽見清塵的聲音小白心頭狂喜.不顧別的伸手就將面前地少女緊緊樓到懷中.生怕她突然又消失了!清塵驚呼一聲已經被小白緊緊抱入怯中掙扎不得.身形不穩兩人同時倒在沙灘上,清塵正壓在小白身上。

    「你沒死.真的太好了!我以為你死了.我差一點也死了……可憐我終於見到你了!」小白激動的語無倫次、清塵渾身無力掙扎不脫。她覺得身上軟綿綿的暖詳詳地也不想掙扎.將臉貼在小白地胸前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你……天上掉下個小白哥!」

    這兩人躺在沙灘上擁抱了很久,清塵才說道:「小白哥.你是怎麼來的?我們站起來說話吧!」

    小白鬆手,清塵扶地起身,小白也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仍然把她攬在胸前,是一位叫於蒼梧地高人御風飛天送我來的,於大俠果然沒我騙我,你是困在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些日子你過得好不好?……讓我好好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他一伸手已經托起了清塵小巧的下巴尖,然後兩人都突然楞住了。

    清塵沒有戴面紗,月光正照在她秀麗的臉龐上,一漢、雙明媚的眼眸中倒映出天上的月亮,這月亮竟是橘紅色的!月光下她的皮膚顯得格外的白哲柔嫩,五官元一處不精美,可雙耳郭向上突起長長的尖尖地。小白從未見過清塵面紗下的容顏、如果不是聽見聲音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一不小心把傳說中月宮裡的聖兔精抱在了懷裡。

    清塵反應過來發出嬰嚀之聲,一低頭扭臉避開小白直勾勾的眼神已經晚了,她弱弱的說道:「我是不是很怪?嚇到你了?」

    小白長出一口氣,笑著道:「好可愛的小白兔!」

    話一出口清塵倒像受了什麼驚嚇、一轉身就想猙脫小白的懷抱:「我知道自己不像正常人!」

    小白仍然在背後攬住她的腰腹,湊到她的耳邊柔聲道:「你害怕什麼?你地樣子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可愛、簡直是個美麗的小精靈!不就是眼睛紅點耳朵尖點嗎?我都喜歡!」

    話要分什麼人說,阿芙忒娜說清塵像個精靈,清塵聽見了覺得很刺耳很不高興,但同樣的話在小白嘴裡說出來感覺卻充滿柔情蜜意。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一轉身又將臉埋到小白胸前反手也抱住了他.心裡想哭又想笑卻只是輕輕問道:「小白哥,於大俠是誰,他怎麼會送你到這裡來?」

    小白樓著請塵想伸手去撩撥她尖尖的耳朵、但怕她不高興又忍住了.拍著她的後背說道:「於大俠是昆個修行門派海天谷的掌門,可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我是上午才認識他的。聽他的口氣好像認識你?你怎麼會不知道?」

    清塵:「我沒聽說這個名宇、他人呢?把你送來難道不打算接我們回去嗎?」小白聞言這才想起抬頭看天,此時天上雲層已散,月明星稀爽朗晴空萬里,以小白的超凡眼力也看不到哪怕是一隻飛鳥的影子。



小白正傳 081 月下耳鬢且廝磨


  天上看不見人,於蒼梧已經走了,小白這才想起他要趕回逍遙派去吃晚飯的,笑了笑對清塵說:「於大俠走了,他今天晚上有事,過節去拜見岳父,沒關係,既然知道我們在這裡過兩天他一定還會再來的。」

  清塵:「於大俠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會認識我呢?」

  白少流:「我也不是很清楚,還想問你呢!咦?你穿的衣服好怪呀,戴上花環再舉個火炬就是自有女神了。」

  清塵被他逗笑了,撅嘴說道:「我也沒辦法,島上只有這件衣服。」

  白少流:「只有這一件,難怪我抱著你感覺裡面什麼都沒有穿。。」孤島月夜,只有這一男一女,小白說話也大膽起來。

  清塵的臉騰的就紅了:「你,你,你不許胡思亂想!」

  白少流咳嗽一聲:「想一想都不行嗎?別人過節我們也過節,你快來看看我都給你帶什麼來了!沒有趕上一起過年,今天就算補過吧,過年是要穿新衣服的。」他拉著清塵的手往回走兩步撿起地上的那兩大包衣物,都打開拿了出來。

  清塵:「這時你給我買的?怎麼。。。」她的臉更紅了,小白買的衣服不僅有外套,還有襯衣和內衣,連襪子和靴子都有,她全身上下的尺寸看來小白早已目測的清清楚楚,小白的臉也有些紅了,說了一句:「對不起,時間急,我又沒什麼經驗。」

  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原來他一連買了三套衣服,自以為考慮的很周到了,可這三套衣服都是一摸一樣的,不僅款式連顏色都一樣,女人的衣服何曾買過重樣的?內衣倒還有可能。但外套與靴子幾乎絕對不會,可小白就是幹了這麼件沒經驗的事!清塵也看出來了,小聲道:「沒關係,只要是你給我買的,我都喜歡。」話還沒說完又覺得有問題,因為當初剛認識小白時人家就給她買過性感情趣內衣,趕緊又說:「這裡面也有男士衣服,是給你自己買的嗎?」

  白少流:「這一套是我,過年我也要有新衣服是不是?小時候家裡窮,只有過年才能有新衣服穿,現在我可以自己買了。。換好衣服那裡還有好吃的酒菜,今天為你大難不死我們又能相聚好好慶祝一下。。我在野外呆了不少天了,真想先洗個澡!」

  清塵:「往那邊走有個小木屋,木屋後面往山上走幾步,有個泉眼,一顆大樹下有個小水潭,水不算太冷,你想洗可以去洗。」

  白少流腆著臉道:「一起去洗好不好?」

  清塵甩手扭臉:「怎麼一見面盡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再說我不理你了!。。我,我,我身上又不髒。」

  白少流抱起那套衣服道:「那我自己去了,你打開那個食盒看看,裡面全是好吃的,就是有點涼了,你換好衣服等我,待會兒一起吃飯,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小白抱著自己的新衣服走向山腳,首先看見了那個高腳水晶盤還有那間木屋,他還豪氣的走近木屋看了一眼,於蒼梧說的不錯,這裡的條件實在太簡陋了,木屋連門都沒有。繞過木屋走上後面的山丘,這裡生長的草木與大陸多有不同,夜色中小白更認不出來是什麼了,半山腰有一面乳白色的山石如壁,石下有一道清泉流出,在不遠處匯入一個小水潭,水潭邊一棵大樹只有一根很直的主幹,頂端沒有分支二十向四面散開很長很寬的羽扇狀葉片,樹冠恰好罩住整個水潭。

  現在的天氣應該是晚冬,可海島上的氣候並不冷,泉水似乎也是四季恆溫,一片清涼可是並不寒冷,小白在水潭中洗去一身塵埃相當舒服愜意,也難免有點想入非非,意外的重逢,而且海島上只有孤男寡女,又在如此月色美好的夜晚,會發生什麼呢?如果不是還有很多事要操心,小白真的想就這樣和清塵待在海島上,至少今晚,他什麼別的事情都不願意再想,一切等過了今夜再說吧!

  等他洗完澡換好衣服回到沙灘上,清塵也換好了衣服站在那裡等他。以前看見清塵總是一身黑衣戴著面紗,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小白買了一件鵝黃中點綴緋紅的羊絨長風衣,都是溫馨的暖色調,月光下的少女婷婷玉立,看的他都有些癡了。

  沙灘上沒有桌子,但那個食盒卻有令人想不到的精巧機關,蓋子打開最上面一層是一碗湯,下面一共四層每一層都可以抽出來,側面有滑槽推上去與最下層平齊,看上去像一朵張開四瓣的花,而『花瓣』可以繞著『花心』轉動上面各放了一盤菜。中間『花心』上方個提手,而下面的盒身就成了底座,整個食盒這麼一展開就成了一個可以提著走的,精美無比的小餐桌。

  食盒已經打開,清塵站在那裡臉上有淚痕未乾,似乎剛剛哭過,聽見小白的腳步聲她背過臉悄悄擦了擦眼淚,她這是怎麼了?清塵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剛烈堅強,甚至很難想像她流淚的樣子。小白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你怎麼了?想起什麼傷心事?不是一個人偷偷地哭,還有我呢!」

  清塵輕輕的靠在小白懷裡,指著餐桌道:「我已經沒事了!。。這些是泗水知味樓的菜吧?以前父母帶我去吃過,最中間那碗湯名字叫『鏡湖銀絲雪』,只有冬天才有賣的。我沒有對你說過,我是在泗水長大的。」

  白少流:「原來是這盤菜讓你想起了往事,不要傷心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更應該好好珍惜眼前對不對?。。。來,新衣服都換好了,一起吃飯了。」沒有凳子,兩人只能在銀沙灘上席地而坐,清塵隨著小白剛要坐下卻被一把拉住了:「地上涼,坐到我腿上吧!別不好意思,你又不是沒坐過。」說完不等她答應小白已經將清塵拉到自己盤坐的腿上,而清塵沒有拒絕。

  經過這一番生死變故後重逢,兩人都有了變化,白少流做事變得主動直接了許多,不自覺中也習慣了自己拿主意,而他感覺清塵也與以前有微妙的不同,至少不像以前對他那麼凶了,有些柔弱依人顯得楚楚可憐,坐下之後清塵問道:「怎麼只有一雙筷子一把勺?」

  白少流:「這好辦,你在我懷裡別動,張著嘴就行,我來餵你!。。。你一口我一口,有我的就有你的,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中午就沒有吃出來?。。清塵,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都發生什麼事了,那天是誰出手暗算我們,你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小白真是好耐心,到現在才問「正經事」,清塵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小白----阿芙忒娜救了她,暗中從容洪和全作惡以及出手殺人滅口的都是西方教廷派到烏由教區的拉西斯大主教,阿芙忒娜她又困她的目的是想讓清塵作證與拉西斯對質。

  小白聽完不滿道:「指證那個拉西斯的罪名也是應該的,但那也要你自己願意,把證人困在島上又算什麼?你放心,於大俠既然把我送到這裡見你,過不了多久一定會來接我們走的。」

  清塵:「其實我們不能怪那個洋女人。如果不是她救了我,現在我們哪有在一起的機會?實在應該謝謝人家才對!。。。你呢,你是怎麼去的淝水?又怎麼見到的於大俠?」

  白少流從自己見到三少和尚商量好分兵兩路開始講起,講到自己殺了洪和全奪了《白蓮秘典》,然後見到於蒼梧夫婦,隨後就有了意想不到的奇遇。清塵聽完後依偎在他的胸前道:「小白哥,你好傻,以為我死了還要想辦法救我。你說於大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立刻帶我們走?」

  白少流:「誰家不得過節呀?他去岳父家過節去了,也讓我們好好呆一晚上,這裡的景色多美啊!」

  清塵:「那個於大俠到底長什麼樣子?我很好奇!」

  白少流盡量形容了一番,清塵越聽越驚奇,在小白懷中直起身子道:「天,他是我師父!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他了。」

  白少流:「你師父?你怎麼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也沒想到這下卻說出一個大秘密來。

  清塵:「我的武功是他教的,可是他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也不承認自己是我師父。」

  清塵告訴了小白她的習武經歷,聽起來很離奇,她從小就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膽子比男孩子都大幾乎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害怕。那是她八歲那年,當時家住淝水河邊不遠,學校放暑假而父母白天還要上班,一天她和鄰居一群小孩跑到河邊玩。跑著跑著她一個人跑上了一座山,夏季水邊山林多長蟲,聽見人聲大多遠遠驚走了,但一不小心也會碰見傷人的,清塵就碰見了一條毒蛇。

  近四尺長一條青綠色的烙鐵頭突然從面前草叢中一塊巨石上竄起,吐著信子就衝她來了。別說小孩,就是一般大人也絕對躲閃不開,但小清塵卻做到了一件普通人很難做到的事情,她根本沒有躲閃,當時手中恰好拿著一根剛折下的樹枝,想都沒想迎面就抽了過去,一樹枝正好抽在蛇頭下面不遠脖子的地方,用力很大樹枝都抽斷了,這條蛇竟然給她抽了回去,摔進草叢中溜走了。

  清塵驚魂未定就聽見背後有人喝彩:「好厲害的小丫頭!無論你怎麼躲閃都避不開這條蛇的攻擊,只有迎面發力一擊才能把它擋住,結果它吃虧害怕自己跑了,姑娘,你小小年紀就不知道害怕嗎?」

  清塵回頭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面前,三十多歲的年紀,一身洗得發白的衣衫很是破舊,這人雖然衣衫破舊可神采不凡,昂然而立氣度十足,一雙手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塵灰,而他面帶微笑的表情不自覺中就有一種威嚴,讓人生出仰視的感覺。清塵很好奇的回答:「怕!當然怕!可是你已經說了,我怎麼躲也躲不開,只能不躲給它一下,才有希望沒事。」

  男子笑道:「說得不錯,可幾個人能做到?事後想明白是來不及的。關鍵的時刻能作出最恰當的反應,不因為恐懼而動搖,你是個天生的武者!我剛剛還想救你,沒想到你自己搞定了。你揮動樹枝的那一擊,對於你這樣的小姑娘來說,力量,速度,角度,準頭,出手時機與身體姿態的配合都幾乎達到完美的極限,請問這一招是誰教你的?」

  清塵:「什麼招不招的?不就是揮樹枝打蛇嗎,難道還要有人教?」

  男子突然一招手,遠處一根樹枝無風自折的飛到他的手中,然後他一揮手,那根樹枝從清塵眼前抽過帶起的風刮得她的小臉蛋都隱隱作痛。只聽他笑道:「這就是你剛才無意中一擊使出的那招,站在對手的角度看 ,如果你是那條蛇能躲開嗎?」

  清塵實話實說:「如果我想咬你,這一下我當然躲不開,其實你的速度那麼快,我怎麼樣都躲不開!咦?你好厲害呀,和電視裡面的假大俠不一樣!」

  男子:「年紀小眼光倒不錯,能看出來電視裡面的大俠出手動作都是假的,嗯,我是真的,你想不想學?」

  清塵點頭:「想!」

  這就是清塵小時候偶遇於蒼梧的經過,後來於蒼梧真的開始教她武功,地點就在清塵打蛇的那座山下淝水河灘,時間並不固定,主要挑清塵從家裡偷偷遛出來的時候。於蒼梧開始教了清塵一套形神相合的內家功夫口訣與新法,還以樹枝為兵器教了她一套槍法,大多數時間清塵都是在無人時自己練習。

  教完這些基礎,於蒼梧很長時間內再也沒出現過,直到第二年夏天清塵在河邊舞動樹枝練槍的時候,於蒼梧又出現了,他對清塵說:「習武是一件很吃苦又需要毅力的事情,這一年來無人約束監督,你竟然自己堅持習練有所小成,渾金璞玉實在難得!」

  於蒼梧告訴清塵,自己不在淝水常住,只是每年都會經過此地而已,接下來幾年,於蒼梧都會出現一段時間,指點清塵的功夫,他沒告訴她自己的名字,也不讓她叫自己師父,清塵學藝是暗中進行的,對於小孩子來說這是一件充滿神秘感的事情,連她的父母都蒙在鼓裡。

  直到三年前的夏天,於蒼梧又一次飄然而來告訴清塵一番話:「之所以不讓你叫我師父,是因為你所學並非是我本門所傳的道法,而是我在大漠石窟中偶的無名前輩留下的武功典籍,我不想讓前輩的心血失傳,但個人資質不同,我的弟子中無人合適將這套武功修煉到極致並有所突破。恰好我遇到了你,一時動心將這要功夫代千人傳授於你,你今日的成就如果僅論武學恐已不在我之下,我已經沒有可教你的了。」

  清塵問:「你可不可以教我點別的?我直到你還會很多很厲害的功夫!」

  於蒼梧搖頭:「你就是個俗世中的女孩家,世間有父母疼愛應有自己正常的生活,不適合我這苦行一派的道法修行,我不想引你入門受戒一腳邁出紅塵,教你武功倒沒什麼不可,如果將來你能有所突破也是你自己的成就與我無關,健身也罷修養也好,總之將來你學會了武的技藝,但武的精神需要你自己去找尋,我也不知是禍是福,好自為之吧!」這是他與清塵的最後一次見面,後來清塵再也沒見過他,知道今天小白提起於蒼梧的身形面貌,她感覺這人就是傳授自己武功的無名男子!

  小白聽完這段往事也大為好奇,難怪於蒼梧會認識清塵還知道她的真名,看來志需國出了清塵這樣一位殺手後,於蒼梧也知道了她是誰,他又想到一個問題,追問清塵道:「你那桿紫金搶呢,是怎麼來的?」

  清塵:「師父走時告訴我他給我留下了一件世間利器,就在我當初遇蛇的那塊巨石下面,如果有一天我能將內勁外發掀開巨石就可以得到,可我一直掀不開。。。直到我父母死後,我追查罪人一心想自己報仇,不分日夜練功,一天夜裡無意只見揮手掀開巨石得到了紫金槍。。我的樣子就是那時候變化的,以前我不是這樣的!」

  說著話她的心裡又想起往事不禁傷悲,小白趕緊安慰道:「不要再多想別的了,今天你我重聚,又知道你的師父是誰,應該高興才對,於大俠不遠萬里送我來找你,這世上還有人真正關心你對不對?來,我的小精靈,讓我好好抱一抱!」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0 AM

小白正傳 082 忘情只恨惱人多


  話說的擦還不多了該吃飯了,這頓飯前前後後吃的世間可不短,雖然菜早就涼了可嘗在嘴裡仍是人間無比的美味,而且這兩位已經很多天沒有正經吃過飯了,但是這頓飯吃得也不「正經」,耳鬢廝磨,卿卿我我,小白一直將清塵抱坐在腿上餵她吃,哎,只有一雙筷子,清塵的臉色羞紅,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荒島上沒有別人也就隨他了。

  四碟菜吃完了喝湯,勺子也只有一把,喂起來容易灑到身上不太方便,清塵要自己拿勺去喝,小白眼珠一轉壞壞的笑道:「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清塵看他的樣子就能感覺到他心裡不懷好意,怯怯的說:「你想怎麼樣?」小白不說話含了半口湯,放下勺子摟緊清塵低頭就去尋找她的雙唇,清塵想掙扎無奈他摟得太緊躲閃不開,只是輕輕動了動就半閉上了眼睛,仰起臉微微張開櫻桃小口,呼吸粗重起來,兩人的唇吻交疊,這口湯不知道誰嚥了下去,口中的津液卻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清塵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小白對此還有多少有些「經驗」,但此時已經沒有什麼技巧可言,吻在一起的兩個人從一港市就已經沉入到一種迷醉般的感覺當中,這種感覺是最誘人的甚至超越了單純的感官刺激,這時一個略顯生澀但絕對忘情投入的吻,唇舌在一起便不能分開互相尋找著對方,只有鼻端發出喘息的聲音。

  小白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此時的清塵武功內勁全失,只是本能的感覺到她和以前不太一樣,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就像喝醉酒一樣似乎連骨頭都是酥的。唇舌交吻身體的衝動已經悄然而起,小白的手不自覺的開始隔著衣服在她的身體上遊走撫摸,清塵感覺已經快融化在他懷中,鼻子裡發出一聲類似歎息的呻吟,手卻勾住了小白的脖子。

  身披月華如柔情纏綿,懷中秀色似迷夢醉人,世上還有多少煩惱事在這一刻都忘了吧,他們只想好好擁有彼此。可惜啊!天不遂人願,就在此時有一聲咳嗽傳來!

  這聲音來處極遠,可聽見時就像在耳中貼著耳膜發出,震的兩人腦中都是嗡的一陣迴響,從纏綿中清醒了過來。小白反應很快,一手攬著清塵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另一手已經摸出了九孔響天螺。清塵貼在小白身邊似乎很害羞,躲在側後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

  「實不想在此時驚擾二位,但天邊有強敵來犯,你們必須立刻離開此島!」有一人長身而立,竟腳踏波光從極遠處的海面上飄然走來,小白的目力剛好在月光下看的清楚,而清塵也認出來了,這人居然是崑崙盟主梅野石梅先生!

  。。。。。。

  小白與清塵在海灘上享受月光晚餐的時候,遠在志需國烏由市的勞動公園裡一片燈火燦爛,這裡在舉行每年一度的元宵節燈會。吃完晚飯逛燈會的人很多,三三兩兩成群結隊,風君子牽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黑狗也在遊客當中。他走到公園兩條道路中間拐彎處,這裡有一個人工湖,此時湖水仍然結著一層冰,鐵欄桿旁邊長著一棵粗大的怪柳樹,風君子就在湖岸邊坐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張寫著「仙人指路」的大白紙鋪在面前地上,一面說道:「小黑,你給我盯著點。一看見有帶袖章的不管是紅箍還是黃箍你都叫兩聲提醒我轉移。」

  今天晚上跑到這裡來擺攤算命的人恐怕也只此一家別無分號,風君子坐在路邊也不吆喝,來來往往有不少人駐足觀看他,卻不是算命而是逗那條小黑狗,尤其是很多小姑娘路過逗蹲下來摸著小黑狗的頭道:「好可愛的小東西哦!」小黑狗不堪其擾搖頭晃腦的很不樂意,還有人一位風君子是賣狗的,停下腳步問價錢。

  「風先生,這時你家養的狗嗎?好可愛呀,這一身黑毛油光閃閃!」聽見有人叫自己,風君子抬頭一看竟然是洛兮蹲在面前用手指撩撥小黑狗的耳朵,她身後站著一身白衣的顧影。

  風君子:「這不是我家養的狗,是小區門口小賣部的,我今天晚上牽到公園溜溜,順便幫我望望風。」

  洛兮瞪大眼睛問:「望風?望什麼風?這裡還有壞人嗎?」

  風君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笑了:「我就是壞人,是違規擺攤的非法商販,得躲著點公園管理員。」

  洛兮:「這條小狗這麼聰明嗎?」

  風君子:「它聰不聰明我不太清楚,但我還是比較聰明的。洛小姐,你怎麼跑到這來了?這太平盛世可不是看上去那麼安全,你應該待在洛園。」

  洛兮:「有顧姐姐陪我,沒事!我都在家裡憋了很多天了,今天陪顧姐姐去看小白結果他不在家,聽說你到勞動公園來擺攤我們就來了。。。。我看你在這裡坐了這麼長時間也沒人找你算命呀,是不是換個人多點亮堂一點的地方?」

  風君子:「我都是非法擺攤了,還敢那麼明目張膽,你一位我是志需國總統啊?算命這東西,只待有緣人,來來往往人那麼多怎麼可能逗與我有緣呢?」

  一直站著的顧影說話了:「我們在這裡見到了風先生,也算是有緣人了,不知道風先生算命要收多少錢?」

  風君子抬頭看她:「顧小姐,你也想請我算一算?收多少錢那要看算什麼了。」

  洛兮插話道:「風先生,你沒事跑出來算命玩,真的會算嗎?。。。。顧姐姐你先別說話,我先考考風先生。。。。你說我顧姐姐想問什麼?」

  風君子:「小丫頭想考我?我看這位顧小姐雖面容冷淡,但眼梢有水色迷離,這是女子懷春之相,一定想問情緣!」這一句話把顧影說了個紅臉,竟然沒有應答。

  洛兮:「懷春之相什麼意思?你是說顧姐姐有心上人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風君子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看著顧影說道:「顧小姐跟隨這位洛小姐而來,一路小心保護,人流雖多卻從未有人能靠近。關心之切發乎於心,從你的眼神能看出來。你恐怕也想問這位洛小姐將來的禍福。」顧影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洛兮:「顧姐姐想問我將來的禍福?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風君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是啊,這麼可愛的小丫頭怎麼會有事呢?。。顧小姐,你在這繁華熱鬧的花燈從中走過,可並未留意看燈,眉心微蹙總有憂色,魂不守舍而飄遠,我猜,你也想問一個遠方人的安危!」

  顧影終於答話了:「風先生好厲害的眼力,都說對了,我確實想問這三個問題。」

  洛兮驚歎道:「風先生剛才一直沒抬頭啊,怎麼會看的這麼清楚?」

  風君子拍了拍小黑狗的腦袋:「我沒抬頭,可是它都看見了。」

  洛兮笑了:「風先生你就別逗了,你一定是偷偷觀察周圍了!狗狗哪能看的那麼清楚,不是有成語叫狗眼看人低嗎?」

  小黑狗不滿意的叫了一聲,風君子笑道:「你聽見沒有,亂說話小黑不高興了,狗眼看人低確實不假,但這世上有很多人眼還不如狗眼。你剛才考過我了,我現在也考考你,剛剛有沒有看燈謎?」
洛兮:「看過不少,我還猜出來不少呢,風先生要考我燈謎嗎?」

  風君子:「是的,你停好了!謎面是四句詩---頭尖身細好鑽營,帶骨不足半錢沉。眼睛長在屁股撒很能夠,只認衣冠不認人。謎底是一樣東西,你能猜出來嗎?」

  洛兮眨著眼睛想了半天,突然大悟道:「是針,縫衣服的針!」

  風君子點頭:「猜對了,你好聰明,縫過衣服嗎?」

  洛兮:「沒縫過,但是我知道。」

  風君子:「既然你猜對了,我就給你面子算優惠,不收你顧姐姐的卦金了。顧小姐,你可以問了,但我的規矩一次為一人只算一卦,你的三個問題只能問一個,好好想想問哪一個?」

  自己的情緣,洛兮的將來,遠方某人的安危,這是顧影心中想問的三個問題。她本來不信算命這一套,找到風君子的卦攤來也是陪洛兮來看個熱鬧,沒想到風君子一開口把她的心事全說破了,這下她不得不信,也不敢小看面前這位風先生的金口,很慎重地考慮了良久,這才說道:「如果只能問一個問題,我想問第三個----遠方那人的安危。」

  風君子還沒回答洛兮好奇的問道:「你們到底在說誰呀?」

  風君子:「今天你陪顧姐姐去找又沒找到的人是誰?」

  洛兮:「小白?對了,小白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他出門幹什麼去了?我也想問。」

  風君子:「他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我們看燈會,估計他也在看熱鬧。。。顧小姐,你問的這三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

  風君子話裡有話,某人的安危也是顧影的情緣所寄,同時也關係到洛兮將來的禍福,顧影擔心的當然是小白,她知道的事情比洛兮多,聽說小白出了院門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心中掛念他的安危,聽風君子如此回答雖然不知真假但也安定了許多,此時一陣風吹來,滿園的花燈亂閃,風君子伸手凌空一抓,就似抓住了風的尾巴,身旁的大樹枝條搖曳,可幾人身邊卻不再有風。

  風君子看著遠處風中花燈搖晃,若有所思的對顧影說:「他倒是沒事,但對於你來說,將來似有爭風之嫌,這風中可不止一盞花燈。」

  顧影:「我明白了,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怎麼想的,至於別人勉強不了,謝謝風先生,至少聽了你的話我心裡安定多了。」

  「風先生,我也想問遠處某人的安危。」此時旁邊突然有一人插話,幾人轉頭過去,一位灰衣光頭和尚不知何時已站在身邊,正是三少和尚。

  顧影看見三少和尚趕緊點頭問好:「大師,原來是你!上次承蒙相救,一直還沒有當面道謝。」

  三少和尚:「女施主不必客氣,你等降魔除妖我遇見了自然要助一臂之力,只可惜沒有幫上什麼大忙。」

  洛兮也站了起來:「顧姐姐,他就是上次救了你和小白的那位大師嗎?和尚大師,你真是個好人!」

  三少和尚:「謝謝小施主誇獎,貧僧慚愧。」

  風君子問道:「先別急著慚愧,小和尚,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三少和尚:「都聽見了!」

  風君子:「你所問的問題,和這位顧小姐所問的問題,其實也是一個問題,她要問的人沒事,你要問的人也沒事,不過對於你這個光頭來說,就沒什麼爭風之嫌了!」

  三少和尚:「風先生的意思是說他們在一起。。」說道這裡又住口道:「其實我不想問這個問題,我想問的是那天到底是何人傷人?」

  風君子一伸手:「拿來!」

  三少和尚:「什麼拿來?」

  風君子:「我的指環,說好今天還我算卦金的,現在給我吧。」

  三少和尚:「能不能和風先生商量一件事,再借我用幾天?」

  風君子瞪眼搖頭:「不能!說好今天還就是今天,出家人不打讖語,你一個和尚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三少和尚無奈的將指環從袖中取了出來,放在風君子的手上問道:「風先生,指環還給你了,我的問題呢?」

  風君子:「你是當事人都不知道,反而來問我這個局外人?這麼深奧的問題去問上帝好了,願上帝保佑你知道真相!不過小和尚頭雖光但是腦筋慢,等你知道了什麼菜都涼了!」說完話還是胸口劃了個十字。

  三少和尚看著風君子的動作似有所悟,沒有再追問。顧影看見風君子在胸口劃十字想起了一件事,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風先生是不是借走了洛小姐的一個十字架,就是拍賣會上洛小姐買的那個『滴淚的十字架』,風先生想玩就玩吧,但是別忘了還。」

  洛兮:「顧姐姐說那個十字架嗎?風先生想玩就玩吧,就是別弄丟了。」

  風君子一拍大腿:「你說這事,我怎麼給忘了!今天回家就好好找找,可不能給弄丟了。」

  洛兮:「不著急,你想什麼時候還都可以。」

  風君子:「洛小姐真大方,哪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貴,既然這麼大方乾脆送我算了?」洛兮搖頭,風君子又問道:「洛小姐捨不得?」

  洛兮還是搖頭道:「不是捨不得,那麼貴的東西無故送人並不一定是好事。」

  風君子:「好個『無故『二字,是你爸爸教你的吧?」恰在此時小黑狗汪汪叫了兩聲,風君子揀起地上那張招牌道:「有戴袖章的來了,我要轉移了,你們慢慢逛燈會。」說完話起身拍了拍屁股,牽著小黑狗一溜煙地鑽進了燈火闌珊處。

  。。。。。

  風君子在公園和管理員打游擊轉移陣地,遠方的海島上梅先生也要清塵和小白轉移,看見梅先生凌波踏浪而來,小白和清塵此時都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在海灘上抱拳施禮:「梅先生,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梅先生:「還不是為操心的事情,很抱歉驚擾了你們,但是有強敵來勢洶洶,這個島上不太平,你們跟我走吧。」

  清塵:「是什麼人來?西方教廷的嗎?」

  梅先生:「是的,一共來了六個。」

  清塵:「救我的那個女人告訴我留在島上等待教廷的調查人員,讓我作證,現在我怎麼能走呢?」

  梅先生:「來的都是絕頂高手,你沒有自保之能,我當然不能看著你親身犯險。想作證是不是?我自有神通讓你和他們當面說話,但本人不必在此處,小白,你說是不是?」

  白少流也勸道:「我們還是相信梅先生不要相信那些人,出手傷你我的不就是那些人嗎?既然梅先生有辦法和他們當面對話,我們就不必留在這裡了。」清塵看著小白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梅先生道:「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不要留下有外人來過的跡象。這些衣服,還有這八寶珍饈盒都收起來拿走。」梅先生認識那個精巧的食盒,就是他家知味樓的八寶珍饈盒。

  收拾完東西只有那件白色的亞麻布長袍還在沙灘上,清塵揀起來想送回木屋去,梅先生卻伸手拿過去摸了摸道:「這是一件法袍,質地很奇特似乎能吸收某種傷害,連我都不是很明白,好東西別留下一起帶走!」

  清塵:「可這不是我們的東西。」

  梅先生:「你把它穿上,披在衣服外面,我自有用意,待會兒你人走了,我仍會留一個你的幻身在此處,如果你穿的不是這件衣服就露破綻了。」原來他還有這一手的安排,清塵又把這件長袍披上了,從肩到腳蓋得嚴嚴實實,裡面的衣服倒不必再換了。

  清塵穿好長袍,小白收起衣服和食盒,梅先生一揮衣袖轉身就走,他的身形飄逸有一種奇異的力量,似乎把周圍一片空間都帶著一起走了。小白和清塵根本沒動,原地離開了沙灘越過海面飄飄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另一座海島上。這座海島的這一片海岸與對面的島不同,是一片陡峭的礁石崖,崖上樹木森森,前走幾步林間有一片空地,此處已經看不見剛才那片海灘。

  梅先生在此地站定,轉身對兩人說:「小白站到我身後來,清塵姑娘請站在空地中間。」清塵布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舉步走到了空地中間,梅先生一伸手,不知從何處憑空取出了一面古鏡,碗口大小青銅顏色,背面有瑞獸浮雕正面光潔如洗,他將古鏡祭到空中,精子在空中懸住,鏡面一閃突然變大了,有一面兩丈方圓的虛空鏡面出現在眾人眼前,正中對著清塵立足的方位。

  小白與清塵瞪大眼睛透過鏡面看見了一片月光下的銀沙灘,正是他們剛剛離開地方,更神奇的是銀沙灘上正站著一位白袍少女也是瞪大眼睛呈好奇狀,看身形姿態赫然就是站在此地的清塵。

  「這是怎麼回事?」清塵動了動開口問梅先生,鏡子裡沙灘上的少女也動了動開口說話。

  梅先生淡淡笑道:「這面鏡子就是傳說中的神器青冥鏡,我使用的是攜景換景之術,其他的神通我不敢說天下第一,但是玩經自治的功夫估計當世無人能超過我,我將你的幻身送到那沙灘上,再使用一點妙語傳音術,與你本人在當場沒有什麼兩樣。只要別人不碰你,在這月光下短時間內很難發現破綻,你想幫忙作證就作證吧,我們也好看看熱鬧。」

  白少流:「對,我也想看看熱鬧,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梅先生你的法術好神奇啊!」

  梅先生:「好了,清塵不要再和我們說話了,你現在的一舉一動就和在沙灘上一樣,那些人已經來了。」

  。。。

  清塵本人雖然已經離開了銀沙灘,但少女的身形仍站立在當地,和她在時沒什麼兩樣,天邊有人飛來,到近處可以看見一共是六個,阿芙忒娜也在其中,這一次阿芙忒娜並沒有展開羽翼,這六人留隊而來腳下就像有一塊靜止不動又看不見的實物托著,凌空飛來齊齊的落在沙灘上。



小白正傳083、依彼之行還同報


  他們一落地都看見了清塵,阿芙忒娜指著清塵說道:「這就是你們要找的那位東方姑娘,有什麼話你們可以問她,但是我沒想到菲爾-拉希斯主教本人沒來,尊貴的克裡根紅衣大主教卻親自前來查問。」

  來人除了阿芙忒娜之外另外五個都是男子,最中間一位灰白色卷髮的老者身披紅袍,高鼻子深眼眶面色在月光下看來甚為慈祥,他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名穿著戰甲腰懸十字劍騎士打扮的人,騎士身後還有兩名穿著黑色長袍牧師打扮的人,這一次教廷負責東方傳教事務的克裡根紅衣大主教親自前來,帶得人不多但各個來歷不凡,除了阿芙忒娜之外還來了兩名神殿騎士,還有克裡根收下兩名主教級的大神官,他們也是西方教廷中的高級魔法師。

  這麼大的陣勢就為來過問清塵幾句話,顯得似乎有點多餘,所以阿芙忒娜也很布瞭解,克裡根微笑著說道:「拉希斯主教被招回教廷,教皇陛下有事要親自問他,這件事既然出現在志需大陸,一位神殿騎士和一位主教互相控訴對方,教廷當然要重視,我身為負責東方大陸傳教事務的紅衣大主教,理所應當親自過問。那邊站的姑娘,就是你所說的志需國殺手清塵?」
 
  阿芙忒娜:「是的,就是她,我將她留在這個大洋中的孤島上,就是為了等教廷派使者來與拉希斯對質。」

  克裡根:「我看沒這個必要了!維納騎士,你怎麼把神聖法袍穿在了她的身上?」

  阿芙忒娜:「是她自己穿上的,不就是一件衣服嗎?難道要一個女孩光著身子見你們?。。為什麼沒有必要了?」

  克裡根:「我完全相信您這樣一位尊貴的神殿騎士所說的話,一個叫洪和全的志需人有罪惡,有人派這個殺手去殺他,拉希斯主教也想去殺了洪和全,但這個女殺手殺了教廷的奧特神官,事實是這樣嗎?」

  阿芙忒娜:「是這樣的,但過程不能這麼說,洪和全的罪惡完全是出自拉希斯主教的縱容,我也曾經想殺洪和全被拉希斯主教阻止,他親口承認洪和全是他的僕從。」

  克裡根笑了:「你做的對,拉希斯做的也不錯,他企圖以上帝的仁慈感化志需大陸的異教徒,但由於邪惡的本性那洪和全還是墮落了,所以他有責任要消滅他們,你說對不對?」

  阿芙忒娜怔住了,但還是分辨倒:「拉希斯是想殺人滅口,他要殺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這個姑娘!這個姑娘是為了自衛才殺了奧特大神官,我親眼所見。」

  克裡根:「神之審判這種大範圍的魔法,本來就是為了對付頑固不化的邪惡力量,這女孩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惡魔,拉希斯沒有做錯什麼,而她殺了教廷的神官,應該受到審判。」

  阿芙忒娜:「她並沒有惡意,我親眼看見她飲用了神聖光輝淨化過的神水,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克裡根:「神水只對黑暗生物有效,她並不是黑暗生物,而且經過神之審判的光明洗禮,她身體內已經失去了邪惡的力量。但她不是上帝的子民,請問維納騎士,你可曾見過擁有異端邪惡力量的人殺害了教廷的神官,而教廷會置之不理的情況?」

  阿芙忒娜:「這不公平!我們無權裁決她。」

  克裡根:「你救了她,並讓她留在此地等待審判,這很好!但你做的已經足夠了,現在事情應該讓我來處理了,我會當你的面把話問清楚,你不就是讓我來質詢她的嗎?」

  阿芙忒娜回頭向清塵招手:「你過來,這是教廷中受人尊敬的克裡根紅衣大主教,不要害怕,他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說實話就可以。我會保護你的!」

  清塵在遠處的另一座海島上正在對著鏡子好奇的張望,就像一個看熱鬧的局外人,這時梅先生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清塵,他們叫你過去說話呢,向前走兩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清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等於站在那些人身前,銀沙灘上她的影像向前走了兩步說道:「阿芙忒娜騎士,你終於來了,你們問完話就可以送我回家了吧?」

  克裡根和藹的笑道:「先不要著急,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叫清塵,是志需國通緝的殺手?」

  清塵:「是的!」

  克裡根:「你從不信仰上帝,卻曾擁有超人般的神力?」

  清塵:「上帝我聽說過,他在教堂裡掛著,但我不是信徒,我是習武之人由武入道,你們西方不也有武士嗎?」

  克裡根:「十字架上受難的不是上帝而是耶穌,看來你的靈魂真是一片蒙昧,是你殺了教廷的奧特神官嗎?」

  清塵:「應該是的,當時他們要殺我,我只來得及殺了其中一個人,並不知道他叫什麼。」

  克裡根:「你們志需異教徒之間的紛爭與我教廷無關,但是你殺了教廷的神官,又挑起了一位主教和尊貴的神殿騎士之間的紛爭,這就是侵犯了上帝與教廷的尊嚴,你雖然年幼,但邪惡的萌芽一旦開始生長,將來必然會擁有更強大的邪惡力量,為了救贖你的靈魂,我們不得不審判你!對你的懲處將盡量溫和,不會流血,願你的靈魂在煉獄中得到洗禮!」
  
  清塵沒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阿芙忒娜卻驚呼一聲檔在了清塵身前:「火刑!不可以,這太過分了,我不認為她有罪!」

  克裡根:「她如果無罪,怎麼會受到志需國的通緝?」

  阿芙忒娜:「世俗中的事情,不該由我們這樣插手。」

  克裡根:「那麼以異端的力量殺了教廷的神官呢,這是否認不了的事實!你讓開,難道你要侵犯我的權威嗎?」

  阿芙忒娜:「您的權威並不能超越上帝的公理。」

  克裡根:「這是教皇以及教廷的旨意,你抗拒它就是背叛,難道維納騎士要背棄上帝嗎?」

  阿芙忒娜:「我虔誠的信仰從未有過動搖,守護教廷是因為對上帝的忠貞,但並不代表我認可您這樣的行為。」

  克裡根:「您太天真了,不瞭解什麼是衝突,為了維護信仰,守護上帝賜予我們的一切,衝突是在所難免的,犧牲也是必須的,就連你我心中也要有自我犧牲的準備!她的行為如果不懲處,只會被視作是教廷的軟弱,會有更多的異端勢力去效仿。」

  阿芙忒娜:「我隨時可以犧牲奉獻自己的一切,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可以殺了這個女孩。」

  克裡根已經失去了耐心,揮手道:「維納騎士,我原諒你的冒犯行為,但是教廷的旨意是一定要執行的。」說完話退後兩步,他身邊的另外兩名神殿騎士不打招呼突然拔劍,一左一右兩道刺目的弧光劈出交叉著斬向阿芙忒娜。阿芙忒娜背後展開一對透明的羽翼,雙手在胸前握拳,手腕十字交叉,金色的護腕上發出十字光芒,擋住了交叉劈來的弧光。

  動手太突然了,那兩名神殿騎士目的不是傷人只是想逼開阿芙忒娜,阿芙忒娜倉促之間護身發出的十字光芒被兩劍斬的粉碎,人也震的連退了幾步卻不讓開,背後的羽翼卻仍然張開護住身後的清塵,這時突然背後一熱,腳下一片火海湧來,阿芙忒娜一展羽翼不得不飛到了高空,再低頭看時,清塵立足的地方已經被一片火焰包圍。

  施法者是後面的兩位黑袍大神官,他們早就蓄勢待發,克裡根一揮手阿芙忒娜去擋住劍光的時候,他們就施展了法術,這只是很普通的火焰術,但在兩位接近最高等級的大魔法師手中施展開來。幾乎有吞噬融化一切的力量,連沙灘上銀色的沙子一瞬間都變成了半流動的熔岩狀。清塵身上有一件能夠抵擋黑魔法傷害的法袍。對火焰術也有一定的吸收阻止作用,但在這樣的攻擊下恐怕也難保性命。

  阿芙忒娜心中一緊,隨即所有人都愣住了,在火焰升騰的同時,清塵的身影憑空消失了,就像被一瞬間燒盡,可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化成了飛灰法袍也應該留下!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剛才站在他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真人。

  六個人一起發愣只有半秒鐘,隨即一聲慘叫,緊接者一道耀眼的光輝在幾人中間閃過,那兩名神殿騎士也突然轉身揮刀劈向高空,刀芒就像白色的長虹直射而上,這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火海起時,清塵虛幻的身形光影一碎,黑暗中無聲無息的飛來一樣東西,一頭尖一頭圓一尺八寸長的梭狀物,黑溜溜的卻閃著銀光,正是終南派掌門登峰的法器兩儀梭,登峰出手完全是偷襲,站在隊伍最後面的兩名大神官誰也沒有想到背後會有殺星出現,其中一名神官猝不及防被兩儀梭穿心而過慘叫一聲倒地身亡,兩儀梭去勢不停,另一名大神官反應很快,雙手一合身側出現了一面白色的透明光盾,那片耀眼的光芒就是如此發出的。
 
  光盾被兩儀梭擊得粉碎,但兩儀梭的去勢已盡向空中彈回,又被人一招手收到天上,此時兩名神殿也已經反應到遭遇了伏擊,揮出劍光斬向偷襲者所在。從天空悄然飛來的是一名青衣老者,收回兩儀梭再手奮力一揮,法器的一頭一尾同時射出一黑一白兩道雲氣,雲氣絞纏在空中匯成了一個太極圖案,迎了上去湮滅了兩名武士的劍光。

  空中發出一連串能量衝擊的爆炸聲,緊接著登峰道人飄然落地,站在這群人的左前方五丈開外,登峰出手可夠陰的,一上來連招呼都沒答直接用法器做飛梭投出當場格殺一人,接下來見對方已有準備便不再襲鬥,而是亮出身形站到了他們面前。

  兩名騎士一換身位左右護住了克裡根大主教與另一名大神官左右持劍戒備,克裡根駭然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教廷的神官?不怕上帝的審判嗎?」剛才一番交手登峰以一敵二不落下風,克裡根也沒有貿然令手下再出手。

  登峰冷冷說道:「崑崙修行人,終南派掌門登峰!我就是你們說的不信奉上帝的異端,卻擁有超人的力量,這力量邪不邪惡我也不清楚,本道爺剛才殺了你們什麼跳大神的官,也來審判我吧!」

  克裡根:「崑崙修行人?你們的規矩我們知道,教廷與你們並無衝突。」

  登峰:「你們與本道爺確實沒衝突,否則你還想活到現在?但我出手所殺之人,剛剛出手企圖殺害一個並無還手之力的無辜女孩,既然如此我殺他也不冤,此等行為在我眼中就是邪魔歪道,半點容忍不得!」
 
  登峰的脾氣說好聽點是非常剛直,說難聽點是非常執拗,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他認為那兩名神官該死,出手就殺了人也沒有半句廢話,可惜只殺了其中一個,克裡根問他時他說話也一定不客氣,手持兩儀梭抬著鼻孔看人。

  克裡根:「對不起,仁慈的上帝子民不想看見流血,但是你的行為,給了我必須消滅你的理由。」

  登峰笑了:「你還想在我面前說了算嗎?現在聽我說!剛才動手的那兩個人只死了一個,留下另一個人的性命,其他人可以滾回去。我雖然脾氣不好,但是還是講道理的。是要我親自動手取命呢,還是讓他自盡謝罪呢?至於這兩位玩花劍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我管不著。」

  和登峰這種人說話確實沒有辦法討價還價,別說是克裡根,就是當年他的師侄七葉犯了門規也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話說到這個程度也沒辦法再談了,兩名神殿騎士揮劍就衝了上去,劍光閃爍帶著千百條白芒像一張天羅地網罩向登峰,登峰一轉兩儀梭腳下黑白二氣升起相互盤旋湧動與劍芒纏鬥,游刃有餘絲毫不落下風,終南派晚輩弟子當中既然能出七葉這樣的大宗師,身為掌門的登峰當然有過人之處,他也是崑崙修行人中一等一的高手。

  黑白二氣敵住兩名騎士登峰還有餘力,正想祭出兩儀梭抽冷再取了隊伍後面那名大神官的命。他也看出破綻來了。那兩名黑袍人所施法術雖然威力很大,但本體並不強悍,甚至就像一個普通人,他剛才那一梭如果打在崑崙高手身上,可能會暫時封住經脈以內傷制敵,但大多不會穿胸而過。

  登峰正準備祭出兩儀梭,就在此時突然大罵一聲:「卑鄙!」原來他突然感到身骨一沉,似乎有百倍的重量疊加在自己身上,然後腳下一軟,沙子都變成了流沙,一個巨大的漩渦狀空洞就要把他吸進去。登峰修為高強當然不會就這麼著了道,他大喝一聲黑白二氣回收纏繞著身形,冉冉上升帶了天空脫離了流沙的糾纏,運足飛天法力與身體的重壓相抗。

  這時那名大神官一抬手,口中緩緩吟唱,兩名神殿騎士腳下升起一股旋風也追著登峰飛到了空中,手持銀色長劍劈向黑白二氣,長劍上不時射出飛芒,現在的空中景象非常耀眼燦爛,登峰週身黑白二氣環繞,他就像站在一個巨大球狀的立體太極圖案中間,圍繞著這個巨大的旋轉太極球還有無數道劍芒四散飛射,遠遠望去就像海灘上燃放著一場盛大的煙火。

  遠處的小北海與清塵在虛空巨鏡中看見了這一幕,驚得是目瞪口呆,梅先生皺眉道:「我大意了,留下於蒼梧就好了,登峰掌門搞不定這些人。真要逼得我親自出手事態恐怕就要升級了,這些西方高手原來也有如此神通,沒想到啊沒想到。」

  清塵問:「梅先生,您這麼大本事幾乎無所不知,怎麼沒想到呢?」

  梅先生愧然道:「我也不是無所不知,以前也沒和這樣的魔法高手接觸過,崑崙修行人與他們交手其實不是第一次,二十三年前阿芙忒娜曾經就率隊從天而來,被我師父風仙人打了回去,我師父當初贏得太輕鬆了,以至於今天我也輕敵了!」

  白少流:「你說的是風君子先生嗎?那時候他才多大年紀,有那麼厲害?」

  梅先生:「此事別有內情,我師父當時想勝那些人也不難,但那麼輕鬆就是另有玄機了。」說到這裡他突然看著鏡中有點怒意道:「宣一笑還在等什麼?真要眼看著登峰吃虧嗎?還不出手!」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1 AM

小白正傳 084、鄰凶以力論邦交


  此時那邊海島上的情形有了變化,登峰在空中以一敵三,不僅要對付兩名神殿其實,還要對付一名大神官的法術偷襲,已經是盡了權力。黑白二氣堪堪擋住劍芒,兩儀梭飛出環繞穿行直接與兩名其實鬥劍,一隻手施法引到兩儀梭,另一隻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似乎在對抗某種疊加的負面法術攻擊。

  這時克裡根動了,他簡短的吟唱了幾句,伸出一根手指朝地然後往上一挑。剛才沙灘上已經熄滅的火海又陡然升騰起來,他這簡簡單單的一施魔法,比剛才兩名大神官施展的火海術威力還要大上一倍,火海中所有的沙子都通紅髮亮成了流動的玻璃狀,隨著他的手指一挑,流動的火沙就像有浪頭翻滾,凝結在一起成為一條明亮的火龍從地下竄到了空中,飛舞著攻向登峰。

  這時空中有人說了一句話:「去他嗎的!」聽聲音這人既不是吼也不是喊,但是嗓門極大就像一個炸雷,緊接著天上掉下來一座山!

  是一座山嗎?其實是一個長條形的物品,暗青色閃著點點金光,從高空落下本來不大只有一尺來長,但是迎風見長變成了十丈方圓的一塊巨石,抬頭看去就是一座小山落了下來。這座小山在空中正砸在火龍身上,熾熱的流沙被砸得四散紛飛就像下了一場火雨都落向站在地上的克裡根與那名大神官的頭頂。

  克裡根從紅袍中取出一根褐色的短杖,短杖頂端還鑲嵌著一塊紫色的晶石,在空中揮過上方出現一個半球形的紫色透明的圓罩,火沙落在圓罩上紛紛飛濺煞是好看。克裡根低吟一聲再一揮短杖,飛濺的火紅色流沙在圓罩上方匯聚盤旋再度凝結成形衝向空中,天空上出現的是一名大漢,正是海南派掌門宣一笑,他祭出青金鎮打落火龍,然而這條火龍又凝聚成形向他襲來。

  宣一笑在空中收回青金鎮,又成了一尺來長的紙鎮模樣,看見火龍飛來一揮手,一尺來長的青金鎮的

  輪廓突然發散而出,從手中射出的虛影就像一條十丈長的方棍,在他手中粗細只有寸許,到十丈開外已經有一丈粗細。他在空中揮動長長的青金巨鎮迎向火龍。一鎮砸在龍頭上,又把火龍砸成一片火雨。

  但這次火雨沒有飄散,又化成一片霧狀的亮紅色飛沙漫天捲來,宣一笑大喝一聲,青金鎮上金色斑點一起發亮,飛出一片金色的星光,就像漫天飛舞的黃蜂交織成一片金雲與飛沙纏鬥,克裡根站在地面上以法杖指揮天上的飛火流沙,圍繞著宣一笑時聚時散,宣一笑揮舞青金長鎮以及金點光雲禦敵,這克裡根也真是了得,竟與一派掌門宣一笑鬥了個旗鼓相當,想那宣一笑當年與七葉同在登聞門下學藝,他如今的修為雖還遜登峰一籌,但在崑崙修行界也算一流好手。

  宣一笑以一敵一暫時難以取勝,那邊登峰以一敵三壓力就有點大了。也算是人老成精,他不愧是宣一笑的師叔眼光更為老辣,鬥法一久也看出了對方的破綻,自己所面對的三個人優勢在於配合,面前的兩名神殿騎士糾纏格鬥,使他沒有辦法靠近那個魔法師,而那個魔法師在很遠的地方總使出各種各樣很陰損的招術給予種種遠程傷害。克裡根剛才發出的那個光罩是一種護身的手段,但如果破了他們的護身魔法對方的本體是不堪一擊的。

  登峰和宣一笑這麼鬥下去恐怕佔不了便宜,他向宣一笑喝了一聲:「七花,分則力散,你我得攻守一體,聯手方能取勝。」說話時稍一分心,包圍著他的空氣突然一滯。兩儀梭飛行稍慢,一名神殿騎士欺身到黑白二氣的正中,登峰差點被一劍劈中。他一彈指尖發出一道弧光硬接了這一劍,胸中也是氣血翻滾,便不再敢分心去堪宣一笑。

  宣一笑看見登峰有點招架不住了,在天上大吼了一聲,這一吼的威力雖然比不上瑞獸望天吼之威但也是霹靂驚人,震得所有人的身形一滯,包圍著他的火龍也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宣一笑趁機一收青金鎮,披著一身點點金光向旁邊飛去,青金鎮從手中飛出卻打向正圍攻登峰的一名神殿騎士的後背。

  那名神殿騎士反應也極是迅速,不回頭反手就是一劍劈來,不料青金鎮在空中一轉卻躲開了打向另一名神殿騎士,宣一笑去勢不停迎上了十字劍的白芒,空中揮手掌緣帶著一片青光斬在十字劍上,這一掌硬碰硬將那名神殿騎士從空中震出一丈多遠,宣一笑身法不停悶哼一聲直往前衝進入了登峰發出的黑白二氣盤旋的範圍。

  宣一笑以空手接劍,看上去把那名神殿騎士震退實際上自己也吃了點虧,聽他悶哼之聲應該是受了一點輕傷,因為他堅持不退不躲不閃。宣一笑與登峰匯合站在一處,兩人的伸向立刻在原地旋轉以來,登峰所發出的黑白二氣分開各隨著兩人上下左右盤旋,就像兩條在空中相互穿梭的太極魚,而宣一笑發出的點點金光宛如一群大黃蜂帶著隱隱的翁鳴聲去斗兩名神殿騎士的劍芒。

  他們兩人這麼一匯合在一起,攻守之間威力大了很多,這兩人本來就出自同一門,相互道法配合非常嫻熟,各御黑白二氣在空中依陣勢盤旋,能衝破魔法師所施展的種種法術羈絆,對於週身包圍的劍芒纏鬥則只守不攻。克裡根發出的流沙火龍也圍了上來,散發著熾熱的光芒向黑白二氣飛撲,點點金光也像一片金色的流沙匯成長束,纏繞著只與火龍游鬥卻不反攻。

  宣一笑與登峰在天上只守不攻,但地上的情況卻不一樣了,青金鎮與兩儀梭不知何時已經全部飛出了戰團,青金鎮在空中化作一根長條形的巨石,翻滾著不斷拍打克裡根等兩人頭頂上紫色光罩,打得一陣陣紫光亂顫。另一名大神官也從懷裡取出一根法杖指向空中,頂端是一枚白色的晶石,光罩上方又多了一層盾牌形的白光,而登峰的兩儀梭如飛射的子彈,來回盤旋衝擊白光護盾,護盾的光芒越來越暗眼看就有被擊碎的危險。

  地上兩名魔法師受到了攻擊,那麼天上宣一笑和登峰所受到的魔法攻擊就減弱了許多,天上的防守變得越來越穩,地上的進攻威力也越來越大,這樣下去用不了一時三刻,克裡根與那名大神官就得交代了,他們倆一敗,天上的兩名神殿騎士也討不了好。眼看抵擋不住。克裡根終於說話了,他開口向一直傻傻地站在天上的一名旁觀者求助。

  天上地下鬥得繽紛燦爛,但是還有一人一直展開雙翼浮在空中沒有出手,阿芙忒娜皺著眉頭神色有些痛苦也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時就聽見克裡根的聲音傳來:「維納騎士,你真的背叛了教廷嗎?」

  「不,我沒有!」阿芙忒娜下意識的答道。

  克裡根:「這個海島上早有埋伏,是你引我們來的,你和他們有勾結!」

  阿芙忒娜:「不是我安排的,我並不知情!」

  克裡根:「是嗎?教廷的紅衣大主教與大神官還有與你曾並肩戰鬥的神殿騎士遇到了異端的伏擊,你就冷艷旁觀等著我們遇害嗎?如果這樣,那教皇也會認定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阿芙忒娜:「不,不是!」說到這裡她臉上猶豫掙扎的神色一閃而過,終究還是一咬牙緩緩的拔出了一柄十字長劍,她的腰間並沒有懸劍,這把劍是隨著她手的動作憑空抽出的一道銀白色光芒長劍。為了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阿芙忒娜不得不出手了,她如果出手的話戰局將立刻扭轉,這一點克裡根比誰都清楚。

  做為一名女人,阿芙忒娜之所以能夠位列神殿騎士,並不是因為維納家族的背景,而是因為她本身強大的力量,她是非常少見的既精通魔法又擅長武技的騎士。雖然在西方教廷中魔武雙修的人也不少,但同時能達到她這種成就的人寥寥無幾,二十三年前進犯志需大陸讓她領隊也不是偶然,但是就在此地上空,她讓風君子揍了個莫名其妙,這是平生奇恥大辱。

  時間過了二十三年,阿芙忒娜的魔法與武技已經遠勝當年,她自告奮勇又一次來到志需大陸也想找機會與風君子再戰。但她再見風君子的時候卻是那樣一種戲劇性的場面,期待中的復仇之戰一直沒有打起來,卻莫名捲入到與拉希斯主教的互相控訴中,教廷來的高手當中,以她與克裡根紅衣大主教的力量最為強大,如果論戰鬥力,阿芙忒娜還遠在克裡根之上。

  遠處的海島上,梅先生在鏡子裡看見阿芙忒娜拔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做了一個與阿芙忒娜一摸一樣的動作,空中抽出的卻是一把二尺長的雁翎狀短刀,阿芙忒娜拔出銀色長劍,一展羽翼在空中轉身高舉長劍,一道劍芒射向天空,接著揮劍劈向空中的黑白二氣,一道銀色的長虹從天而來帶著銳不可擋的力量,阿芙忒娜劈出劍光的時候,梅先生也一揮手,那把短刀竟飛入了虛空巨鏡之中。

  沖天的銀芒劈擊而來,登峰和宣一笑也知道厲害,青金鎮與兩儀梭同時收回在空中交叉擋住銀芒,海島上的整個天空都一陣搖晃,此時黑白二氣與飛舞的金雲一陣渙散,另外兩名神殿騎士趁機收回所有的飛舞劍芒,同時飛身揮劍向黑白雲氣中搶攻,就在此時怪事又發生了----那兩名神殿騎士腳下一空,猝不及防從天上突然掉了下去~!

  怎麼回事?原來虛空中突然有一條七彩光芒激射而來,穿過紫色透明的護罩化作一片七彩的光羽,這光羽飛舞落在那名黑袍大神官的身上,就像燃起了七彩的火焰。那名大神官連叫都沒有來得及叫一聲,黑袍四散碎裂,整個人化作一陣焦糊的青煙。大神官被梅先生祭出的法器毫光羽斬殺,他一直施展的空氣法術也停止了,那兩名神殿騎士一不小心就掉到了沙灘上,也算兩人訓練有素在空中控制姿態穩穩落地沒有受傷。

  突然發生的變化也讓克裡根驚駭欲絕,他一揮短杖自己也飛到了天上,同時落在沙灘上的兩名神殿騎士也隨著他的短杖揮動被帶到了天空。克裡根飛到了阿芙忒娜的身後,兩名神殿騎士一左一右護住了他。

  這時候激烈的爭鬥已經停止了,七彩光羽又匯成一束成了一把光芒四射的短刀,這短刀飛向登峰與宣一笑立足的地方,被收在另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手中。

  梅先生也出現在戰場上,站在登峰與宣一笑兩人身前,小白和清塵在鏡子裡看見梅先生吃了一驚,轉身又看見梅先生仍然站在身邊,齊聲問道:「梅先生,你怎麼變成了兩個?」

  梅先生微笑道:「身外化身而已。」

  清塵:「和我剛才一樣嗎?」

  梅先生:「不一樣,那邊的可是我的本尊。」

  白少流:「那這邊這個呢?」說著話還伸手捏了捏梅先生的胳膊,在查驗是不是真的。

  梅先生:「這個是身外化身。但也不是假的,我可以隨時變換。」

  白少流:「這麼神奇?一個人變兩個?」

  梅先生:「可不止兩個,多著呢!等你修為到了這地步你也可以的。」

  這邊的梅先生在說話,那邊的梅先生也在說話。他面沉似水對著對方那夥人說到:「你們教廷有個叫拉希斯的神職人員,在烏由與江湖術士勾結,為滿足私慾縱容他人為惡。洪和全殺人,本與拉希斯無關,但洪和全的一身邪功卻得自於拉希斯的傳授,按照崑崙修行人的規矩,他應該負責解決這個問題,可惜他用的方式是不分彼此全部殺人滅口,在場七人一概格殺,其惡尤勝於洪和全,其罪當誅!」

  梅先生一出現也不管對方怎麼樣,逕自開口宣佈的卻是人不在場的拉希斯的罪行,克裡根有些莫名其妙同時又膽戰心驚,在阿芙忒娜身後問道:「你是什麼人?」

  登峰喝道:「你閉嘴,沒資格問話!」

  梅先生淡然笑了笑,還是沒搭理對方,仍然是逕自開口朗聲宣告:「這只是拉希斯一人的私惡,按照我崑崙的規矩需要你們教廷首先處理,這位維納女士也處理了,我一直在等結果,你們教廷的內部紛爭非我能夠插手,可是今天這個結果卻讓我失望,你們回護內惡,卻要誅殺我崑崙無辜少女,那麼對不起!殺人者死,動手放火的兩個人現在已經死了。」

  克裡根大主教:「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此卑鄙的在此設下埋伏?」

  梅先生:「我會給你問話的機會,但我現在話還沒說完,你們門派中的掌門人,對不起我說錯了,你們叫教皇,他應該懲處拉希斯,如果你們自己不動手,不論拉希斯人在何處雖遠必誅,崑崙修行人遇之格殺勿論!。。我說完了,你可以提問了。」

  克裡根不知道是被噎的還是被嚇的半天沒說話,阿芙忒娜問了一句:「請問你是不是崑崙盟主梅野石?」

  宣一笑答道:「這位就是三夢宗梅掌門,也是我崑崙修行界的主盟之人。」

  阿芙忒娜:「拉希斯所作所為,並非教廷的命令,據我所知他也違反了教廷的規定是背棄上帝的行為。」

  梅先生對她還比較客氣,很有耐心的答道:「也許吧,這本來只是一個人的錯,可他畢竟是教廷派到我志需大陸來的主教,教廷不處理他我當然要處理他,你稱之為審判也行,在我這裡是以規裁決!」

  阿芙忒娜:「崑崙修行人三大戒,我聽說過,我們並沒有違反這三大戒律。」

  梅先生:「你聽誰說的?」

  阿芙忒娜:「尚雲飛尚先生,他是教皇的客人,曾經對教廷講解過你們這些人的戒律。」

  梅先生:「原來如此,難怪我總抓不住把柄,但是你不要忘了天下不僅有三大戒,所謂三大戒只是守護俗世安定的一條規則,違戒未必該死,守戒也未必就無罪。我把你們當作和一樣的修行人,修行人之間的爭鬥也有善惡是非,拉希斯該死,世俗中的巡捕或警察管不了他,教廷護惡不管他,那就別怪其他人翻臉動手了。」

  克裡根終於說話了:「我們是為傳佈上帝的福音而來,並不畏懼與任何異端之間的戰鬥,所有人都應該沐浴在主的光輝之下,任何人不能與上帝談條件。」

  梅先生:「你心裡怎麼想我管不著,你愛傳教就傳教,但是像拉希斯這種事情決不允許出現。有一個我殺一個!如果教廷支持這種行為,認為應該向異端力量使用魔法征服的話,就是向崑崙修行人宣戰,到時候不用你們來,我會親自帶人去踏平教廷所在的岡比底斯山!記住了,在我眼中你們是和我三夢宗一樣平等的一個修行門派而已,雖然這個門派比較大,但也不要自亂門規取滅門之禍。」
這席話說的阿芙忒娜渾身一顫,臉色也沉了下來:「你,你要向上帝宣戰嗎?」

  梅先生:「錯了,此事與上帝無關,我雖不信仰他。但我尊敬你的信仰。指點我修行的前輩也曾有佛有道,他們信仰三清與佛祖,我一樣也尊敬,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尊敬信仰上帝的人,並不代表可以容忍有人以上帝的名義凌駕於他人之上,將人欲以神的名義強加於世間。就算世間沒有了教皇與教廷,也一樣有《聖經》與對上帝信仰對不對?維納小姐,不知道你聽明白沒有?」

  這一番話對於一個神殿騎士來說,無疑是離經叛道,就算她聽明白了也一時之間想不明白,這時登峰悄悄向梅先生傳音道:「盟主,後面那幾個人情況不對, 他們的魔法可以遠程突然發出。那邊在低頭唸咒,似乎想突然偷襲。」

  梅先生傳音給登峰和宣一笑:「不妨事,如果他們向我出手你們不要管,只要合力攔住那女的就行,注意不要傷了她。」

  阿芙忒娜仍然發問:「梅先生,你這是在談條件嗎?」

  梅先生:「不是談條件,是下通知,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談的。如果要談,讓教皇親自來見我,崑崙修行人一視同仁,你們在志需大陸立足我不反對,我可以邀請教皇來參加四十年候的宗門打回,他不來派代表來也行。如果那時教廷的修行人還在志需大陸的話,那就和其他人一樣來參加修行盛會。」梅先生不談條件只是下通知,而且還邀請教皇參加宗門大會,一竿子支到了四十年候,言下之意剛才所說的話就是告訴對方該怎麼辦,沒有什麼商量的意思。

  這是克裡根在阿芙忒娜背後小聲道:「維納騎士,你都聽見了吧,他們是藐視上帝最徹底的異端力量,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我已經準備好發出神之審判,你現在也出手吧!」

  阿芙忒娜:「為什麼?」

  克裡根:「不殺了他們,我們能活著回去嗎?」

  他們在這裡悄悄一問一答,梅先生也在暗中喝道:「退開!」登峰和宣一笑飄身往左右急退,此時梅先生上空突然出現了一個耀眼的十字架,阿芙忒娜看見天空的十字架出現也拔出了十字銀劍,但此時青金鎮和兩儀梭飛來封在了她的身前只守不攻擋住了她的劍路。



小白正傳 085、一斬萬千羽光毫


  十字架在空中閃現,隨即化成了一個白色的光球膨脹著落了下來吞沒了梅先生的身形,梅先生看似毫無防備身體被淹沒化作一片白光,只有一柄短刀從空中落了下來,克裡根一陣狂喜,最難對付的崑崙盟主被他的神之審判幹掉了,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麼大的收穫!然而緊接著笑容就在臉上凝固了,因為他又聽見了梅先生的聲音。

  「斬滅一化身,等同傷我一命,此仇殺爾報之!」就見那把短刀落下天空,在沙灘上又被一個人伸手接住,此人赫然竟是剛剛化作白光的梅先生!梅先生持刀在手,兩尺長的短刀突然發亮伸展變成了一柄七尺長明亮的光刀,然後這把刀上分出無數支細長的七彩光刃,就像一場流星雨飛射而出繞過阿芙忒娜捲向她身後的三人。

  滿天飛舞的光刃從阿芙忒娜身後捲過,克裡根與兩名神殿騎士的身影在一瞬間被光雨絞得粉碎化作飛灰,萬千光刃又衝向天空倒捲而回凝成一束收回到那把神奇毫光羽上。對面只剩下了阿芙忒娜一個人手持十字劍傻傻地站著,有一張畫著星芒圖案的卷軸飄然落地。登峰與宣一笑收回了法器也落在了地上,一左一右站在梅先生身邊。

  阿芙忒娜手持長劍背後又緩緩張開了兩對白色的光芒羽翼,從空中落在沙灘,六個人來的,此時就剩了她一個。她手中的劍仍然指著梅先生問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梅先生:「站在你的角度,你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站在我的角度,也沒有殺你的理由!只要你沒有罪惡在身,我是不會向你出手的。你走吧,把我剛才的話轉告給你的教廷。」

  阿芙忒娜:「兩名神殿騎士,兩名大神官,還有一位紅衣大主教死在我面前,你讓我毫髮無傷的回到教廷,這是對我的侮辱!」

  梅先生:「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你自己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至於你回去之後怎麼交代也與我無關。」

  阿芙忒娜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難以抉擇,回去之後她確實交代不了。身為守護教廷的神殿騎士遭遇到今天這個場面雖然事出有因。但這也是不可接受的恥辱。她緩緩揮劍道:「你很強大,但我不應該畏懼。我以騎士的精神要求與你一戰!事到如今,我只能如此。」

  梅先生卻像嚇了一跳,退後幾步搖手道:「我本來也想給你點教訓,可是我不太敢向你出手,就怕以後不好向我師父交代。你還記得二十三年前就在此地發生的事情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登峰和宣一笑臉上都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笑容。

  阿芙忒娜:「你師父?」

  梅先生苦笑道:「手持黑如意的那位少年,就是我的傳法大師,他當年說過一句話,讓整個崑崙的修行人都很尷尬,我不好處置你。更不敢與你決鬥,原諒我沒有你那種騎士精神,你請自便吧!」

  阿芙忒娜低下了頭,銀色長劍緩緩消失在夜色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剛才要與梅先生決鬥。在這種情況下幾乎等於找死,但她認為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解脫一命神殿騎士的神聖職責。可是梅先生答的話無形中打消了她的鬥志,尷尬的站在那裡半天,終於還是決定要返回教廷報告今天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梅先生等三人站在沙灘上看著她也不說話在等她自己飛走,阿芙忒娜卻沒有飛走而是緩緩收起了羽翼,揀起地上飄落的卷軸,卷軸在她手中化作一道藍光,她的身形也在這片藍光中消失了。

  「這是什麼法術,難道是變幻收回化身,西方魔法中有這種神通嗎?」宣一笑詫異的驚歎道。
 
  梅先生也很意外的說道:「不可能是化身,她沒這種神通。」

  登峰皺眉道:「問題出在那一卷東西上,好像是打開了一個洞天結界的入口。」

  梅先生點頭道:「不是洞天結界的入口,但情況類似,那張東西上好像凝聚了某種法力,法力發出東西就毀了,但卻能把人移走,是一種事先凝聚法力移轉空間之術。。。我師父所寫的算命招牌也有類似的妙用,具體是怎麼回事還需要再研究研究。」

  宣一笑:「剛才那個紅衣大主教也想這麼逃走,可梅師叔出手太快他沒來得及。。今日一戰,才知我等也不可妄自尊大,這西方教廷古怪魔法還真不能一味小瞧。」

  梅先生笑了:「二位也不必太過自謙,今天來的都是他們的絕頂高手,如果那邊也是另一片崑崙的話,他們的地位絕對不比各大掌門低。。回去之後傳江湖令給崑崙各派,今天的事情就是裁決的判例,再有同樣的事端天下各派自行按此道處理!」

  宣一笑:「現在我們怎麼辦?」

  梅先生:「那位小姐已經回去了,教廷死了地位極高的五名高手,一定大為震動。我的話一定會傳到的,就看他們自己怎麼處置了。要麼是一場大戰,要麼是派人來商談,我估計今天的教訓讓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十有八九是夾著皮包來談什麼條件,我們等著就是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替他們操心幹什麼?」

  宣一笑:「我覺得那個洋妞就這麼回去,恐怕不好交代,弄不好好有危險。」

  梅先生:「我也沒辦法,那是她自己選擇的,如果教廷不處置拉希斯反而處置阿芙忒娜,我遲早得上門拜訪。」

  宣一笑:「盟主是去殺人還是救人?」

  梅先生:「以我一人之力,在那種地方刺殺一個人還可以,但想救出一個人恐怕很難,不過我想應該有人能救她。」

  登峰道:「梅師弟身為崑崙盟主何必親身涉險,登高一戶呼我終南派願為先鋒。」

  梅先生:「我輩修行人的修行是為解悟天道,並非為爭奪世間利慾,誅魔只為安定紅塵不為奪權爭勝,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回山之後各自好生清修。此番打擾二位掌門我倒有些過意不去了。」

  登峰:「貧道實在是慚愧,自以為修行不俗沒料到卻差點落敗,連累梅盟主親自出手解救。。。七花師侄,方纔你受了傷,回瓊崖好生調養。至於海南派之事,你自己看著處置吧,本就是你師弟七葉另立的宗門。你想自成一派也未嘗不可,只望你不要再重入七葉當年歧途。」說完這句話黑白二氣盤旋而起,在空中抱拳施禮轉身飛去。

  今天這一番大戰之後,登峰竟然主動鬆了口,不再與宣一笑糾纏爭執海南派獨立之事,宣一笑還沒來得及答話登峰就走了,梅先生問道:「宣掌門,你右臂的傷勢如何?」

  宣一笑:「一點點小傷而已,就是經脈運轉稍感澀滯,調養幾天也就沒事了。難得登峰師叔主動讓步,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梅縣設國內:「你倒不必不好意思,他畢竟是你的師叔。以後你門下的海南派弟子見到終南派傳人應禮讓三分才是,我就不久留你了,你回瓊崖處置們中事務去吧。」

  宣一笑抱拳施禮駕起一片青光飛天而去,梅先生在沙灘上一揮手將毫光羽射出。小白與清塵站在鏡子前看見那把短刀從鏡子飛出被身邊的梅先生接住,再看沙灘上已經空空蕩蕩沒有半條人影,梅先生已經收回了化身,他收起青冥鏡和毫光羽轉身對清塵笑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個殺人帖子,惹出了這世間多大事端嗎?」

  清塵:「多謝梅先生幾次三番出手救我,還一再指點我道理,但是你說的事端本來就有,並非是我挑起,我只是引發了原本就要發生的事情。」

  梅先生點頭:「你的脾氣很直,看問題也很直,確實是這麼回事!」

  小白卻問道:「梅先生,你剛才所說風先生和阿芙忒娜究竟是怎麼回事?風先生當年到底說了什麼話讓你們都覺得尷尬?」

  梅先生伏在小白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話,小白聽得直皺眉頭卻忍不住笑了,清塵好奇的問:「到底怎麼回事?我也想知道!」

  梅先生笑道:「小姑娘 不要那麼好奇,什麼事都打聽。」

  小白也道:「回頭我慢慢告訴你,風先生小時候也太。。。」至於太什麼他卻沒有形容出來。接著又問梅先生:「風先生是您師父,可他現在的情況很奇怪,我問過於大俠可他說的不多,風先生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先生:「清塵,三少和尚對說過是不是?回頭你慢慢告訴小白吧,還有那頭驢的故事!本來想和二位多聊一聊,可我現在要趕回崑崙向各大派傳令,就不能和你們多耽誤了,現在送你們回志需大陸,想去什麼地方,不收機票錢!」

  小白還沒答話,清塵卻看著他用懇求的語氣道:「我們能不能回一趟淝水?」小白明白她這是想家了,想到以前父母在的地方去看一眼,沒說什麼點了點頭答應了。

  梅先生道:「你們要去淝水?正好順路,我也要去淝水傳令,東西拿好一起走吧。」

  白少流:「這個八寶珍饈盒十分貴重,正好送還知味樓。」

  梅先生:「打包外賣,吃完菜有還餐盒的嗎?你留著自己玩吧,還有一樣東西送你。」他從袖中取出一根褐色的法杖,頂端還鑲嵌著一枚紫色的晶石,正是克裡根紅衣大主教的魔法杖。

  清塵瞪大眼睛:「梅先生殺人的時候,我還以為什麼東西都沒留下呢。」

  梅先生仍然呵呵笑道:「我是個生意人,不會浪費,有用的東西為什麼要毀去呢?小白,快收下吧。」

  白少流搖手道:「以前梅先生送我神宵雕的時候,我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所以收下也就收下了,但是我今天知道了這是珍貴的法杖,怎麼可隨意收下?」

  梅先生:「這東西不簡單吶,但是拿在我手裡不合適,你總不能讓我堂堂崑崙盟主穿著法袍揮著魔法杖吧?再說它也不是我的,不是你們把人引來怎麼會留下這東西?」這句話說得小白心裡發笑,因為梅先生的師父風君子就曾穿著牧師袍拿著十字架在婚禮上冒充過神父,簡直比神父還想神父沒有一點不自然,但是看這位梅先生與他師父顯然不是一類脾氣。

  思量間只聽梅先生又說:「物用之道,對我這種人來說沒有貴賤之別,有緣適取者得之,我交給你是有用意的,它如果在一個精通西方法術的人手中會有很大用處。還有那一件神聖法袍也是。」說到這裡小白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個人,於是不再推辭說了聲謝謝收下了。

  說話間不留神,幾乎是無聲無息的三人已經離開了海島,身形未動就像空間移形換位來到了海面上。梅先生帶著小白和清塵兩人回去和於蒼梧帶著小白飛天御風而來不同,他手持青冥鏡,三人週身的空間似乎變得可以移轉,並沒有在天上飛,而是貼著海面無聲卻急速的前行,走的也不是直線,而是隨著大洋中海流的方向不斷的變換方位蜿蜒前進。

  一邊在海流上飛逝一邊梅先生又問道:「小白,我領你如此而回,你是否能找回到這個海島?」

  白少流:「應該能找回來,游泳似乎遠了點,但如果我也能凌波微步幾千里的話一定能回來不會找錯地方。」

  清塵驚訝道:「小白哥,這大海茫茫,你能記住路嗎?」她這麼問也正常,小白不會飛天,隨著於蒼梧御風而來迷茫中不辨方位,要想在大洋中找回這個地方很難,除非有精確的海圖飛天搜索。

  白少流:「不知道為什麼,梅先生帶我這麼走我就能記住路線。」

  梅先生:「小白,你果然天生特異!。。。清塵,你也不必驚訝,看這茫茫大海一望無際,但是這海中有很多魚豚水族卻能游萬里道路絲毫不差。」

  白少流:「梅先生怎麼知道我有這個能耐?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甚至沒有用過。」

  梅先生:「我雖然不是無所不知,但知道的事情比你想像的還是要多一點的,小白,今天發生的事你怎麼看?」

  白少流:「什麼怎麼看?」

  梅先生:「教廷死了這麼多重要任務,你若是教皇會怎麼處理?」

  白少流:「梅先生剛才在島上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要麼一場大戰要麼前來談判,談判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梅先生:「如果真是談判的話,天降大任於你白少流。」

  清塵不解道:「這關我小白哥什麼事?要談也是你去談。要戰便戰,難道梅先生怕他們嗎?」

  梅先生笑了:「如果我怕他們,今天就不會出手殺了他們的紅衣大主教,對付這些人的手段,向來應該德威並用,我不怕與他們一戰,但也不願意有一場飛天混戰,我戰的目的不過為了是世間安寧,而他們戰的目的是為了征服索取,所謂戰都是為了不戰,我若是教皇,不會起正面的衝突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做的不乾淨,但也絕對不會放棄,他既知道崑崙修行人的戒律,會採取世間的手段,實際上他們已經在這麼做了。」

  白少流:「那三大戒律我也知道,梅先生與他們是戒律之間的衝突嗎?」

  梅先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西方大陸也是現代文明社會,你可聽說大街上有鳥人飛來飛去嗎?」

  白少流:「沒聽說過。」

  梅先生:「不錯,他們自己也有類似的戒律,但是到了別人家的地盤就不守規矩了,自以為擁有神賜的力量高人一等,視他人為異端,這是不可容忍的原因之一。關於這一點,修行人自然可以出手抗衡,二十三年前那一戰之後,他們其實也基本規矩了。」

  白少流:「那不可容忍的原因之二呢?」

  梅先生:「第二點這就不能僅論神通了,你有神通他也有神通,一味力鬥只能天下大亂,對誰都沒有好處,我知道他們也知道,小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西方大陸有很多國家,從制度上政權與神權早已分離,但是,西方大國中可有號稱不信仰上帝者統治國家百姓?」

  白少流想了半天,還是清塵首先答道:「沒有,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不信仰上帝的人不可能在選舉中得到支持,完全被排斥在主流社會之外,我看過一份材料,山魔國的人口中有百分之九十七自認為信仰上帝,不論屬於哪個教派。」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3 AM

小白正傳 086 鋒芒胸中今古刀


  梅先生:「可惜我們所在的志需大陸,百年以來信仰多已迷失,此時遭受的衝擊是不容易看清的。」  

  清塵:「百年前我也沒聽說過。」  

  梅先生:「東方的信仰和西方所謂的信仰是不同的,它並不首先是指信仰某一位神靈,而是指尋找到自己內心的歸宿,有了行為的準則,這才能確定存在的意義。真正信仰上帝的人,其原因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用了那種方式。我們從來都是有自己的信仰,而且不排斥任何尋找存在意義與心靈歸宿手段,儒,釋,道甚至是上帝在這裡都會被融合,成為尋找本源大道的途徑,我沒有我師父那麼好的學問與口才,只能說到這個程度。」  

  白少流:「我還是沒聽太明白。」  

  梅先生:「按照西方教廷那些人的思路,所有榮耀都應該歸於上帝的,而他們是上帝的代表,這種教義在世俗中已經形成潛移默化的精神烙印,他們腳步所到的地方,要成為一切利益最終的主宰,這是一個慾望無止境的過程,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崩潰,他們自己也隱約能意識到,教義中稱之為末日的審判,但卻跳不出這條無止境的路而且也不願意跳出,認為最終要依靠上帝的解救。」  

  白少流:「這是個人間本應有罪的推定,他們站在解救者的立場上,所以無論拿走多少利益改變多少人的生活,都是心安理得。」  

  梅先生點頭道:「你已經看到了一點實質,這是我們的對手不自覺中發自內心的根源意識,滲透到各種行為當中,就算他們是朋友時也是如此。所以未來我們要面對的衝突。不僅僅是魔法,不僅僅是教義的傳播,它是一個無聲無息的戰場,一切圍繞著世俗中的利益展開,神通只是一種憑借,卻不再是解決問題的手段。。。我再問你,我與教皇有什麼不同?」  

  白少流:「你雖為崑崙盟主,卻不可能率眾去放火燒教堂,既不會去燒志需國的教堂,也不會到西方去燒教堂,你對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對朋友家人不願做的事情,也不會對別人去做,可是有人與你不一樣!」  

  梅先生:「你說的倒挺形象,說是信仰的詫異或者文化的差異也好,實際上是一種精神內涵的差異。」  

  清塵聽到這裡又忍不住插話道:「梅先生,我還是沒聽明白,這和小白有什麼關係?」  

  梅先生:「小白會道法神通,又是世俗中人,最擅長於人心之間的勾鬥,我對他寄予厚望,而你這個小丫頭,本身就是一件人間利器,善用者得之無敵。」  

  白少流:「我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無業遊民,你梅盟主都不一定能搞定的事情,我怎麼能搞定?」  

  梅先生:「像今天這種情況我可以率眾出手,但是在世間做生意賺錢,傳教收攏人心,甚至操控民意謀奪天下權柄,這些我怎麼管?你現在雖然普通,但將來的潛力很大,好好努力去吧,在這人世間的慾望爭鬥中會大有可為,你身邊又不是沒有高人指點。」  

  說話間大洋已到盡頭遠遠看見了海岸線連綿的陸地,梅先生帶著兩人騰空而起飛天越過山川田野,時間不多落在了淝水市郊的淝水河邊,梅先生向兩人拱手道:「就送到這裡了,二位請便吧。」  

  白少流與清塵回禮道:「多謝了,梅盟主接下來要去做什麼?如果有事如何找你?」  

  梅先生:「我要去向崑崙各派傳令,然後出國,不一定有時間,你們要找我的話可以到淝水知味樓讓陳雁轉告。」  

  白少流:「出國?梅先生也要出國?」  

  梅先生:「那位阿芙忒娜小姐的身份不就是一位投資商嗎?我也是一個生意人,我也要出去搞投資,把知味樓開到海外。」  

  清塵:「知味樓的東西真好吃,在國外有分店嗎?」  

  梅先生:「現在還沒有,但很快就有了,我要開的第一家分店就選在教廷所在的岡比底斯聖山腳下的馬羅城中。」這梅先生有意思,剛剛和小白說有些事情他不好管,回頭就把知味樓開到教廷家門口去了。  
 
  小白笑道:「你不會去放火燒教堂,也不會容忍有人到你的知味樓搗亂,哪怕這知味樓就開在教廷門口。」  

  梅先生笑道:「世俗中的法則,別人會用我也會用,他們在我崑崙守戒,我也馬羅城中守戒,合理合法的做正當生意。」  

  白少流:「梅先生萬事小心,祝你生意興隆發大財!」言畢挽著清塵離去。  
 
  海島上的激鬥發生在入夜時分,等小白他們回到淝水時還沒有亮,大街小巷沒有什麼行人,清塵頭髮披了下來蓋住了耳朵,昏暗的路燈下也看不清她眼睛的顏色,小白想快步行走,清塵卻拉住他小聲道:「已經很久沒有在淝水街頭散步了,真的好安靜,只有我們兩個,陪我慢慢走走,好嗎?」  

  小白陪著清塵漫步在夜色街頭,他也不知道清塵要去什麼地方,只是挽著她慢慢地走,夜風中有點涼,他感覺清塵似乎打了個寒戰有些微微發抖,小白攬住她的腰問道:「你怎麼了?難道你也會感覺到冷嗎?」  

  清塵:「有一點點,小白哥,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現在武功盡失,內勁法力都施展不出來。」  

  小白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清塵:「很可能是被上次的魔法白光所傷,到現在還沒好,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白少流:「剛才梅先生在你怎麼不問呢?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這就去知味樓找梅先生。」  

  清塵:「不用去,梅先生很忙不要去打擾他。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白少流想了想:「沒關係的,你和我一同回烏由,我一定能找到人幫你。」他心裡想到的是白毛,清塵到底受了什麼傷應該怎麼治?問白毛也是一樣的,白毛和梅先生不同它可一點都不忙。  

  清塵期期艾艾地問道:「假如,假如我的武功恢復不了,你不會不理我了吧?」  

  清塵問這句話的時候小白感到她心裡真有些擔心和無助,同時也有一絲期待,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小白的手摟得更緊了:「當然不會了,我喜歡你,又不是喜歡你的一身武功,其實,其實你還是現在這個樣子更可愛一點。」  

  清塵心裡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不高興地說到:「這樣你就可以欺負我了是不是?」  

  白少流:「不是不是,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我只想對你好而已!」  

  清塵靠在小白的身上:「小白哥,你說我以後怎麼辦?以前我有一身神功,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突然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  

  白少流:「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你還是你,你還有我!」  

  清塵:「可是你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她本來不是想說很多事情的,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小白反應過來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什麼事?當然是莊茹的事!莊茹對他一心一意,小白心裡清楚曾不知如何相處,清塵『死』後小白修成回魂仙夢。很多事情突然想明白了也做了決定,他親口告訴莊茹她就是他的女人。如果她願意留在他身邊的話,可是緊接著麻煩又來了,因為清塵沒死!  
 
  想到這裡小白有些尷尬與為難,把清塵帶回烏由怎麼處理與莊茹的關係?白少流做事向來直接,想了想對清塵說到:「有一件事我必須和你商量,前一陣子我以為你死了,我非常傷心非常後悔,覺得自己應該珍惜仍然擁有的一切,做了一個也許對不起你的決定。」  

  清塵:「小白哥,你是說那個醜女人嗎?」她果然敏感,小白話沒說完她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白少流:「是的,她不是醜女人,就是臉上有傷,我能幫她治好的。。。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些,我,我已經親口告訴她。。。」  

  清塵:「你是怎麼說的?」  

  白少流:「我對莊姐說,她是我的女人,如果她願意我會對她好。」  

  清塵低頭看腳尖:「你和她之間的事情我不是知道一些,而是全部知道,別忘了我以前調查過很多人的罪行,你這點事情我想搞清楚很簡單。如果我不是我,也沒法說你什麼只能說你是好人,可偏偏這個好人是你,我問你,假如你把她的臉治好了,她還會這樣對你嗎?如果她離開你了呢?因為那時她已經不需要你了!」  
 
  白少流:「你是說莊姐在利用我?她想利用就利用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離開了,我會有些遺憾但絕對不會怪她,其實我也說不清,有時候寧願他這樣又不希望她這樣。。。但是我認為她不是那種人!」  
 
  清塵哼了一聲:「你們男人,當然希望真心對自己的女人越多越好,越多還沒麻煩更好!」  
  
  白少流:「你是在罵我嗎?」  

  清塵:「也不能算罵你,至少你是好人,沒騙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可以容得下你身邊有她。」  

  白少流:「容得下是什麼意思?」  

  清塵:「你應該知道,我終究不是普通人,你終究也不是,何必容不下一個那麼可憐又真心對你好的人呢?況且你還真喜歡,不管是哪種喜歡也是喜歡,否則你怎麼會那樣對人家?。。。但是我有個條件。」  

  白少流:「什麼條件?」  
 
  清塵:「在她的臉沒治好之前,你不許碰她!在我的武功沒有恢復之前,你也不許碰我!否則的話。。。」她提了如此『霸道『的要求,卻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她在無形中已經把白少流當成自己的男人,她提這種條件是什麼意思?她應該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讓小白不顧莊茹沒道理,而自己也沒法強逼小白做什麼。難道她想等到莊茹的臉治好之後而自己又恢復了武功,再讓小白離開莊茹嗎?  

  清塵行事剛直,但她人並不笨,甚至非常聰明很有天資,她真是這麼想的嗎?如果僅聽這句話一個聰明人完全可以這麼去分析,但是白少流卻沒有明顯得感應到她心中這種意思,他有些疑惑的問:「否則怎麼樣?」  

  清塵:「否則就是否則,怎麼樣你自己想吧,我還沒想明白!」  

  白少流:「我答應你就是。你慢慢想,看來我得想辦法早點讓你恢復武功,只怕你一旦恢復武功人又像以前那麼凶不好親近。」小白答應了清塵的要求,卻發現在夜風中自己有些出汗了。  

  清塵:「你也在修煉,難道不能超過我嗎?到時候我想凶也凶不起來,那樣我才服你。」  

  白少流笑了:「我的那一點修行,是從你教我的形神相合心法開始的,本來恐怕超不過你,可現在還真有那種可能,因為我殺了洪和全得到了一本秘籍,名字叫《白蓮秘典》,裡面據說都是高深的道法,我學了之後可能比你厲害!。。。想不想研究研究,以後我們一起學。」  

  清塵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真傻,和我一起學你還怎麼超過我?我本來就比你厲害!我對洪和全他們的那些法術不敢興趣,我自己的功夫還沒有達到極致呢,不想也沒必要學別的。。。前面左轉,就是那個小區,我家快到了。」  

  這是一個普通的住宅小區,幾十棟住宅樓連成一大片區域,沒有全封閉的圍牆,小白和清塵來到一棟六層樓下,清塵指著四樓說道:「那就是我家,鑰匙在陽台上的花盆裡,我現在爬不上去了,你幫我拿下來好不好?」  

  小白看了看四下無人,很敏捷的順著排水管幾下就到了四樓的露天陽台,陽台上有個花盆,種的是四季桂,很久沒有人來施肥澆水枝葉有些憔悴,但在這露天風雨中卻沒有枯死,小白在花盆裡拿到了兩把十字花形的防盜門鑰匙,跳下陽台空中以手扶牆飄飄然落地。  

  他和清塵從樓道裡又走上了四樓,打開門按亮了客廳裡的燈,這就是一戶普通的市井人家,屋子裡的擺設簡單而整齊,但是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客廳的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對中年夫婦的遺像,面容和善而親切。這就是清塵的家,不大不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大的那間房是清塵父母的臥室,小的那間是清塵的房間,清塵的房間裡桌子和床上都用大布蓋著,顯然是清塵臨走時不想東西落灰,掀開布單床被疊的整整齊齊,而桌子上放著一台電腦。  

  「你就是用這台電腦上網發殺人貼的嗎?」小白問道。  

  清塵:「我有那麼傻嗎?我都是在網吧發的,還特意去外地不同的網吧。」  

  小白:「你這樣怎麼出門?」他的意思是指清塵的眼睛和耳朵。清塵打開衣櫃拿出兩樣東西,一頂帽子和一副墨鏡,她戴上帽子和墨鏡說道:「這樣就可以了,我可不止一頂帽子和一副眼鏡。」  

  清塵在淝水住了一個多星期,在她自己的家中,似乎這是對過去生活的一種懷念,或者是失去武功之後來尋找一種精神上的保護與安慰。家的概念是很奇妙的,儘管清塵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儘管這座房子對她這種人來說其不到什麼真正的保護作用,但她還是想回來住上一段時間,小白能知人心,何況是清塵的心思他更加明白,反正暫時也沒什麼事,就陪她多住一些日子吧。  

  清塵不讓小白『碰』她,但小白也住在清塵的臥室裡,清塵在床上靜坐,小白在地板上打地鋪,宛如又像回到了去年在烏由小白家中的時候。看見清塵夜夜行功,卻毫無效果仍然恢復不了內勁,小白也勸她暫時休息休息,等回烏由想到辦法再說,可是清塵堅持如此。  

  白天的時候清塵戴上帽子和眼鏡,小白陪著她去淝水四處轉轉,去看看那些她曾經熟悉的街市。他們也想去找於蒼梧和葉知秋,道謝也好問候也罷總應該去看看,不知道他們住在什麼地方就去知味樓找陳雁。陳雁卻告訴他們於蒼梧夫婦去大漠海天谷了,而修行人的道場未經同意她也不方便告訴他們。  

  更多閒暇的時候,小白都在清塵家裡看書,難得有時間靜靜的研究一點「學問」,他看的書當然不是清塵讀書時的課本,而是剛剛到手的《白蓮秘典》。第一次打開這本書,小白翻了大半天只看出來三個字---沒看懂!



小白正傳 087 苦樂唯願成雙美


  字雖然是志需國古繁體字,但經過風君子扔給他的那一堆古書的熏陶,白少流現在大多都能認識,可是連載一起就有些迷糊了。說來也好笑,小白上了六年小學堂,六年中學堂,四年大學堂,前後加起來也是十六年寒窗苦讀,可竟然看不懂一本由志需國文字寫成的書?《白蓮秘典》深奧難解,小白也讓清塵來幫著一起看,清塵沒有念過大學堂就因故輟學了,她那點底子還不如小白,幫不上什麼忙。

  小白這時想起了風君子,風君子曾告訴他讀經典的兩種方法,尤其是遇到深奧難解之書,其一是精研經義,像推土機一樣慢慢推過去,硬著頭皮去看不要走神不要不耐煩,一句一句把它弄明白,不論再枯燥深奧也要一點一點的弄清精妙之處,不僅是讀志需國古書這樣,讀其他的典籍也一樣,該查資料的查資料,該補課的補課,總之一點一點瞭然於心,風君子看書是這麼看的,可他告訴小白恐怕還不能這麼看書,因為他的根基還不足。

  那麼第二種方法就是好讀書不求甚解。不要誤會這句話,並不是指一目十行的看過去,其實這是一種非常枯燥甚至是很無聊的方法,用於去讀那些你讀不懂的典籍。那就是一字一句,一行一頁,一章一節,認認真真的看過去,不論你能不能看懂,都要認認真真的把每一句話看在眼裡印在心裡。從頭到尾的通讀,能把它背下來更好!

  當然這個要求對於一般人來說很難,風君子幼年時過目不忘,三歲能識文無師自通書,這是他的特異天賦,小白雖有天生異能卻和這位風先生不一樣。但現在手捧《白蓮秘典》也只能如此閱讀,一部典籍你如果真是這麼讀下來,就算看不懂的地方也認真的看認真的銘記,中間總有隻言片語能解,通讀之後並非毫無收穫。如果你再來一遍,會發現中間那些隻言片語能連成一串,你會明白得越來越多,但有些看不懂的地方永遠也看不懂,那就是真正學識未到之處。

  小白完全可以等回到烏由再去請教白毛,哪怕去請教風君子夜行。但人總有好奇心的,而且他不相信就憑洪和全一個讀過書的木匠也能照著《白蓮秘典》修行他怎麼能看不懂?可是這本秘籍落在洪和全手裡已經十幾年了,洪和全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做了長期的研究考證才有所領悟。但一直等到拉希斯主教為他進行了力量的喚醒儀式之後才能邁入修行之門,而且所學也並未得其正法。小白就這麼翻看幾天,收穫肯定還不如洪和全。

  但白少流也並非全無收穫,翻來覆去通讀五六天,這部《白蓮秘典》不論能不能看懂他也一字一句的看完了三遍。他發現這不是一本專門講修行道法的典籍,也不完全像一部講教義的經書,說起來有點類似於上學的時候讀過的思想教育讀本,雖然經義非常深奧,但大體上是一本描述某種世界觀體系的典籍。

  書中的觀點大體是世間眾生有多少種欲,就同時有多少種喜樂與苦難。這喜樂與苦難是一體的互為緣起因果。從教義上來看可能出自佛家淨土宗,從它所載的修行法門來看卻類似於覺緣乘,又參雜了很多民間傳說的救世思想。當然這些是目前的小白還不能完全辨明的。書中所描寫的理想境界宛如一朵淨白的蓮台,它在人的身心中開放。最終能接引眾生達到淨土蓮華的光明彼岸,這彼岸並不是過一條河,而是一種「開啟」,至於怎麼開啟小白還沒看明白,他只看到了這兩個字反覆出現。

  當然書中並不純粹是一種世界觀體系的描述,它還記載了一系列的方法,如何去一步步體會,修行,印證最終修成淨白蓮台化身,向自己與眾人展示這個淨白蓮台世界,這個世界不遠不近,就在蓮花開合之間,這一系列步驟其實就是修行的心法和口訣了,洪和全感興趣的和研究的也是這些東西,小白現在看的不太明白的大多也是這些內容。

  雖然沒有看懂吃透,但是小白本能的感覺到書中所記載的一系列修行法門,其入手的根基竟然與白毛所傳授的「攝欲心觀」非常類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如果小白拿到《白蓮秘典》也研究個三五年,多多查閱資料學習各家典籍,說不定也能有所領悟,至少不會比洪和全更差,但是一來小白知道其中的厲害,似懂非懂不可妄修神通,二來他身邊有高人指點,沒必要走彎路費那個功夫,所以也就是研究研究而已,沒有貿然根據自己隻言片語的理解去習練。

  小白大部分內容沒有看懂,但也有一小部分大體看明白了,那就是關於立道場根基的,這部《白蓮秘典》的內容有些雜,其中吸取糅合了不少思想,甚至有民間的風水術與道家的洞天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它也在知道一個人如何建立一個組織和基地,以另一種方式在人間建立蓮台開放的淨土發端,雖然有點牽強但也自成其說。

  這樣一個道場洞天應該立在什麼地方,首先要山如蓮華層層簇聚,清泉引地氣匯入蓮心滋潤不息,望雲觀氣有巨龍天地靈樞之相,選定這樣的地方後,如何建造不僅需要特殊的材料特殊的陣法,還需要使用修行人的法力,最終形成一個道場洞天,其實天下修行各派的道場洞天不論大小優劣,大多都是在天然形成的基礎上經過人工的建造與法力運轉佈置而成。小白看到這裡就想起了洪和全他們隱藏的那個林場果園,對照《白蓮秘典》的記載還真就是那樣一個地方。

  洪和全有罪該死,可是他選的那個地方真不錯,按照書中所記載如果將來有條件的話也可以把那個地方買下來自己建造道場洞天----小白躺在沙發上看到這裡又在做白日夢了。恰好在此時清塵從臥室裡走了出來對他說:「小白哥,我們在這裡也住了一個多星期了,你怎麼不急著回去呢?」

  小白收起《白蓮秘典》道:「我在等你啊,我看你這幾天心情不是很好,就想多陪你在家中住些日子,你什麼時候想走了我們再一起回去好了。」

  清塵:「我們明天就走吧,其實今天是我父親的祭日,我一直等到現在就是想去給我父母掃墓的。」

  白少流:「應該去的,趕緊去買點祭品,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清塵:「你要陪我一起嗎?」
 
  白少流:「那當然!

  清塵:「我父親老家在淝水郊縣的金田鎮,他和我母親也合葬在金田鎮不遠的老墳地裡,我們今天坐車去吧。」

  金田鎮白少流去過,就是殺洪和全的地方,他二話沒說穿上外套就陪清塵起身出發,打了個車在淝水市區買好祭品,又到公共車站坐班車趕到了金田鎮。墓園在金田鎮外大約十幾里的一座山上,步行陪著清塵來到墓園祭奠了她的父母。在父母墓前清塵一直咬著嘴唇不說話,供好祭品在墳上象徵性的添了一把土,小白也陪著她一起鞠躬行禮。

  清塵的心情一直很低沉人也沉默,走出墓園的時候小白盡量找話勸慰她道:「原來你父母葬在這裡,其實這裡我已經來過,還給所有的墳塋行過禮。」

  清塵:「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小白一指遠處的一座山:「我在那座山頂上潛藏了三天三夜,洪和全他們就躲在金田鎮郊的一個大林場院子裡。第三天早上我餓了,想進鎮子買點吃的又怕暴露,遠遠的看見這片墓園有人來上墳,在墳前擺了幾個白面饅頭。」

  清塵接道:「然後你就趁著美人把饅頭拿走了,這大冬天你就在山上啃冷饅頭?」

  白少流:「雖然又冷又硬上面還粘著香灰,但我覺得挺好吃的,我拿走饅頭的時候走的急,也不知道是哪位的饅頭,走出墓園才想起來打聲招呼,回頭對著這一片墳地鞠了個躬說了聲謝謝。」

  清塵輕輕給了他一拳:「你是個小偷!」

  白少流:「這裡有個地方,原來是洪和全的,按照《白蓮秘典》的記載,是建立道場冬天的好地方,等我將來有了錢就把這一片地方都買下來,也建成自己的修行洞天。」

  清塵:「然後呢?」

  白少流:「然後做為禮物送給你,既然你我都是修煉道法的人,送一座道場給心愛的道侶應該算是拿的出手的定情物了吧?」

  清塵終於笑了:「你說話好大方,等你將來有了錢?那得是多少錢?」

  白少流:「現在雖然沒有這麼多,但梅先生那種高人也說過我將來是大有可為的。」

  清塵:「你還不如我呢,我在淝水父母還給我留了套房子,存款雖然不多也還有點。你呢?你在烏由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還住在你莊姐家裡。」

  小白聞言心中一喜,同時心中鬆了一口氣,為什麼?這句話要換個人恐怕聽不出來什麼問題,可對於小白來說情況就大不一樣了。首先清塵沒有再稱呼莊茹為「那個女人」,而是第一次說出「你莊姐」,雖然是無意之中但小白也鬆了一口氣,他一直在擔心回烏由之後清塵的住處,如果她不能與莊茹對面相處還真的再找個地方自己也得兩頭照顧,聽見這句話看來暫時沒麻煩了。

  人一高興話就多了,小白抬頭道:「我現在還是有點錢的,一百多萬呢,房子先不著急,車可以先買一輛,要不然出門都不方便,暫時買一輛普通的家用轎車。。。等將來我有了錢好車買兩輛,一輛掛單號一輛掛雙號,別墅買兩套,一套過冬一套避暑。。。」說到這裡他突然打住,因為下一句就是左邊擁一個右邊抱一個了,這些都是讀書時宿舍同學們之間的玩笑話。

  清塵卻接著問道:「道場洞天呢?也要建兩處嗎?」

  小白順著讓她高興的話往下說:「有條件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嗎,這裡可以建一處,另外嘛,前幾天你呆的那個海島不錯,在那裡再建一個海外仙府怎麼樣?」

  清塵摟住他的一隻胳膊:「你還是先買一輛車吧!」

  白少流:「對!回去先買一輛車!。。。我們現在怎麼走,去公路邊等過路的公交車嗎?」

  清塵:「不著急,我們先去看看那處果園林場,你對我講講怎麼建造道場洞天?」小白其實也就是偶爾想到那麼一說,但清塵卻很感興趣,明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也好奇,女孩子誰不願意聽情郎為她編織美麗的夢想呢?儘管心裡清楚這僅僅是個夢想。

  清塵高興小白當然也不推辭,他摟著她一起登上了曾經潛伏的那座山頂,站在這個地方果園林場中的一切盡收眼底。小白手臂一揮指著周圍的山勢說道:「你看這周圍的丘陵,雖然山勢不高但是草木蔥翠茂盛,這應該就是書上說的生發之氣匯聚。這方圓百里山巒起伏,就像花瓣連綿環繞,我們兩現在就站在一片大花瓣的尖上,花心位置就是那個大院裡的小山包。洪和全在那座山上還蓋了一座廟,那廟的後院牆下有一股清泉流出,正是典籍所記載建造洞天道場的靈樞位置。」

  清塵:「小白哥,你好了不起呀,這麼深奧的書你都看懂了?」

  白少流:「就看明白這麼一點點而已,其實建造道場洞天還很麻煩呢,我也不清楚該怎麼辦,但是沒關係,真要有可能的話我們可以請很多高人來幫忙呀!」

  清塵:「還需要高人做法嗎?」

  白少流:「那當然了,而且非一人之力可成,要配合特殊的材料運轉地氣靈樞還要佈置法陣煉成洞天結界。洞天建成以後在外面是看不見的,有特殊的方式進入,不論是修行還是隱居都是世上最好的地方。。。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了。」

  清塵卻越聽越有興致,手指著那處林場說道:「原來是隱藏起來看不見呀,那這個地方還需要重新佈置一下,把周圍的山林再買下來一片做掩護。鎮子最外邊那半條街也最好買下來,外面看就是鎮上的普通建築,哪怕是開幾個店做生意也可以,從那裡穿過去才能進入林場連接洞天的入口。。。小白哥,我的想法怎麼樣?」

  白少流:「你的想法很好,也很貴!。。。我只是這麼一說,你好像很認真?」

  清塵:「我也知道這僅僅是願望,但是有願望總是好的,事情不一定成功,想法一定要有。」

  白少流:「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回烏由呢,我們怎麼回去?」

  清塵:「坐公交車呀。」

  白少流:「我是說怎麼回烏由,我是坐飛機來的,我們還是飛回去嗎?」

  清塵:「我不要坐飛機,我們坐火車好嗎?」

  白少流:「當然好,路有些遠,我今晚就去買票。」

  。。。。

  「喂,莊姐!。。。是我,你最近自己在家還好嗎?。。我很好,不用擔心,後天就回家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兩的救命恩人。。。對,就是她,她沒有死,我找到她了,她受了點傷,我想帶她回烏由養傷。。。好的,好的,謝謝你!」

  這是在淝水火車站,小白趁出來買票的機會給莊茹打了個電話,他不能只向清塵「交代」莊茹的事情,如果要帶清塵回家必須徵求莊茹的意見,雖然早知道莊茹不會反對,黃靜新租的房子已經可以入住,清塵回去後就住在原先準備好的那一間空房,本來年前小白就和莊茹商量好要請清塵「一起過年」,現在年沒過成,倒改成「一起過日子」了。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4 AM

小白正傳 088 內外王侯互指賊


  普尼斯-靈頓侯爵是第一次踏入志需國這個古老又新奇的國度,在機場他對此地人的第一印象是熱情好客,雖然他是以私人身份入境只是一名遊客,烏由市外事辦的工作人員主動到機場迎接,將他迎入專門的貴賓通道而且驅散了聞訊趕來的幾家八卦雜誌的記者。

  緊接著他對當地人的第二印象就變得有些不好,覺得這些人世故而且勢利的有些過分。他的身份高貴,習慣了他人的禮貌但是卻不喜歡過分的不必要的熱情。素不相識的接待人員主動跑前跑後總有人陪著寒暄並不時說兩句蹩腳的吉利語,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他的志需國語說得很流利,而且他的母語是斯匹亞語。

  前來迎接的外事人員不斷詢問普尼斯-靈頓侯爵此次訪問烏由的來意,問他有沒有什麼投資意向?並且不厭其煩的介紹當地的優惠政策以及與志需國其他地方相比的發展優勢。靈頓侯爵很有些不耐煩,因為他本人雖然是一名富翁卻不是商人。家族的財富都交給專門的信託基金打理自己只是拿錢而已。但是靈頓侯爵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時刻注意與自己身份相當的舉止,心裡雖然不耐煩甚至反感,仍然保持著彬彬有禮的風度。

  烏由市官方給靈頓侯爵安排了香榭麗捨大酒店的最高檔的總統套房,並且給他配備了專車和死機以及隨行保安人員。並且仍在不停詢問他還有什麼需要?這一切都是烏由市免費提供的,這讓靈頓侯爵很有些不解甚至有些鄙夷,他們憑什麼拿公共財政的錢去接待自己這樣一名國境的遊客?他這次來並無官方公務只是私人身份,雖然入境時持有外交護照。

  儘管鄙夷不解,靈頓侯爵還是泰然接受了接待,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確實也需要。而且到後來他也認為自己高貴的身份在此地理應受到特殊的禮遇,只是很堅決的回絕了志需官方給他安排的保安,因為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保護自己。

  普尼斯-靈頓侯爵是何許人也?他的來頭可不小,他是斯匹亞王國靈頓家族的王室貴族成員,斯匹亞現任國王盧卡斯二世的侄子,在王儲繼位順序中排名第八。不僅如此,他還是羅巴聯盟有名的慈善家與社會活動家,今年三十九歲,單身未婚。靈頓侯爵出身名門地位高貴,英俊,富有,風度翩翩,走到哪裡都是名流圈中引人注目的焦點。曾被國際著名的娛樂雜誌評為當今世上最有吸引力的「鑽石王老五」之一。

  羅巴聯盟是一個很多國家的聯合體,這些國家中有議會制,總統制,君主立憲制,斯匹亞王國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成員,而教廷所在的岡比底斯聖山也在羅巴聯盟境內,地方不大卻超然獨立於列國之外,是一片名義上屬於上帝實際上屬於教廷的國家。教廷與各國貴族自古以來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分割的密切關係,在世俗利益與精神地位上向來相互支持。靈頓侯爵這次來志需國其實有著特殊的秘密使命。他是教皇派往崑崙大陸傳遞詔書的特使。

  教皇為什麼會派這樣一名聲明顯赫的任務做為特使呢?一是因為靈頓侯爵的身份使他在各國官方那裡都能得到很多幫助與便利,二來是他自己主動請纓,除了表面的身份之外,普尼斯-靈頓也算西方大陸一名「修行人」,他六歲起開始學習武技十二歲初步掌握了鬥氣的運用,十八歲又到岡比底斯山的魔法學院學習各種魔法,無論是武技還是魔法的修為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靈頓侯爵雖然沒有公開的神職,但卻是斯匹亞王室家族與教廷之間的聯絡人,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隨時可以進入教廷承擔神殿騎士的職責。他這種身份,被教廷稱為「守護者」,是得到教皇認可並親自祝福的。另一方面,他是阿芙忒娜在世俗中的眾多的追求者之下,而且是其中最為狂熱與著名的----幾乎整個羅巴聯盟的上流社會都知道。
  
  阿芙忒娜出身鬱金香公國歷史悠久的貴族維納世家,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她和她的弟弟阿狄羅-維納都是教廷現任的神殿騎士,而且她的父親曾經也是一名神殿騎士,在與黑暗生物的戰鬥中犧牲,這姐弟二人可以說繼承了家族傳統的榮耀。

  阿芙忒娜在世俗中的身份是羅巴聯盟金融集團的投資總監,出頭露面的場合很多,她高貴,富有,美貌超群,追求者眾多她卻從未有過動心的表示,因為她是一名神殿騎士,愛只屬於上帝。阿芙忒娜回絕所有仰慕者的話也只有這一句---我的愛只屬於上帝!靈頓侯爵明知道阿芙忒娜在教廷中的身份,仍然不掩飾對她狂熱的愛戀,他甚至親自找到教皇表達了自己對阿芙忒娜的心意,並請求得到祝福,可教皇對此也愛莫能助只能拒絕他的要求。

  這一次阿芙忒娜與烏由教區的拉希斯主教互相控訴,教廷派克裡根紅衣大主教全權處置,實際上想處死清塵壓下此事,不料只有阿芙忒娜一個人活著回來。阿芙忒娜並沒有撒謊,原原本本的講述了海島上發生的事情,這讓教廷大為震驚!

  阿芙忒娜覲見教皇以後,就被留在了岡比底斯山,不斷接受不同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訊問,她將那天發生的事複述了無數遍,以至於每個細節都已經可以隨時背誦下來。有些她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隱瞞,包括自己找梅先生決鬥卻被拒絕,還翻起了二十三年前的往事,這不論對於她本人還是對於整個教廷無疑是又一次恥辱,但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與忠誠,她不得不交代了當時全部的事情。

  這無休止的訊問以調查的名義,實際上等於把阿芙忒娜軟禁了。不論是因為維納家族的影響還是阿芙忒娜曾經的功勳,教廷不會輕易的處置她,但是海島一戰教廷的損失以及遭受的侮辱是史無前例的。教皇相信阿芙忒娜說的話是真的,這是他派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反覆訊問得出的結論。這讓他更加震驚----對方只有三個人,而且其中的崑崙盟主梅野石出手展示了那麼強大的力量!這意味著教廷以及西方世俗勢力在整個崑崙大陸的侵入戰略需要重新調整。

  岡比底斯神學院,魔法學院以及騎士訓練營年輕的學員們聽到了一點風聲,紛紛整裝請命要去志需國復仇雪恥,這件事被威嚴地長老們壓了下去。教皇霍莫羅三世召集教廷中高級神職人員密商,討論了一個星期,終於作出了決定。決定的具體內容是保密的,但是隨後就決定派一名特使帶著教皇的詔書也是一封信去志需國,把它交給崑崙盟主梅野石。他們卻不知道梅先生此時已經來到了岡比底斯山下的馬羅城。

  靈頓侯爵除了送信與試探崑崙修行人對教皇詔書的反應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調查海島事件的「內幕「。教皇等人雖然相信阿芙忒娜的話,但是克裡根等人都死了也沒有旁證,必須派人調查出事件的真相以及阿芙忒娜不知道或者沒有說的其他事情。靈頓侯爵帶著這兩個任務而來,他當然想證明阿芙忒娜的清白,而且除了崑崙盟主之外,他也真的很想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風君子。但是他最首要的任務是送達教皇的信。

  信是寫給崑崙盟主梅野石的,卻不好送,總不能寫上「崑崙盟主收」然後丟到郵筒裡,梅野石的三夢宗道場梅花勝境常人不知就算是修行人也不是想去就能進去的。崑崙盟主平常居中聯絡之地是淝水知味樓。這白少流知道但是靈頓侯爵不知道,因為沒人告訴過他,梅先生在海島上說的那番話就是下通知,告訴教廷的人該怎麼做,沒有商量的意思,而且連個聯繫方式都沒留。

  靈頓侯爵的想法崑崙修行人也許和西方教廷差不多,找到其中一個修行人就可以找梅野石,但是他能找到的「修行人」只有白少流這一個冒牌貨,阿芙忒娜不瞭解白少流的情況,理所當然的把小白和清塵都當成了梅野石那樣的修行人。靈頓侯爵根據她交代的線索首先找到了白少流的住處,誰叫白少流是烏由名人呢!靈頓侯爵只是說想去拜訪個朋友,說出了白少流的名字,馬上有人幫他打聽出了小白的住址。

  到達烏由市的第二天,靈頓侯爵就來到了小白的住所。他讓司機把車停在小區外,借口是私人拜訪謝絕了所有人陪同,獨自一人步行來到白少流家樓外,小白所住的這個小區靠近烏由市忠心,在普通民居中還算高檔,所謂高檔也就是環境乾淨點綠化好點。這裡的居民樓和別出也差不多,每個單元樓口都有防盜門,樓道門上有門牌按鈕,按下某個門牌號可以與某戶對講,對講機是單向可視的,裡面的人可以在家中看到誰按門鈴,是客人的話就的打開樓道電子門鎖放他上來。

  普尼斯-靈頓當然沒住過這種地方,甚至沒到這種人家做過客,走進這個小區就感覺有些好笑,這些志需人怎麼把自己關在籠子裡,這個居民區不是有保安嗎?

  走到樓道前發現鐵門是關的,靈頓侯爵想也沒想伸手就把門拉開了,僅僅用了個簡單而巧妙的空氣魔法壓下鎖璜而已。然而還沒等他浸入,身後就伸出一根棍子戳在鐵門上,樓道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靈頓一閃身轉向側面,發現有個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這人頭髮亂蓬蓬的,衣衫襤褸乍看年紀很大,可仔細一看面目卻很年輕外貌只有二十出頭。這人應該是個拾荒者或者是流浪漢。無論是誰一眼看上去都會這麼認為,斯匹亞王國城中也有貧民窟和衣衫襤褸翻垃圾的流浪漢。可是靈頓侯爵一眼掃過去就覺得這人不尋常。

  這人的衣衫破爛,可身上不髒,沒有什麼油污泥垢。他的手很乾淨。

  指甲修剪的很短,更有意思的是他雖然頭髮蓬亂可仔細看頭髮上一點髒東西沒有,連頭皮屑都沒有。更讓靈頓感到吃驚的是,這人突然在背後伸過來一根棍子而自己直到很接近時才有反應,這絕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靈頓侯爵正在吃驚的看著那人,那個奇怪的人卻先說話了, 他指著靈頓侯爵道:「你一走過來我就注意到了,你沒這樓道的鑰匙卻想開門,我可不能答應。萬一人家放在樓道裡的東西丟了,肯定會懷疑是我偷的!」

  靈頓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誰家東西丟了?你又是誰?」

  那人收回棍子拄地。一隻手指著自己道:「我就是個揀破爛的,和小區的保安有協議,這一片小區的破爛都歸我一個人收,垃圾站也是我的地盤,你來幹什麼?」

  這話問的很噎人,聽上去就像靈頓侯爵要來和他爭垃圾破爛似的。做為靈頓侯爵這種貴族,當然根本看不起這種人,雖然看不起但他一直注意保持自己的風度,面上並不生氣微笑著道:「你看我像是來和你搶生意的嗎?我是來自斯匹亞王國普尼斯-靈頓侯爵,到這裡拜訪一位朋友,他就住在這棟樓上。」

  揀破爛的一撇嘴:「穿的乾淨整齊又怎麼了?我老婆穿的就跟個知識份子一樣,專門在高檔商場裡的垃圾桶裡揀瓶子。。。你是個侯爺?我還是王爺呢!這裡的人都叫我破爛大王。」

  靈頓侯爵仍然微笑道:「破爛大王先生,我的確是來拜訪朋友的,請你讓開,這棟樓不是你的家!」

  破爛大王:「那也不是你的家!你這麼開門就是步行!你按對講機,要去誰家按誰家的號,裡面有人放你進去才行,我會在這裡盯著你的。」

  正在這是不遠處兩邊樓角分別走出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來到近前。一左一右夾住了破爛大王,有一人問道:「靈頓先生,請問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這個人有沒有勒索你?」這兩個人是烏由市官方派來保護靈頓侯爵安全的,雖然他拒絕了接待人員安排的保鏢,但烏由市外事辦還是暗中安排了警方的便衣。

  破爛大王一見有人左右夾住自己,很不滿的大聲道:「揀破爛又不犯法,這裡的人誰不知道我破爛大王?我是幫小區防賊,否則丟了東西保安會懷疑是我偷的,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個小區什麼時候丟過東西?都是因為有我在!」

  靈頓侯爵趕忙擺手道:「沒什麼事,一點小誤會,與二位無關,我不知道怎麼進樓道門,這位先生教我用對講機。現在沒事了,我知道怎麼按門鈴了!」靈頓侯爵可不想真的起什麼爭執,他堂堂的王室貴族在志需國被一個揀破爛的懷疑是小偷,這種事情如果上了八卦雜誌絕對將稱為名流社會的笑談。

  莊茹在家中剛剛接到了小白的電話,在電話裡小白告訴她和清塵已經下了火車,正準備搭車回家。莊茹放下電話對黃靜說:「小白終於回來了,馬上就到家了,帶著我對你說的那個叫傾城的姑娘。。。。他也是練武的,那個女孩估計是和他一起學武的,家裡出了點事沒有別人了,小白喜歡幫助人。」

  莊茹對小白與黃 靜的關係一直不太清楚,所以也對黃靜解釋了兩句,她知道小白帶回來的人就是殺手清塵,但這些她沒有告訴黃靜----這是小白特意叮囑的。清塵的身份莊茹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對誰都不好,黃 靜有些疑惑,但仍然笑著說道:「莊姐,小白這個人確實心善,不怕給自己田麻煩。」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莊茹到門前拿起對講機話筒在液晶屏幕上看見好幾個人,小區揀破爛的破爛大王似乎也在其中,而其他幾個人不認識,她奇怪的問道:「誰呀?有什麼事?」

  樓下的靈頓侯爵聽見揚聲器裡傳來的問話是個女人的聲音,他彬彬有禮的答道:「我是來自斯匹亞王國的佩德羅科-費雷德-尼爾喬維亞。。。普尼斯-靈頓十七世侯爵。。。」

  靈頓侯爵不緊不慢的報出了自己貴族名銜的全稱,長長的一大串,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就被莊茹的話打斷了:「你們幹什麼的?到底有多少人?」



小白正傳 089 布衣談笑自儀威


  這麼說話還真容易誤會,靈頓侯爵只在說自己的名銜但聽上去卻像很多人,他聞言也反應過來自己說話過於繁瑣了,苦笑改口道:「只有我一個人,我叫普尼斯-靈頓,來自斯匹亞王國,專程來拜訪白少流先生,請問這是白先生的家嗎?」

  莊茹:「原來你找小白呀?他不在家,一會兒就回來。」

  靈頓:「請問我可以在會客室等他嗎?」

  對講機的小屏幕上雖然看的不是十分清晰,但莊茹也能看出來是一個長著西方面孔的洋人,同時其他幾個人也都走開了,估計是那個洋人剛才在問路,這人說話雖然稍顯生硬,但聲音柔和悅耳一直彬彬有禮,莊茹想了想道:「你上來吧,反正小白一會就到家了。」

  樓道門卡一聲,電子門鎖開了,靈頓推門上樓,一面在心中暗自詫異,這志需國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連個揀破爛的都那麼不尋常,似乎剛才那破爛大王也是傳說中的修行人,他能感覺出那人不同一般,白少流家應門的是個女人,是管家還是女傭?會不會也是修行人?然而他進門的時候卻看見有兩個女人,都是非常美麗的東方女子,她們應該是普通人,而且其中一個臉上卻有著那麼可怕的傷疤。

  靈頓侯爵看見莊茹就在心裡想:「好美麗性感的女人,可惜了這半張臉,這應該是外傷,如果集合岡比底斯魔法學院中精通治療術的魔法師來為她治療應該可以治癒,看她臉上的傷痕分佈似乎正在被治療當中,難道東方也有高級治療術一類的魔法嗎?」口中卻道:「我是斯匹亞王國的普尼斯-靈頓侯爵,專程來拜訪白少流先生,請問我可以在會客室等他嗎?」

  莊茹:「你就在客廳坐著吧,小白一會兒就到,你是小白的朋友?他知道你要來嗎?」

  小白家住的三室二廳的房子在普通人家還算寬敞,但也沒什麼所謂的專用會客室,客人來了也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靈頓侯爵坐下後欠了欠身答道:「我以前沒有見過白少流先生。但是聽說過他的名字,這次來志需國有事情要請求白少流先生幫忙,所以就冒昧登門了。。。請問二位小姐是白先生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同學。」「我是他的房東,靈頓先生請喝茶!」黃靜與莊茹都答了話,一邊用好奇的眼光不住的打量這位金髮碧眼的異國紳士。靈頓侯爵早就習慣了這種眼光,他高貴而英俊,走到哪裡都風度翩翩有著獨特的魅力。女人們眼中仰慕和崇拜的神色他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今天這兩個女人卻不一樣,看著他的眼神祇是好奇,可能印象還不錯,但臉上有疤的那個卻有些擔憂不知道在怕些什麼。

  莊茹當然有些擔憂,她怕這個靈頓侯爵是上門來找小白麻煩的,黃靜當然有些好奇,小白家裡突然來了一位自稱是斯匹亞國的侯爵先生。對英俊而又有風度的男士做為女人當然喜歡多看兩眼,不過黃靜此時對小白更好奇了----白少流怎麼會把這種人引到家裡?如果說另眼相看的話,此時的黃 靜另眼相看的倒是小白,黃靜看靈頓的時候心裡想著的是小白,所以靈頓侯爵覺得她的眼神有點奇怪。

  莊茹和黃 靜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招待這位突然登門自稱是侯爵的先生,倒完茶只能讓他在沙發上坐著等,好在這個人很有耐心安安穩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說什麼話都是面帶微笑慢條斯理的,時間不長,門鈴響了,這回是小白帶著清塵回來了。

  莊茹和黃 靜都跑到門前去迎接,門移開莊茹就道:「小白你回來了,快把包給我接著。。。這位就是傾城妹妹吧?先換鞋,這雙鞋尖有小兔子的棉拖是我特意給你買的,路上累不累?先去洗個臉,一會就開飯,你們餓了吧?」

  黃 靜也道:「房間都收拾好了,忘了介紹了,我叫黃 靜是小白的同學,你就是傾城?。。。把東西給我,我幫你到房間收拾。。。。對了小白,沙發上有一位靈頓先生從外國來的,一直在等你。」

  清塵進門時本來有些忐忑不安,她是認識莊茹的,但莊茹並不認識她,可是門一開看見莊茹和黃靜都很熱情,不自在的感覺少了很多。她抬頭看見了沙發上坐著的靈頓侯爵心裡本能的就是一緊,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是普通人,怎麼會在小白家裡等著?而靈頓侯爵坐在沙發上看見進門也站起身來,想打招呼卻發現沒人理他,所有人都圍著小白在轉,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小白也注意到了站在客廳中間的靈頓侯爵,他的感覺和清塵差不多,也能看出這不是個普通人。他放下東西走到沙發前問道:「這位先生,您是來找我的嗎?」

  靈頓侯爵伸出手與小白禮節性的相握:「是的,我是專程來拜訪白少流先生的。我是來自斯匹亞王國的佩德羅科-費雷德-尼爾喬維亞。。。。普尼斯-靈頓十七世侯爵。。。」他又一次正式報出了自己的名銜,但又一次被白少流打斷了:「靈頓侯爵是吧?我就是白少流。實在不好意思,出遠門剛回家,還有朋友和我一起,請您稍坐喝茶我去洗把臉。。。莊姐,你們先幫清塵收拾收拾房間,把東西都放好。。。清塵,你和莊茹去吧,那就是你的房間。」

  黃靜和莊茹提著清塵的旅行箱,清塵跟在後面一起進了房間,小白進衛生間洗臉,又把靈頓侯爵一個人晾在沙發上,剛才小白喊清塵的時候靈頓也聽見了,他立刻想起了在教廷中聽說的志需國的那個殺手清塵,就是這個殺手惹得一連串麻煩,難道就是剛才那位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少女嗎?正在疑惑間白少流出來了,坐到他面前道:「侯爵先生,很抱歉讓你久等了,有什麼事您說吧?」

  靈頓侯爵:「其實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我應該提前預約的,這樣前來顯得很不禮貌。請白先生不要介意。」

  他說話非常懂禮節,坐在那裡整個人顯得高貴而典雅,連一片衣角都很有風度。不論任何人看見都有這種印象,除了小白這種人。小白本能的感覺到此人表現出來的禮貌與氣度僅僅是一種形式,或者說是一種儀式。他說話時內心深處是充滿了高傲,禮貌也是高傲的一種形式,他根本沒有把白少流看作是與自己一樣的人,對面前的人以及周圍的一切隱約有著蔑視與不屑。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它會讓這位靈頓侯爵具有一種特殊的感染力,讓別人不自覺中產生一種崇拜與仰視的心態。

  世界上就有一些人擁有這麼一種氣質,無形中能夠感染他人。不能說是好是壞總之事實如此。但這些對小白無效。他也沒有假意客套,笑著道:「靈頓侯爵,您下次來最好提前打個招呼,你看我今天這樣真是不方便招待。您從斯匹亞王國來,有什麼事要找到我?」

  靈頓看了一眼旁邊的那間臥室,三個女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小聲說話並不時隔著敞開的門看向這邊。他頓了頓問道:「白先生,能找個地方私下談一談嗎?」

  白少流看見他就知道來者不善,這人很可能與西方教廷有什麼關係。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找到自己家裡來。難道經過海島一戰,那些人還要繼續糾纏清塵殺教廷神官的事情嗎?但是看靈頓侯爵一直很有禮貌,沒有要動手發難的意思,他想了想站起身來道:「請跟我來吧,我們進屋談。」

  白少流帶著靈頓侯爵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坐在床上指著書桌前的椅子:「侯爵先生您請坐,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靈頓侯爵很有些不適應,依他所受的禮儀教育以及生活習慣,只有極其私密的關係才會在私人臥室中談話。可是擺譜也是要講究條件的,白少流住的地方實在不可能有什麼專門的會客室,如果再請他去別的地方只能請進衛生間了。靈頓侯爵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肩膀,清了清嗓子說道:「白先生,我的身份也不想在你面前隱瞞,我是教皇的特使!」

  白少流站了起來:「教皇的特使到我家來幹什麼?清塵的事情還有完沒完了?對不起,不論你是誰,我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她!」

  靈頓侯爵:「白先生您先別激動,我就是為了平息這一場紛爭而來。教廷損失了一名紅衣大主教,兩名神殿其實,還有三名大神官,而你們崑崙修行人並無損傷,如果追究的話要負責任的人是誰還很難說。但是仁慈的教皇陛下以及教廷的神官議會中並不想因此事挑起更大的衝突和誤會,我是被派來調查真相的使者。」

  白少流:「真相?清塵殺人的真相那個克裡根已經知道,但他還是要殺清塵,所以崑崙盟主梅先生才會出手,當時你們的維納其實也在場,難道她回去沒有說嗎?」

  靈頓侯爵:「維納小姐回去之後將當時發生的事情都報告了,但是活著回去的只有她一個,教廷必須調查。我希望能夠找到其他的當事人,仔細詢問清楚,這並沒有惡意,請您不要誤會。」

  白少流心念一轉,問道:「那你怎麼會找到我?你不應該知道我也是在場的當事人!」他的腦經很快,隨即想到當時自己沒有出現在海島的戰場上,阿芙忒娜不應該知道自己在場,那這個靈頓侯爵就更不該知道了。

  他這句話有問題,靈頓侯爵神色很激動的站了起來:「難道白先生當時也在場?我總算找到人能證明維納小姐的清白了!」

  白少流有些好奇的看著他,靈頓侯爵脫口而出「維納小姐的清白」這樣的話來,小白感應到他心裡是很認真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堅定的認為阿芙忒娜是清白的,不清白也得是清白的。他甚至不在乎白少流會說是說什麼,只要找到一個證人他就會想辦法證明阿芙忒娜的清白。小白擺手道:「靈頓先生你也別激動,咱們坐下來慢慢說。海島上的那場戰鬥,我的確在一旁親眼目睹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但是請你首先回答。怎麼會找到我家來?」

  靈頓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坐下來道:「這一次我帶來了教皇的一封詔書,希望能交到你們的崑崙盟主梅野石手中。我不知道那位梅先生在何處,崑崙修行人中我只能打聽到白先生的住處,所以就找來了。希望你能給我引見梅先生。」

  白少流:「我不是崑崙修行人,雖然認識梅先生但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你如果想送信可以。。。我可以幫你轉交,但你不一定能見到他。」白少流本來想讓他把信送到淝水知味樓,可是說話間一轉念想到梅先生未必願意告訴靈頓侯爵崑崙修行人的居中聯絡之處,未經梅先生同意他也不好說出來,說話時改口變成了轉交。

  靈頓聞言很失望,以自己的身份面前這個人沒有高看他一眼。甚至連引見都不願意,他有些不滿的道:「我是教皇的特使,梅先生應該接見我!」

  白少流點頭道:「是的是的,如果要講禮貌應該見你,可是你來也沒打招呼呀?再說了,梅先生見不見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句話把靈頓侯爵說愣住了,他不解的問道:「梅野石不是你們崑崙修行人的領袖嗎?」

  白少流:「不錯呀,但是我無門無派,還不算崑崙修行人。門派你懂不懂?就相當你們的教廷,我們這裡有很多修行門派都有自己的掌門人,就相當於有很多的教皇。梅先生是其中一派之長,同時也是天下公推的主盟之人,有什麼事情發生,大家都讓他主持商量,治癒他在什麼地方,願不願意見你,實在與我無關。但是看你大老遠來了又找不到門路,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你自己考慮吧,要麼出門自己去找梅先生去,要麼我幫你轉告一聲看他願不願意見你?」

  靈頓侯爵自從進入志需國以來一路受到熱情接待,卻在小白家門口與家中接連碰到不冷不熱的軟釘子,心中不禁有了怒意。他的怒意小白感受到了,但是覺得好笑,沒有人天生就應該坐在家裡等你來做客的,愛生氣就生氣吧。靈頓侯爵並沒有把怒意表現出來,他沉吟了片刻說道:「看來有些情況我還不瞭解,其實教皇的詔書內容並不是秘密,教皇陛下的本意就是向所有的崑崙修行人公示的。這一份不是戰書,只是教廷的態度,如果白先生能夠轉告自然也可以,我只是想確認詔書能否傳達到梅先生那裡。」

  白少流:「教廷的態度,什麼態度?關於清塵事件嗎?能不能告訴我?」

  靈頓侯爵從袖子裡取出一份燙著火漆的信封:「白先生可以自己看,教廷的態度是公開的,教皇不介意每一個崑崙修行人都看這份詔書,但它最終要送到崑崙盟主梅先生的手中。」

  白少流看了一眼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道:「這上面寫的什麼字?」

  靈頓侯爵:「亞拉寧文,教廷的正式文書都用這種文字書寫。」

  白少流笑了:「這封信我不會轉交,你拿回去讓教皇找人重寫,既然是寫給崑崙盟主的,又不是私人信件而是正式詔書,你們應該用志需國的方正文。我看不懂這上面的東西,梅先生能不能看懂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不應該讓崑崙修行人去一一翻譯,其中若有歧義到底算怎麼回事?」

  靈頓侯爵手拿著信遞出來半截又愣住了,愣了半天才帶著鄙夷的語氣問道:「難道志需國的修行人都不懂亞拉寧文嗎?」

  白少流也不高興了,淡淡道:「就算我們能看懂外星文又怎麼樣?教廷難道沒有人會寫方正文嗎?你們自己的文書怎麼寫無所謂,但是你到志需國來,與志需國人說事,就應該如此。這樣一封所謂的詔書我不會替你轉交,你願意去找誰轉交就去找誰吧。」

  靈頓侯爵:「也許白先生說的話有道理,可是拿回去讓教皇找人重寫,您知道這是多麼的不敬嗎?」說話的時候他瞇起了眼睛,眼神中有了寒光。

  白少流:「那是你的事,教皇是你的教皇不是我的教皇,我就事論事而已,沒有對誰不敬的意思。」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4 AM

小白正傳 090 文從方正論尊卑


  白少流這句話說得靈頓侯爵就算生氣也很難發脾氣,不禁想起在教廷中聽人常說的一句話「志需國的異教徒是世界上最頑固不化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認白少流說的沒毛病,教皇確實不是白少流的教皇,他如果不願意轉交這封由亞拉寧文寫成的文書自己也真沒有辦法。他忍著怒意道:「其實詔書裡寫的東西很簡單,我想不會有什麼歧義,白先生如果想知道我可以翻譯!」

  其實小白對詔書的內容也感興趣,他最想知道的是教廷對清塵事件是什麼態度,以後還會不會繼續糾纏?如果因為海島上斯了人教廷想報仇遷怒於清塵,白少流還真的為清塵的安全擔心。他也學著靈頓侯爵的樣子微笑著很有風度的一擺手:「那就麻煩侯爵先生幫我翻譯一下詔書的內容,我也很感興趣,謝謝了!」

  靈頓侯爵剛踏入志需國時興致很高,在他的想像中自己是教皇的使節,將在崑崙盟主梅野石面前當著所有東方修士的面昂然宣讀教皇的詔書,向所有人展示自己高貴的氣度,那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可視見到了小白卻成了這樣一個結果,人家根本就不買賬,不給他這個得瑟的機會,可把他給憋壞了!

  白少流對他這種心理把握的很準,他知道這個人在風度翩翩的外表下有著強烈的表現欲與征服欲,渴求以高尚的姿態展示自己所帶來的一切。所以他問靈頓侯爵詔書的內容,靈頓侯爵一定會回答的,靈頓侯爵果然告訴他了。雖然是當著小白這個不入流的修行人,而且是不尷不尬地在一間私人臥室中,靈頓侯爵終於得到了一個宣讀詔書的機會,他清了清嗓子恢復了高傲嚴肅的神態開始以演說的語氣背誦教皇的詔書。

  靈頓侯爵的志需國語說得很流利,而且教皇詔書的內容他早已熟記在心,沒有打開信封直接口述,經他翻譯出來的志需國語竟然是半文半白,全文大致如下---

  崑崙修士盟主梅野石閣下:

  我教廷聽從上帝的召喚,遣使向世界各地傳佈福音,視之為神聖的使命與此生的榮耀!志需國大陸的子民也是上帝的子民,在主仁慈的光輝照耀下,教廷的使者將引導主的子民踏上獲救天國的路途,他們的足跡踏上這片土地已逾數百年,未來還要將福音繼續傳播下去。

  不論是誰,不論來自何方,都歡迎投入主的懷抱!

  因為上帝的賜福,使我們擁有力量,這力量是湧來守護上帝賜予我們的一切以及主的尊榮。教廷的修士從來不會隨意展現神跡,更不會以魔法干擾世俗文明的生活,這一點古來如此毋庸置疑,當我們踏上志需大陸,也仍然如此,神跡的力量用來堅定上帝子民信仰的虔誠。

  聽聞崑崙自古有修士,素習法術有超人之能,自求解脫與世無爭,我教廷向來有結好之心,又聞崑崙修士有三大戒,習神通者共守之。本人也深為佩服。教廷與崑崙眾修士並無根本衝突,偶有爭端也屬個人私怨或獨立事件,就事而論處則可。

  若梅盟主率眾修士投入主的懷抱,我等當張臂相迎,若另有所好,也可相安而處。

  我們皆非世俗中人,卻又立足於世俗之中,我教廷以拯救迷途世界為己任,傳佈上帝的召喚,實在無有東西之別。志需國世俗中的法律,入境自受世俗監督,崑崙修士的準則,我們也尊重,不會以上帝賜予的神跡干擾事件的生活,力量只用於墮落者與黑暗者的裁決。一切榮耀歸於主,願主賜福予你我!

  隨信送上三枚珍貴的,最高品級的能量晶石,做為教廷贈予崑崙修士的禮物。

  尼古拉-霍莫羅三世

  這是一封很有意思的信,教皇的語氣是以我為主不卑不亢隱約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嚴,使用的都是外交辭令,這也符合他的身份。如果是個不瞭解內情的外行人讀完這封信恐怕什麼也體會不出來。教皇最直接的意思就只有一句話---我傳我的教,你修你的道!

  但是仔細推敲起來這封信每一句話都很有講究,首先他承認了崑崙修士與紅塵相安共守的規則,而且教皇所用的妥協方式是以我為主,聲明在西方自古以來也有這種規則,他也提到了教廷中會魔法的修士與崑崙修行人之間曾經有過衝突,但那應當作個人衝突來處理,有什麼事說什麼事,從根本上傳教與崑崙修士的修道之間並無矛盾,屬於個人自願。

  如果從小白的角度來理解這封信,以及靈頓侯爵宣讀這封信時心中透露的潛台詞,那講究就更多了。克裡根紅衣大主教之斯教皇隻字未提,也就是說教廷暫時不追究,這件事情未來可以放下或者再提起,那要看梅先生的態度了。梅先生曾要求教廷處置拉希斯,教皇也隻字未提,他把這件事當作了與教廷和崑崙修士團體無關的一種私人爭執,他不處理這件事。

  梅先生在海島上說話時,很明確的說只是下通知而不是徵求意見。教皇現在的語氣也是一摸一樣,他只是表達教廷的態度也不是在徵求意見。並不是說梅先生要求教廷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教皇沒有理會拉希斯的事情,但是對梅先生揚言要殺了拉希斯也沒發表意見,這時很有講究的一種處理方式。

  這封信其實寫的沒什麼毛病,可以從多個角度去理解,既可以看成是一種妥協,也可以理解成一種示威,但卻無法因此而挑起更多的衝突。教廷的態度是繼續維持現狀,也遵守規則,已經發生的衝突可以不提,因為在這些衝突當中吃虧的都是西方教廷的人,崑崙修行人並無損傷,這樣的態度以為也是為代表的崑崙修行人就算不高興也不好反對。

  靈頓侯爵背完了信,小白開口問可一句話:「拉希斯怎麼處理?」

  靈頓侯爵笑了:「負責調查的人都死了,那個叫洪和全的志需人也找不到,教廷不可能推定拉希斯有罪,如果他在世俗中有罪應該送上世俗的法庭,如果他背棄了上帝會接受教廷的裁決。可是教廷無法處置,教皇也不可能按照梅野石先生的命令殺人,你說對不對?如果拉希斯在志需國有私人恩怨,那麼就自己處理好了。」

  白少流:「自己處理?你的意思是拉希斯又回到烏由市了,繼續當他的主教?」

  靈頓侯爵:「是的,他在我之前已經回來了。」他說話時在笑,尤其是提到拉希斯這個名字時心裡有一種蔑視和幸災樂禍的感覺。小白聽出來了,教皇對拉希斯的處置實在有意思,站在教廷的角度現在很難定他的罪,確實沒有足夠的證據說明他背棄了上帝,有的只是阿芙忒娜的一面之辭而已,但是梅先生已經放出話來了,此人當誅,那麼讓他回到志需國其實是讓他送死來了。

  拉希斯惹了那麼大亂子,教廷肯定也煩他,但如果屈從於梅野石的壓力就殺了他實在是很沒名字也沒道理的事情,教廷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也不會那麼做,靈頓侯爵當然也很反感拉希斯,因為他的原因阿芙忒娜惹了麻煩,所以靈頓侯爵提到拉希斯已經被派回烏由時也是幸災樂禍。拉希斯是個棋子,他的生死可大可小,他回到志需國之後崑崙修士怎麼處置他也能反應出梅野石等人的態度,就算要殺了他,誰去殺怎麼殺意義也是不同的。

  拉希斯本人當然不願意回來,他一入志需國等於是羊入虎口,但這是教廷的命令他也沒辦法。既然自稱忠於上帝從未背棄,那就為了主的榮耀以及教廷的面子去犧牲吧!想到這裡小白也笑了:「靈頓侯爵,這個人沒法送上法庭,他如果客死志需教廷會是什麼反應?」

  靈頓侯爵搖頭道:「他自己做的私事,如果受到了懲罰,與教皇有什麼關係?與我又有什麼關係?那要看上帝的意思了!曾經有一名神殿騎士為了自己的家族榮耀和人決鬥,死了也就死了,該誰處理怎麼處理與教廷無關。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但是不要忘了殺人是犯法的,不要讓烏由的巡捕司抓到,也不要針對教廷與上帝。」

  白少流:「我想我明白了,這件事情不需要崑崙修行人去解決,也不需要驚動梅先生。」

  靈頓侯爵用疑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意思彷彿在說:「難道你想去殺了他?」口中卻道:「白先生想知道這封信的內容,我已經全部轉告了,現在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那天在海島上,維納小姐究竟有沒有背叛教廷的行為?」

  白少流:「我不理解你們所謂的背叛是什麼意思,你想知道當時發生的事嗎?我可以原原本本全部轉告你。」

  靈頓侯爵面露喜色:「希望白先生盡量詳細,不要漏過關於維納小姐的每一個細節。」

  白少流:「我用世界上最詳細的方式轉告,你一定會知道每一個細節。請你去拉上窗簾,然後回來坐好。。。放鬆,請看著我的眼睛。」

  什麼是世界上最詳細的方式?當然是回魂仙夢加移情開扉術,將靈頓侯爵身臨其境帶入當時的場景,小白曾看見什麼聽見什麼他就會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反正海島上發生的一切阿芙忒娜也在場,對教廷來說不算什麼秘密,過了很長時間,當小白將這神奇的法術施展完畢之後,靈頓侯爵還是兩眼發直有些癡呆的樣子。

  小白咳嗽一聲:「我已經轉告完了,怎麼回事我想侯爵先生應該瞭解了。」

  靈頓侯爵長出了一口氣,小白感覺到他心中從進門時候起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此時已經所剩不多了,只聽他驚歎道:「這是最高明的水晶球魔法,白先生的水晶球呢?」

  白少流:「水晶球?我用不著!這是一種法術,具體什麼奧妙你不是我徒弟我不能告訴你。」

  靈頓侯爵:「看來教皇陛下的謹慎是對的,東方修行高手的法術確實神奇。」

  小白伸出一根小指,用大拇指掐住一小截指尖比劃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不算是正式入門的修行人,不過是學了幾天道法而已,在這裡遠遠稱不上高手。」

  靈頓侯爵:「志需國人這種謙虛的態度一直讓我很不理解,如果不是瞭解你們的習慣我一定會誤會白先生的話,謝謝你告訴我一切,我可以回教廷報告調查結果了,維納小姐雖然與克裡根有分歧,但並沒有背叛教廷,而且孤身一人勇敢的向崑崙盟主挑戰。。。只是。。只是,他們提到的那位風君子先生究竟是什麼人?我在教廷也聽說過此人,他在人間冒充神靈,二十三年前還羞辱過維納小姐。」

  靈頓侯爵以為白少流是崑崙修行人中的高手,而小白說的話是過分的,不必要的謙虛。以他對志需國人的瞭解,他覺得這裡的人有一種習慣,評價自己的時候過於謙遜讓人誤會。殊不知這也是一種禮貌的表達方式,比如志需人寫信送禮,絕對不會向教皇那樣自稱「珍貴的,最高品級的」,往往只會說「略備薄禮」云云,至於東西好不好誰用誰知道。但他誤會白少流了,小白還真不是跟他謙虛,白少流接觸的修行人都是梅先生,白毛,於蒼梧這樣的絕頂高手,當然自認為遠遠不如了。

  靈頓侯爵提到了風君子,話語中有幾分不敬,小白沉下臉色道:「他是崑崙修行人的前輩大宗師,也是崑崙盟主梅野石的師父,有著崇高的聲望與大神通修為,但是他不在意這一切封印了自己的神通記憶遊戲人間。他從未冒充過什麼神靈,他的身份就是在世仙人,至於什麼是在世仙人我也不清楚,你可以理解為上帝在人間吧,假如上帝變成一個人的樣子混入人間估計就是這種情況。至於二十三年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你應該去問維納騎士,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我就更不知道了。」此時的小白已經聽過清塵轉述三少和尚關於崑崙三大宗師的往事,再結合驢子對他講的故事,對風君子的來歷已經基本清楚。

  白少流語氣不善,靈頓侯爵剛想說話小白懷中傳出了音樂鈴聲,原來是手機響了。接起電話原來是風君子打來的,這位在世仙人在電話裡說道:「小白,斯匹亞國來的靈頓侯爵是不是找到你家去了?我跟你說,假如他向我打聽我,你就告訴他我沒空見他,要他別上我家來!」

  風君子沒頭沒腦一個電話,由於靈頓侯爵坐的極近,電話裡傳來的聲音靈頓也聽見了,小白放下電話苦笑看著他道:「侯爵先生,剛才您也聽見了,風先生似乎猜到你想去找他,也知道你已經來找我,所以要我轉告----他沒空見你。。。。。請問您還有什麼事嗎?我概說的話都說完了,你留下吃頓便飯再走吧?」

  白少流還是挺有禮貌的,根據志需國的習慣客人上門總要留下來吃頓飯的。靈頓侯爵又拿起那封信道:「信的內容我已經全部翻譯,那這封信白先生可以幫我轉交嗎?或者把我來到這裡的消息轉告給梅野石先生,我還想親自見他送上教皇的禮物。」

  他剛說完白少流的電話又響了,接起電話是個女人的聲音,原來是淝水知味樓的經理陳雁打來的。陳雁電話裡告訴小白梅先生已經出門了,在外面聽說了教廷派使者到了烏由,如果找到小白的話請小白轉告他一句話。小白放下電話對靈頓侯爵道:「梅先生出門了,這段時間恐怕也沒空見您,但是他托人轉告你一句話---『崑崙修行人與你們理解的不一樣,並不想戰勝和征服任何人,如果你們在志需大陸安然而處不以神通謀權柄,入鄉隨俗不凌人之上,可以當他們不存在,見與不見沒有區別。』梅先生就是這麼說的。」

  靈頓侯爵有點急了,拿著信道:「那這封信怎麼辦?這是教皇的詔書,還有教皇的禮物,送達它是我的使命!」

  白少流:「我也不讓你為難,既然答應幫你轉交自然會幫你轉交,如果梅先生有回信我也會幫你轉回。但是這封信剛才我已經說了,需要拿回去重寫。」

  靈頓侯爵:「我不是已經翻譯了嗎?」

  白少流:「不一樣,您的口述能代表教皇嗎?志需國又不是沒有亞拉寧文的翻譯!況且你如此精通志需國語,這說明教廷不是沒有人會寫方正文,既然是正式文書,就用方正文寫,並用教皇的印簽確認,這樣我才能轉交。」



小白正傳 091 荒唐笑事竟真有


  白少流的語意堅決,靈頓侯爵也沒有辦法,當然也沒有什麼心情留下來吃飯了,他要趕緊回去覆命。一方面要解決詔書的事情,另一方面他最掛心的當然是向教皇證實阿芙忒娜的清白,靈頓侯爵起身告辭匆匆走了,把他送出門之後家中的三個女人都站在門前好奇的問白少流:「這個外國來的侯爵找你幹什麼?」

  白少流:「沒什麼。就是個來送信的,信寫的不對讓我退回去重寫了。。。我們吃飯吧!今天都做了是什麼菜?」

  清塵道:「我聽莊姐說過年的時候你做了蛋餃,今天可不可以再做一次?」

  白少流:「又不過年過節,做蛋餃多費事呀?」
 
  清塵:「我不怕多等一會,就是想吃。」

  黃靜也道:「以前沒吃過,我也想吃。」

  小白摸了摸後腦勺:「既然都想吃,那就做吧,就是得等兩三個小時。」
 
  莊茹:「多等一會沒關係,等大家都餓了才吃的更香,我這就去準備,就看小白表演手藝了。」

  接下來三個小時成了小白的表演時間,一個人做蛋餃三個人圍觀。等到飯菜上桌的時候眾人確實都餓了,因此這一頓吃的尤其香。讓小白感到高興的是清塵與莊茹之間並沒有太多的生疏感,見面之後莊茹很熱情刻意對她很照顧,這讓清塵安心了許多很自然的就叫她莊姐。想想清塵的年紀還不滿十九週歲,在比她大了接近十歲的莊茹面前還是個孩子。

  吃飯的時候黃靜心裡感覺怪怪的,總是忍不住偷看清塵與莊茹,清塵此時已經摘下了墨鏡與帽子,她的眼睛與耳朵與常人不同黃 靜和莊茹也知道了。黃靜有些疑問甚至有些想笑,為什麼小白「收留」的人和正常人都不一樣?這是一種同情心嗎?她的這些想法沒有流露出來但小白都感應到了。

  黃靜坐在這張桌子上的心裡感覺很特殊的。她將清塵與莊茹都視作另類,而把自己和小白當作了一類人。雖然三個女人在一起很親密,但黃靜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因為她是和小白一樣的「正常」人。黃靜這種心裡感覺小白有點熟悉,今天剛剛上門的靈頓侯爵一開始見到自己時也有這種莫名的優越感。看來人的 意識都有相同之處,只是原因不同,不能簡單的說出好壞的道理來。

  第二天,小白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領著清塵直奔馬場去見白毛。對於白毛曾經的底細小白已經從正反兩方面瞭解的很清楚,這頭驢為人時曾經犯過錯誤,所以才遭受到在世仙人對他的懲罰,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白毛也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它已經被殺了三次,如果這一世解脫不了的話,還要生生世世繼續輪迴下去。小白並不恨白毛,也不認為白毛當年是好人,但現在的白毛就是一頭驢,它如果能解脫小白還是願意幫助它的。

  在去馬場的路上小白特意叮囑了清塵,見到那頭驢就不要再糾纏什麼往事了。雖然它做驢是罪有應得,但現在的白毛已經是一頭驢了。如果說懲罰,這簡直是人間想像不到的懲罰,無需他人再做追加。這裡面的道理需要白毛自己想清楚。清塵很聽話,都答應了,做為沒有親身經歷過那風起雲湧往事的年輕一代,她也對這位當年不可一世的大宗師很好奇。

  「《白蓮秘典》拿到了嗎?這位姑娘是誰?」白毛見到小白與清塵立刻竄過來發問。

  「洪和全殺了。《白蓮秘典?也拿到了,這位姑娘就是我說的清塵。原來她沒死,就是受了奇怪的傷,今天想請你看看。」白少流沒有用心念交流,直接開口說話。

  「太好了,幹的漂亮!」白毛非常高興。

  清塵只聽見它發出一聲歡快的驢叫,奇怪地問小白:「你是怎麼同它說話的?」

  白少流:「我們說話它能聽見,它用神念交流我可以感覺到,它剛才誇你長得漂亮!」他也當面說了一句瞎話。讓白毛給清塵留點好印象。

  清塵卻向這頭毛驢一抱拳:「前輩,你能看出我身上究竟是受了什麼傷嗎?」

  多少年吶!白毛終於聽見有人恭恭敬敬叫了它一聲前輩,這是它成驢以來從未享受過的待遇,小白拿它當朋友也從來沒這麼叫過它!白毛一陣感概,不自覺胸中意氣翻騰。彷彿又回想起當年的飛揚豪邁,感概的「說」不出話來。然而緊接著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只聽小白拍了拍清塵的肩膀道:「你不用這樣,叫它白毛就行。」

  白毛衝著小白道:「人家願意怎麼叫我你管得著嗎?。。。我現在有不能把脈,你讓她把自己的症狀仔細的說一遍,我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白當翻譯把白毛的意思轉述給清塵,同時又道:「我們不要待在馬廄裡,牽著白毛去外面的山坡上溜溜吧,有什麼話邊走邊說,今天天氣不錯去曬曬太陽。」

  不用牽,白毛跟著小白與清塵溜溜躂達走出馬廄,繞過馬場的跑道來到外面的草地上,這一天風和日麗,有不少人在馬場中騎馬,遠處的陽光下一男一女領著一頭青驢悠閒的散步,也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清塵說出了自己現在的「症狀」,白毛聽完之後又追問了清塵所修煉的武功心法,在別人看來打聽心法是不合適的,但以白毛的大宗師加毛驢的身份也沒什麼不可,清塵簡單的都告訴它了。聽完之後白毛告訴清塵這恐怕不是什麼傷病,而是修行人所要經歷的劫數,既是天劫也是人劫,它是清塵由武入道之後遭遇的「真空劫」。

  清塵並不瞭解這些理論知識,詳細追問白毛這是怎麼回事?也許是剛才那一聲前輩叫得舒服,白毛很有耐心的對她解釋了什麼是修行劫數,何謂天劫人劫,比它平時對小白講的話都要詳細。

  清塵是由武入道,曾經以力殺伐世間,這失去力量的真空劫來的格外猛烈。至於歷劫之法白毛卻不能提供什麼更多的幫助,因為這是每個修行人都必須要經歷的,但是每個人的特點以及通過考驗的方式都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師父也只能為弟子護法不能替他歷劫。況且以白毛現在的情況,想為誰護法都不可能只能提供指點。

  白毛雖為一代修行大宗師,修為到了諸法想通的境界,但也並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其實它當年的修行也有問題,尤其是在歷劫之道上。總是解不開仙術誅心鎖也與此有關,清塵的問題實際上是點中了白毛修行上的軟肋。但白毛當然不會說這些,它也告訴了清塵如何去歷真空劫,那就是暫時放下不要去想已經不可能的神通,像平常一樣繼續修行,實際上清塵已經在這麼做了,按照清塵所學的道法,如此歷劫也是正途,但是卻很艱難。

  何時能歷劫成功?這一點白毛卻答不上來。因為這在於清塵自己,而且並不是每個修行人都能通過所有的劫數考驗的。但白毛畢竟是一代宗師,它能看出清塵也受了一種奇異的傷勢,這種傷勢不傷在身體上,好像是一種特殊的封印儀式,封住了她的力量,要想過真空劫,天劫與人劫的問題要一併解決,也許有一天清塵的心性境界到了,這種傷也好了,力量就可以恢復修為也更上一層樓。

  清塵聽了有些失望,小白安慰她不要著急,一切慢慢來,既然已經知道了應該怎麼做,那就像平常一樣繼續修行下去。小白自己有修生死觀過身受劫的經驗,當然知道功夫未到急也沒用。其實小白心裡比清塵更著急,因為清塵有言在先,如果她的功夫一天不恢復,小白就一天不許碰她。

  這一天白毛並沒有傳授小白更多的法術,只是告訴他回去之後好好修行那一套巫祝之術,等習法有成之後再學習更高深的內容。小白從白毛修行,起步就是生死觀,這個起點很高,現在需要回去來「補課」,否則像「移情開扉術」這種高深的法術掌握的倒是很純熟。一些簡單的小道法反倒不會,連御物之法都是小白自己沒事琢磨出來的。

  小白也給白毛面子,這一天沒有當著清塵的面刺驢放血。第二天小白又獨自一人去馬場找白毛,除了放血之外又請教了很多別的事情。這一次小白和白毛談了整整一天,白少流告訴了它自從七葉成驢之後修行界所發生的事情,一直講到最近與教廷的爭端。這些都是白毛以前從未聽說過的--誰會對一頭驢講修行界的事吶?

  二十年前的三大宗師當中,守正真人已經飛昇,葛舉吉贊活佛早已虹化,忘情公子封印神識不問修行事遊戲人間,風君子的弟子梅野石稱為崑崙盟主,白毛聽得直眨眼,它也沒想到自己「死後」會發生這麼多事,尤其是風君子自封神識之舉讓它驚訝萬分,當小白提到梅野石為崑崙盟主之時,白毛默念了「梅野石」這三個字很多遍,心中有感概與不忿之意,顯然當年有舊怨。

  「告訴我這些,你究竟有什麼想法?」白毛聽完之後問道。

  白少流:「我沒有想法,當年的事情與我無關,你的恩怨我也不好說,只是告訴你一聲,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些。」

  白毛長歎道:「我還以為忘情公子殺我之後早已君臨天下,沒想到他卻自棄神通放逐人世,讓那小子為天下盟主,如果我當年那一戰勝了忘情公子,今日之事局面就難說了。。算了,不說這些了,你一定有問題想問我對不對?」

  白少流:「是的,我有事請教,我想殺了拉希斯,這個人確實該死,但我不想再把清塵捲進來也不想把事態擴大,你說我該怎麼辦?」

  白毛:「該殺,一定要殺,而且我們自己殺!不用麻煩那些人,。。。小白,你沒對別人說過我的事了吧?」

  白少流:「沒有。」

  白毛:「那就好,有我在一定會幫你成就一番大事業的,拉希斯曾經以神通法術要取你性命,所作所為至今沒有悔改之意,去殺他順理成章,只要你有這個能耐。但是以你現在的修為正面對敵還比較勉強,以你的特點最好是突然行刺,這需要好好安排。」

  白少流:「可是這個人回到烏由之後根本不露面,找都找不到。」

  白毛:「不是有黑龍幫嗎?道上的人一定有辦法把他逼出來,有些陰損手段不需要你親自去做的。我要你收服黑龍幫為己用,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白少流:「明天就去辦,這一陣子沒忙過來。」

  白毛:「你現在有三件大事,第一件就是修煉巫祝之術,為不久之後修行《白蓮秘典》做準備,第二件事是收黑龍幫為己用,將我教你的法術傳下去,形成自己的勢力。第三件事就是要善用西方教廷與修行界之間的矛盾,趁機壯大自己的聲威。我們是崑崙修行人,當然要站在自己人這一邊,你去殺了拉希斯是名利雙收之事。」

  。。。。。

  上帝:

  你好!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也應該知道我是誰。正式通知你,你老婆現在在我們手裡,這是綁架!我們不要贖金,只要求一個人露面。請在三天後的午夜零時,讓拉希斯主教親自來迎回聖母像,如果他不來,我們就撕票!

  這是一封寫在白紙上的信,所有的字都是從報紙上剪下來拼接粘貼而成的,它被放在烏由大教堂禮拜廳一側的台座上。這天早晨教堂的神父發現了這張紙,看完之後嚇了一跳,然後才反應過來笨應放在此處的聖母像不翼而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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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黑龍幫的總堂口,劉佩風正在怒氣沖沖的罵人,大腦袋油光亮亮的鐵金剛一臉委屈的站在他面前。只聽劉佩風喝道:「一大清早你喜滋滋的跑過來跟我邀功,說你有辦法把拉希斯逼出來,原來你就是這麼逼的?綁架!有能耐把拉希斯綁來,怎麼綁回來一個聖母像?這要是傳出去,丟人不丟人?」

  鐵金剛低著頭辯解道:「廟裡丟了菩薩,支持難道不出去找?要說丟人也是拉希斯丟人。我就不信這樣逼不出他?」

  劉佩風氣得都笑了:「你行,你真行,都不知道你腦袋裡成天想些什麼,是不是讓白總一鏟子給打傻了?我看也不能怪白總那一鏟子,你本來就夠糊塗的。這種事情拉希斯用得著露面嗎?只要去巡捕司報個盜竊案就可以了。正主沒引來你弄不好把狼狗給引來了!」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報告說是白總到了緊接著小白推門走了進來:「大老劉,一大早把我叫過來出了什麼事?拉希斯有消息了?」

  劉佩風一指鐵金剛:「你問他,昨天夜裡都幹了什麼,天還沒亮帶著幾個人給我抬了一尊菩薩回來。」

  此時距小白回到烏由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清塵一直住在他家,與莊茹相處的也很好,仍然堅持每天練功但內勁法力尚未恢復,小白漫步雲端最大的包間裡也開始正式「開壇講法」,他第一步並沒有傳授白毛所授的巫祝之術,他自己修煉還沒有太多精進也怕隨意傳人會出問題,這一點上他和白毛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對黑龍幫特意挑選出來「精銳」幫中所授的入門功夫就是清塵教他的「形神相合」的口訣與心法。

  這套功夫入門需要時間和悟性,以小白的資質初入門徑也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現在剛剛過去一個月成效還不明顯,與此同時小白也托黑龍幫眾人想辦法把拉希斯給逼出來,這個老傢伙一回到烏由就像烏龜進了殼縮著頭再也不露面。想找他有些麻煩,總不能帶人殺進教堂到處搜索,就算有神通在鬧市之中也不方便這麼幹。

  黑龍幫眾人想了不少辦法,比如派小姐去勾引神父,假裝信徒去懺悔,甚至冒充教友參加教會的各種活動,但都沒有打聽出拉希斯究竟藏身何處。八大金剛中的鐵金剛平時是黑龍幫中做事最魯莽的一個,否則也不會出上次婚禮中的那種事情。在那次婚禮上他被小白一鏟子拍了個腦震盪,後來病好了他自稱還有「後遺症」,縫人就說自己變聰明了開竅了,白總那一鏟子拍過之後自己的腦筋竟然變更靈活了。

  這個自稱腦經變靈活的鐵金剛昨天夜裡幹了一件自作聰明的事,他帶著兩個手下潛進教堂,趁著沒人之時「綁架」了聖母像,而且還給上帝留下了一封信,小白聽完之後也是哭笑不得,安慰劉佩風道:「你也別生氣了,老鐵也是好意,現在想想怎麼處理那個聖母像吧!」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5 AM

小白正傳 092 滿城薄倖名枉留


  劉佩風:「你說怎麼處理?我是怕他們手腳做的不乾淨,讓巡捕追到這裡來,事情雖然不算什麼大事,這要傳出去可太丟人了!」

  白少流眉頭一皺:「丟人?如果不傳出去吶?想個辦法讓教堂不報警,也讓拉希斯不得不來,我看不是不可以。剛才我我在門外聽見了你們說的話,鐵金剛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廟裡丟了菩薩,住持是應該負責的,古往今來我還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老鐵今天干的這事有創意!不過吶,我看需要再寫一封信。」

  劉佩風:「再寫一封什麼信?」

  白少流笑道:「老鐵那封信連個地址都沒留,你要拉希斯去什麼地方報到?拿紙筆來,我口述老鐵記下,然後還像上封信那樣在報紙上剪字粘好,找個混混送過去。」

  菲爾-拉希斯主教:

  你好!

  昨天夜間冒昧的請走了貴教堂的聖母像,還給上帝留下了一封信,在此為我的冒犯道歉。我收下的姐妹們混生活也不容易,您這個月找小姐一直忘了付小費,卻怎麼也找不到您,所以才不得已想了這個辦法。

  沒有收您錢的小姐們都說了,欠的小費就不要了,就當是敬獻給上帝的贖罪款,為肉體的罪惡懺悔!請拉希斯主教大人轉交。所以不要擔心,我們不要錢,只要您還沒付錢就不算錢色交易,不影響主教大人高尚的形象。聖母像還給你,但需要你當面來接,因為我們不相信別人,在整個烏由,只有拉希斯主教對上帝的信仰是最虔誠。

  如果您不來也沒有關係。上封信還有這封信我們都留有底稿,還有您在夜總會的簽單,這些東西連同那尊聖母像我們會交給羅巴盟新聞社駐志需分社,並且請他們轉交給教廷,什麼都不會丟的。在這個娛樂精神充斥的時代,我相信這一離奇的事件一定會在東西方新聞界以及宗教界傳為佳話的,也會為拉希斯主教的傳教事業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並且推動上帝的福音在志需大陸更加和 諧的廣泛傳播。

  差點忘了通知您地址,三天後的午夜,英流河山谷請您一定到來。如果您沒有來或者把不相關的人引來了。就等著上網讀報看新聞吧。

  這是白少流口述的一封信,最後沒有落款,直接約了時間地點。鐵金剛拿著筆和紙扭扭捏捏的記完之後出去找人辦事去了,白少流問劉佩風:「你手裡能找到拉希斯主教的簽單嗎?」

  劉佩風:「按照白總的吩咐,我派了好幾批小姐去教堂懺悔,在小黑屋裡和神父談論有哪些服務項目,能把客人伺候得多舒服。並且告訴他們穿著便衣來我們管的幾個場子,只要簽拉希斯主教的名就不需要買單。好幾個洋和尚還真來了不少次。簽單攢了一疊寫得都是菲爾-拉希斯,但都不是他本人的。」

  白少流:「是不是他本人的簽單沒關係,只要是寫了他的名就行,一共多少錢?」

  劉佩風:「也不算太多,加起來不到三萬吧。」

  白少流:「那些小姐也不容易,你劉老大要她們白幹活她們不敢言語,但我們也不能仗勢欺人。那些個洋和尚欠下的小費都由我來付吧,回頭我給你三萬。你照著簽單讓人把小費都付了。此事到今天為止,他們再來收三倍!」

  劉佩風:「哪能讓白總您付錢,這錢就算我的。」

  白少流:「怎麼能算你的?又不是你去消費,再說了你劉老大付賬那些小姐誰敢收?拿我的錢去,就說是我替菲爾-拉希斯主教付的帳,不要和我爭,別忘了上次鐵金剛吐出來的四十萬我也收了,現在發了一筆小財只是還點紅利。」

  劉佩風:「那行,還真沒見過白總做事這麼講究的!……你敢確定拉希斯能來嗎?」

  白少流:「我想他能來,假如這件事鬧開了對他沒好處,不論他有沒有責任,褻瀆教廷的賬一定會算到他頭上,據我所知教廷對內部褻瀆上帝的異端的懲罰比對抗的異教徒更嚴厲!不過他要來的話,一定會有準備的,可能不好對付。」

  劉佩風:「我明白了,上次他埋伏過白總,這次白總也埋伏埋伏他,打架,您是內行,綁架,我更內行,一切就當綁架來辦,您另選一個地點等他,我有辦法把他引到你面前的。」

  白少流:「那就謝謝了,注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讓我來動手,那些人會西方的法術,會裡的兄弟高手不多,不要去主動招惹他們。」

  ……

  從白少流的信送去到拉希斯主教赴約還有三天,在這三天時間當中,烏由市有兩個人在所有的風月娛樂場所出名了,一個人是號稱烏由第一高手的白少流,另一個人是烏由教區的主教菲爾-拉希斯,由於劉佩風的命令,黑龍幫管的娛樂場所近一個月來洋和尚玩小姐簽單不付錢,白幹活的小姐敢怒不敢言,突然這一天傳來了喜訊,黑龍幫的供奉烏由第一高手白少流把小費都給付了,替菲爾-拉希斯主教付的,而且是全額付足場子不抽成。

  其實這筆錢也不多,大概總共有五、六人來了二十餘次,涉及娛樂場所三處小姐十餘人,簽的都是菲爾-拉希斯的名字,但是一傳十,十傳百,成了烏由風月娛樂界人人皆知的新聞,小姐還把這件事當成故事說給客人聽,客人回去又說給朋友聽,搞笑事件甚至被好事者發到了網上,當然這些都是烏由地方一些小的網站論壇上的八卦,正式媒體並沒有報道。

  故事在很短時間內就被流傳的很誇張,據說烏由大教堂來的那位拉希斯主教風流成性,經常領著手下的神職人員出去團體買春,在小姐的肚皮上傳佈福音,並且用肉慾考驗自己的靈魂,後來花的錢太多了,把信徒的捐款都給花完了就開始簽單欠賬,剛開始各娛樂場所以為這些人能還錢,後來竟然賴賬不還了,宣稱欠下的小費是捐獻給教會的贖罪錢,誰被欠了錢誰的罪惡就會得到寬恕,將來靈魂一定能夠上升到天堂,後來白少流先生聽說了這件事情,為了表達對上帝的敬仰,自掏腰包把這筆巨款都還上了,算是他個人對教會的捐款。

  莊茹和清塵平時在家上網,竟然也聽說了!這一天已經是第三天,當天夜裡小白就要去埋伏拉希斯,他下午回家的時候莊茹正在廚房準備晚飯,樓下的黃 靜還沒下班,他一進門就被清塵揪著耳朵拖進了臥室中。

  「輕點輕點,耳朵都快被你揪掉了!你今天是怎麼了?」小白揉著耳朵問道。

  清塵關上門,瞪著桔紅色的眼睛:「還問我怎麼了?現在整個烏由市的小姐都在誇你,網上還有人評論你是今年感動烏由十大風流人物之首!你這個風流鬼,大流氓!」

  白少流哭笑不得,立刻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心中暗罵劉佩風等人也太大張旗鼓了,趕緊陪著笑解釋道:「事情是我叫黑龍幫安排的,但我自己沒有出去亂來!我這麼做不過是想逼拉希斯露面!……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想風流還沒機會,大流氓的稱號實在是冤枉啊。」

  清塵揪他耳朵只是發女孩家的脾氣,無論是誰看見自己的情郎捲入到這種「桃色」新聞中都不會太高興的,但她心裡並沒有真正的生氣,白少流想幹什麼她也明白,只見她低下頭,不輕不重的在白少流胸前打了一下道:「我現在的情況幫不了小白哥什麼忙,但是你想找機會殺拉希斯,為什麼一點都不和我商量?」

  小白扶著她的肩膀道:「你現在經歷真空劫,沒有別的捷徑,只有照常修行修磨心性,忘記以神通殺伐之心,這樣才能安然歷劫,我是這麼理解的,所以不想打擾你,再說你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再捲進去。」

  清塵:「我知道,可是我擔心你,拉希斯上次出手你也看見了,那神之審判威力無比,你不是對手,況且他手下還有別人。」

  白少流:「我不會給他機會發出那種魔法的,海島上那場鬥法我們也看見了,那些人的特點很奇怪,有人擅長格鬥,有人卻不擅長近身搏擊,我想拉希斯應該是和紅袍死鬼一樣的人,我能殺得了洪和全,一樣也有機會殺了他。」

  清塵:「我知道你現在的能耐比那時又有進步,可你一個人還是不行的,我幫不了你,但還有人能幫你,……你,你,你去找她幫忙吧!」清塵要小白去找一個人幫忙,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卻十分不情願,但是為了小白的安危她還是說了。

  小白從她的語氣中就能感覺出來她在說誰,柔聲問道:「你是說顧影?」

  清塵:「就是她,我見過她出手,她的修為其實非常高甚至不在我之下,只是沒有與人相鬥的實戰經驗所以那次會受了傷,你去找她一定會幫忙的,她一直很願意幫你,否則也不會天天夜裡守在海邊為你護法。」

  小白伸手抬起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問:「你讓我去找她?可是我聽你說話的語氣,你心裡又不願意我去找她?」

  清塵:「沒,我也沒有不願意,我能看出來她對你有好感。」

  白少流:「我怎麼不知道?」

  清塵:「你真不知道嗎?就算你不知道我也能知道,因為我也是女人,……去找她吧,求你了,我是真心的,你們兩人合力又提前有所準備,一定能對付得了拉希斯!無論怎麼樣總比你遇到危險強,我可不願意我的小白哥沒命了!」

  白少流:「好吧,我可是聽你的話才去找她的,你既然這麼為我考慮,為什麼剛才把我的耳朵揪的那麼痛?」

  清塵:「還痛嗎?你坐下我幫你揉揉。」

  小白坐在了椅子上,清塵伸出軟軟的小手幫他揉耳朵,小白半閉著眼睛感覺十分舒服,歎著氣說道:「清塵,你說真空劫沒過去就不讓我碰你,這不讓碰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讓碰手呢還是不讓碰臉呢?親一下總可以吧?你的小手揉的我真舒服!」

  清塵的臉紅了,在小白的腦殼上敲了一記到:「不許碰,就是那……那個意思,你明知故問!親我也不行!……不許再胡說八道……你想什麼時候動手?」

  白少流:「就是今天夜裡。」

  清塵嚇了一跳:「那你還坐在這裡胡說,還不快去找她?」

  白少流還沒答話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沒見過的號碼,但是看開頭四位竟然是洛園中打來的電話,來電話的人是顧影,她在電話裡的語氣一向的淡然,但今天的話音淡然中卻壓抑著一種迫切:「小白,我能不能見你一面,就現在!……如果方便的話,我就在離你家不遠的雅軒茶室裡,二樓最裡面的包間,……行,我等你,一會兒見!」

  小白放下電話道:「顧影找我,人就在小區一條街外的茶室裡等著。」

  清塵歎了一口氣:「女人的直覺是沒錯的,她一定也看見了你在網上的醜聞,知道你想幹什麼,沒等你去找主動來幫你了!你快去吧,今天夜裡一定要小心,顧影懂西方法術,修為也很高,但是沒有格鬥經驗,你讓她幫你牽制對手就行,也小心不要讓她出危險,否則我們就對不起人家了。」

  小白答應一聲出門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套衣服準備一番,拎了個袋子出門,在門口說道:「莊姐,今天我不在家吃完飯了,夜裡有事恐怕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莊茹從廚房出來喊道:「小白,我還有事要問你。」可小白已經關門走了,莊茹站在門前有些擔憂也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回頭又看了看清塵怪異的眼珠,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清塵說:「網上把他說的那麼風流,他為什麼總去那種地方?其實他也是成年人了,出去有應酬偶爾……也正常,但是,但是……」

  莊茹說了好幾個「但是」卻沒有了下文,她想說的話不好出口,網上的傳聞不論是否誇張,但空穴來風必有原由,白少流最近肯定是和這些娛樂場所的小姐接觸比較多,一個二十三歲的大小伙子身體健康又沒結婚,偶爾出去找小姐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因此而鬧出新聞就太不應該了。

  更讓人難以理解和接受的是,小白的身邊不是沒有女人,家裡就有大小美女二位,樣子是怪了點可一樣是女人,小白早就說過「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願意我就會對你好。」清塵來了之後,莊茹也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小白說那句話是生死誤會的陰差陽錯,莊茹倒不想爭什麼名份,只是自己願意照顧這兩個人,可是今天看見網上的消息白少流在外面很風流,這讓莊茹很不解,如果小白真的想要女人,完全可以找自己呀?不著自己還有清塵就住在家裡,甚至樓下還有一位黃靜,這些都是好姑娘,小白是吃錯什麼藥了?

  這些話一直悶在心裡,做晚飯的時候鹽都放錯了,可還沒找到機會問小白又要出去過夜,莊茹當然想拉住他說一說,卻又不好開口,莊茹說的半截話清塵也聽明白了,她拉住莊茹的胳膊說:「姐姐,你是個好人,也是真的關心小白,而且還願意收留我,有一件事小白沒告訴你吧?」

  莊茹:「什麼事?」

  清塵:「姐姐和小白的關係我知道,明白他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人,……其實是因為我,我來這裡之前之前有一天不知怎麼了,向他提了兩個條件,小白哥答應了。」

  莊茹一頭霧水:「什麼條件?」

  清塵低頭道:「小白是估計不好開口告訴你這些,姐姐去那邊坐,其實有些話我早想對你說,不然心裡總是有疙瘩,我說出來之後希望姐姐不要怪我。」

  清塵還是個少女,也許人生的閱歷遠不如莊茹豐富,不過她很聰明,這種聰明是無意識的一種自我保護,她終於決定要和莊茹坦白地說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包括她和小白的關係,以及小白對莊茹的想法,還有她曾經向小白提得那兩個條件,也許在她的內心深處,現在有了深深地擔憂,她擔憂自己永遠也破不了真空劫,那麼將不得不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不好辦了!

  不提清塵如何向莊茹訴說,小白來到了離家不遠的雅軒茶室,這是鬧市之中靜下心來品茶飲茶的地方,小小的門廳裡點著檀香放著輕音樂,四周的佈置非常的素雅乾淨,難怪有潔癖的孤影會在這個地方等小白,走到二樓走廊的盡頭,推門是一間小小的隔間,中間放著一張竹製的茶幾,茶幾上有一壺茶兩個杯子,茶幾兩邊面對面放了兩張籐椅,一身白衣的顧影坐在那裡。

  「白先生,你來了?請坐喝茶!」顧影看著小白進門淡淡的打招呼。

  「顧小姐,你看見我好想有些不高興?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嗎?」小白坐下問道。

  顧影:「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

  白少流:「你不叫我小白,又稱呼我白先生,顯然是心裡不高興。」

  顧影:「好久不見,我差點都忘了你有這麼敏感的特長,小白,我不來找你你就想不到去找我嗎?」

  白少流笑了:「想到了,我剛想去找你。」

  顧影:「找我什麼事?」

  白少流:「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顧影聞言有些意外,她和清塵一樣猜到白少流要對付拉希斯主教,以為白少流是來邀她一同出手的,結果一見面小白要送她東西,上次在勞動公園燈會上三少和尚問風君子何人出手偷襲?風君子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要三少和尚去問上帝,顧影已經猜測出手偷襲的人可能來自教廷,今天在網上看見了白少流與拉希斯主教的「風流逸事」,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有人故意給拉希斯難堪,她突然想明白那天偷襲自己的人就是教廷派來的拉希斯主教,看來小白已經查清楚了,而且已經準備動手了,顧影在洛園中坐不住了,主動來找他。

  顧影:「你要送東西給我?什麼東西?」

  白少流:「好東西!你看了就知道!」他打開了隨身的袋子,拿出了兩件東西,一件是白色的亞麻布長袍,另外一件是一柄褐色的短杖頂端鑲嵌著一枚紫色的晶石。

  「小白!你去岡比底斯山攔路搶劫了嗎?」顧影看見東西驚訝的站了起來,言語之中少見的有些失態。

  白少流:「顧小姐果然識貨,這件衣服叫神聖法袍,有什麼講究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是好東西,這根鑲石頭的棍子我不認識,但我曾見到教廷的一位紅衣大主教用它來施展魔法,應該也是個不錯的寶貝,放在我手裡沒有什麼用,其實我帶回來就是準備送給你的,前幾天忙一直沒機會,今天正好。」

  小白輕飄飄一席話說的顧影目瞪口呆,張著嘴半天才問道:「能告訴我這些是怎麼來的嗎?你過年後一去很多天沒有消息,怎麼突然帶來這麼珍貴的東西要送給我?」

  白少流:「說來話長可時間不多,我簡單地告訴你吧,要從上次我們遇到襲擊講起……」



小白正傳 093、車馬還贈衣裳受


  白少流簡單的向顧影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那天夜間偷襲的人是拉希斯主教,當時清塵被阿芙忒娜的救走帶到一處海島上,並且讓她作證指控拉希斯主教,後來教廷派紅衣大主教克裡根處置此事,克裡根竟然因為清塵當時殺了拉希斯手下的奧特神官要處死清塵,這個決定引起了崑崙修行人的不滿,崑崙修行人盟主梅野石率領兩名修行高人殺了克裡根等五人,只留下阿芙忒娜回教廷報信。

  一個月前教廷派了一名靈頓侯爵來送詔書平息此事,小白因此知道了拉希斯主教已經回到烏由,梅盟主曾經說過拉希斯當誅,崑崙修行人遇之格殺勿論,小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崑崙修行人,但此事因小白等人而起,要殺拉希斯小白覺得自己首當其衝,所以這些天一直想辦法逼拉希斯露面,如果不出意料,拉希斯今天夜間就會出現,小白已經做好了準備等他。

  時間有限白少流講的非常簡短,很多枝節比如自己如何追殺洪和全都沒有來得及仔細交代,顧影雖然在志虛國出生,但她接受的是羅巴聯盟吉利國的貴族教育,也曾經是阿芙忒娜的學生,自幼所學法術兼容東西方之長,卻並不是崑崙修行人也不太瞭解崑崙修行界的事情,聽小白講述這件爭端她也是目瞪口呆驚歎不已,等小白講完也用了半個小時。

  顧影喝了一口茶,盡量平靜心情問道:「你今天說的這些我以前聞所未聞,崑崙修行界我只隱約聽說過一些,沒想到其中還有如此多的內情,志虛大陸還有那麼多的隱秘高人,……清塵沒死,這太好了!否則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安心的,你要殺拉希斯,是要與她聯手嗎?」

  白少流:「不是,她受了傷還沒好,不能與人動手。」

  顧影:「你為什麼不早來找我?不願意讓我幫忙嗎?別忘了拉希斯出手時我也在場,如果不是你們相救我現在已經沒命了,其實我也學過志虛國傳統的道法,算起來我也是半個崑崙修行人,與公與私我都應該出手的。」

  白少流:「我這不是來找你了?你算半個崑崙修行人,我也算半個,我們倆加起來就是一個了,今天夜裡動手,你和我一起去吧,怎麼出手聽我安排,這件袍子和這柄法杖正好能派上用處。」

  顧影看著衣服和法器,猶豫了片刻道:「我本來有些擔心,以你我之力未必能對付得了拉希斯和他手下的神官,現在有了這神聖法袍和魔晶法杖,我想我可以與拉希斯一戰,這兩件東西我先暫借,殺了拉希斯之後還給你。」

  白少流:「借什麼借,說是送給你就是送給你的。」

  顧影:「你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嗎?」

  白少流:「錢?法器是花錢買不到的吧?」

  顧影:「你錯了,在西方,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花錢買的,區別就是什麼人有資格去買,花多大的代價,像這柄法杖,想得到它有三種途徑,一是自己去製造或者命令手下為自己製造,二是接受信徒和僕從的捐贈或者教廷的賜予,三是自己花錢去向製造者買,當然,只有教廷中學習魔法的正式學生和擁護教廷的貴族子弟才有資格去買,但是黑市中也有交易,這柄法杖如果流落到黑市之中,它的價值可以交換一架私人飛機,至於這件神聖法袍,恐怕是絕不可能流落到黑市中的,因為我也無法說出它的價值。」

  白少流:「居然還有黑市交易?真是太能搞了!」

  顧影:「為教廷與各大貴族世家專門製作這種東西的工匠,偶爾也會私自留下一些材料秘密製作這種法器,悄悄送到黑市上交易,價格都很高,像這種高品級的法器,一般的工匠是做不出來的,需要高級魔法師才行,……如果是在中世紀,一個普通人有兩件這樣的東西,可以帶著它找一個沒落的貴族世家去求婚,用聯姻的方式獲得貴族頭銜,這樣才能進入那個世界的主流社會,你現在知道這兩件東西有多貴重了,尤其是這件法袍!」她說話時低著頭竟然舉了一個中世紀求婚的例子。

  白少流笑了:「你說的也太誇張了,我哪有那麼神經病!……不要忘了這是在志虛國,我聽說崑崙修行人的法器的煉器、贈器、賜器講究的都是機緣而非交易,東西在我手裡用處不大,在你手裡威力倍增,況且我們又有交情,我還要求你幫忙去殺人,送給你正是機緣。」

  顧影抬起頭看著小白,很認真的問:「你真的送給我?」

  白少流:「送就是送,有什麼真的假的。」

  顧影:「那我就暫時收下了,如果你什麼時候有用想要回去我再還給你。」

  白少流:「既然是送還用還嗎?如果我什麼時候有用,我就問你借,你別不借就行!」

  顧影:「謝謝你,我還從未聽說過神聖法袍隨手送人的,自古以來也許你是第一個。」

  白少流:「反正也不是我的,那是阿芙忒娜留在海島上的東西,我們當時不拿出來,後來克裡根他們放的那把火會把這件衣服燒掉的。」

  顧影:「火焰術燒不毀神聖法袍,你不瞭解它的神奇,既然是維納老師留下的東西,如果我以後還給她,你不會有意見吧?」

  白少流:「既然送給你了就由你處置,我當然沒有意見。」

  顧影:「請你不要誤會維納老師,她的信仰虔誠追求真理,絕對不是壞人。」

  白少流:「我可沒說她是壞人,就是做事有點天真,袍子你以後可以還給她,但現在還是自己用吧,至於這柄法杖,它是梅盟主交到我手裡的,我不希望再落到克裡根那種人手裡。」

  顧影:「法杖我留下了,我正好缺這樣一件東西,我會將它做為我的珍藏,不會再給任何人,……你在那個海島上還看見了什麼特別的東西?維納老師怎麼會把神聖法袍留在那裡?」

  白少流:「她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我感覺你那位維納老師好像對東西並不是很在意,她只在乎上帝,……那個島上真的還有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半人多高一個高腳水晶盤,非常漂亮!裡面有清水,只夠喝幾口,但是喝完了過不長時間又會變滿了。」

  「青春之泉!」顧影發出了一聲壓抑的驚呼。

  白少流:「什麼是青春之泉?」

  顧影:「一個古老的傳說,是維納老師告訴我的,有那麼一塊受過無數聖女祝福的白色魔晶,被三代大魔導士雕琢成高腳水晶盤,用來盛放洗禮的聖水,後來這件東西在中世紀的戰亂中流落民間,又被人帶到了東方的志虛大陸,被那裡的異教徒魔法高手重新煉化,它的用處已經超出了教廷的聖器,如果在合適的地點,以特殊的儀式安放,它可以聚集天地間奇異的能量凝結神聖的露水,引用它,可以永保青春!」

  白少流:「太誇張了吧,長生不老藥?」

  顧影:「不是的,據說青春之泉並不可以讓人永生至不死,只是讓人保持青春的活力,等到真正衰亡的那一天,還能以青春煥發的容顏去往天國。」

  白少流:「喝一口就可以嗎?那我也喝過!」

  顧影搖頭:「不是這樣的,這只是傳說,也許經常飲用魔晶盤中凝結的露水可以延緩容顏的衰老吧,你只喝一口恐怕沒什麼用處,維納老師曾經說過,青春之泉是在維納家族的守護下遺失的,她一定要想辦法找回來,還曾經托我在志虛大陸多留意線索,現在看來她不僅找到了高腳水晶盤,而且也找到了合適的安放地點以及安放它的儀式。」

  白少流:「我聽說崑崙修行人到一定境界之後,容顏無歲月之遷,形骸可修可不修,那種青春之泉也沒什麼用處。」

  顧影:「話雖如此,但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達此境界?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無價之寶,一旦出現恐怕會引起無休止的爭奪,難怪維納老師會把它放在無人的海島上。」

  白少流:「也許她不是故意把它藏在海島上,梅先生說過那東西不好帶走,否則用處就廢了,所以就留在那裡了,可能維納小姐找了很多地方只能在那裡安放吧,……我還記得那海島的位置,如果顧小姐也想飲用青春之泉的話,有機會我帶你去喝水。」

  顧影:「我叫你一聲白先生你覺得我對你有意見,可你為什麼總稱呼我顧小姐呢?」

  白少流:「那我怎麼叫你?你比我大三歲,我叫你小顧也不合適呀?」

  顧影低下頭摸著那件神聖法袍,輕輕的說道:「我父母都叫我阿影。」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微紅沒敢抬頭,意思是小白也可以這麼稱呼她。

  清塵說的沒錯,顧影喜歡他,小白此時如果還不明白那就是真正的傻瓜了,可是讓他嘴裡叫出「阿影」感覺還有些彆扭,繼續叫她顧小姐吧又顯得太客氣了,小白想了想道:「以後我就直呼你的名字顧影吧?……一提到青春之泉忘記正事了,今天夜裡我就要動手殺拉希斯,既然你要幫忙現在就要商量商量了。」

  剛才說話確實跑題了,顧影也想起來找小白的正式,抬起頭微微有些嗔色:「小白,我今天看見了網上的消息,您現在成為烏由有名的慈善家了!」

  白少流苦笑:「前因後果你已知道,就不要笑話我了。」

  顧影:「你今天究竟想怎麼動手?」

  白少流:「我事先也真的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其實我也安排了一個人幫我牽制對方的注意力,既然有你幫忙,那事情就更容易了。」

  顧影:「你還有一個幫手,是誰?」

  白少流:「他叫吳桐,我和你提起過這個人,他就是那個人狼。」

  顧影:「你要用一個人狼去對付拉希斯主教?人狼發作起來十分凶悍難以制伏,可是你怎麼控制他?」

  白少流:「我要是沒把握就不會讓他幫忙了,自有控制他的方法,看世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路上我再詳細告訴你計劃。」

  顧影:「你先轉過身去不要回頭。」

  白少流:「你要幹什麼?」

  顧影:「我要換衣服,這件神聖法袍貼身穿效果最好。」

  白少流:「等等,你要穿著這麼一件袍子大冬天的上街嗎?我們現在可在烏由市中心!」

  顧影:「沒關係,我開車來的,下樓就上車走。」

  白少流:「這樣啊?那我還是出去等吧!」

  小白推門出去了,顧影鬧了個大紅臉,她剛才習慣性的要小白轉過身不要回頭,竟然要在同一間屋裡換衣服,其實小白不知道,顧影不是沒有當著他的面換過衣服,在河洛大廈的那間教室裡,顧影向洛兮展示各種法術的時候,有的法術演示是需要換裝的,小白坐在教室前面背朝講台,顧影不讓他回頭他真的從來沒有回過頭,在顧影心目中白少流世上少見的言出守信之人,她在講台上有幾次現場換裝從來沒有擔心過小白會突然回頭看一眼,今天要換衣服,差點忘了環境已經不同了,還是要小白坐在椅子上背朝自己就可以了。

  顧影換上長袍,提著小白的袋子離開茶室,換下來的衣服和法杖都放到袋子裡面,她開的是一輛純白色的四門轎車,小白坐在副駕駛座上問道:「這是你的車還是洛家的車,挺漂亮的。」

  顧影:「這是我自己的,小白你沒有買車嗎?」

  白少流:「我最近正想買一輛,也不要太好的,普通的家用轎車就行,我自己倒無所謂,一起住的其他人平時出門不太方便。」

  顧影:「這輛車送你了!」

  「你說什麼?」小白沒太聽清,也沒想到顧影當即就把自己的車送他。

  顧影:「這輛車我只開了一年多,還很新性能也很好,送你。」

  「好好的把車送我幹什麼?你自己不用了?」小白這回聽清了。

  顧影:「我不喜歡自動擋的車,正想買輛新的,這輛車送你不是正好嗎?」

  白少流:「那你當二手車便宜點賣我得了,真要想處理的話。」

  顧影:「你這麼說話就沒道理了,我雖然不像洛先生那麼有錢,但比你富裕,一輛車還是能送得起的,你送我的法杖和法袍我也收了,難道不比一輛車更貴重嗎?你要麼接受,要麼就拒絕,別說那些客氣話!」顧影聽小白說要她把車便宜點賣給他,竟然有些生氣了。

  白少流轉念一想也是,自己送顧影東西她收了,她現在送自己一輛車不收也不好,雖然不知道那根法杖值多少錢,但總之比這輛車貴,於是笑著答道:「你送我我就要,反正現在正需要,不過你剛才撒謊了,你根本不是因為不喜歡這輛車,買新車的主意是剛剛想起來的吧?」

  顧影也笑了:「好像很難對你撒謊,要不我買輛新車送你?」

  白少流:「那倒不必了,這輛車就挺好,你再買一輛自己喜歡的新車吧。」

  顧影:「今天我開,明天辦完事你就開回家,現在往哪走?」

  白少流:「出城往積黑山區方向走,沿著英流河那條國道,黑龍幫的人已經帶著吳桐先去了,我們趕過去時間正好。」

  ……

  小白要算計拉希斯,還沒動手已經「名利雙收」,與此同時拉希斯的日子可不好過,在教堂的秘室裡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是被逼無奈又回到烏由教區的,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向教廷打了報告,希望能夠調離這個教區,哪怕是調到條件最艱苦的黑非大陸對付當地的土著黑暗勢力都行,可是他還沒有等到教廷的回音,卻等來了兩封讓人哭笑不得的綁架信。

  如果教堂裡丟了一尊聖母像的事情可大可小,不想聲張悄悄再弄一個放在原處就行了,可隨後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讓他名譽掃地,如果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名譽也就算了,但此事還可能牽扯到教廷的聲譽,進而影響到在整個志虛大陸傳教的事業,現代文明社會傳遞信息已經不僅依靠文書往來,今天早上他就接到了教廷中一位大神官打來的越洋電話。

  那位大神官在電話裡告訴拉希斯,教廷的神官議會已經研究了拉希斯的請調報告,同意將他調離烏由教區甚至提升他的神職,以表彰他這些年來為傳佈福音所做出的貢獻,這位大神官還私下裡透露,有兩位紅衣大主教建議讓拉希斯接替克裡根死後空缺下來的紅衣大主教位置,這都是好事,拉希斯應該高興才對,可他卻很發愁。

  也不知道是誰告的密,烏由這幾天風月界的緋聞以及聖母像綁架事件教廷居然知道了,那位大神官在電話裡用嚴厲的語氣提醒他,要想調回教廷升任紅衣大主教,必須妥善的解決此事,不僅要迎回聖母像,還要懲罰借此事褻瀆教廷名譽的異教分子,這些事需要拉希斯自己去辦,上帝考驗他的時候到了!胡蘿蔔和大棒一起來,拉希斯不露面也得露面,他必須擺平幕後搗亂的白少流。
作者: enid8451    時間: 2010-1-20 02:16 AM

小白正傳 094、此世英流過即休


  拉希斯恐怕還不是十分清楚,教廷中有人希望他去送死,也有人希望藉機做文章,現在的他只是一枚棋子,至於提升紅衣大主教云云不過是個誘人畫餅而已。他要去見白少流,當然要做準備,不會一個人前去。

  他是教廷派往志虛國烏由教區的大主教,所謂烏由教區不止一個烏由市也不止一個烏由大教堂,教廷將志虛國劃分為九片,在其中五片區域派出了五位主教和五位協助主教的神殿騎士,整個志虛國東北這一片都屬於烏由教區。這個教區內不同城市有大小教堂數十座,還有以慈善名義開辦的教會學校、醫院等,神職人員近千人,已經發展的信徒、教友幾十萬,神職實物都歸拉希斯管轄。平心而論,拉希斯這幾年工作業績很不錯,一度很得克裡根甚至教皇的欣賞,教廷對志虛國的烏由教區也十分重視,如果不是出了清塵事件拉希斯獲得提升也不是沒有可能。

  拉希斯手下的人不少,但是經過教廷正式任命的神職人員只有幾十人,其中掌握魔法與武技的核心教友近百人,這些人對付高手用處不大,但人數眾多集合在一起也不可小瞧。拉希斯為了保命,同時也為了自己更高的地位前途,調動了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

  但由於時間太緊,手下能戰鬥的人員又分散各地不同的城市,拉希斯來不及親自召集,命令自己最信任的布尼神官傳令各地,這些核心信徒在各地神父的帶領下各自在今天夜間趕往英流河谷,由布尼統一集合指揮。拉希斯和布尼之間保持聯繫,這一支力量隨時可以增援。

  烏由大教堂拉希斯手下有四名神官,其中奧特神官被清塵殺了。教廷這次又派了一名魯茲神官和他一起回到烏由。除了布尼之外另外兩名神官,謝赫精通魔法,最難得海恩特神官還是一名劍士掌握鬥氣格擊,這兩個傢伙簽拉希斯的名字在外面尋歡作樂的次數最多,這次也不得不跟著拉希斯一起擊英流河谷。拉希斯很不走運,其實這樣的事情往往是由神殿騎士協助的,可是派往烏由教區的神殿騎士阿芙忒娜和他鬧翻了不在此地,如果阿芙忒娜在此幫忙拉希斯也就不用太緊張了。

  白少流選擇的這個地方是個很好的伏擊場所。就是他第一次見到清塵被伏擊與簫正容交手之處。山谷中當時被打得東倒西歪的工棚早已拆除,這裡的水庫工程不知因何故停建了,只有一個大水泥墩孤零零地躺在空蕩蕩的谷底中央。接近午夜時分,拉希斯讓佩劍的海恩特緊跟著自己,魯茲與謝赫一左一右走進這片山谷。

  晚冬的山野夜間靜悄悄的,一陣寒風吹來周圍山地的樹木沙沙作響,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謝赫神官打了個寒戰道:「人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這鬼地方怪嚇人的!」

  拉希斯手握十字架低聲喝道:「上帝賜予我們最堅強的信念,能戰勝這世上任何的黑暗與恐懼,身為神官怎麼能說出害怕的話呢?」他話說地硬氣,可聲音也在微微發抖,想來心裡也很不踏實。這幾個人各懷鬼胎來到谷底中央,拉希斯想的是搞定白少流自己就可以回到教廷去當紅衣大主教了,謝赫與海恩特心裡想的是自己那點破事傳到上面去。而新來的魯茲神官心裡在想——也許過了今夜自己就是烏由教區的主教了。

  魯茲神官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因為他在被派到烏由之前,岡比底斯神學院中一位最喜歡他的長老就私下對他說過:「魯茲,你是我最出色的學生,不僅是一位很有前途的魔法師,將來也要在教廷的事業中取得更多的成就。烏由教區是東方大陸發展最好的教區,上帝的感化之力在那裡有無窮的潛力。……拉希斯在那裡遇到了麻煩,教廷也做好了他萬一犧牲的準備,你就是隨時接替烏由主教的人選,注意保護自己不要捲到他的麻煩中。……不僅如此,上帝並不反對人們享受更美好幸福的生活。你知道拉希斯這兩年私下敬獻給克裡根多少珍玩嗎?如果你成了烏由大主教,對你和你的家族都會有好處。……當然這些話只是私下談,老師可沒有提醒你做什麼。」

  魯茲神官當即心領神會,拍胸脯保證如果自己成了烏由主教,一定不會忘了長老的提攜與栽培,雖然長老清心寡慾品行高潔不會貪圖學生的好處,但是一切有利於心靈舒暢與魔法研究的孝敬請一定不要拒絕云云。魯茲神官一到烏由就在掰著指頭數日子等拉希斯哪天會出事,等了一個多月這一天終於來了!暗中迅速向教廷報告烏由最近發生的『綁架』聖母像事件以及教會人員風月傳聞的人就是他,今天拉希斯叫他一起來魯茲沒有辦法,但是他太願意幫拉希斯處理甚至希望拉希斯出事,只要自己沒事就行。

  不提魯茲神官打什麼鬼主意,拉希斯站在山谷中央使用魔法傀眼術向四周搜索卻毫無發現,至少方圓一公里之內無人!這時身邊的海恩特一指那塊水泥墩:「大人,上面好像有封信。」

  走近一看,水泥墩上放著一張紙,用了塊石頭壓著。謝赫過去把這張紙拿到拉希斯面前,其他人凝神戒備四周,謝赫手中的十字架發出柔和的白光照亮,這張紙上的字仍然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粘接而成。拉希斯小聲念道:「為了防止你們報官,見面地點改了,順著英流河前面走五公里,在積黑山口見面,把聖女像還給你們。」

  海恩特:「大人,現在怎麼辦?」

  拉希斯一皺眉:「還是得過去,我們慢慢走,隨時注意周圍的情況,等布尼帶著大隊人馬跟上來,我們這麼多戰士與法師還對付不了黑龍幫和白少流?」

  這時魯茲神官突然道:「大人,附近有人,一直在監視我們!」

  拉希斯:「在哪裡?」

  魯茲一指遠處最高的山峰:「在那座山頂上,那裡是附近的至高點,有兩個人,我們的一切行動他們都能看見。」

  拉希斯吃了一驚,魯茲所指的位置在自己傀眼術範圍之外,難道這位魯茲神官的感知類魔法修為比自己還要高明?早早聽說這人是岡比底斯魔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年紀輕輕就進入岡比底斯神學院深造,看來 還真有幾下子。這時謝赫神官有些擔憂地說道:「那怎麼辦?我們這樣很被動。」

  魯茲神官:「不要緊,我感覺那兩個人並不強大,我們一會走到隱蔽的地方悄悄分開,我潛行過去制服他們,控制那個制高點,有危險就用火焰術發出信號。」

  魯茲神官自告奮勇要去承擔斥候任務,拉希斯想了想道:「你去也好,注意安全。如果布尼他們中有人走散,你也負責指引。」

  一行四人又沿英流河向前走去,到了一處山腳密林陰影之中,再出來時只剩下三個,行走的速度明顯慢了,像是在等待什麼人。在遠處的制高點山峰上,黑龍幫的雲金剛放下微光夜視望遠鏡對身旁的火金剛道:「剛才他們有人指向這邊,可能是發現我們了,真有兩下子。」

  火金剛:「有一人不見了,肯定是衝我倆來的,白總吩咐過這個地方肯定會引起對方注意,有人來就退,通知老大一聲我們趕緊撤!」

  雲金剛與火金剛走了,朝積黑山相反的方向迅速離開。來到山外公路上了一輛車回烏由了。這輛車剛走,有一輛麵包車停下,車裡下來十幾個人,其中還有人拿刀拿劍。領頭的是個洋人,手裡拿著一支弩槍,看樣子是遠道而來。領頭那人一下車就皺眉道:「怎麼失去了主角大人的信息?他們最後是沿英流河走了,地點不遠繞過這座山梁便是,我們不要去山谷直接往這個方向走。」

  正在這時公路對面走來幾個人,身穿神父法袍,中間的赫然就是拉希斯主教。領頭的洋人雖然不認識主教身邊的幾位,可拉希斯主教當然認識,趕緊過去行禮道:「大人,我們聽從您的召喚及時趕到,請問您怎麼從山裡出來了?」

  拉希斯:「你們來的正好,事情有變,布尼神官剛剛得到確切消息,異教搗亂分子將教堂的聖母像藏在烏由市萬國摩通錢莊後面的小巷中,想把我們調出烏由再搗亂,你先待人趕往那個地方,將那條街看住!我另外派人趕回守護大教堂。」

  這群人領命上車走了,拉希斯主教回頭問道:「劉老大,這是第幾撥了?」

  旁邊也穿著神官袍的劉佩風笑道:「加上這傢伙,一共是第四批被我們支走了,他們小嘍囉來了不少。老爺,您真行!不僅樣子裝的想,聲音也是惟妙惟肖,這大晚上連我都分不出來。」

  另一人道:「老羅這個能耐我今天是見識了,出去搞詐騙再適合不過了。……這些人都是什麼來路?剛才還有一夥是開著四輪拖拉機來的!」

  羅兵摘下灰色的捲曲假髮道:「遠近路不同,從東北各地趕來的,開拖拉機的那伙一定來自烏由近郊。……劉老大,叫你不要跟我們一起湊熱鬧你偏來!」

  劉佩風:「風先生都來了,我當然要來!」

  風君子穿著神父袍拿著滴淚的十字劍笑道:「這麼熱鬧的事情小白居然不告訴我,要不是老劉說漏了嘴我還趕不上了!」

  他身邊的簫正容道:「一聽說有熱鬧你就起哄!……老爺,要不是你主動告訴小白要幫這個忙,這些人他打算怎麼處理?」

  劉佩風答道:「白總原先的安排我知道,這些人雖然多但都是烏合之眾起不了大用處,一條河就可以擋住。白總等拉希斯的地方在英流河最寬處的對岸,冬天河水刺骨,一般人想游泳過去不可能,等這些人有辦法過河,那邊早就搞定了。」

  簫正容:「現在把他們支到烏由逛街也好,少一些人也少一些麻煩,畢竟要對付的知識拉希斯,捲進太多人不好。」

  風君子:「也不方便讓太多人知情,畢竟殺人犯法傳出去有麻煩,就讓他們幾個人自己動手好了,等明天那些人在烏由轉了一夜,卻再也見不到拉希斯一定不知道怎麼回事。」

  羅兵揉了揉臉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是不會主動找他們解釋的,世界上的神秘事件就是這麼發生的。……這灰藍色隱形眼鏡帶著真不舒服!」

  這四人分別是羅兵、劉佩風、風君子和簫正容。羅兵對烏由的各道消息一直十分靈通,因此小白與黑龍幫的動作他很快就知道了,立刻找到劉佩風問清楚情況,主動要幫這個忙。本來羅兵打算和簫正容帶著黑龍幫的武金剛和血金剛,可是劉佩風非要親自裝神官不可,風君子聽說了也一定要湊熱鬧,於是這四個人今夜湊成了一桌。

  他們這一攪合,外地趕來今夜在此地集合的教徒都被弄到烏由市逛街去了,其中有很多人跟著領頭的牧師趕來,到現在還不清楚究竟主教大人要搞什麼「教會活動」?只有布尼神官領著烏由市的幾十個「活動積極分子」按時趕到了英流河谷。他們在谷底中央水泥墩子那裡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其他人趕來匯合,這是布尼懷中有東西微微顫動。他伸手取出一個很小的水晶球。

  水晶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其中隱約可見拉希斯三人的身影沿著河邊行走。這是拉希斯給他留的魔法水晶球,傀眼術借助水晶球施展才能夠看得更遠更清楚,稱為傀眼水晶球法術。這一片山勢地形似乎對魔法有很大的干擾,布尼神官手中的水晶球已經快追不上拉希斯的行蹤,水晶球的主人拉希斯感應到了,催布尼帶著人趕緊跟上。

  布尼沒有辦法,只能留下兩人在山谷中等待其他人趕來,自己領著十來個手下沿著拉希斯前去的方向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走著走著大概前行了三公里,遠處積黑山巍峨的英流河峽谷的入口處懸崖已經可以看見,此時布尼發現要想繼續跟下去必須渡過英流河。

  英流河在流入積黑山峽谷之前走了一個巨大的之字形,緊貼著一面高不可攀的峭壁沖刷而過,一個轉彎又流到對岸另一面高大的懸崖下,受山勢所阻再轉向流回到剛才那一面懸崖下。在兩座山崖之間。貼著一面懸崖留下了一個半圓形的大荒灘,要想順著河走下去必須經過這個荒灘連續兩次渡過英流河。

  拉希斯等三人施展空氣魔法渡過了河來到荒灘上,前走一里多路又一次來到河邊。他們也發現這裡的地勢特殊,不想再一次渡河離後面接應的人太遠,拉希斯雖然不得不前來但是膽子也不大不敢太冒險。遠處布尼神官懷中的水晶球又顫動了一下,那是拉希斯催促他快點帶人渡河,等他們到了荒灘拉希斯才敢繼續往前走。

  拉希斯剛才渡過的那段河道水面很開闊,足有三、四米寬。現在面前又要渡過的河道在進山前急劇收窄只有四、五十米寬,水流湍急激浪聲傳出很遠。拉希斯站在河邊,這是海恩特神官小聲道:「左邊五百米左右,山崖上有一個人,好像隱藏在巖洞中,被我的傀眼術發覺了。」

  所謂的傀眼術,類似於東方修行人的神識感應,可以搜尋周圍神識可及的環境,如果借助特殊的儀式與物品比如魔法水晶球還可以施展其他的法術。連海恩特都感覺到了,拉希斯當然也感應到了遠處山壁上的潛伏者,他小聲道:「不要驚動,我估計對方想等我們過河後伏擊,那個人是等在這裡從後面截擊的,也有可能是對方的斥候。這裡地勢險要,我們不要再冒險往前走了,實在不行就回去吧,等後面的人到了先解決山崖上的那個人。」

  赫特神官也小聲說:「就這麼回去恐怕不好交代,但是這樣冒冒失失地進山,讓人牽著鼻子走也不是辦法。我看不如這樣,等後面的人過河,我們假裝回去接應,經過山崖下突然出手將那人拿下,審問清楚對方到底有什麼埋伏?摸清楚敵情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小白正傳 095、連船崩碎旋作冰


  敢出來混腦子都不笨,拉希斯等人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不想一味被動。拉希斯回頭看了一眼遠方魯茲神官所在制高點的位置,恰恰在河邊這一塊視線被山崖擋住了。這一路走來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也沒有收到魯茲神官的示警信號,他留在那裡也好,至少撤退的時候己方還有一名高手接應,拉希斯是這麼想的。

  後面的布尼神官也準備領著手下過河,這一段河面有三、四百米寬,水面看似平緩可流速很急,沿河岸水流較慢的灣處有不少地方還結著薄冰,寒冷刺骨的冬夜裡下水游過去很困難也很危險。布尼的傀眼術在水下搜索感應的範圍大打折扣,將將能延伸到對岸,他仔細搜索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危險埋伏,剛才拉希斯他們也過去了沒有留下危險警告,布尼下令過河。

  他們這十來個人當然沒有能耐一起飛過去,但是有別的辦法。布尼手持十字架,另一隻手指著水面開始吟唱,身邊有幾個人也和他一起對著河水唸唸有詞,岸邊的水面很快就凝結成一大塊浮冰。這浮冰見風就長,很快變成一條五、六米長,三、四米寬,一尺多厚中間凹陷四周捲起的奇異冰船模樣。

  眾人登上冰船,布尼站在船頭,一手指向前方,河面表層的局部水流被他的魔法操縱,裹挾著這艘冰船向對岸駛去。另有幾人站在冰船兩翼,施展風術魔法護著冰船平穩而快速的前進,其他人各拿刀劍凝神戒備。人多就是好辦事,在布尼的指揮下眾人合力渡河配合得很好。

  冰船的速度不慢,但是有一個人從上游而來速度又要快得多!誰也沒想到白少流並沒有在前面河灘等拉希斯,而是從後面殺到。更加難以想像的是,有人居然能在這刺骨的河水上游潛伏這麼長時間,以至於誰都沒發觀。白少流潛水順流而下,速度簡直比魚雷還快。冰船剛剛離開岸邊五十多米,白少流從一公里外就游到了近前。

  「水中有東西!上游,攻擊!」布尼在小白接近到兩百米左右的時候也發觀了上游的水底有什麼東西快速地衝來,趕緊下令截擊,可是等他話一說完小白已經到了船邊幾十米遠了。

  船上有四五個人同時揮起刀劍,刀氣劍芒劈入水中像一張交織的網激起一陣亂流和浪花,水中的東西眼看就像是一條要撞在網上的大魚。此時水面上的浪花突然變「活」了,凝聚成十餘道水箭飛起帶著嗚嗚的響螺聲射向船上眾人。船側的兩人揮手,一片疾風升起捲向水箭吹開了大半,幾道射進來的水箭也被船上的人揮刀劍擊碎。

  「魔法師保護船,後退上岸!劍士攻擊四周水底!」這位布尼神官也算人才,臨危不亂緊接著下了第二道命令。他到現在也搞不清楚水中究竟是人還是什麼危險的黑暗生物,下令退到岸上是明智的選擇。

  布尼一聲令下,率先向水中施法,冰船的外表面閃過一層白光。另外有兩個魔法師也伸手抓向空中,做投擲狀將兩團看不見的東西丟到水裡,圍繞著船底的一片河水突然凝結了一半,一米左右的空間出現了枝枝椏椏鋒利的網狀冰刺。同時其他人也向水中四面方向揮動刀劍發起攻擊。這種情況下冰船幾乎已不可靠近。可是就在布尼神官下令的同時。冰船底部傳來「喀嚓」一聲輕響,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中了。

  用魔法凝結成的冰船不像普通的冰那麼脆弱,在魔法力的保護下甚至比岩石還堅硬。但是小白的那把小鏟子也不是普通的鏟子,它在武功內勁的催動下完全可以刺入岩石。剛才遭遇襲擊時,小白從水中使用九孔響天螺還擊,人卻沒有正面靠近而是靈活的一閃來到船岸之間的水底。他將小鏟子用力向下一插,鏟尖刺入到河底露出的巖礁中直沒進去只剩下一個手柄,同時一轉手柄從尾部射出一道帶鉤刺的長索刺入到遠處的冰船底部。

  鉤刺憑藉機璜的力量與小白的內勁射入船底三寸多深,並沒有給堅固的船體造成什麼損傷,恰在此時保護冰船的冰刺伸出將鉤鎖凍了個結結實實,這把帶索的鏟子相當於鏈錨將冰船繫在了河中。鉤索射出後小白立刻離開,繞向下游遠遠的轉了個圈到了河中心。進開了所才的攻擊。他在河中心冒了一下頭又潛入水中,小白畢竟不是魚,也需要換氣的。

  布尼神官正指揮著一船人快速的退向岸邊,此時遠處河中水花一翻有什麼東西露了一下又潛了下去,然後水花中有一件東西飛出。這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海螺,五彩斑斕上有從大到小的九個孔,海螺飛到空中迎風旋轉發出悠楊之聲。河心中不斷有浪花飛起成為水箭,水箭又凝成閃著寒光的冰稜,圍繞著冰稜還有細銳的風刃旋轉,從空中飛來不斷地向船上眾人頭頂上落去。

  小白施展九孔響天螺全力發動攻擊,這當然屬於崑崙修行人的道法,特別之處是它能潛在水底御器。巧合的是,西方魔法中也有類似的冰刺、風刃一類的攻擊,布尼神官當然見過,只是對手如此施法讓他匪夷所思。布尼急忙施展魔法,一面球形的白色光芒護罩從手中的十字架上升起,船上其他的劍士也轉身揮舞劍芒抵擋,餘下的兩名魔法師催動風術護著冰船向岸邊急退。他們能招架,但卻不想反擊只想快點回到岸上再做計較。

  就在此時,船底傳來一聲彭響,聽上去就像什麼東西被繃緊了,然後船尾突然往下一沉,整條冰船在水中打了一個圈,船上的人站立不穩好幾人滑倒,布尼神官反應很快,大喝一聲:「穩住船!不要再動,全力遠程還擊!」

  布尼發出的白光護盾突然膨脹罩住了整條船,一瞬間擋住了小白所有的攻擊為其他人爭取了時間。接連不斷的冰稜帶著風刃很快還擊碎了布尼神官放大的護盾,其他人此時也站穩身形開始還擊。布尼神官曾經是教廷守護軍出身,指揮作戰的應變反應非常快,所以拉希斯才會讓他斷後率領大隊人馬。

  冰船還沒穩住,水中又傳來一聲彭響,下沉的船尾突然被一股大力拋起,整個冰船翻了過來把一船人都扣在了冰冷的河水中!

  這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小鏟子上射出的那根長索繃斷了。鉤刺與鏟子兩端固定的都很牢,長索在水中繃到最緊。這根長索很細,是用強度極佳的複合材料製成,韌性和彈性也非常好,用來攀援時可以承受幾個人的重量。但是世界上沒有不斷地繩子,要看拉它的力量多大,這麼大一艘冰船細細的一根長索是拉不住的。

  想像一下,長索一斷船尾向下的拉力突然消失,整個船體向外掀起。此時兩名魔法師正施展風力穩定船身,船身突然反方向彈起,魔法相當於又加了一把力。而剛才小白的突然攻擊,船上的其他人不自覺的站到了靠近船頭的位置面向河心迎擊,使這艘船的重心也向船頭偏移。有彈性的長索一斷,三股力量相合,冰船突然就翻了過來。

  應該說布尼神官是個人才,指揮準確而果斷沒有什麼失誤之處。但是白少流發現他們用魔法凝結冰船過河之後,交手可能發生的變化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如果在岸上小白恐怕也沒把握同時對付這麼多相互配合默契的對手,但水裡可是他的天下。他原先預計這艘冰船肯定會劇烈搖晃,站在船邊的人會落水。而其他人也會一時失誤,這樣自己就有有會都收拾了。沒想到一鏟子打翻一船人,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最佳戰果!

  這些人一落水,冰船就失去了魔法力保護,普通的冰哪經得起這種析騰,立刻碎裂成大大小小的很多塊。落水的人此時心驚膽戰,不知道河裡有什麼怪物,哪裡還有餘力反擊,紛紛沒命的游向岸邊逃命。五十米左右正是一個標準游泳池的距離,逃得最快的那幾個速度足以打破烏由市冬泳記錄。

  等他們驚魂未定的爬上岸邊時,又有兩人從水裡被扔了出來「吧唧」摔在岸邊。原來有兩個不會游泳的被水中「怪物」用力拋到岸上。眾人瑟瑟發抖、七暈八素,幾乎所有人都逃上了岸唯獨只少了一個布尼神官。再看看河中風平浪靜,一片碎冰向下游漂去。

  這一系列變故說起來很複雜,但從河中遇襲到冰船翻覆的時間卻很短,前後還不到一分鐘。

  謝赫神官:「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回去接應?」

  拉希斯:「後援人多,布尼有擅長戰陣,一定不會吃虧。我們也不要過河了,殺回去接應,在河邊來個兩面夾擊。……先不要著急,你們兩個悄悄走回去突然出手把山崖那個人解決,最好抓活的。」

  三人不動聲色地轉身,然而還未舉步突然又站住了,因為他們同時感覺到身後有強大的力量出現,這種能量波動的感覺十分熟悉卻帶著危險的氣息。三人同時又轉身拉希斯與海恩特一左一右謝赫在兩人身後,成品字形的戰鬥隊列,只見對岸朦朧的月光下遠遠走來兩人。

  一位身材修長窈窕的女子,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光著一雙玉足沒有穿鞋。但如果靠近了仔細看,女子雖然赤著腳卻一塵不染,因為她走動時足不沾地,離地面寸許距離凌空而行。這人正是顧影,那件神聖法袍清塵穿上有些滑稽,但是顧影穿著它卻恰好合身。這件衣服似乎變成了活的有了靈性,裙擺無風自然輕蕩,質地彷彿也變得柔軟輕薄貼合她在身上隱約反射出淡淡地如月光一樣的微茫,完全襯托出顧影妙曼的身姿曲線。月光下走來的顧影就像一位純潔高貴的聖女!

  為什麼說是兩個人?因為顧影右手拿著一根短杖,左手舉著一尊半人多多高的聖母像,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托著另一個人。等她走到對岸站住,拉希斯等人才看清來的不是兩個人。月光下隔著河面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拉希斯已經認出來人是上次被自己偷襲的顧影,她也是阿芙忒娜曾經的學生。

  拉希斯還沒說話,海恩特指著對岸叫道:「大人,聖母像!」

  顧影冷冷地說道:「既然來了,聖母像就還給你們!……拉希斯,你下地獄去吧!」她輕輕一揮手,那尊聖母像帶著風聲飛過河向著三人就砸了過來。

  拉希斯喝道:「謝赫接住!」他和海恩特兩人沒有理會聖母像卻同時拔出法杖與十字劍,因為顧影扔出聖母像之後立即就發動了攻擊,一點多餘的動作、一句廢話都沒有。這是小白特意交代她的——遠處一動手她就露面,一露面就全力出手不要有任何廢話,只隔河相鬥不要過河。

  顧影完全按照小白的安排,左手扔出神像右手一挑紫晶法杖指向面前奔淌的激流,整條英流河彷彿都停頓了一下在顧影的面前斷流,緊接著上游的激流繼續卻不再全部向下游流淌而是捲向天空成為一條晶瑩的水龍!

  這水龍飛到空中似乎已經凝結成冰,閃著寒冷的鋒芒,然而它仍然是流動的在空中飛舞盤旋撲向拉希斯,這正是那根紫晶法杖,飛旋著斬向了冰龍。海恩特一揮十字劍也要上前合擊,卻突然轉身回劈,同時他們身後的謝赫神官發出一聲驚叫身形飛起向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忘了不遠處山崖上海潛伏著一個人,拉希斯等人已經發現這個人一直在暗中戒備,可剛才顧影一露面就扔出聖母像緊接著全力攻擊,這一瞬間將三人的注意力暫時全部吸引過去。潛伏的那個人就在顧影扔出聖母像的同時動了,無聲無息但速度快得驚人就像離弦的箭,躍下山崖直撲三人最後的謝赫神官。

  這人五官奇異的扭曲已經看不出原先有幾分書生氣的模樣,咬牙喘氣目錄凶光,手中揮舞著一條巨大的、帶著尖刺的狼牙棒。這人正是那位月夜人狼吳桐,劉佩風也不知從哪裡給他搞來這麼一根狼牙棒。他的位置本來離謝赫有五百米左右,這個距離不算近,但是狼人發作起來速度與力量遠遠超出正常的估計,他如果全力衝刺連小白都未必能追上。

  謝赫神官也不可能想到在這個地方會碰到危險的「黑暗生物」。他在三人中正面戰鬥力是最弱的,雖然也會一些魔法但攻擊力都不強。但是他的作用卻很大,擅長各類祝福與附加法術,是一位標準的牧師,所以才會站在戰陣的最後。當神像飛來,謝赫神官施展了一個簡單的空氣魔法在空中減弱神像的速度,伸手將聖母像接住,此時吳桐已經無聲無息地衝到近前揮舞狼牙棒帶著勁風攔腰掃來。

  還好謝赫神官早知那裡方向有人,情急之中還是發出了他最強的防護法術,一面閃光的透明盾牌出現,盾牌的中央還有一個虛凝而成的金色十字。狼牙棒正砸在盾牌的十字中央,盾牌被砸得粉碎。巨大的衝擊力將謝赫的身型捲起飛出,他後背朝下重重地摔在河灘上當即暈了過去。而此時海恩特轉身揮劍,十字劍帶著白色的鬥氣光毫也斬到了。

  吳桐發出一聲似野獸般的嚎叫,揮狼牙棒與十字劍相擊,火星四射發出刺耳的金戈交鳴聲,狼牙棒上的尖齒也被削掉了好幾根。吳桐絲毫不懼又嚎叫一聲,揮棒與海恩特糾纏在一起。

  一旦纏鬥在一起,海恩特卻發現這個狼人與以前在西方大陸遇到過的不一樣。一般狼人的優勢是靈活的反應、凶悍的力量、超人的速度,但攻擊本身是沒有規律與技巧的直覺式攻擊。但是這個狼人的攻擊卻很有技巧,一根狼牙棒章法嚴謹揮舞得滴水不漏,而且不是一味猛攻似乎一邊打還知道一邊後退。每當海恩特後退時他就撲上來吼叫著一頓猛砸,海恩特一旦全力強攻他就不住後退,不知不覺兩人已經遠離了河岸邊。等海恩特發現自己距離拉希斯越來越遠時已經晚了,他被狼人纏住了。
作者: manaricoo    時間: 2010-2-5 04: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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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naricoo    時間: 2010-2-5 04: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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